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转过这个话题,手猛地紧紧握住把手,一把拉开玻璃门。
犬吠声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不是幻觉,也不是梦境,黑暗中,蛰伏已久的黑狗群眼泛白色精光,狂乱咆哮着,冲二人袭来!
原容哪见过这架势,过度惊吓中反而肾上腺素激发了沉稳果决,他一巴掌拍在杵在门口的罗释背上:“跑——!”
罗释好似被注入灵魂的土偶,迈开长腿开路。
他体格实在是好,有力不失矫健,每每落脚精准挑中狗群空隙,勉强躲过半人高大狗们的追咬。
可原容就不行了,他就普通少年细胳膊细腿的,跑个100米短跑还行,叫他高压力高速耐力跑,双腿无力泛酸起来。
罗释起初有力的手紧紧钳着他跑,感到身后人越来越吃力,索性一把把人背起来。
原容也不矫情:“咱们去哪儿?出东南门?”
“你指路!”
混乱间,跃动的视线里,迅速晃过的的昏暗景色里,原容仿佛看到了一个小姑娘。
她扬起标志性的大大笑脸,露出两排又小又白到闪光的小牙,冲他清脆的喊道:“不要怕——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白皙瘦小的身影很快被走马灯般急速划过的景色淹没,冲着她手指向的方向,仿佛有一束光——
剧烈运动间,心脏跃动声一清二楚,那么有力有急促的“咚”“咚”传达到原容胸腔,那么有存在感的告诉他:真实、虚无,从来都不是对立的两面;这一切是现实,也是你的梦境。
他仿佛,很久,很久,很久之前,就该认识这些人的——
他闭着眼,突然大喊到:“谢谢你,罗释——”
罗释被他这一出吓了一跳,随即朗声大笑起来:“谢什么——?”
“很多——”
狗群越来越近了,全是一人多高的狼狗,想要跑赢是不可能的。
夜幕已全数降临,将万物轮廓盖上黑绒布,原容甚至能听清狼狗呼吸时粗鲁的喘息,还有利爪刨地的撕裂声。
他听到罗释一如既往地沉稳的安慰他:“放心,他们伤不到我。”
他又说:“你不要怕,怕的时候,就冲他们说‘滚’——”
一阵疲倦突然袭击了原容。
这种情况下怎么能睡呢?他强撑着,强撑着,可眼皮无能打败突如其来的生理需求,他睡着了。
在不安稳的梦里,他颠簸着,好似大海上漂浮的小木筏。
然后,心跳声停止了。
原容狠狠掐上自己的大腿,痛楚让他找回了一点意识,他无比恐慌的发现——罗释在变透明。
穿着黑西裤的矫健长腿,已然全数消失在了黑夜里,失去了轮廓。
可他还在跑,他在朝不知落到哪里去的夕阳放声高喊,好似累了太久,想要摆脱一切束缚的大男孩。
那虚无一点点向上挪动,很快,罗释裹在米色毛衣里的腰也消失了,最后是他透明了的,还在低声鼓励原容的脸。
原容坠落在了地上。
犬吠声不知从何时起消失无踪,徒留他一人呆呆的坐在冬日冰冷的人行道上出神。
他颤抖的掏出手机,屏幕上冰冷无机质的罗马数字刺痛了他太久不见光的眼睛。
18:00。
在店中离开时的时间。
咖啡馆位置偏,却也不是无人来,一对亲昵着向这走来的情侣发现了他,二人对视一眼,男生关切的蹲下身询问:“同学,你是受伤了还是?”
原容呼出一口冷气,缓缓抬眼望向男生。
那双鸦黑色的眼睛,犹如深渊蛰伏已久的蛇,冰冷而魅气。
男生一时间竟看呆了。潜意识中,他是觉得这眼神可怕的,可他竟无法移开目光。
面容清秀的少年轻轻张口,他的声音柔而低沉,教人不由自主陷进去。
他问:“这里是现实吗?”
女生意识到男朋友不对劲,上前一步插/入二人中间:“同学?”
原容随即扬起笑脸,慢慢起身:“谢谢,我没事,不小心跌倒了而已。”
原容随即拨出室友电话,短暂的一声等待后,电话被接通了。
关理似乎处于很静的地方,原容甚至能听清他很低很缓的呼吸声。但似乎不是自习室,他声音语调如常。
“怎么了?这个点找我,”关理磁性的嗓音低声笑起来,“才离开多久,就想我了?”
“你在哪儿?”
关理不明就里:“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你在哪儿?”
原容的语气有些抖,似乎经历了一场浩劫,他的态度糟极了,生硬而无礼,像是在对他发难。
关理柔和了语气,耐心道:“我刚结束了自习,在回去的路上。是要一起吃饭吗?”
原容挂了电话。
关理有什么东西瞒着他,原容心里很清楚。
那日,他见关理从图书馆带回来的伞还没还,便顺手带上,却被告知,图书馆借出去的伞全数归还了。
而那把伞,很分明的印着图书馆编码,样式老旧。
图书管理员也很惊奇,仔细比对了每把伞的编码,发现了一把编号竟然一模一样的伞。
在图书管理员意识不对之前,原容带着伞逃回了宿舍,把伞放回了原来靠在墙上的地方。
第二日一早,伞不见了。
他装作不经意间问关理:“伞呢?”
关理说:“还了。”
之后,从不去图书馆的原容,仔细通读了图书馆的馆规。
“每月20日整理书籍,为闭馆日。”
自习?骗谁呢。
接连三条短信发来。
“怎么了?不高兴?”
“你在哪,我去找你。”
“吃老三样吗?我带饭回宿舍。”
第133章 我的世界(完)()
原容是个情感“不那么丰富”的人。准确说;他情感很稀薄。
体现在生活中;就是他极窄小的交友圈和社交范围。他很难与人建立起坚固的感情。倒不是说他性格有缺陷;他懂得如何讨人喜欢,三观也正;却向来懒于发挥让人喜欢的特长。
然而现在;他无比痛恨自己凉薄的这一点。
——他竟想不出除了室友以外的;可以第一时间去依赖的人。
他浑浑噩噩的,拖着发软的双腿;一步一步走回了宿舍楼。
这短短几日;竟是他和陌生人交流最多的几天;也是最热闹的几天。
而以大笔浓烈色彩强行涌入他生命的人,已然出事了三位。
巧合?说出来谁信呢。
庞大的宿舍楼笼罩在覆盖整片天的阴翳下;显得阴鸷而昏暗。晚饭空的档儿,穿着各异的学生喧嚣着来回;硬是给这异象有了生气。
原容扶着楼梯手;一步一步向上走去。
像推着石头;朝无穷绝望的山顶迈步的西西弗斯。
恍惚间,原容苦笑着想,原来他那时的心情是这种感觉么!谁叫他绑架了&%¥呢!
绑架了谁?
原容顿了顿脚步;他应是及早前不经意撇过的这典故;记不清在所难免。
他们宿舍的门大开着,内里传出温柔的饭菜馨香。
原容远远避开502令人不快的快剥落的封条;走了进去。
关理正在低头看一本书;听原容进门;他笑盈盈的抬头,似乎读到了什么有意思的内容。
“快来吃,要凉了。”
原容勉强点头,洗了手坐下,接过关理掰开的筷子。
是他爱吃的栗子鸡。卖栗子鸡的玉萃楼离宿舍区最远,也难得关理这么上心。
他默默咽着饭,听关理竭尽心思的找话题,有一声没一声的“嗯”着,关理却聊得特别开心。
他咽下最后一块栗子,叹口气,很认真的望向戛然而止的噪音来源。
“你不适合这样。”
“容?”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来的太突然,关理怔了一瞬,不知如何反应。
原容没再说什么,端起吃剩的盒饭丢进垃圾桶,又垂下眼眸,静静地说道:“你看,你其实并不喜欢吃这东西,也并不喜欢说这些没营养的无趣话,可你非要强迫自己这么做。”
“这样很奇怪。”他卷翘的眼睫在空中划出优雅的弧度,一双沉静冷淡的鸦黑色眸子似乎能直直看到人心里去,“关理,你很奇怪。”
关理面前的栗子鸡一口没动过。
原容顺手抄起关理座位上,刚才看的很开心的书,是那天晚上他的“临时武器”证券投资学,扉页瘦金体的“原容”大名无比显眼。
关理被他冷漠凉薄的语气吓到了,他猛的站起来要去抓原容的手,仿佛这样能让他安心似的,可原容轻轻侧身躲过了。
他退到宿舍最边上的墙,离关理所在的课桌其实只有几米,却让关理心疼到刀割一样。
他不想靠近我。
即使在不足二十平米的室内,他也要与我保持能达到的,最远的距离。
原容冷冷的看着高大男人狼狈又不知所措的一系列举动,心里复杂无比。
他最终叹口气,说出了压在喉咙中,约束自己不要说的那句话。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鬼、怪、或者神。”
他随即苦笑一声:“最好是神,这样我还能不那么害怕。我明白你对我没恶意,你也很好相处。但你能放过我了吗?”
他对上关理愣住的,不敢置信又涌出一丝悲伤的眸子,继续那么无情又刻薄的说下去。
“你该满意了吧?池疏、徐伦凯,哦,还有可怜的被无辜牵扯的罗释。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办到的,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能忍着不对我下手那么久。你想和我过家家、玩一场深情友爱的游戏,但我不想。”
“该停止了。”他认真地望向压抑了一场最恶最大暴风雨在深沉眸中的男人,“无论是‘消失’,亦或你对我的奇异的情感。”
男人终于出声了:“你在声讨我吗?为了素昧平生的,仅认识两天的陌生人?”
“对,”原容勾起一个残忍的,又秀丽如常的笑容,“你这是承认了,对吗?可惜你搞错了一点,我并未为陌生人声讨,我是在为无辜者声讨。他们做了什么错事,你要将他们的存在抹去?就因为他们谈论了一些东西?比如‘衔尾蛇’?”
原容满意的看到关理眸子一颤。
他恶意的追击:“让我想想,‘衔尾蛇’可能是什么。‘源’,‘万物的真实’,‘唯一真神’,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但你在维护‘蛇’。你的上级、你的制造者、你最崇敬又深爱的一切,对吗?”
“罗释对我说,当你呼唤神明真名时,神明是能感受到的。
“你在怕。怕它听到,怕它被唤醒,对吗?你们关系不好,不然也不至于自己藏在可笑的人类躯壳里,像下水道老鼠般暗自行动。”
“别说了,”关理颤抖着闭上眼睛,“你的揣测,无一真。”
“揣测?”原容冷笑,“如果你认为我说的是假话,你不会用这个词。你会说我胡说,说我妄想,而不是揣测。让我想想如果言语具有能量,那你,兴许不能说谎。”
关理一声不吭,他垂下了眸子,高大的身躯坐在宿舍制式凳子里,竟让原容心里没由来生出一丝不忍。
但他还是说了下去。
“告诉我,你试图隐瞒的,到底是什么?”
气氛冰冷到死寂。
关理没有发作,没有以强制力让原容闭嘴,这在原容预料中。
毕竟是相处两年的室友,他自诩识人能力不差,关理的脾气性格他摸得通透——尤其是面对原容,能退让百万步得奇异感情。
这也应征了原容最不想承认的那个猜想。
原容自己,也许,并不在“事件”之外。
原容最初以为,他只是一个观察者,observer,不小心见证“事件”的局外人。但从关理过度紧张的态度来看,他是个“局内人”。
在关理沉默的档儿,原容脑中迅速思索的,是他在“事件”中真正的角色。
受害者,加害者,因,果到底是什么?
关理垂着头,看不清表情,原容却能真切的感受到他的悲伤。
那悲伤似乎能凝成实体,在空调无力地嗡呀声下,盘桓在昏暗窄小的宿舍里。恍惚间,原容似乎觉得屋内的阴影全数在颤抖,光暗交界如融化的墨汁,渐渐模糊
明明是加害者,装出这模样给谁看呢?
原容轻轻地走过去,在垂着头的男人面前蹲下,对上那双为他的出现愣住的眼。
“告诉我吧,”他的声音低而柔,像蛰伏沼泽恶毒又耐心的蛇的引诱,“告诉我我该知道的一切;告诉我,你为何第一天见面,就不想,‘不敢’以我姓氏称呼我的原因——”
在那一瞬,他骤然听到什么东西炸裂的爆破声,他听到空气瞬间被挤压,抽出,无限膨胀变形的“呲呲”声,他还听到万千狼狗仰天长啸——
他惊恐的转头,天花板在他眼前崩塌,墙皮如水流剥落,地板裂出令人头皮发麻的纹路,一切都在塌陷,毁灭。
他甚至窒息了一秒,因为空气被抽离,气压骤变,让他短暂的失去了一会儿意识。
最后,颜色也失去了。
原容低头看自己的手,它的颜色被剥去,还是那般细腻光滑的纹路,像一只柔若无骨的蛇。
不知为何,他还可以呼吸,他还可以活动,他睁开眼,远处,黑白色黯淡苍茫的广辽天空下,他看到巍峨矗立的山川、高峰,从中汩汩奔流的大河,他不受控制的朝那走去。
一步、两步,他随即意识到,这好似是无数次梦中幻境中,“蛇”盘踞的地方。
走进了,他才发现,这山川高峰竟有那么高。
天穹又低又暗,似乎蛰伏了一个世纪的阴霾,暴风雨就要来临。而那最高峰,竟直直指上最深处的缥缈虚空,视野无法涉及。
只是没有印象中这里该有的微风,也没有三五成群嬉戏的人。
他随即意识到,这里似乎只有他自己。
关理呢?
好想见他。这里太空了,什么都没有,只有沉默的风和无语的山河,甚至没有颜色,也没有声音。
来陪我吧
他无法压抑的张开嘴,喉咙竭力蠕动着,呼唤出那个名字:“%¥#”
什么意思?
他其实明白的,这便是最原始的人类,最原始的神明,在最遥远最初始的语言还未诞生时,第一位生物第一次认为说话有必要时,发出的第一个音节。
啊。
a。
也便是,他分割了自己的一半,他无心举动下创造出的第一个和他一般的生物的名字。
我想起他是谁了,那,我呢?
没有任何物质,只有两团磅礴能量体的虚空里,小团子小心翼翼的,又胆胆怯怯的探出他细微弱小的意识。
我怎么称呼您呢?
我想到了一个好法子,咱们创造语言吧,这样还可以书写,将我们的一切流传下去
多有趣呀!您看,我的名字是您赐给的最普遍最常见的音节,a,您的一定要比我的更伟大,更高级,更
〇怎么样!就像您最完美最神圣的身形,您的一切造物,均将以此为尊,以最普遍最简约之形,承载您最庞大的意识——
那个小话痨光团子,他舍弃的一切无用、一切罪,他歪打正着成功的第一位造物,众流传失真的神话体系中的他的儿子、伴侣、弟弟,他的a。
后来如何呢?
一切都变了。
那个单纯的没日没夜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