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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飓风倏然打破沉静的死寂,呼啸着铺天盖地卷来,森林乌压压的枝丫不安的癫狂晃动,不知何时弥漫笼罩一切的白雾被打散,众人不由得后退,只见一个无比庞大的黑影从飓风之眼中降临,隐约凝聚成实体,在刘景程尖叫中将人带走。
一切仿佛发生在一瞬间,当众人反应过来时,已然了无踪影。
森林也寂静下来,只能隐约听到乌鸦遥远的叫声。
张雅晴声音颤抖不已,蹲坐在地上:“你们害死了他,你们害死了他”
“没有谁害死谁,女士,”博特朗已然冷静下来,他居高临下的望着满眼恨意的张雅晴,声音毫无感情,“这一切都是‘公平’的投票的结果。”
不可思议的事情太多了,神经紧绷而疲惫的众人默默回了木屋,竟无人去谈论那不合理的力量。
第二日很早,一声嘶哑尖叫惊醒了睡梦中的原容。
他仍旧不知昨夜几点入睡的,从这个世界诡异的一天长度来看,他并没睡多久。
门被轻轻敲响,原容感受到门外若有若无的死气,迷糊的应一声,奥德伦特应声而入。他无奈的走向软在床上蜷成一团的小孩儿。
原容很会享受,把潮气隔绝在了屋外,屋内湿度适宜,可以说他的木屋是整个破旧村落最舒适的地儿。
奥德伦特拍拍睡眼惺忪的小孩的背,轻声唤他起床,可惜没用,见屋外人声嘈杂,无奈之下只好强行把人扶起来。原容身上盖着奥德伦特的长风衣,这么一起床,露出了风衣下的家居服。
被冷气一刺激,原容瞬间清醒——方才好像有尖叫?是梦?
奥德伦特压低声音说:“松山隆治死了。等会小心点。”
死人了?原容顾不得思索,他当即下床:“先出去。咱们待久了会被怀疑。”
松山仁次手里毫无章法的挥舞着长刀,歇斯底里的吼着。
这个昔日神情跋扈,意气风发的年轻人被严父保护的太好了,还未能接受至亲之人会在测试突然离去的事实。
他眼眶通红,好似刚哭过,也好似绝望冲涨了神经。
法国兄妹神情冷漠,远远站着不为所动,兴是昨日松山父子投票给玛蒂尔达的行为激怒了二人。
张雅晴神情恍惚,完全看不出第一日女精英那副干练自若,许是同事之死打击巨大。
只有小林深雪望见原容二人出门,迎过来怯生生打个招呼。小姑娘也被吓坏了,但算心态好的,许是觉得那几人靠不住,隐形的选择了看上去最冷静的原容二人结盟。
原容低声问道:“能详细说说事情发展吗?”
小姑娘措了措辞:“我醒的时候,雅晴姐已经在外面了。我们聊了几分钟,松山哥哥出了房门,等了会没人出来。他觉得不对劲,说他父亲从来不睡懒觉,就去他父亲屋里找他,没想到他父亲已经遇害了”
“梅里斯兄妹是在之后出的门?”
小姑娘点点头:“然后是奥德伦特大哥,他去叫醒的你。”
原容在心中有了清晰的时间线,谢过小姑娘。
水井边,松山仁次已经冷静下来,垂着头瘫坐在地上,双手捂头,像是崩溃了。一时无人出声,原容斟酌着话语走上去,未等靠近,高中生听见脚步微微抬头,竟是满面泪水。
“为什么是父亲,他做错了什么”
原容叹口气,蹲下身,揩去这张朝气蓬勃的脸上迷茫的泪水,轻轻说:“他没错。错的是这个世界。”
这个强迫我们自相残杀,崩坏了一切法则的世界。
少年眼中迷茫消散了些,恨意与悲伤让他大脑无比清晰,他狠狠的说:“我一定会活着出去。”
原容笑起来:“你能想开就好。相信你父亲在天之灵看到你没有一蹶不振也会欣慰。”
“是啊,”少年破涕,勉强扯扯嘴角,“我父亲最讨厌软弱之人了。”
九人已剩七。
没了公认的牵头者,也再无人遵守未成文的规则,四散开来。
原容见松山仁次振作了,便问:“我准备调查一下你父亲死因,一起吗?”
少年坚定地点了点头。
未等进入老旧木屋,浓郁的血腥气便通过潮湿的空气漫布开来。一股难以言喻的奇妙感觉伴随丝缕死气萦绕在原容心头,这让他不由得一阵心悸。
他猛地从恍惚中出神,这是
松山仁次已经开了门,面色悲哀的看过来,在他脚下,黑红的血迹蔓延到门槛。
现场极为惨烈。
饶是原容,在望见触目惊心堪称狼藉的现场后,也不由得愣了一下。
这岂止是杀人,简直是泄愤。
尸体被彻彻底底破坏了,若不是松山仁次知道这是他父亲的屋子,估计也认不出是谁。无数巨大的刀割口,斧头砍伤横在中年男人身上。他的面部被细小的武器割伤,刀刀深刻见底,恐怕整个人体的血液都涌了出来,覆盖在伤口处,整个面部浸泡在鲜血中。
他强壮有力的四肢竟被残暴的砍下,胡乱扔在地上,裂口处还连着肌肉组织,好似在凶手手下,他是只毫无反抗能力的弱小家畜。
这一切都在无声诉说着凶手无尽的恶意和轻蔑。
原容忍住心悸和不快,仔细看了几遍。
致命伤太多,难以判断是究竟哪处了断的性命;失血过多也不失为可能。
凶器粗略判断有斧头、镰刀、刀刃极细的匕首。前两样正横在地上,是第十个木屋里堆积的锈迹斑斑的农具,都沾了血,尸体上也确实有几处伤口因武器锈钝而缺口狰狞,染了锈斑。
然而,几处不和谐感让原容内心惴惴不安。
他起身,对上奥德伦特深邃而沉稳的黑眸,北欧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把视线仅投在他的身上,仿佛世界上任何其他事物都无法进他的视线一般。
与他相处多时,原容已能仅靠眼神分辨出男人想说什么,此刻,他眼神在问:怎么了?
原容摇摇头,深吸一口气:“出去透透气,这里太闷了。”
男人没有言语,紧跟着他出去。二人出门时,正迎见要进屋调查的法国兄妹和小林深雪。
博特朗对上二人视线,感激的道了声谢。他没解释为什么,但二人知道是为了昨日投票的事。玛蒂尔达面色仍苍白,勉强对原容感激的笑笑,没说话。
原容站在木屋五米开外,神色不定。男人静静地站在他身边,仿佛来参加测试只是为了陪伴原容,这让原容有些不舒服。他轻轻问:“你觉得凶手是谁?”
男人只摇头。
原容没再追问。
奥德伦特自从进了这个世界就开始沉默寡言,虽他性格本就如此,原容总觉得有些反常。但他和原容相处时,还是那个稳重温和的人,原容只能初步认为事出有因。
远远能望见,玛蒂尔达进去不一会儿,便捂着嘴大步冲出来,在一旁狼狈的蹲着干呕。她早上兴许没胃口吃东西,什么都吐不出,只是难受的眼泪鼻涕流了一脸。小林深雪也面色极为难看,她情况稍好点,干呕了几声,安慰心理脆弱的玛蒂尔达。
这是人最本能的,面对死亡威胁的生理反应,无法作假。
张雅晴呢?原容突然想起一直没见她,环顾一周,女人正在森林小径口坐着,出神的望向林子深处。
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高远的天穹处一团阴云,浓墨色的晕染阴霾的压下,让人心生压抑。
但原容感觉不到空气中湿度的变化。作为水元素法则的掌控神,他十分清楚,这种湿度不是暴风雨的前兆。
脑中恍然间闪过昨日刘景程被掳走时的片段,那突如其来的狂暴飓风,也给他同样诡异不安的感觉,以及那绝非善类的巨大黑影这一切都不能用常理、科学来解释。
这样目不转睛的望去,那片徘徊在天际的庞大阴云层,竟让人难以移开视线。
仿佛是居住地球上的蝼蚁,低端的人类所无法触及的玄妙
“容!”
肩膀被握住,大力却温和的晃动,视线由模糊转为清晰,奥德伦特略带焦急的面色映入眼帘。奇怪,这个一向万事在握的男人也会漏出这种表情吗?
原容恍惚的笑笑:“怎么了?”
“你刚才很不对劲。”
原容这才清醒过来,倒吸一口冷气,一阵后怕。
就像是被魇住了。陷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他无力思考,也无力移开视线,脑海被那片阴沉的墨色所占据。
他狠厉闭上眼,又睁开,快步走到仍怔在原地的女人旁,大力把她拉起。
张雅晴的眼神仍呆滞,一眨不眨,原容唤了几声毫无用处,只得不轻不重的拍了几下她的脸。几秒后,她涣散的目光这才缓缓聚焦,望见是原容,刚要说些什么,方才的记忆瞬间涌入脑中,竟是后怕的冷汗密布满脸!
“那是什么东西”张雅晴大口大口喘着冷气,身体因劫后余生心悸着,一个腿软坐回地上,惊惧未定的看向原容,“我,我。”
原容面色阴沉,强抑住自己抬头去看那片阴霾的欲m望:“我也不知道。看来,这个世界很不简单。”
奥德伦特扶着原容,三人在原地休息了会儿,张雅晴才擦擦冷汗:“谢了,小兄弟。要不是你,我可能凶多吉少”
原容摇头:“要谢就谢他吧。我也差点着了道。”
张雅晴郑重向奥德伦特道了谢,见奥德伦特仍是那副冷峻的面色,转向原容:“调查的怎样了?”
所有人都意识到,这个世界时间流逝速度和地球不同,此刻,天色已沉了下来,隐约能看到星辉几点,这意味着,午夜将至。
原容简要说明了尸体情况,又询问张雅晴:“你是第几个醒的?”
张雅晴对突如其来的问题不明就里,仍回答:“应该是第一个,起码我出门时外面还没人。我有晨跑的习惯,沿着空地跑了几圈后,小林深雪出了门,再就是松山仁次。”
尽管所有人都不情愿,但众人自发围在了水井边,默认了放逐会议的开始。
张雅晴突然清清嗓子,在众人各异神情中开口。
第41章 人狼村(四)()
此言一出;像热水炸开了锅;气氛瞬间躁动起来;或震惊、获狐疑的视线转向面色瞬间煞白的小姑娘身上。
她包裹在羽绒服下瘦弱的身子晃了晃;眼角不敢置信的湿润起来,她辩解的声音像小动物的哽咽。
“雅晴姐;为什么?我那么信任你;你为什么要诬陷我?你难道还在介意我投票给你的同伴吗?”
与她这幅姿态相比;张雅晴愤恨的嘴脸就显得咄咄逼人了。
玛蒂尔达把张雅晴打量一番,冷笑不止。
小林昨日的票可以说是救了玛蒂尔达一命;如今她看着小姑娘格外亲切;看着女律师嘴脸格外恶心。她嗤笑出声:“你可真有意思;欺负人专挑软柿子捏。小姑娘投你同伴票你就污蔑人家?欺负小孩儿你可真好意思!”
博特朗比记仇的妹妹理智一些,他皱眉:“我想听你查验她的理由。毕竟在场的各位中;比她可疑的人只多不少。”
见博特朗是个冷静能思考的;张雅晴白了一眼乡村女孩,徐徐道来。
“昨日刘景程的话我不知你们还记得多少。他其中一句;我认为很有道理:测试不会把开局时唯一的人狼身份,放在一个易出局的人身上。而在场最难出局的;除了有哥哥保护、任性无害的玛蒂尔达;有父亲罩着的高中生松山仁次,还有给人以保护欲;容易被小看的学生妹;小林深雪。”
她这话很有道理;众人回想起刘景程那番话;老话说,将死之人,其言也善。
她又说:“昨日轮到她投票时,她以‘不知道怎么投’为由,强行更改了自己投票顺序。这一举动的后果,便是她的票从无关紧要变成了决定权!”
“这怎么了?大家当时也没异议啊?”松山仁次不由得撇嘴,“她都说理由了,不想随便投,考虑大局为重!要说决定权,在座投票的各位都逃不过责任,只是顺序罢了!”
高中生面色比起早上好了不少,仍掩不住浮肿的眼圈,他又冷笑一声:“是不是昨日她投了刘景程,你便报复她?”
见提起刘景程的死,张雅晴气的面色发青。
松山仁次记起惨死的亲人,也语气狠厉起来:“我看你和死胖子才是狼!你们二人中无论谁拿到狼,都可能在第一天感染对方,成为队友。而见父亲掌控了大局,便狠心杀了他。到了今天,你担心被怀疑是刘景程在第一日感染的狼同伴,便恶人先告状,说自己是‘村长’!。”
他们狐疑的视线转移到咄咄逼人,把小女孩为难的辩解无力的女律师身上,仿佛她是仗势欺人的穷凶极恶之徒。
小林深雪趁机撇清自己:“你见投刘票的其他四人团队强大,不敢信口开河,只能污蔑势单力薄的我了。大家请仔细想想,明明可以感染,不杀人的。松山大叔逻辑清晰,是掌控话语权的人,如果我是狼,我会选择感染、拉他入伙,而不是杀了他。再者,你们看我这身形,像是能杀死松山大叔的人吗?”
想起松山隆治尸体惨状,众人心中一悸。
是啊,这么纤弱的小姑娘,看上去文静可爱,才上初中,怎么可能杀害正值壮年的松山隆治,还那么残忍?
见众人面色唏嘘,小林深雪知道自己的一番辩护有了用处,她乘胜追击,怯生生的继续说:“雅晴姐,我知道刘先生死了你很难过,但你已经暴露了。”
眼见言论又要一边倒,原容总觉得哪里不对。
哪里不对呢?若刘雅晴不是真的,那真村长在哪?
原容皱眉,他清清嗓子:“麻烦冷静一下,听我说两句。首先,雅晴姐,我想知道你第一天查验了谁?”
张雅晴面色铁青,回答道:“奥德伦特。”她顿了顿,解释道:“他看上去情绪内敛,深不可测,且身体素质高,若是狼会很麻烦,所以我检查了他。”
原容点点头,这个理由说得过去。事实上,在场的第一次见奥德伦特的各位,估计都和张雅晴一个想法。
见众人情绪缓和些,能理智思考了,原容一句一字的问:“那么,除了张雅晴,在场的各位还有谁说自己是‘村长’吗?”
众人面面相觑,鸦雀无声。
原容瞥一眼眼角含泪的小林深雪,又说:“但说无妨。守卫和药师很大概率还存活,可以保护你、救你,你不用担心人身安全问题。”
仍无人说话。
这样看来,张雅晴是真“村长”的可能性大了很多。
气氛突然诡异起来,竟没有第二个村长跳出,都已经第二天了,村长躲一天还好,躲到现在不出来,很难不让人多想——难不成是死去的刘景程或松山隆治?
不,如果是刘景程,他在被票出时为何不辩解?而松山隆治让自己掌握话语权,太过显眼,也不像村长该做的谨慎行事。
那张雅晴是真的?
张雅晴感激的向原容点点头,正要说话,一旁啜泣的小姑娘突然尖声叫起来。
“我,我是真村长!”
哈?
见视线集中到她身上,小姑娘慌乱不已,憋红了脸:“我才是真‘村长’。所以在我心里,张雅晴是想伪装我的身份骗我出来,然后晚上杀我,我才没敢说。”
原容问道:“你第一天和第二天查验了谁?”
小姑娘湿漉漉的大眼睛转了一圈:“我,第一天我查验了隆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