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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对陆修繁说:“你等我一会,我去见一下他。”
陆修繁点头说好,之后又拍了拍她的手,“不要想太多,遵循自己的内心就够了。”
简慕说好。
这个时候,简衡也看到了简慕。
简衡从大堂的沙发上站了起来。
那是简慕第一次感觉到了他的衰老。
他有些惊喜的从位置上走出来,面对简慕说:“我能不能请你一起吃饭?”
简慕摇头说不行。
简衡说:“就一次不行吗?”
他的语气带着哀求。
简慕没答应,这时候陆泽阳从楼上下来了。
陆泽阳瞥见简慕又看到了简衡,当时就叫出声,“简慕?这是你爸爸?”
简慕没想到会撞见陆泽阳,他还是个大嘴巴。
简慕点头说是。
她许久没有叫过爸了,感觉快要忘记爸这个字是怎么叫的了。
陆泽阳说:“你来d市,回趟家很正常,你爸是不是来接你的?这样,我车就在外面,我送你们回去。”
简慕当时看向他,“都是坐飞机过来的,你怎么会有车?”
陆泽阳说:“租的呗,还能偷得不成?”
陆泽阳说着就将钥匙拿出来甩了甩,“走吧,别啰嗦了。”
简慕还待犹豫,陆泽阳却拉住简衡跟简慕一起。
简慕松开陆泽阳的手,“行了,这件事情不劳烦你操心,我会叫修繁带我回去。”
简衡似乎生怕简慕不回去,趁机说:“小慕,你这个时候不回去,明天还要出去玩,就没有时间了。”简衡是用陆泽阳逼迫简慕。
简衡很清楚简慕并不想陆泽阳知道他跟她之间僵硬的父女关系。
这时候,陆修繁返了回来。
他朝大堂看过来,皱了皱眉,陆泽阳在做什么?
陆修繁一直走到简慕身侧,看了简衡一眼叫了声叔叔。
陆泽阳趁机调侃,“叫什么叔叔,叫爸!这可是准岳丈。走吧,简慕说要回家看看呢。你作为女婿送人家一趟,无可厚非吧?”
陆泽阳将陆修繁彻底推了出来。
简衡满脸期待。
简慕被陆泽阳逼迫的无招,朝陆修繁看过去。
陆修繁追问简慕,“你想不想回去?”
简慕好半天,只能点点头。
她其实打的主意是半道下车就行了,省的陆泽阳纠缠。
哪知道陆泽阳说:“我跟你们一起去——跟那帮老头老太太我快无聊死了。”
陆修繁推开他叫他自己玩去,“这里夜市这么多,你哪不能去,非得跟着我。”
陆泽阳嘻嘻一笑,“哥,嫂子,你们就别这么小气了。”
他说着一手搀着简衡朝外走。
简慕跟陆修繁阻挡不了。
陆修繁跟简慕说:“如果不想去,你可以回头。”
简慕没做声。
她明白,她想去。
陆泽阳跟陆修繁坐前面,简慕和简衡坐后面。
简衡巴拉着话题找简慕说,简慕却始终板着脸。
陆泽阳虽然没参与,却时不时从后视镜朝简慕看。
简慕也没理会。
并不远。
到地方的时候,陆修繁下了车给简慕和简衡开车门,一派绅士风度。
简衡看了陆修繁好几眼,有些惊讶这个男人的教养。
简衡不知道什么时候搬回了之前跟沈眉居住的一套房子,打开门,屋里被收拾的还算干净,只是很多东西都失去了之前的样子,有些家具也换过了。
记忆迎面而来。
简慕一个屋子一个屋子看过去。
简衡则立即烧水给他们冲茶叶,洗茶杯的时候,他又将简慕叫到厨房帮忙。
简慕看了陆泽阳一眼,乖乖的去了厨房。
进去后,简衡拉住简慕说:“你这个老公很有钱吧?这身上的东西看着就都挺值钱。”
简慕看了他一眼,“跟你有关系吗?过了今天晚上,咱们就没什么关系了,你接着你的花天酒地,我饿死在外面也不会打扰你半分。”
简衡脸色一阵白一阵黑,半晌说:“简慕,我知道你恨我。但是我跟你妈那是走到了尽头了,你不要以为只有她是受害者,我也是!”
简慕瞥了他一眼,直接呸了一口,“你是什么?简衡,脸这个字知道怎么写吗?”
说完,简慕直接出去了。
陆泽阳这时候从卧室出来,看向简慕,“干什么你,一脸不高兴。回家你还不高兴?”
简慕说没有。
陆泽阳还要说话,简慕特别不待见的说:“陆泽阳,我大姨妈来了行么,你能不能闭嘴。”
陆泽阳当时就没话说了。
简慕翻了翻家里的东西,很多东西已经看不到了。
当年这个房子也并不是沈眉的署名,根本没什么留念的。
简慕随便走走,就走到了那个她之前住的那个拥挤的小房间。
他们家是一楼,所以能扒在门窗上看向外面的风景。
那时候,她总是能看到外面来来往往的人。
十六岁那个时候——
简慕一想到十六岁,手就捏紧了。
她惧怕自己的十六岁,一如惧怕这座满是恶毒回忆的房子。
沈眉,简衡两人无休止的争吵大骂,简衡永远都不会记得早回家。
闭上眼睛,那些过往会一幕幕返回,像是播放的电影。
简慕就知道自己不该来。
她哪有哪个本事,控制住自己疯狂的情绪。
她回过身朝屋里走的时候,被简衡堵在了小房间。
“简慕,你留下来住几天吧。”简衡说。
简慕没理他转身要走。
简衡跟着说了句,“你不留下来,我也不强求你。但是有个事,我特别想问你。你二叔在a市那边,你能不能松了手,放了他。”
简慕一颗心跟着凉了透顶。
弄了半天,他是为了简德求情的!
第105章 又一个被揭开的真相()
简慕看了简衡一眼。
她说:“二叔?哪个二叔?简衡你以为你是谁?你们简家有什么资格叫我放了他?他当年联合所有医院将我妈赶出去的事情,我还没有忘了!我为什么辗转d市到a市,因为这里没人收留我们!我没求你们一定要给我和我妈救济,但是做人缺德到这个境地,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命享荣华富贵!”
“就算是享乐荣华富贵又如何?他还不是没有人养老送终!”
简衡脸色不如之前那么好看了,脾气也上来了。
你瞧,为了他的家人,可以跟自己的亲生女儿翻脸。
简衡说:“你的意思,你还恨你二叔呗?”
简慕冷笑,“怎么我不能恨么?”
简衡声音立即提高了几倍,“那你怎么不直接说你也恨我!”
简慕看着他,笑的更大声了,“你以为我不恨你?”
简衡怔了下,一手就将桌子上的东西掀掉了,东西砸在地上哗哗作响。
这就是简慕的亲爹,只听他兄弟话的亲爹。
虽然明知道陆修繁就在不远的地方,但简慕还是心理有些阴影。
以前简衡打人的时候,都是这么开始的。
哪怕这么多年过去了,简慕竟然仍是觉得害怕,明明已经告诉自己不用当回事了,可是心底的颤抖只有自己知道。
她没有理简衡,也很清楚陆修繁和陆泽阳就在那边,简衡势必不敢做什么。
于是她假装镇定,直接从一堆东西上走出去,然后大步朝陆修繁的方向走。
她的手心却全都是汗,她原来是这样的害怕。
走了没几步,就听见陆修繁的声音,“简慕,怎么了?”
他听到了声响,怕这里有什么事。
简慕摆手说没什么。
简衡却开始不甘心,他对简慕说:“都是你的长辈,你还大学生,你会说话吗?读这么多年的书都白读了,你们老师就这么教你的吗?你妈以前都给你灌输了什么思想。”
简衡这些话竟然有些说给陆修繁听的意思。
而此时何止是陆修繁,还有一个此时表情玩味的陆泽阳。
简慕站到陆修繁身侧,回头看向简衡。
“你不配提到我妈,也不配问我受什么教育。”语毕她有些好笑的看着他,“你不怕吗?简家人就快死绝了。后一代,都快死光了。简不圭简明峰简伟。你瞧,都是男人。什么时候轮到你呢?”
陆泽阳怔了怔,没想到简慕会说的这么直接。
他印象里,简慕实在是个话少的人,但是看得出来,她是动怒了,并不如她看起来那么轻松,连说话的语气都变了。
简衡气不打一处来,“简慕你怎么说话呢?你就不是简家人吗?你就不怕你也被人害了!”
简慕说了跟简世一模一样的话,“我现在真希望我就是那个凶手,第一件事就是弄死你这个根本不负责的父亲!”
她的声音都在颤抖,“你有资格管我姓什么吗?张王李赵我姓什么都行,就是不愿意姓简!”
她说着朝外走。
已经气得她找不到方向。
这么多的事情,这么多。
这么多年埋在肚子里的恨,此时根本找不到宣泄的档口。
下了楼,她也不知道她该朝哪个方向走,她只觉得那些噩梦像是从来都不曾醒。
陆修繁在简慕身后看了一眼,简衡这个时候开始数落简慕的不是,“你听听,你听听,这个女儿就是不孝!她都不尊敬她二叔,还要搞垮她二叔的公司!什么东西!她就不怕遭报应?”
陆修繁脸上的神色终于冷了下去,“叔叔,遭报应的绝不会是简慕。”
然后转身追着简慕去了。
陆修繁跟简慕都走了之后,陆泽阳走到简衡身侧拍了拍他的肩,“简叔叔?你跟简慕是不是许多年都没有见面了?”
简衡怔了下,点了点头说是。他有些不太喜欢陆泽阳此时的样子,说不出来,似乎有些阴险。
陆泽阳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那叔叔,你知不知道十几年前,简慕被人qj的事?”
简衡的眼睛一下子瞪了老大,他的确不知道。
陆泽阳又拍了拍他的肩,“叔叔,你这话说得对,这世上总是有人会遭报应的。也许简家人都在渡劫呢?”
然后他大笑着走了下去。
简衡站在原地一直盯着陆泽阳的背影看。
简慕什么时候被人q过?他怎么不知道,沈眉为什么没跟他说过?
此时,简慕一直在跑。
她也不知道朝哪里跑。
说起来,无非是她作死,非得回来看一眼简衡,非得见一见当年将自己毁的面目全非的男人。
可是不见,她又根本放不下。
她一边跑一边骂自己活该,谁叫你来的,简慕,你自己作死你自己活该。
可是血缘亲情,又从来都是丢不下的。
跑出去很大一截路,才站在路灯下停了下来。
这是她以前放学必经的路。
这么多年过去了,路灯还是那个模样。
那会,邻居家的小男孩会说说笑笑的陪着自己一路,跟像是护送自己回去的模样。
他一笑就会露出两个小虎牙,十分的可爱。
那个时候,她会天真无邪的跟他一起放学,他会来家里问作业,简世会跟他打架。
那个时候,本来可以很美好。
可是她也记得,又一次简衡跟沈眉耍酒疯,将沈眉摁在屋里毒打,简慕啼哭哀求,而那个小男生看到这个场景后,再也不敢去她家了。
家暴,原来是一件这么丢人的事情。
简慕坐下来,四周都冷,这个时节,晚上非常的凉。
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一声声靠近。
最后停在她的身后。
不用回头,简慕都很清楚,一定是陆修繁。
陆修繁站在那边叹了口气,对简慕说:“累不累,累了,我们就回去。”
简慕没有说话。
她眼窝突然就有些软,心里酸涩的难过。
陆修繁见她并不想走,蹲下来坐到她的旁边。
简慕看到他的身影,心里一下子委屈起来了,眼泪扑簌簌的就掉落了下来。
她从心理上对他全都是依赖。
陆修繁张开手臂将她抱进怀里,“简慕,你不用一个人扛着,你可以哭出来。”
简慕几乎是扑倒在他怀里,眼泪夹杂着复杂的情绪,最后变成嚎啕大哭。
她以为十几年不曾见简衡,简衡是会变得,她以为自己的亲爹,总是父亲,不会一点都不心疼自己的。可是见了面,才知道他哪里真的用心记挂过她跟简世。从头到尾他不过就是考虑着给简德留点退路,甚至都没有过问过简世过得如何,为什么没有来。
这十几年,苦不苦,累不累,他绝口不提。
简慕哭的嗓子都哑了。
那一份缺失的父爱,成了她此时的奢望。
她从前多么希望沈眉跟简衡离婚,这样的婚姻已经消耗了沈眉的精力人生心里甚至全部的生命。可是后来,她一个人风里雨里的行走,看到父亲牵着孩子问长问短的时候,开始渴望有个家,有个可以回去寻找温暖的家。到如今,见到简衡之后,她开始奢望人生也曾有一份父爱。
她是贪婪了吧?
她竟然贪婪自己的人生能有一份父爱。
那是老天爷奢侈到现在都舍不得给她的东西,她用什么去跟老天爷要?
哭到最后嗓子彻底无法发声,才停下来。
何止是哭泣,更是叫喊。
陆修繁心疼的拉住她,“不哭了好么?你的嗓子已经废了。”
简慕的眼睛也肿了,这个样子,难看到了极致。
她点点头,从地上爬起来。
陆修繁又叹了口气。
跟她在一起,大概是叹气最多的了。
“走吧,我带你回家。”
简慕点点头,靠着他的身体,紧紧撰住他的手臂。
陆修繁说:“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
简慕又点点头。
然后眼泪稀里哗啦的又掉下来。
到酒店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
陆修繁给简慕洗了澡,哄她睡着了,才平躺在床上。
他一想到今天去简衡家里就后怕。
他真害怕简慕会想起十六岁时候的事,可是简衡的存在似乎叫她忘记了那件事。
陆修繁也不知道简慕到底是忘记了,还是根本不愿意提起。
那种事情,女孩子大概也不会可以去想把。
陆修繁辗转一宿都并未睡着。
简慕睡着了还在做噩梦,蜷在被子里瑟瑟发抖,他清楚的听到她说不要,不要脱衣服,不要
简慕醒过来的时候,陆修繁就坐在沙发上,斜靠着后面的抱枕,似乎睡着了。
简慕轻轻吸了口气,轻手轻脚的走过去。
他微微皱着眉,锁骨都因为身体不放松而高耸而起,手拼命的抓着什么,嘴角微微扬着。
他似乎开始做噩梦,身体不自觉地扭曲,眉眼全都皱了起来。
简慕忍不住推了推他,想叫醒他,可是才发声,嗓子就哑了。
这一晚上,竟然哭哑了。
她又推了推陆修繁。
陆修繁突然张开手臂叫了声,“简慕,不要!”
然后蓦然睁开了眼睛。
简慕拉住他的手示意自己就在他身侧,接着又忍不住笑,“咱两这是怎么了,我才安稳下来,你又做噩梦。”
陆修繁额头都是汗,抓住简慕的手朝自己的胸前放了放。
他说:“是啊,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