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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容找个位置坐下,继续阅读,谁想,几分钟后,桌边站了一个身影。
是那个女生。
原容不解的望向她:“怎么了?”
女生轻轻解下半边口罩,歉意的询问:“抱歉,请问,可以把这本书让我拍一下照吗?我是外校学生,可能没机会再来阅读了。”
这要求不过分,方才女生急匆匆模样,想必是要找这本书,原容能理解爱书之人的心情,便把书递给她。女生感激的在对面坐下,掏出手机拍照。
原容这才看清女生的长相。
她的脸很小,是那种毫无攻击性的柔美,一举一动端庄大方,气质好似旧时代裹在旗袍里的大家闺秀,优雅而沉静。
很眼熟好像是最近网上很火的叫什么,池疏?
几月前,一个很火的选拔性综艺,叫命运99,从全国各地练习生、素人中筛选出99人,同台对抗,通过观众各大社交平台投票,筛选出最后9人出道。其中,池疏便是最终决赛的第二名,仅次于第一名花枝玉,成为vocal担当出道,任副队。
她嗓音柔软却有力,清冷出世,仿佛森林深处妖精呢喃低语,叫人不由自主在那异于人世的声音内沉醉,被称为“妖之声”,黑长直的造型成为很多宅男心中的女神。
原容隐约记得隔壁屋追星的和他安利过,说池疏是隔壁华夏第一传媒大学l大的。同一个大学城,出现在这不稀奇。
察觉到原容视线,池疏微笑着抬头,发来一个疑惑的视线,原容反应过来不太礼貌,脸红红的摇头。不一会儿,池疏拍完了,把书还来,又道了声谢离开。
原容随意翻开,却发现一页被掖上了角。
“无法否认,蛇这一华夏神话判定为‘邪’的象征,在各大神系均以无法忽视的地位出现。即使没有过多或者过于确定的文字来证明‘大蛇’影响过世界,但它”
蛇?
原容心头一动,顾不得图书馆礼仪拔腿追上去。
池疏还未走远,她正站在楼梯拐角,与一个武装的极严密的小个子女生说些什么。
那女生将将过肩的卷发染成烟灰色,俏皮的挽了一个心形的发髻,她也许是个明星,想遮掩自己出行,可惜盖过半张脸的墨镜和口罩让她显得更显眼了。
这个迷你身高是国民闺女花枝玉?真是符合她风格的傻萌。
“等一下,”原容扬着书,不好意思的打断叽叽喳喳的二人,“虽然有点突兀,我可以问一下,你为什么借这本书吗?”
花枝玉严肃的盯着不俗来客,猛地摘下墨镜:“所以池池你背着我来图书馆是来幽会小男生!你怎么可以背着我先脱单!愤怒!”
池疏哭笑不得:“等一下,我和他不认识的”
“没事!”花枝玉目光灼灼,猛地又一转身握住不明就里的原容的手,“大兄弟,虽然你长得过于漂亮让人觉得没什么安全感还怎么看怎么奶萌,但是阿池喜欢,她就拜托你了!我相信她的眼光!”
池疏深吸一口气,强行拦过搞事的小祖宗,不知道和她解释了什么,花枝玉神色复杂的疯狂点头,然后老神在在的用一种让人看了想打死她的眼神,远远的站一边了。
池疏见四下无人,低声道:“你想说什么?”
原容直接翻到被折角的那一页:“你为什么特别关注这一页?”
闻言,池疏不自然的别了一下头发:“好奇罢了。这怎么了?这不一定是我折的吧,上一个人看的时候弄的也说不定。”
她这借口找的实在不好,几乎承认了事实,又怕牵扯什么,此刻,她睫毛浓密的眼睛流露出警惕戒备的神色,她明明是柔美的长相,原容却不知为何,感到被沼泽深处蛰伏的怪物顶上的感觉。
她气色不是很好,眼底青色未被淡妆完美遮掩,显出疲倦来。
原容心头一动,转开话题:“你这几天没休息好?”
池疏一怔,许是没料到突然问这个,略显愠怒:“你是私生饭?你如果只想问这个,抱歉,我要走了。”
说着,她毫无眷恋之意,转身就要走,却为原容下一句话顿住。
“我最近一直在做梦。杂乱无章的、怪诞可笑的,那些内容尤为真实,似乎在我身上切身发生过。但每当醒来,我记不住任何一个细节,我只记得一只怪物,它庞大的身姿看不清全貌,如岩石嶙峋的鳞片好似是只蛇。它缓缓蠕动着,像钟表上战战兢兢的分针,它口尾相衔”
池疏快步向前,狠狠捂住了他的嘴,她用和形象毫不相符的语气低声道:“你都知道些什么!”
“或许不比你多,”原容静静地盯着她闪过万千思绪的眸子,“要合作吗?”
三人拐去校外某处高档咖啡馆。
据花枝玉叽叽喳喳说,她们等会本来有个杂志封面通告要赶,刚才池疏看完书就要去,结果一通电话延迟了,才给你们这对苦命鸳鸯幽会时间。她又说,不用解释了阿池从来不和男孩子接触你们别欲盖弥彰了。
听的原容又好笑又无奈,这小丫头,谁家教出来的古灵精怪的小宝贝,她确实有凭一句话、第一眼见面,就让人放下警惕,喜欢上她的魔力。当她傻乎乎的笑起来,露出小虎牙小酒窝,一双杏眼喜庆的眯起来时,像邻家趴在阳光下晒太阳舒服的摇尾巴的小狗儿,让人不由得柔软了心。
花枝玉轻车熟路的招呼来老板,进了装潢幽雅的内间,她得意的邀功道,这内间不是明星能进,是熟人才能进,池疏连声称棒,把小个子骄傲的快下巴昂上天了。
原容对花枝玉背景略有耳闻,湘南地头蛇花家小女儿,来娱乐圈玩票的,不过她确实有实力,粉丝水分极少。
“你看到了什么?”原容开门见山。
池疏也不是磨叽人,稍一斟酌语言,便开口。
她这几日,不,持续了半月,都在做噩梦。她自幼是多梦体质,也算有了经验和防备,通过心理暗示等手段,能再醒来后强行想起一些噩梦的内容。
说着,她神色激动的从包里掏出一个本子,撕下一张纸,随手用笔勾勒出一个图形。
一个圆。
原容神色一凛:“你也梦见了这个?”
池疏点头,下一秒令原容诧异的,她把视线打向一旁百无聊赖的花枝玉,说道:“还有她。”
如果是一个人、两个人,兴许是巧合,但三个人,怎么想都有蹊跷。
池疏最初的观点是,她和花枝玉经常一起行动,或许阴差阳错间受到了相同心理暗示,才夜有所梦。但后来,噩梦在持续。即使二人分开赶通告,长达一星期不见,噩梦仍如影随形。
“其实,我也记不住更多具体内容,”池疏斟酌着词语,“我有很多话想说,想描绘那怪诞荒谬的景色,但这些话,”她指指自己的嘴和脑袋,沉静的眼里流露出一丝无奈,“我无能为力。我甚至无法描述个中千分之一的精妙。”
花枝玉一把揽过突然陷入悲伤的池疏,安慰道:“好啦,不就是梦嘛!”
说着,她狠狠瞪一眼原容:“你就是神经过敏想太多,这东西影响不了吃影响不了喝的,不用管它。”
池疏拍拍花枝玉紧绷的胳膊,示意她放松,她深吸一口气,笑道:“抱歉,可能休息不好,我这几日总是情绪不太对。”
情绪不太对?
原容不动声色的记下这笔,他目前还未感受到这点,他自幼被锻炼的心理承受能力极高,可能还未被连续噩梦搞崩溃也说不定。
他仔细想了想:“我的噩梦出现于前天。我记得清楚,那日开始阴天,我便以为是气压低的问题。”
池疏对视一眼花枝玉:“我们要早一星期左右。”
接着,她抛出了一些远超原容心里预期的消息。
原容记不太清她慌乱的语序下全部信息了,只记得她提到了玛雅文明,“源”,无边际、无罪恶,以及“非唯一真神”。
她最后说:“我们也许卷入了一件难以用常理解释的事情。”
除了她谈的那些推测,玛雅文明的事儿,原容倒十分熟悉。
早年中二的时候,网上盛传2012年12月21日是世界末日,原容嘴上说着不屑,暗中调查了老多资料,还囤了好几箱矿泉水和吃的藏在床下。
他记得清楚,玛雅文明对世纪的划分,是造成末日误解的重大来源。他们认为时间是循环的,世界是循环的,每一场循环记为一次太阳纪元,2012年12月21日便是第四太阳纪元的结束,之后,第五太阳纪元开启。
一切并未在那一日毁灭,而是在那一日重获新生。
但对世界上大多数人来说,那一日并未发生什么值得记住的印象深刻的事儿。
事实上,各类专家激昂文字,认为人类总喜欢传播未知的另社会惶恐的学说,好比1999年的千禧年末日论等。他们认为,这一切发源于人类的太过渺小,过高的食物链等级没有相应的实力来支撑,这样一种潜在的危机感导致。
紧接着便有人抨击,说人类依然掌控地球,有什么能击败世界的主人?
很多。病毒,细菌,或许蛰伏深海沉睡已久的“老同志”,也或许高于一切的四维意识。
总之,以池疏的观点,她认为2012年12月21日确实发生了什么,但人类没有感受到而已。他们最后没有得出什么结论,毕竟噩梦、幻觉,虽给人以不祥的预感,却并未发生坏事,是让人不爽罢了。
与她们交换联系方式告别后,原容又回了图书馆。
可惜,除了那本奇异观点的书,剩下的神话学均是徒有空话的科普性书籍了。
突然,手机收到一条短信。
“等会一起回去?我在6楼。”
是关理。
原容诧异的摩挲屏幕:关理是偶然看到他进图书馆了?倒是够巧的。
他勾起嘴角,回复道:“几点?”
那边似乎守在手机跟前似的,秒回:“10点好吗?”
原容看一眼时间,已经21点56分了,他差点笑出声:“别10点了,你赶紧下来吧,我在一楼社科库等你。”
没过两分钟,原容怀疑关理是直接从楼梯上飞奔下来的,他穿着羊绒黑色长风衣,内里铁灰衬衫加浅灰羊绒背心,一双长腿有力健壮,好似某杂志上走出的男模,就是那千年不变的别人欠他钱的凶狠脸让人退避三舍。
望见原容,关理一瞬柔和了神情,在他旁边坐下:“怎么突然想来图书馆?”
原容指指桌上一堆书:“突然好奇。”
关理大手抄过几本,随手翻了两眼,整齐放回去:“乱写的,假的。”
原容点头,有些丧气:“全是哄小孩话,看不出门道。”
第128章 我的世界(五)()
可惜;没有托关理安慰的福;噩梦如约而至。
原容清晰的看到了镜中的另一位自己。
“他”溺水了。无边际的水铺天盖地涌来;将手足无措的他包裹。他甚至能感受到镜子那边人绝望无助,还有喘|息间带出的潮湿水汽。
但那是镜子里的自己;与他毫无干系。
原容转身;向屋外走去。
屋外走廊极暗;两边宿舍零星亮着光,原容试图去敲其中一个的门;却毫无回应。他把耳朵贴在门上;只听到内里奇异的谈话声。
那可以称之为“谈话声”吗?那语言原容从未听过;好似地球某处鲜有人知土着族的语言,只是他们的语言实在精妙;寥寥数语无冗杂音节,简洁优雅。
原容继续向前走;走廊终于到了头;那是一扇门。
梦里的他毫不犹豫的打开;然后——那是他最初离开的地方。
墙中央还是那扇镜子,只是镜中人不再愁苦于水灾,而是静静的望着他;正如静静的投去视线的他一般。
他慢慢走近;将手放在镜子上,与同样纤细白嫩的镜中幻影重叠。
突然;镜中人轻轻张口;仿佛在说什么;原容凑上耳朵,就听那饱含了无限恶意和嘲讽的声音大笑道:“快醒来——!”
原容醒了。
他喘着冷气,抬手一抹满额冷汗,翻身下床。屋内很静,他是想去上厕所的,可想到厕所内与梦境中一模一样的镜子,又踌躇起来。
“关哥,关哥?”他小声呼唤对面床的室友,“醒醒!”
没有回应。
原容的脚冷的僵硬,他不自然的调高一度空调,又大了一度声调:“关哥关理!”
在原容印象中,关理一向睡觉很轻,好几次半夜下雨,都是关理听到动静起来收衣服,原容一觉睡到大天亮。他不应该听不见。
不会出事了吧?原容下一秒又撇去这个荒谬的想法,一咬牙爬上对面的床。
被子里是空的。
关理不在?
原容愣了一愣,呆呆的原路下床,站在寒气四溢,只剩他自己的昏黑寝室里不知所措:窗外的雨还在下,磅礴之势瓢泼如倾盆,关理大半夜能去干什么?
他拉开虚掩着的厚重窗帘,阳台外有零星路灯在闪,在雨帘下晕开昏黄一片,看不真切。关理还晾着的外套被夜风轻吹着晃动,在屋内投下过分长的影子,教人看了心里发悸。
半夜没电,原容只得顺着墙摸到洗手间,轻轻敲门:“关理,你在里面吗?”
回应他的,只有马桶内细微的,被封闭空间无限放大的流水声。
猛地,他的手机震了一声,把他吓了一个激灵。
锁屏亮起的光照亮了半边屋子,原容低声咒骂几句,打开信息。
一个未知号码。
“别问了。”
发错了吧?原容皱眉,准备左滑删除,又一好心,回复道:“发错人了。”
那边却像是守在手机前一样,秒回:“没有错。原,我在同你对话。”
原容一凛,他的姓氏不常见,不是随便蒙的张王李,这人明确点出来,便一定认识他。他迅速问道:“你是谁?方便电话吗?”
他下意识忽略了时间问题,丝毫没意识到他惊醒的现在,是凌晨三点钟。
但没有新的短信回复了。
他翻来覆去的看那三个字:别问了。
这其实是很可笑的,牛头不对马嘴的一句话。
原容交友圈不广,兴趣社团都懒得参加,更不存在什么恩怨情仇。其实这样的一种社交稀薄的人,想对他下手是很难的。他人也谨慎,很少在现实以外的地方泄漏联系方式,一时没有任何关于此人的身份的猜想。
所以,关理会去哪儿呢?
原容白天睡多了,十分钟内大量信息涌入,大脑清醒无比。
他随即推门出去。
他们宿舍楼如梦中结构描述的一样,是一条长廊,长廊两侧分别是单双号房间。
他住在五楼第一间501,斜对门502常年锁着,好像最初装修时出了点问题,总之建校至今无人入住过。
很多唯恐天下不乱的人把502可能发生过的事传的神乎其神,原容向来当笑话听,半夜三更猛地想起,却不由得心里打起鼓来。
502的门牌很新,微弱的走廊灯照耀下,反着冰冷的金属光泽,门把手上横七竖八几张虚掩黄色封条,有一段年代了。
有人说,黄色封条下其实时用童子血写着符文,要镇里面蛰伏的东西。
还有传言说,有风水世家分析过,这东西镇不了几年了。
当年建校打地基,压在一座老墓上,那老墓年代极远,追溯能回到五代十国那一档儿,本来探测出国家保护性历史文物、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