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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几日就是三月三的宴席了,李家等得起!
纯歌打定主意,又问了李建安的意思。日子就过得清闲起来。
四夫人和五夫人如何旁敲侧击都没有打探出来什么消息,那些知道一点的,又被李建安和太夫人先下手为强或是打发出去,或是远远送到了李家在各地的庄子上,有些又是纯歌带过来的陪嫁,无论如何都撬不开嘴的人。
既然捞不到什么好处,渐渐的,四夫人和五夫人除了有事情的时候,也就不爱往纯歌这里来了。
纯歌终于松了一口气。
要是四夫人和五夫人势头不减,非要弄出些什么事情来,自然真是分身乏术。
等纯歌在屋子里刚开始庆幸,绥南三太太的信就送到了手上。
拆开信看了,纯歌心里剩下的就只能是满腹的担忧和为难了。
童妈妈在一边瞧见纯歌脸色不对,知道信上写的恐怕不是什么好事情,想要开口问几句,看见旁边还站着的红玉和绿玉,就没有说话。
这两个丫头,虽说最近很安分,也看不出来有什么跟三太太勾缠恩典地方。不过终究是三太太选过来的人,又是绥南来的信,不能不防。
红玉见到童妈妈频频看过来的眼神,就拉着绿玉说要出去办事。
出了琥珀的事情之后,红玉和绿玉的小心谨慎纯歌是看在眼里的。见她们知道要主动避讳,纯歌连问都没问一声,就点头答应了。
等红玉和绿玉一走,翡翠已经心急道:“夫人,是不是冒姨娘那儿……”
童妈妈也是一脸紧张。
夫人如今还觉得对陈家束手束脚,不就是因为冒姨娘。
纯歌想到信上的内容,就苦笑道:“说起来,我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童妈妈急得厉害,追问道:“夫人,您就快说吧。”
“母亲来了信,说姨娘的小日子已经晚了一个多月,还说姨娘最近喜欢吃酸的。她找了大夫瞧过,的确是好消息。”
话虽说得隐晦,但翡翠和童妈妈都很明白。
两个人就一起张大了嘴愣在那里。
难不成,这是冒姨娘又有了身子!
这可真是,冒姨娘再怎么,也是三十来岁的人了啊。
这年岁上生子,又是不得宠的,还真是有几分稀罕。
两个人先是愣了愣,看见纯歌苦中作乐挤出笑脸的无奈样子,顿觉得也有了一样的感受。
身为女子,自然是有越多的子嗣越好。不管是正室还是姨娘,有儿子,就有了依靠。
老爷的妻妾里,还没有谁能生下两个儿子。
冒姨娘要是能在这个年岁上再给老爷生下一个幼子,在家里的地位,就真是不用担心了。
若是以前,自然是大好事!
可如今夫人好不容易把七少爷从长房的手里弄了出来,放到跟前。冒姨娘却又要给生下一个哥儿或是姐儿。
冒姨娘一个人在三太太手里,只要好吃好喝的,又是一个大人,好歹也有些自保的手段。夫人倒不用太担心。
但要是刚出生的小孩子。随便使个手段,就能弄成瘸子傻子,瞎子聋子。
何况老爷到底老了,今后冒姨娘肚子里的,说不定就要依靠四少爷和四奶奶教养。
若是这样,今后夫人可不是要被三太太还有四少爷捏在手心里一辈子了!
子嗣是好事,把柄是坏事。
难怪夫人会这样说。
童妈妈也没有主意,只能摇头叹息道:“那夫人现在想怎么办?”
纯歌还是只能笑,“我能怎么办,总不能不让我这个弟弟或是妹妹生下来。”说着脸上就满是愧疚和担忧,“说起来,我和端琅都在京里,姨娘一个人却在绥南,她膝下要是能再有个孩子,也没有那么寂寞。”
翡翠心急,想着当初带着端琅走的法子,就道:“夫人,要不咱们再去找个师太或是道长。”
事情可一不可再。
这个法子,当初用过,要是如今再用,只怕三老爷就会以为冒姨娘专生克父克母的儿子了。
何况当初带端琅走,也是冒着风险,天时地利人和,哪个都不能缺,还有多年的经营。
如今自己离了绥南,即便是手中能用的权势多了,在绥南的人脉却少了。
第三十九章 筹谋(下)()
翡翠和童妈妈听见这话,都是脸色一白,明白其中的分量。
真要是这样做了,岂不是自己把现在的把柄送到了别人手上!
翡翠就低着头惭愧的道:“夫人,都是我没想仔细。”
纯歌却笑着安慰她,“你是为我担心,我知道。”
童妈妈在陈家这么久,对三太太的性子不说是了如指掌,也是掌握了八九分。
当年夫人还是个不受宠的庶女时候,她都不愿意无缘无故的招惹苛待。向来是不肯和人闹出半分不虞的性子,对着那些姨娘,也是一味的示弱,惯会用捧杀。
不说别的,当初和姨娘教养十二姑奶奶,太太看着不对,还奉承着老爷说话,一个劲夸十二姑奶奶人聪明,大气,爽朗。硬生生把一个本是有些娇蛮的千金小姐捧成了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鲁丫头。
真是杀人不见血!
后头夫人带走七少爷,三太太明明都气的狠了,到了京城,眼见着十姑奶奶要夫人帮手,立刻审时度势,改变主意,卖了庄子也要凑给夫人一大笔压箱银子。
夫人叫人去接自己过来,三太太不还笑盈盈的,就好像以前她根本没有打发自己去倒夜香一样。
这份远见和魄力,可不是一般的正室夫人能有的。
既然是这样,若不是有要夫人伸手的地方,三太太也就不该这样特特写信过来警示这一番,没得疏远了两边距离。
童妈妈就看着纯歌犹豫道:“夫人,太太信里,是不是还写了什么事?”
果然是老人,心思到底厉害。
纯歌也不隐瞒,就面容惆怅道:“母亲要我帮着十姐姐做件事。”
童妈妈和翡翠脑子里的弦都绷紧了,直直望着纯歌。
“母亲要我找人查探查探,看看那位邹夫人以前都有哪些青梅竹马。让我做做好事,成全了他们。”
童妈妈和翡翠听完,都是倒吸一口凉气,两个人就齐声道:“夫人,这事不能答应。”
纯歌只觉得无奈。
当然不能答应!
要做这样的事情,是不是会害到别人,违背良心先不说。就光是做这一项,就足够自己为难头痛。
自己在李家,现下也只能勉强把内院的人手调动起来。
三太太信里说是查探,其实就是要栽赃一个罪名到那位邹姑娘身上。
名声不好的女人,赵熵自然不会要。
而且出了这种事情,赵熵先怀疑的,也是陈纯贞,绝不会查到自己头上。就算是查到了,到时候也有办法撇开,对陈纯贞影响不大。至多是三太太再想法子编个由头,说自己和那位邹姑娘早年就有不睦也就是了。
横竖都是自己担干系。
可自己要上哪儿找人,外院的管事吩咐一个,李建安都会知道。
其他的差事还不要紧,做这种事,分明就是让李家和邹家本就岌岌可危的关系更加变得诡秘起来。
李建安也不会喜欢这样心狠手辣的女子。
三太太拿着冒姨娘和冒姨娘肚子里的孩子,逼着自己明知道前面是悬崖,也要跳下去。
倒是一片慈母心,就是对旁人,心太狠了。
可要是不答应,冒姨娘的处境……
纯歌左右为难,心中惴惴。
翡翠想了半天没有想出法子,就赌气道:“夫人,您就不照着她说的办,看她能如何!您如今是国公夫人,我就不信她比大太太还厉害,还真的敢害了冒姨娘。”
这分明是气话,做不得真。
纯歌拧了拧眉,摇头道:“太太这人,不比大伯母。”
大太太是刚硬了一辈子,绝不肯吃亏的人。
三太太却是没有真正的要事,习惯了忍气吞声的人。这样的人,一旦下定了决心,便是真正要做到的主。
纯歌翻来覆去的想,也觉得为难。
早知道,还不如不写那封信回去,横竖事情都已经解决了。谁知道三太太竟然会这样得寸进尺。信里还有抱怨自己没有极早出手的意思。
可不说,今后一样是被计较上。
纯歌心里烦闷,就想到那天在赵家时候看见陈纯贞那张哭的泪水滂沱的脸。
虽然委屈,却也带着怯懦。
行事举止,都只能依赖别人,完全没有自己的主意。
这样一个人,倒是比三太太好掌控多了。
脑海里就悄悄浮现了一个主意。
心里觉得不舒服,纯歌还要硬下心肠,将童妈妈和翡翠叫过来,低声吩咐了几句。
童妈妈和翡翠都是知道纯歌性子的人,也知道纯歌陈纯贞当年在闺阁时候就玩在一起。听见纯歌的话,脸上就有些犹豫。
纯歌眼里掠过一抹淡淡的无奈,低声道:“我也不想这样,只是母亲逼得我太紧,实在是没有其他法子了。”
童妈妈和翡翠想到纯歌的处境,自从嫁到李家之后,虽说有国公爷宠着护着。但妯娌不好相处,庶女们婚事也为难,好不容易上面的正室夫人死了,姨娘小叔子又不安分,连最亲近的丫鬟也背叛了。
现在又是娘家人……
想到这些,童妈妈也翡翠也不犹豫,点着头就去办纯歌交代的事情。
晚上李建安回来的时候,王管事就上去回了话。
“童妈妈过来要马车,我不敢耽搁。驾车的几个小子说是天桥胡同绕了一圈儿,也没下车就回来了。夫人身边的翡翠也来领了对牌,出了一次府。童妈妈和翡翠回来的时候,神色都不太对,我怕夫人那边有什么事情,特意回您一声。”
不说是王管事意外,李建安听见,也驻足凝神皱起了眉。
这是什么意思?
没头没脑的……马上家里就要开宴席了,纯歌难不成还会这个时候生出什么枝节,她可不是不懂轻重的性子。
还派身边的童妈妈去天桥胡同!
李建安就沉着脸道:“你说童妈妈去天桥胡同绕了一圈?”
第四十章 乱兆()
天桥胡同,是京城里那些大家子纨绔子弟养外室的地方。
正经人家的女眷,没事都不会往那儿去,怕惹人闲话。
好好的,纯歌叫童妈妈去那边做什么,又是想要看谁?还要偷偷摸摸的看!
李建安沉吟片刻,都没有理出一个头绪。
看着天色,李建安就边走边问道:“那翡翠都去了什么地方?”
王管事见李建安一脸疑惑,却没有发怒的样子,就暗自叹气,神色却越加恭敬了,“翡翠是一个人出门。她说的是夫人的意思,我也没叫人跟着。”
见王管事一脸担心的样子,李建安就摆摆手,停在后院垂花门口道:“以后夫人吩咐做什么,你照着做就是了。要是夫人那边有什么委屈,你就记得告诉我。”
王管事听见,心中大惊,不由睃了一眼李建安,却看见李建安端凝认真的神色,马上正色道:“国公爷放心。”
李建安嗯了一声,径自去了梅香院。
留下王管事还站在原地唏嘘了几声。
李建安心里带着疑惑,想要知道纯歌那边是不是有事,脚下就走的快了些。
莲枝几个早就在二门那儿等着。
见到李建安,请了安,一声不吭的跟在后面。
快到梅香园时候,李建安就听见了薛姨娘的声音。
“国公爷,奴婢有事情想求您的恩典。”
李建安打量着一身青色流云比甲和白色缎子长裙,低眉敛目的薛姨娘,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
莲枝茗儿几个看着也有几分意外。
薛姨娘一贯做事最是稳妥了,怎会也学着安姨娘的路子,跑到夫人院子前的路上来堵国公爷。
就不担心会惹怒国公爷?
薛姨娘却仿佛没有注意到异样,低着头很镇定的走了上来,给李建安请了安,然后跪在地上,“国公爷,奴婢有一件事想求您。”
这已经是第二次这么说了!
内宅的事情,什么时候一个妾就敢直接来找自己做主了,纯歌还在梅香院呢!
李建安脸上阴沉的能滴出水来,想到薛姨娘往日从不是个不懂事的,比安姨娘好多了。而且薛姨娘如今也比以前还要恭敬谦卑,即便是纯歌不说什么,也规规矩矩的自称奴婢。又想着这是第一次,就缓下口气道:“什么事情。”
薛姨娘大喜,也不耽搁,带着几分急切道:“国公爷,大少爷今年也要下场去考武举。奴婢想要去普济庵里面给大少爷念几天经,也好让……”
李建安脸上立时就写满了怒气,没等薛姨娘把话说完,就断然骂道:“文哥儿考武举的事情,自有他母亲操心,还轮不到你来张罗!”
薛姨娘被李建安这样毫不留情的一骂,顿时就面白如纸,身子缩成了一团,也不敢辩驳解释一句。
李建安看着薛姨娘这副样子就觉得心里烦闷。
“天下事情,凡事只看自己的努力。妄图神佛保佑,只能成为纨绔子弟,你见识浅薄,今后还是少见文哥儿。他的管教事情,纯歌有分寸!”又看到薛姨娘瑟瑟缩缩的站都站不起来,李建安不由想到了当年薛姨娘因为胆子小,明明就在陈纯元身前伺候,却因为害怕得罪陈纯芳,不敢报信的事情。
虽说也是无奈,毕竟还是坐视不管。
心里不由更加恼怒,就对薛姨娘身边的如意道:“把你们姨娘送回去,无事不准出门!行为处事敢越过夫人,你们都留在屋子里好好学学规矩!”
薛姨娘虽说不得宠,却也没有这样被李建安毫不留情的斥责过。
如意当即吓的浑身冷汗,就扶着薛姨娘不住的点头。
李建安冷哼一声,甩袖径自去了梅香院那边。
等人都走光了,如意才费劲力气将薛姨娘扶了起来。
薛姨娘慢慢起身,望着李建安消失的地方怔怔出神,脑子里还想着方才李建安一时情急喊出来的那句纯歌有分寸。
眼睛里,慢慢凝结了霜。
如意看着不忍心,就劝道:“姨娘,我就说您要去做什么,都该去跟夫人说。夫人也不是厉害人,定然会答应您的。”
薛姨娘平凡无奇的脸上就泛起了一个微微的笑意,好像方才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扶着如意的手往回走,还扯唇道:“你知道什么?”脸上的笑意就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如意看见,不明所以,又觉得心里有些发寒。
下人们都是见风使舵,薛姨娘的事情,不等着李建安到梅香院,已经像是一阵风一样,有了好事的婆子当做笑话讨好的讲给了童妈妈和翡翠红玉几个听。
纯歌坐在饭厅里看着丫鬟们摆饭,听见翡翠嘀嘀咕咕了出来,眼波一闪,就轻轻笑道:“这位薛姨娘,真是个聪明人。”
翡翠眨眨眼,没明白纯歌话中意思。
童妈妈却赞赏又欣慰的看着纯歌。
原来还被自己护着的小姑娘,真是长大了。
薛姨娘的小心思,纯歌也不放在心上。
要在深宅大院生活,若是没有一点手段保护自己,早就被人欺负死了。
自己殚精竭虑,不也是为了生活下去。
纯歌就摇摇头,不以为意。
童妈妈却不肯罢休,上前小声道:“夫人,薛姨娘这样以退为进,分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