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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当是个沉稳寡言的汉子,此刻已是被吕蒙这英雄末路的气象所动,口中讷讷道:“都督……”
吕蒙挥了挥手,止住了韩当的话头,嘶声道:“军务我是掌理不了了,长沙的军马暂归义封(朱然字义封)将军掌理,荆南霍弋已归,不可轻举妄动,只宜守即可,我病危之事不可外传!待我修书一封,与主公,让主公派得当的人来接管战局,在此之前,军务,悉数由义封将军署理,诸将需紧密配合,不得怠慢!”
凌统却是低声道:“都督,军医刚刚说了,您不宜劳累,还是要多休息!否则……”
吕蒙却是再次举起右手,凌统只得住口,榻前众将甚至能看见,吕蒙苍白的额头不断再冒出冷汗。
吕蒙缓缓笑了笑,那笑容在众将看起来,却是那般凄厉壮烈:“我只是怕我一旦休息睡去,便再也醒不过来了!该说的事,还是要说的!”
凌统等一干将领,尽皆俯首听命。
吕蒙低下头,沉声道:“凌统与黄老将军留下,其他诸位可各回本营,守好北岸,不得有失!”
“喏!”众将闻言悉数退下,只有凌统、黄盖留了下来。
吕蒙缓缓抬起头,看向凌统:“公绩!”
凌统泣声应了一声。
吕蒙笑了笑,缓缓抬起手,拍了拍凌统的肩膀:“我知道,你一直恨兴霸射杀你的父亲。这些年,你拼命作战,亦是为了压过兴霸一头。你也一直暗自赌咒发愿,要亲自取甘兴霸的性命!”
凌统却是红着眼,看着吕蒙并不说话,可见吕蒙所言多半不差。
吕蒙摇了摇头:“我痴长你几岁,便算你的兄长!你与兴霸皆是主公之爱将,如今局势堪危,你既为主公爱将,便不可逞私仇,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下这仇恨!兴霸陷落霍弋手中,你可愿为为兄救出兴霸?”
凌统看着面前这个面如金纸的汉子,不自觉的为他这公忠之心所感,心中的私恨似也因为吕蒙的劝解少了几分。凌统缓缓点了点头。
吕蒙欣慰的笑了笑,缓缓转向黄盖:“公覆将军!”
黄盖却是长身而起:“都督有何吩咐!”
吕蒙沉声道:“我军中唯老将军一人德高望重,老成谋国,乃是主公依仗!蒙,请老将军代为执笔,书一封表奏与主公。”
黄盖心中却是一颤,原来,大都督便是连一封亲笔信也难自己动手了,不自觉的却是点了点头:“喏!都督稍待!”
不多时,黄盖却是缓缓搬来一书案,上自有绢帛、笔墨备好,黄盖将笔拿在手中,缓声道:“大都督且说!”
吕蒙振作了精神,缓缓说起。
此刻的湘乡城,却是另一种气象,霍弋的到来,果然似定海神针一般,挽救了颓势,一举击退了声势赫赫的江东军,毙杀敌军大将一人,生擒一人。
这二将尽都是江东军众赫赫有名的人物,且不说战死的贺齐,生擒的却是昔日与自家将军及北地张辽并称于世,敢以数百军独闯数万大军的猛将之一,甘宁甘兴霸。
霍弋却是极为忧虑,不断的询问叶炤,是否有高进大军的消息,以及关羽进击襄樊的战况。
但是叶炤亦是没有办法,战时的消息本就难于打听,况且襄樊一带已然为曹军封锁,潜伏在北边汝南郡一带的斥候细作,已然是很难传递消息了。
倒是高进的消息确实传来了,已然是到了秭归一带,不日即可至公安,届时,自己再无需担忧兵力不够的窘况。
此刻的湘乡城一片欢腾,但是霍弋却是一再警告自己的部署,要谨慎对待这个结果,严防江东军在此时挥军南攻,虽说自己已然瓦解了敌军的一次进攻。但是亦不可不防敌军会有其他动作。
霍弋甚至让叶炤在重安、昭阳、夫夷附近加派了斥候,以防江东军在这些地方防御空虚时,分兵自这些地方进攻荆南。
实则按照霍弋的方略,他更倾向于在击败江东后,让主公派出使节,与江东何谈,虽说自己凭借一些战术达到了迟滞江东军攻势的作用,但是江东军一旦被激怒,倾东南之力来攻,自己麾下这点兵马,的确有些不够看了。
这却并非自己害怕江东来攻,实在是以这半州不到的地盘去与曹操、孙权两方同时开战,的确太过鲁莽了。
他更需要的是,联合一方,打击一方。江东军已然在自己这里吃到了亏,便应该知道自己这里并不是好欺负的。
尽管江东一度想要攻下合肥,却是久不得在张辽手下占的便宜,方才将视野转向渐渐强大起来的自己一方,甚至不惜毁约来攻取荆州。
自己要做的其实很简单,就是狠狠的打击江东人,把他们打疼,让他们觉得,自己比起张辽来,张辽更弱,便足矣。
到时,再许下甜头,比如与江东人合作,攻下合肥,以换取荆州全境,或一郡之地,想来无暇西顾的孙权,必然会欣然应允的。毕竟一旦攻下合肥,便意味着,孙氏的眼光可以扩展至豫州及徐州一带,而不必趟荆州这一趟浑水了。而且最最重要的是,自己手里还握有一些底牌,便是新近被自己俘虏的甘兴霸了,这可是江东军的精神支柱,更是孙权的爱将。想来,以此人做交换,加上前面的许诺,孙权一定会极为欣然同意自己的建议的。
霍弋想通了此节,心中却是略微心安,只是,此刻的荆州已然是三方汇于一处,睿智如斯的孙权,真的会放弃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机会吗?
甩了甩脑子里混乱的想法,帐外却适时的响起一阵脚步声,霍弋抬起头,看见叶炤急急进了帐门。
第196章 笼络人心()
“幼明何事?”霍弋见叶炤皱着眉头,朗声问道。
“奇怪的很,将军,你看,这是北岸的斥候传回的密报!”叶炤将一封密信放在了霍弋的案上。
霍弋皱着眉头打开密信,缓缓看了起来:“江东军在收缩防线?”
霍弋起了身,走到帐中的地形图前,指着江东军原先的部署图,朗声道:“原先的黄公覆、潘文珪部,自左翼收缩至中军水寨。只留了少数军马做警戒之用!再看右翼的两部,则是收缩至湘南城左近下寨。”
霍弋砸吧了嘴,他开始看不清楚吕蒙卖的是什么药了。
叶炤亦是皱了皱眉头:“莫非,他们是要自别的地方进攻了?是以收缩防线,以备抽调军马行动?”
关兴却是朗声道:“我看,却是怕了将军的虎威,收缩防线,怕我们功过岸去,各个击破吧?”
霍弋却是斜了一眼关兴:“你小子也用点脑子,吕蒙到此地,便就是为了攻取我荆南两郡,他收缩防线只有两种可能。一,如幼明所言,他是要自旁路来攻;二,便是发生了什么变故,促使他不得不由攻转防。”
琢磨了半天,却是得不到半点启发,霍弋却是摇了摇头,苦笑道:“莫不是,这吕子明嫌此刻攻我,胜之不武,要等我入蜀大军归来,方才要与我决战?”
帐中关兴、叶炤二人闻言亦是干笑了几声,正当帐中一片和气之际,帐外却是想起了一个声音:“将军!荆州来人,说是关平关将军!”
关兴却是笑了笑:“大哥来做什么?”
霍弋却是不说什么,忙出了军帐来迎。
霍弋的军帐设在湘乡城与中段防线之间,周围驻扎着三千自邓艾处调来的军马,还有两千王冲直辖的两千骑军。关平正在营门外,霍弋的军士却是极为严格,没有主将的允许,硬是将关平挡在了营门外。
霍弋亲自出了营门来迎,将关平迎进营中,关平却是道:“上一回,绍先练的两万兵,却是十分的精锐。平早知绍先有练兵之能,却不曾想,这军士居然这般精锐刚烈,军纪严明的便是连父亲的亲兵都比之不足啊!”
霍弋却是打了个哈哈:“哪里能和义父的军马相较,大兄此来所为何事?可是义父处缺兵马,弋可速调军马往援!”
关平却是笑了起来:“要是缺兵马,便说明这仗打的惨烈,那么你说我还能有时间来零陵求援?”
霍弋闻言却是一愣:“那大兄来此所为何事?”
关平却是朗声笑了笑:“父亲闻听江东军纠集七八万军马自长沙、桂阳两郡夹击你,怕你吃不住,让我领军一万来援!”
霍弋闻言却是一滞,自己几时受过这般的关切,襄樊之战便是不说,他也晓得那里打会多辛苦,没曾想,关二爷这般威猛,居然犹有余力,尚且能分兵到此来支援自己。
霍弋却是笑了笑:“义父未免有些小瞧人了也。襄樊打的也辛苦,大兄该和义父一道,我这里还能应付!”
关平却是关切的拍了拍霍弋的肩膀:“一转眼,你又长高了不少,男子汉有些担当不错,但是硬撑着那就是打肿脸充胖子了!”
关兴却是忍俊不禁笑了出声:“哈哈,我当什么事,大兄你此来却是白来了!江东军昨日一波攻势被义兄一番对策打的溃不成军,前锋八千余被斩杀过半,俘虏三千,江东大将贺齐被斩,甘宁束手成擒,正在湘乡城里头吃牢饭呢!”
关平却是瞪大了眼睛,狠狠的拍了拍霍弋的肩膀:“你小子,入蜀大军几时回来的,怎么我一点消息也没得到?早知道你入蜀的人马已然回到荆南,我便也不需大老远领着军马奔来了。”
叶炤却是一本正经,俯首禀道:“禀关将军,高进正领着大军在路上,前两日传回的消息,已然是到了秭归,想来应该差不多今日当在公安左近了。”
关平闻言大骇,一双俊目睁的惘若铜铃:“什么?湘乡城这里有多少人马?”
叶炤朗声道:“我军自邓艾将军处抽调了三千军马,自泉陵调了新募的五千郡兵,加上在江岸守备的王冲将军本部大半,约合两万五千余人马。”
关平拉着霍弋一边往帐中走,一边急道:“绍先,这你得可跟我好好说说,你怎么打的,莫非那吕蒙是个草包不成?”
霍弋军中大营此刻却是人声鼎沸,荆州来援万余军马,让湘乡城上下尽都更加安心,本来挫败了江东军的一波攻势,已然十分稳固的局势,此刻更让人感到心安,便是霍弋,亦是破天荒的允诺,在军中设宴。
关平百日里听完霍弋的叙说,却是极为惊叹,强行认识了这一场战事的两个功臣王平、王冲,硬是与二将喝了个天昏地暗,霍弋却是惊叹的发现,原来这个世界,自己并非最不能喝酒的,关平便显然不能喝,却硬是装大头,王平、王冲却刚刚开了个头,这厮已然醉倒在地了。
霍弋无奈的摇了摇头,让关兴扶着关平入了帐,霍弋却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宴席,任由一众军将胡天海地的喝去。
霍弋却是领着数百亲卫,扛着些许酒肉,往江岸边的土城处去了,冬季的江边极为寒冷,些许酒食到底能让守江的士卒有些热力,能够振作精神戍守。
此刻的江边左翼乃是王鸣、王贺两兄弟驻守,中段却是小将霍良,右段是霍弋的亲卫将军赵统。霍弋的到来还是鼓励了军心,这些许酒食让深夜值戍的军士心中,却是满满当当,都是对霍弋的尊敬。
霍弋自右段送起,半夜时到了左段,自己和王鸣、王贺两兄弟倒是许多年没有正经说过几句话了,说起来,自己麾下的斥候营,便是这两兄弟一手操办起来的,只是后来出了类似叶炤、申屠强这类天赋强于他们的人,这两兄弟却是退居了二线。
算是元勋的二人此刻却是要与后期的小将们一起争这为数不多的机会,霍弋每每想起,却是总觉着有些对不住二人。
这一夜霍弋却是正好借着这机会,与二将并坐土城头,对着寒冬江月,就着几许霜花,数道寒风,吃起酒食来。
“老实说,你两兄弟对我是否有埋怨?”酒吃到深处,霍弋有些话,却是越说越敞亮了起来。
“将军何出此言?”王贺却是愣了楞,要知道这种事情,实在是可大可小,若是失去了霍弋的信任,自己两兄弟的前途,便实在堪忧了。
王鸣比之王贺胆子小,但是心思却细腻,与霍弋时日已久,知道霍弋是个恋旧的人,对自己的老部卒更是没话说,王鸣却是索性把话说开了:“将军,说实话,有人来收买过我二人!”
霍弋却是依旧喝着酒,他心思很清明,自己部下有什么动静他实则更是清楚的很,不然便不会有今夜这一酒了。
王鸣缓缓道:“可是我两兄弟知道咱二人是个什么货色!在将军这里,咱好歹能混个温饱,有数千个弟兄带着,能有些威风可言!若是去了别人手下,怕是连个牙将都混不上!”
王贺却是推了王鸣一把:“好了别说了!”
霍弋却是拍了拍二人的肩膀:“自打你二人成了王冲的异性兄弟,弃了昔日的龚姓开始,便是我霍弋的弟兄!过去有过什么嫌隙,我早便忘了!我眼里,只有王贺、王鸣两位弟兄!今日如此,未来亦是如此。今天,我霍弋便把话撂下,有我一口肉吃,你们肯定饿不着!”
第197章 洞彻敌情()
五日后,关平领着万余荆州军马离开荆南,因着霍弋一再坚持正面与曹军的襄樊之战才是最重要的,荆南军马虽少,却也能抵挡的住江东军,更为主要的是,高进已然派快马来报,大军已然自公安港出发,往荆南来了。
关平闻言亦只得领着军马回了荆州。
此刻的荆南,却是极度平静,北边长沙郡湘南县城,江东军极为平静,没有任何举动。霍弋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江东军这却是卖的什么药?
自霍弋在涟水荡口,一战击灭八千江东士,便再没有任何攻势,这却是极不符合江东人的惯常风格。
即便是少了八千人马,江东军此刻在北岸的人马,无论是质量,还是数量都在南边霍弋人马之上。更兼其战将如云,猛将云集,自己这里,只有少数几个能与之抗衡的。前番一战,不过是借了地利,仗着江东军大意,方才取得如此战果,想来以吕蒙之能,必然是能看出来的。
何以到目前为止,江东军却是静寂的有些反常。
可是无论自己这里的斥候如何探报,都没有发现一丝反常之意。
正当霍弋摸不着头脑之际,帐外的亲卫却是进了帐门递上了一封自邓艾处,紧急加送的密报。
霍弋皱了皱眉头,邓艾对面可是江东的潜力名将陆逊,这可不是个好惹的主,心忧之下,打开了密信,却是更为疑惑了,上头寥寥数百字,却是交代了今日桂阳一带的江东军动向,及双方的接触。
邓艾在信中极言陆逊必为我军之大敌,其人布阵行营极为有章法,在章安一带,与邓艾对峙之际,居然稳稳的压了邓艾一头,使得邓艾极其被动。或许是有兵力占优的因素,但是霍弋却是知道邓艾的本事,心中对陆逊的评价不免又高了一层。
看到后头,霍弋自言自语道:“陆逊退兵了,其军有隐隐往北,长沙郡方向机动的意思。”
霍弋紧紧的皱着眉头,缓缓的走到荆南地势图前,手上摩挲着邓艾的密信,忽然间,心中一惊,北边这么长时间没有动静,陆逊又在隐隐往此处机动。莫非……
霍弋忽然想起一件事,便是吕蒙在建安二十四年便英年早逝了,年纪不过四十来岁。自己的父亲亦是四十岁左右去世,这个时代的行伍人物多半短命,皆是因为行军打仗,身上多半有些旧疾老伤,往往过度疲惫,便会积劳过度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