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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长抹了一把脑门上的冷汗。
“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咱们这村子里是越来越不对劲啊。”
第92章 祸起贪念（上）（）
“那个时候，为什么不让村长继续往下说？”
在村长家简单吃了点饭，莫君生就找借口把我带了出来。
“你相信村长刚刚说的那些话吗？”
“你说眼球碎裂那个？”
“那个是真的，我相信村长不会在这种细节上说谎。”
“那你指的是什么？”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村长刚刚所讲的那些话。听起来，倒是没有什么明显的破绽，只是其中肯定掺杂了一些夸张的成分。而且，我觉得村长还有村长老婆的态度很奇怪，他们似乎在刻意地隐瞒一些东西。
“发现了？”莫君生没有声息的，突然将脸凑了过来：“关于牛利回家的那件事，村长他没有说实话。”
“你怎么知道？”
“因为当一个人对于其中的某件事描述过于认真的话，就恰恰证明，在这件事情上虚构的成分更多。刚刚进村的时候你也看到了，这村子里多是留守的老人和留守儿童，牛利老婆就算真的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你觉得是那些老人嘴碎呢还是那些孩子会到处乱说？”
“你说的好像也有那么一些道理，貌似在村里，最爱说闲话的不是老人和孩子，而是那些中年妇女！”
“刚刚进村的时候，我就注意到，这个村子虽然靠近高速路口，但位置却有些偏僻。村中只有老人和孩子，而房子的造型不像是传统的北方常见的平房，而更像是南方的那种。另外，我还发现了这个。”
莫君生说着，退到了一旁，然后指着对面墙上一张已经有些脱色的红纸。
“这是一张招工信息，在村子的墙上我发现了好几张，但联系人和厂址都是不同的，唯一相同的就是，都在广州。”
“这能说明什么？”
“中国人有个很明显的特征，那就是喜欢扎堆儿做事，而外出打工，通常也是一个带着一个出去的。一来，有老乡带着，比较放心。二来，老乡多的地方，办事生活都会更方便一些。三来，大家一起干活，真要遇到个什么事情，也能相互帮衬。这些红纸上的联系人，其实就是工头，也就是把村子里这些闲散劳动力组织到一起的人。”
莫君生指了指眼前这张红纸上的联系人，也是姓牛，但名字已经被人撕掉，看不清楚了。
“这外出一起打工的人，在一块相处的时间甚至要比自己的家人还多得多，彼此之间既是老乡，又是工友，感情相对也会深厚。不管是出于对工友的照顾，还是感情上的顾及，他们都不会随便的去传播这些谣言。同样的，作为这些工友的家属，也会很避讳的不去讨论这些事情，以免影响自己男人在外头和别人的相处。”
“是有些道理。”
“还有呢。”莫君生又在那张红纸上戳了戳：“建筑工、泥瓦工，说明这村子里的人干的都是技术活，而这些工种，很多都是可以带着老婆一起出去的。这也是咱们在村子里没看见几个中年妇女的原因。”
“这些只能证明村长的话有些夸张。”我认真地看着莫君生：“其实，对于村长说的那些话，我是挺反感的。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生活，本来就已经够不容易的了。就因为人家能干，就编造出来这些有的没的来抹黑人家，心肠简直坏透了。”
“这些都不是重点！”莫君生看着我笑：“还记得村长说的吗？牛利因为这件事情，差点要打他。我相信这也是真的。一个男人，只有在充分信任自己妻子的情况下，才会做出这种事情，而那些不相信妻子的男人，通常都会关起门来，不分青红皂白的对着妻子一顿打。
既然牛利相信自己的妻子没有出轨，而村中也没有传播这种谣言的坚实基础，那么村长为什么还要反复的强调这件事情呢？答案只有一个，村长在遮掩牛利突然回到村中的真相。”
“这有什么好遮掩的，难不成，叫牛利回来捉奸的那个人是村长？因为他差点被牛利打了，所以猫着一股劲儿，就等着这个时候来证明自己不是胡说八道！”
“你们女人的想象力，我们男人真的是望尘莫及。不过，你也算是说对了一点。那就是，叫牛利回来这件事情一定是与村长有关的。只有与自己有关的事情，才会不遗余力，甚至不惜用说谎的方式来进行遮掩。”
“说得跟真的似的，可你又怎么来证明村长是在这件事上说谎了呢？”
“所以，我们才要来村子里转转啊。”
莫君生用手一指，我的眼前便飘入了一抹娇艳的红。
“是那个小女孩儿，给我们指路的那个。”
莫君生一笑，牵着我的手，朝着那个小姑娘走去。
小姑娘见是我们，忙在头上抓了两下，用散乱的头发将自己的那半张脸给遮了起来。
“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之前不该盯着你的脸看。”
小姑娘的动作让我想起了自己之前盯着她看的行为，我心里有些自责。像她这个年纪，已经知道美与丑的区别，而我当时过于好奇的目光，一定伤到了她。
“我怕吓到你！”
小姑娘怯怯的抬头，看了我一眼，声音小小的说着。
“不！你没有吓到姐姐，是姐姐不好，姐姐不该盯着你的脸看。不过，姐姐是没有恶意的，姐姐只是想看一看你的脸是怎么了？兴许，姐姐可以帮你的。”
“没用的，奶奶说，琳琳的脸被怪物给咬了，是治不好的。”
“琳琳？这是你的名字吗？真好听。”
“嗯，我叫牛琳琳。爸爸说，琳，是一种美玉，而琳琳是这种美玉发出的声音，寓意着珍贵美好的东西。琳琳是爸爸和妈妈最珍贵，最美好的礼物。可妈妈，却不要琳琳了。现在，连爸爸也走了。琳琳在想，是不是因为琳琳不乖，所以爸爸妈妈才会离开，因为琳琳不怪，怪物才会在琳琳的脸上咬了一口，把琳琳也变成了一个小怪物。”
小姑娘的话听得我一阵心疼，我下意识地伸出手去，就将把小姑娘给抱进怀里。结果，却被莫君生给拦住了。
“别动，小心有毒！”
小姑娘抬眼看着莫君生，眼睛里带着深深的受伤。
“莫君生，你瞎说什么呢？”我推了莫君生一把。
“我不是说琳琳有毒，而是说她身上的这些东西有毒。”
莫君生一边解释着，一边将我拉到一旁，免得我忍不住再去抱这个可怜的小姑娘。
“真的，我没有骗你，琳琳她不是被怪物给咬了，而是中了一种尸毒。这些毛发，就是她中毒之后的反应。”
莫君生对着琳琳点了点头，然后捏住她的衣袖，轻轻的往上拉了一些，我这才看到，原来不止脸上，琳琳的胳膊上也长了许多黑毛。
“如果叔叔告诉你，琳琳的病，叔叔可以治，你相信吗？”
小姑娘先是看了我一眼，跟着冲莫君生点了点头。
“能带叔叔去琳琳家看看吗？”
小姑娘抿嘴，低头，想了好一会儿，才怯生生地说：“奶奶脾气很怪，不让琳琳随便带人去家里的。”
“既然这样，那叔叔就不去琳琳家了。琳琳帮叔叔带一句话给奶奶，告诉奶娘，就说叔叔可以治琳琳的病，让奶奶今天晚上九点半来这里见叔叔。行吗？”
小姑娘点了点头，捂着自己的脸，跑开了。
“莫君生，你没毛病吧？大晚上九点半，你让人家一个老太太出来见你做什么？想见的话，白天不行吗？”
“我是没有问题，可琳琳的奶奶有问题。”莫君生在我脑门上弹了一下：“等到了晚上，你就明白了。”
琳琳离开之后，我又跟着莫君生在村子里漫无目的的转了几圈，这才回到村长家里。
村长一脸着急的在门口巴望着，看见我们，老远就迎了出来。那态度，跟我们刚来时真是天差地别。
“莫先生，莫先生，你这在村子里转也转了，能不能告诉我们，我们该怎么样祛病消灾啊。”
“先把院子后面的柳树给刨干净，连一条柳树根都不能剩下。”
“然后呢？”
“刨完之后，把那些柳树根聚拢到一块儿，用火给烧了。等烧完之后，将那些柳树灰收集起来，我有用。”
“柳树灰？”
“给你儿媳妇还有孙子治病用的，所以你要烧仔细了，尽量烧的透一些，别留些枝枝蔓蔓的，到时候倒霉的还是自家人。”
村长连连应着，招呼着村长老婆去院子后面刨那些柳树去了。我凑到莫君生的耳朵边，问了句：“真的有用吗？”
“心诚则灵！”莫君生冲我眨眼，我则在心里狠狠的吐糟了一句：“骗子。”
“说了方法不管用的那才是骗子，说了方法到最后管用的，那是大夫。”莫君生指了指自己：“你男人我，是大夫，不是骗子！”
我冲他翻了个白眼，转身进了村长为我们临时安排的客房。
“喵”
才刚进去，就听到了一声猫叫。我环顾四周，看见一只花猫趴在后窗上，身上的毛却都是立起来的。猫的眼睛，像是那种暗灰色的，看起来有些奇怪。
“回去吧，既然约了时间，就应该按时赴约。你来得再早，都是没用的。”
我转身看着刚刚才进来的莫君生，朝着窗口指了下：“你该不是再跟那只猫说话吧？”
才刚问完，就发现那只花猫不见了。
第93章 祸起贪念（中）（）
晚上九点半，夜风习习。虽是乡间，但夜里也没觉得有多凉，只是四周黑漆漆的，让在城市里生活惯了的我有些不大适应。
“莫君生，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
“什么？”
“还记得我们之前回老家的时候吗？虽然一个是山区，一个只是平常的农村，但乡间的生活应该都是大同小异的。可你不觉得这个村子太过安静了吗？没有狗吠，没有鸡鸣，甚至没有一点点嘈杂的声音。还有，之前村长说的，这个村子里是没有猫的。那么，那只花猫又是怎么回事？”
“说明村长的话是不能相信的。”莫君生靠近我，揉了揉我的头发。“记得，若是害怕了，就靠紧我。我的胸膛，可以随时借给你依靠。”
“莫君生，我在说正经事。”
“我说的，也很正经！”
莫君生嘘了一声，将手指贴都我的唇缝上，我却张开嘴，一下子咬住了他的指头。
心血来潮，而让我又有些意外的动作，待看到莫君生讶异的目光后，赶紧给松开。
“想不到我老婆是喜欢这种风格的。”莫君生看着自己的手指头：“嗯，还好，没咬掉。”
我脸一热，将头低了下去。
月亮，从云朵的背后悄悄地逃出来了。柔和的月光，洒在这个安静的小乡村里，将沉于夜色中的房子撒上淡银色的光。就在我打算好好欣赏一下眼前的景色时，我的肩膀被莫君生给搂住了。
我能感觉到他是用了一些力气的，而通常他会这么做的前提就只有一个，那就是不让我乱动。
我抬头看向他，却发现他在看着白天时那个红衣小女孩儿，也就是琳琳消失的方向。
我预感，琳琳的奶奶快要出现了。
一团黑色的影子，落在了那片月光里，接着那团影子越变越长，越变越细。让我禁不住跟着睁大了眼睛，可没等看清楚呢，就被莫君生给捂住了。
“别盯着看，你的眼睛会受不了的。”
“那是什么？”
“琳琳的奶奶，还有琳琳奶奶的猫。”
“我不能看吗？”
我问，抓住莫君生的手，但却没有将其扒下来，而是任由他继续捂着我的眼睛，但耳朵还是听到一些细碎的声音。
“现在，可以看了。”
莫君生松开手，我却先看到了那只傲娇的花猫。它迈着优雅的猫步，抬着傲娇的猫头，深灰色的眼睛里散发着诡异的光芒。见我低头看它，先是不大高兴的冲我呲了呲牙，跟着发出一声喵呜的猫叫。
花猫背后跟着一个伛偻的老太太。老太太穿着一身类似西方女巫的那种黑色外罩，手中还拄着一根拐杖，走路的时候，也像给她带路的那只花猫一样，没有一点生息。
“是莫先生的吧？”
老太太停在了距离我们两米之外的地方。她的声音，与她的造型一样的奇怪，总之落到耳朵里会让禁不住汗毛倒数，打冷颤的那种。
“是我。”莫君生直盯着老太太：“我知道那些事情都不是你自愿的，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帮帮你，也帮帮你可怜的小孙女。”
“你真的能做到吗？”
老太太缓慢的抬起头来，我却吓了一跳，赶紧趴在了莫君生的身上。我万万没想到，在那件黑袍下藏着的竟会是一张干枯的猫脸。
“对不起，我吓到你了。”
“没关系，没关系，是我胆子太小。”
我连连摆手，越发觉得自己有些不争气。白天的时候，因为多看了琳琳的那半张脸几眼，让小姑娘看见我就会下意识的遮挡，认为自己是个小怪物。如今看到她的奶奶，我又是这种反应，让老太太看了，岂不是心里更加难过。
“我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别说是你，就是我自己，都不敢朝着镜子里的我多看两眼。”老太太说着，自喉咙中发出一声喵呜的猫叫。花猫则转身，朝着来时路走了回去。
“莫先生若是不怕的话，就跟着我来吧。”
老太太跟着花猫转身，一会儿的功夫，就消失在了前头的拐角处。莫君生改拥为牵，带着我往前走。转过那个墙角时，我再次发出了一声惊叫。
因为刚刚还站立着的老太太，这个时候竟也像猫一样的趴在了地上。
花猫和像猫一样在地上爬行着的老太太将我们带回了她的家。
这是一栋比较破落的房子，尤其在跟村子中其它的那些房子对比过之后，这栋宅子就更显得破落不堪。房门，是木头做的，仅用肉眼，就能看出这扇门有些年头了。
门的两侧都是青砖，但青砖表面却是斑驳不平，能够看出被风雪啃噬的痕迹，而这样的痕迹，没有几十年也是形成不了的。
门后，是一处窄长的院落，两边各有四个房间，墙壁都是夯土。右手边的那两间房子已经坍塌了，左手边的虽相对完好，但地基明显下沉，房子也有倾斜的迹象，就是搁在这个村子里也算是危房。
院内唯一较好的就是正对着大门的那个房间，格局类似早期大户人家的那种厅房，用个比较形象的词来说，就是套房。在大房间的左手边还有一个小房间，因为没有看到窗户，即便是白天的时候，里面也会很黑，而这个房间就是目前祖孙两个共同居住的地方。
“莫先生，随便坐。”
老太太一进房间，就又恢复成了站立的姿势，至于那只花猫，则十分乖巧的卧到了一旁。
房间里只点着一直蜡烛，光线暗的厉害，隐隐约约能够辨认出灶台、案板以及一张八仙桌和一张竹床。老太太此时，就坐在那张八仙桌的旁边，干瘦的身体被那黑色的大袍子裹的紧紧的。
“我能给你把个脉吗？”
老太太抬头，用那双类似猫的眼睛看了莫君生一眼。
“我已经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