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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却不用这般计较,绍先,孤晓得你的功劳。”刘备拿着那封张飞的来信,淡淡道。
“诸位,我军起于微末,兴复汉室,诛杀曹贼乃我军首要目的!这不仅仅需要将士用命,谋士以智。更要诸位同心同德,今日之事便此作罢,日后,孤不希望诸君斗力于内!”刘备站起身,朗声道。
“喏!”堂中诸人亦是起了身,齐声答了一声。马谡亦是心有戚戚,却是不敢违了主公的令。
“好,请江东徐将军!”刘备朗声道。
徐盛这回到得堂内,却是没被问起荆南两战之事,只是刘备起了拉拢之意,高官厚禄以留,徐盛却是早已有了投效之意,只说要家小到蜀中,更兼不愿与江东对敌。
刘备自是满口答应下来,一时堂中喜庆,纷纷祝贺主公再添猛将。
霍弋却是惘然若失,他晓得徐盛这一降,多半是要留在蜀中,不可能随自己去往荆南,毕竟江东上下为其昔日同僚,倒是不忍与之刀兵相见罢。
述职一毕,本以为便可回荆南的霍弋,却是遇到了更大的难题,他必须随少主刘禅一道,在蜀中许靖处,行弟子礼,学习经典满三月,方可回荆南。
霍弋不由脑袋疼起来,这个许靖虽是天下名儒,但自己个对儒家经典是一点也不感兴趣。想起这些个之乎者也的论调,便是头疼,何谈精通熟读?
但霍弋亦是知道,想要摆脱武夫的名声,这是个绝好的机会,大儒的弟子,便算是不及格,也是能唬住不少人的不是?是以尽管头疼,还是要勉力去学一学。
第98章 许夫子并收男女 霍牙门收贴赴宴()
汉代女子地位极高,这一说法霍弋前世便是早有耳闻的,却不知,这地位高,教育程度也是极高的。前有徐淑文名驰于天下,后有蔡琰文采不让须眉。
大儒许靖的授课倒也是规规矩矩,儒家经典《孟子》的通读朗诵。不同的却是许靖的弟子不少,女子亦有数人。
霍弋晓得汉代男女之防并不严谨,却不想这贵族子弟中,男女竟然可以同坐一堂,同参儒家教化。
许靖自是对主公刘备的安排十分的满意,自己的得意门生费祎董允已然出仕,更是身兼荆南两郡重任。兼且新近入了自己门堂的人物一个是主公之子,未来蜀中之主的少主刘禅;一个是少年出名,已然功参牙门将军的霍弋。
许靖是个好面子的人,饱读诗书之下,更有品评人物的习惯。能有这几个弟子,说句不拿许昌天子放在眼里的混账话,自己也算是位极人臣了。是以对着霍弋,自是青眼有加,十分的喜爱。
霍弋却是心思不在读书,许靖家内的厅堂亮堂宽敞,二十来个世家子弟正席而坐,尚不显拥挤。许老夫子在前释义,霍弋却一门心思的想要弄清楚这些世家子弟的身份。
但初一进门,许靖便拉着自己,问长问短,却不是一派师长做派,言语中却是当做平辈论交。更兼这二十来人,多半是蜀中世家子弟。甚至这些个蜀中子弟联合起来,孤立了自己。只是对少主刘禅十分亲近。
霍弋却是明白,这与地方争斗无关,无非是自己少年成名,到底在这个年纪的少年眼里,属于高不可攀的人物,是以霍弋却是并不以为杵,说到底,这些个世家子弟大部分会成为日后蜀国的股肱。
是以霍弋也倒仍是与人和善,更兼自己心性成熟,晓得这个年纪的少年对什么感兴趣,手段兼施之下,很快便与这些世家子弟打成一团。
一旁那几名女子学徒见了这情形却是十分的讶然,要知道霍弋要来之前,这些个世家子弟可是在商量着怎么才能给霍弋个下马威,更是联合起来,要孤立这已然是闻名天下的少年名将。
没曾想,只短短半日功夫,已然是将自己的打算抛诸脑后,前后张罗着与霍弋称兄道弟了。
这数名女子中,又恰恰有一人在霍弋进城之日便关注到了这个面目俊朗的少年。便是当日被年长女子称作杏儿的少女。
此刻这杏儿却是郁闷的紧,前日里父亲开玩笑要向霍家提亲,将自己嫁与霍弋。自己倒是没有当真,只说若霍弋能有本事降服自己,便嫁与他又有何妨。但霍弋进城那一刻,杏儿却是立时生厌,面貌俊朗的霍弋已然是被打入登徒子一流。
这却非是因为其他原因,实则是因为固陵太守刘琰之子刘瑜亦是一面如冠玉的少年郎,体型身材,面目轮廓皆与霍弋相仿,但是其人贪花好色,十五六岁的年纪便流连章台教坊,为人不堪,更是曾在冶游时,出言轻薄自己。却是给杏儿留下了极坏的印象。
是以当杏儿第一眼瞧见霍弋的模样,脑海里出现的第一个人物,便是那刘瑜。文文弱弱,毫无男子雄风气概。每日里轻歌纵酒,这又哪里是图谋大业的大丈夫所为。虽说霍弋的形象在自己的父亲嘴中已然是近乎完人,可是杏儿此刻见着谈笑风生的霍弋,却不知哪来的三丈火气,只是十分的气恼。
霍弋早便发现那几名女子中,有一眉清目秀的少女一直盯着自己,不时皱眉怒视。霍弋自忖与此女素未谋面,更不谈得罪,何以这女子要这般怒视自己。却不晓得,不知何时,霍弋已然是走进了这少女的内心,搅乱了那一池静水。
自许府下了课,霍弋自门前寻得自己的亲卫高进,牵了马一路往自家府邸而去。尚未到门前,却是见着十数车架停在自家小院门前。霍弋皱了皱眉头,下了马,直往院中走来。
“将军!你可算回来了,已然是有不少大人递来名帖,请将军赴宴呢!”郭均看见霍弋,一把抓住霍弋,将一叠名帖放在了自己手里。
霍弋这才晓得门外的车架是所为何来,却也不翻了那名刺去看,只问道:“都是哪些大人,下了名帖?”
“呵呵,少将军在众位大人眼里十分得势,今日来请将军的,多是蜀中豪强,目下最得势的乃是蜀郡太守法正,讨逆将军吴懿二位,其余皆为小吏,不足一提。”郭均道。
“孝直先生待我甚厚,郭叔父可回名帖,改日弋置重礼登门拜访。”霍弋道。
“今日便去讨逆将军吴懿府上。”霍弋笑了笑,自是晓得不久之后,吴懿的妹妹便要嫁与刘备,成为蜀中的女主,自己自不会放弃这般机会,与吴家交好,自己日后必然久在荆南,如能得吴家的支持,必然能在日后朝堂上多一臂助,不至于像这回一般,只有招架之力,却无反抗之功。
“少主,均以为,还是先去孝直先生处,毕竟孝直先生为主公最信赖的谋臣之一,这般置孝直先生的名帖于不顾,与礼不合!”郭均道。
“非也,郭叔父,我之所以后去孝直先生处,非是不重视,待日后携重礼登门,方能彰显诚意!”霍弋笑道,心里却是晓得,法正纵使能够拉拢,亦是短期投资,按照自己的记忆,法正的寿命不长,在蜀中格局形成之前便已然与世长辞,自己是需要保持一定的礼数即可。
郭均却是不晓得其中的原委,只是摇头叹声,心想着少主虽聪慧,对人情世故一道远未看透,到底还是太过年轻,是要历练。
但郭均亦是不好反对霍弋的主张,出了门,将霍弋的名帖递给了法正府上的随从,极言霍弋要轻自携礼登门,不敢由法正请宴。
又找到吴懿府上的随从,应允了吴家的宴请,那随从本以为这霍弋必然是要去法正府上,见霍弋应允去自家府上,却是十分的意外,当下高兴而去。
第99章 轻裘怒马过闹市 铁衣剑舞轻王侯()
霍弋一贯的轻甲白马,后面跟着高进、霍狂领着的十数亲卫。郭均倒是一力主张霍弋要车架出府,霍弋却烦闷车架内的无聊,倒不似现在这般,颇有轻裘怒马游闹市,快意仗剑轻王侯的爽利。
他自是喜欢骑着马的那种畅快写意,却不晓得高进霍狂二人的辛苦。
郭均自霍弋一出门,便拉住高进、霍狂,一力要他二人小心,少主现在位居高位,名扬天下,无论孙曹皆视少主如目中刺,欲拔之而后快。兼且霍家与马家不和,马家更是有构陷先主的劣迹,保不住这马谡气不过堂上的抑郁,要请人刺杀少主。
高进虽未曾跟随自己这个少主,但是霍弋是他们的主人,这一个信念是少年时便刻在他们骨子里的,更兼这个少主仿佛与人不同,把自己看做亲兄弟一般,少有横眉冷对的时候,高进是个傲气的人,有人把自己当兄弟,他嘴上不说,却是真真把霍弋的安全挂在了自个心上的。
更兼这个少主的气魄无人能比,自己虽在葭萌关被俘,但身份揭破,看到郭均那一刻,自己便是已然重获自由,更是跟随老主公前后,主公身死那一刻,自己便在十丈开外。那一刻,自己深深的引以为耻。
也是那一刻,自己被少主的气魄惊骇,看着他领着几百马军,在夫禁的数千中军里横冲直撞,更知道葭萌关一役,背后多半是霍弋的奇计才能保全葭萌关,夺了那般天大的战果。
这个仿佛冷酷到无情的男人,纵马在霍弋身后时,眼中的热切是任谁都能看的出来的。
霍狂自打跟了霍弋,便少有发蛮壮脾气的时候了,遇事便也能思虑一二,一双虎目四处望人密处扫视,深怕真似郭均说的那般,冲出个不要命的,惊了少主,战时的狼牙棒没拎出来,却也警惕的按着那把霍弋特意为其打造的百炼钢长剑。
尽管高进霍狂一路警戒,却也没出现什么刺客一类的人物,却是一众人骑着马,比走的还慢,到了北城,这里算是达官贵人的居所。
霍弋刚一带坊门前,边有一吴府随从上前来:“可是牙门将军!”
“正是!”
“主人吩咐我在此等候,将军且随我来!”那随从作揖回话,便又起了身,领了霍弋自往坊内而去。
霍弋一路看着成都城内的豪门所在,一面感叹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便是自家的庭院本来已是十分满意,看了这些府邸,自家的院子,可能比得了别人的一间堂屋吗?
想到这里,霍弋兀自一惊,自己也算是主公的重将,战功立了不少,何以主公赏下的院落这般狭小?听闻主公说,这院子是诸葛军师帮着选的,难道说,诸葛亮已然对自己是心存芥蒂了?
霍弋暗想着些不明不了的事,心中又暗生警觉,便似看到别人的好东西,自己也是起了贪念,更兼无妄构陷别人的坏处,此一条乃是大忌。按下了心中的阴暗,抬头一看,却见吴府已然是近在眼前。
霍弋下了马,着亲卫牵了马,这些亲卫自有吴府随从安置。自己由高进、霍狂两位护着,在吴府外里许下了马,算是对宴请主人的尊重罢。
霍弋领着二将,直往吴府大门而来,到了门前,却是一惊,吴懿正领着二人,立于门前,见霍弋已到,笑道:“绍先能先来我处,实在是懿之幸事,请府中叙话。”
说完,让开了道,要让霍弋先走。
霍弋却是一俯首:“讨逆将军宴请,岂有不应命而来的道理,将军先请。”
吴懿却是爽朗一笑,并不推辞,当先走进府中。霍弋这才拿眼细细看其余二人,却见一人年纪略小于吴懿,估摸着乃是领刘璋亲军旧部,被主公封做领军的吴班,也算是一代名将了。
另一人年岁较轻,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却可能是史上并未载名的吴懿之子,霍弋亦是做礼让吴班先进:“吴领军头前先进!”
“哈哈哈,我等武人却不必这般多礼,来,绍先且随我进府。”那吴班却是抓了霍弋的手,强行拽着霍弋进了府中。
霍弋久在军中,这些日子整日介呆在夫子的学堂里,倒是多了些穷酸腐儒的礼数,心下见吴班这般对自己,倒没有不满,只是心中顿时起了亲近之意。
“绍先这般境地能翻转局势,却是令懿另眼相看!经历这般折腾,少将军前途无量啊!”宾主分主次坐下,吴懿开口的第一句,便是对自己的夸赞,立时又拉近了宾主间的生疏。
“我等武人每每便要受制于那些个穷酸腐儒,那马谡有几件功勋,便能对少将军指手画脚,当日若非我领亲军在外值守,我便是要问一问这马谡,有何等本事?”霍弋还待开口,却见吴班拍了身前的食案,愤愤不平道。
霍弋自是晓得,这无非是吴家兄弟的试探之言,唱双簧,探一探自己的虚实。这吴家兄弟在蜀中多年,自是少不得与世家打交道,能够在蜀中站稳脚跟,若非无本事的人物,早便被吞了个干净,又岂能做到这般高位?
霍弋嘿嘿一笑:“成都令只是与我有嫌隙,朝堂之上也是人尽其言的地方,有些冲突在所难免嘛!”
吴懿略有深意的看了看霍弋,又道:“霍小将军所言正是,但却不必拘束,来人,歌舞伺候!”
当下自偏厅内出了一队舞女,身材窈窕,却非衣彩华丽,而是人人带甲,个个遮面,手持长剑。正堂上早已等候多时的乐手们,立时编钟震响,鼓瑟齐鸣。
吴家是军武世家,这歌舞确有杀伐之气。偏生那窈窕歌女却能将这剑舞的这般出彩,隐隐皆有杀气四伏之感,却是十二万分的难得了。
霍弋来到这一世,却是头一回看到这个时代的歌舞,人言**武烈,却是十分的贴切了。这堂中却不知是何缘故,编钟鼓瑟齐鸣,却比那后世的音响不输几分,颇有余音绕梁之意。
一时宾主交杯,气氛烈烈。
霍弋的少见多怪,造成了他在歌舞前后的目不转睛,却不晓得,这领舞之人正是那学堂里的杏儿。
此刻杏儿见这闻名天下的将军,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一班姐妹,心下羞恼,喃喃道:“好色之徒!哼,偏生爹爹非要让我领舞取悦此人,真真是羞煞人也,气煞人也!”可惜这喃喃之声未曾传到霍将军的耳里。
霍将军却不晓得,自己的一脸欣赏之意,成了好色之徒最好的佐证。
第100章 剑气四横汉殇舞 春景醉人佳人恶()
一曲舞罢,却是余音绕梁,久久不散,那退去的舞娘更是在霍弋心中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这些蒙面舞娘虽是女子,却将这战阵之上的杀伐之气,在那三尺铁剑间演绎的十足十。
鼓乐声中,颇有让人窒息的迫切感。此时鼓乐一散,舞娘退去。霍弋却是久久愣神,回味无穷。却不晓得领舞的杏儿却是十分气愤,自己为了避免被认出,才让所有人蒙了面来舞,却不曾想,这少年将军却是无礼之极,盯着自己一直看个没完,连自己父亲敬酒都恍如未闻。
“霍将军,这一舞如何?”吴懿得意问道。
“却是惊为天人,实在是舞中绝品!”霍弋赞叹道。
“哈哈哈,却不晓得,霍将军是赞人,还是赞这舞?”吴班却是挤眉弄眼笑着问道。
“这……”霍弋满面通红,却是不知从何说起。
“霍将军,不必介意元雄的话,他本是个粗豪汉子,说起话来也是不着四六。”吴懿见霍弋窘状,立马扯开话题。
“霍将军却是不晓得,这舞只你一个外人看过,实不相瞒,这舞名作《汉殇》,却是家中幼女习得胡人舞法,并中原器乐所成。是以霍将军少见这般杀伐之舞,不过是小女拙作,只是头一回哪来宴客而已,将军见笑了!请!”吴懿再起酒樽。
霍弋自是酒来便喝,并不推辞。不多时,似是受了那舞的影响,霍弋却是莫名与吴班行起了酒令,霍弋原也不会行酒令,好在自己学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