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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很快如期而至。因为有谢苗陪着,心里的那些不安也渐渐的放了下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医院里发生的事情,在护士站值班的除了护士之外,还多了两位男医生,就连病房巡查都从前一日的早中晚各一次,变成了两个小时一次。
这些变动,让我觉得安心了不少,与谢苗东拉四扯的就到了晚上的十一点。
高高瘦瘦的男医生推开病房的门,往房间里看了一眼,目光落在谢苗的身上,问了句:“家属?”
“医生,我可以留下来吗?我朋友前一天晚上受了惊吓,白天又在你们医院被猫爪了,我要不留在这里陪着,心里放不下。”谢苗双手合十,一脸哀求的样子。
医生推了推鼻梁的眼睛,说了句:“丁宁,我知道。没关系,你留下来吧。哦,还有,如果开灯能够睡着的话,你们就开着灯,这样便于咱们医生在晚上巡查的时候,能第一时间看清楚病房里的情形。我的意思是,床头灯。但如果你们不适应的话,也可以关灯睡觉。护士站晚上会有两位彻夜不眠的值班医护人员,若是发生什么紧急情况的话,就按床头的那个呼叫器。哦,还有,晚上起夜,最好两个人一起。”
身为病人,这大概是我头一次没有厌烦医生的这些啰啰嗦嗦,我与谢苗都很郑重的点了点头,在表示过感谢之后,医生将门给带上了。谢苗看了下时间,打着哈欠,趴到了那张病床上,含糊不清的说着:“熬夜对女人不好,对怀孕的女人更不好。睡吧!你要是开灯睡不着的话,就把灯先关了,等你睡着了我再打开。”
“没关系,就开着灯吧。”
前一晚的经历,我还没有忘记,开着灯睡,我心里反而踏实。在跟谢苗道过晚安之后,我便拢着被子翻了个身。就在我昏昏欲睡的时候,一阵沉重的喘息声叫醒了我。
我下意识的看了眼搁在枕边的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提醒我,已经到了午夜的十二点。
第38章 附身(下)()
在我正对着的那面墙上,显着一个黑影。
我的心脏,止不住的紧缩了一下,然后我听见了谢苗有些古怪的声音。
“丁宁,你有没有看见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不见了。”
我猛然起身,转头看向谢苗,只见她穿着一身极不合体的病号服,用祈求的眼神询问着我。
我记得很清楚,谢苗没有病号服,她只是陪床的家属,不是医院的病人,她临睡前上身是短袖的t恤,下身是她最爱的破洞牛仔。还有一件薄款的风衣,挂在门口的那个衣柜里。
谢苗身上的病号服是从哪里来的?
容不得我多想,谢苗已经贴到了我的跟前,我几乎能够闻到她病号服上浓重的消毒水的味道。
“谢苗,你怎么了?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要穿病号服?”
“我生孩子了呀!”谢苗诡异的笑着:“丁宁,你看见我的孩子了吗?我找遍了这整个医院,都没有找到他。”
谢苗这话一说出来,我就感觉手脚凉了半截。
我说:“你不是谢苗,你是谁?”
“哈哈”
谢苗看着我笑,脖颈奇怪的扭动着。那一刹那,我忽然想到了曾出现在监控画面中的我自己。我侧了侧身,看向墙壁。黑色的影子变得模模糊糊,但在谢苗的脖子上,似乎多了一个东西。我想到了那个曾经趴在我背上的婴儿,快速拿起手机,起身,指了指门口的方向,说:“看,你的孩子在那里!”然后趁着谢苗分神之际,用力的打向她的后颈。
咔嚓,我听见了极其细微的声响,眼前跟着模糊起来。
“快!快!热水!”
我又回到了自己的梦里。我穿着同样的清末民国初年的衣裳,焦灼不安的站在院子里。在我的跟前,下人们来来往往,每个人的脸都是紧绷着的。
“少奶奶,你还好吗?”
谢苗的脸映入我的瞳孔,只不过她穿的是下人们才会穿的衣裳,就连头发样式都跟我眼前奔跑着的那些人一模一样。
我怔怔的看着她,叫了声:“谢苗?”
“谢苗?奴婢不叫谢苗,奴婢是瑞珠啊!”谢苗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少奶奶,你是不是给吓着了?”
我恍惚的摇了摇头,心说,这是在梦里。所有的事情都当不得真。
“瑞珠,这是怎么了?”
我指着对面的房间,房间里传来女人痛苦的嘶吼的声音。
“少奶奶真是被吓着了。你不记得了吗?早起的时候,姨奶奶过来,说口里发苦,问您讨要几颗蜜枣。你看都没看,就让她自己去拿了。这蜜枣还是二少爷从上海带回来的,满共也就那么两盒子,姨奶奶竟全部都给拿走了。
这将蜜枣拿走也就算了,可姨奶奶回去吃了两颗之后,肚子竟疼了起来。大夫过来检查,说是蜜枣之中被人下了毒,亏是吃的少,若是再多吃两颗,只怕母子都保不住了。”
“你说什么?”
我定定的看着谢苗哦,不,应该是叫瑞珠的眼睛。
“少奶奶不必往心里去,奴婢可以作证,那蜜枣自二少爷拿回来之后,少奶奶您就没有动过。估摸着,是有人想要害少奶奶,结果姨奶奶贪嘴,竟害住了她。喏,大夫早前就来了,可直到现在,那孩子都没能生下来,估摸着,是要出事。”
“嘘!”我捂住了瑞珠的嘴:“这样的话,可不能再说了。那好歹也是大哥的孩子。”
就在我与瑞珠说着话的时候,我看见顾亚峰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与上回在梦里见到他时不同,他不再是一身长袍马褂的装扮,而是穿了一身西服。
我看见他朝我瞟了一眼,然后抓住一个刚刚从房内端着水盆出来的丫鬟,着急的询问:“姨奶奶怎么样?孩子怎么样?”
“回大少爷的话,姨奶奶她她怕是要难产!”
说话间,一个满身沾着血迹的稳婆走了出来,看见顾亚峰就急切的说了句:“大少爷可回来了。您赶紧给拿个主意吧,这大人孩子,怕是只能保住一个了。”
顾亚峰倏地一愣,身子向后仰了仰,我听见自己急切的喊了声:“大哥!”
顾亚峰冷冷的扫了我一眼,然后对稳婆说:“保住明兰!保住大人!”
“是!”稳婆着急慌忙的又走了进去。
顾亚峰稳了稳身子,将西装外套脱下来丢到了一旁,然后松了松袖口,将手伸到了刚刚的那名丫鬟跟前:“把水盆给我!”
“大少爷”丫鬟愣愣的看着顾亚峰。
那水盆里满是污血,甚至在污血中还漂浮着一些黑色的不明物质。
“给我!”
顾亚峰恼了,五官因为这突来的怒火也变了形。
我看见他从丫鬟手中夺过水盆,然后一股脑的朝着我扑了过来。我下意识的闭眼,再睁开时,只觉得浑身上下湿淋淋的,就连鼻腔里都溢满了那种血水的味道。
“少奶奶”
我听见瑞珠在我的耳旁惊慌的叫着,来不及回应,顾亚峰便已经冲到了我的跟前,然后用那一双染着血色的眼睛,恨恨的盯着我。
他说:“丁宁,我知道你恨我,我知道你恨我懦弱,恨我无能,恨我没有拒绝爹娘的安排纳了明兰进门,更恨我没有勇气向爹娘明说,眼睁睁的看着你嫁给君生。可明兰她是无辜的,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无辜的。”
我抬头看着顾亚峰,嘴唇喃喃的动着,“我也是无辜的!”
“丁宁!”
顾亚峰的声音突然提高了许多。他抬手快速的甩了我一个耳光,然后怔在原地,有些无措的看着我。
“丁宁,明兰快死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保不住了。可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说自己无辜。那只是个没有出生的孩子,你的心,究竟是有多狠?”
“我没有!”我看着顾亚峰的眼睛,重复了一遍:“我没有!”
“丁宁,你真当我是个傻子吗?”顾亚峰苦笑的看着我:“事情,我都已经听明兰身旁的丫头说了。是,那盒蜜枣是她主动问你要的,可蜜枣里的毒,总不能是她自己放的吧?如果不是她放的,如果不是你放的,还能是谁?二弟吗?二弟他千里迢迢从上海寄回来两盒蜜枣要害死明兰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他图什么?”
我一动不动的站着,眸光微微向上挑起,我说:“大哥,你忘了,那两盒蜜枣原本是给我吃的。”
顾亚峰的表情一下子全都僵在了脸上。
我轻轻的移了下脚步,对站在一旁,已经有些被吓傻了的瑞珠说:“扶我回去,我身上冷。”
“丁宁”
顾亚峰伸手想要抓住我,我却躲开,然后转了身。
我闭了闭眼,冷着声音说了句:“无论那蜜枣里的毒是谁下的,徐明兰今日的遭遇都怨不到旁人身上。说到底,还是她自己贪了点。”
“丁宁”顾亚峰再次唤我,声音里的情绪是复杂的。他低了低声,继续说着:“明兰的事情,孩子的事情,我我都可以不怪你,但经此一事,我不能再对不起她。我会跟爹娘说,将明兰扶正。”
“那是长房的事情,只要爹娘允肯,我与君生都不会说什么的。”
我抬起头,竟看见莫君生站在回廊下面。我的脸上满是血污,看不大清楚他的表情,我只知道,他跟顾亚峰一样,也穿着一身西装。
我扯了扯嘴角,看着他弱弱的笑了下,我说:“还满意吗?我现在的样子。”
“不满意!”莫君生说着,走了过来,待来到我跟前时,将外套脱下裹在了我的身上。他说:“丁宁,你是个笨蛋吗?眼瞧着一盆污水朝你泼过来,你竟然傻站着,躲都不躲?”
我笑看着他,问:“我要往哪里躲?无论我躲还是不躲,谋害徐明兰和她肚子里孩子的罪名我都落下了。莫君生,这不也正是你所希望看到的吗?从今往后,我在莫家不会有好日过了。当然,我也不认为这件事没有发生,我就能有好日子过。”
“我不会再让人欺负你。”莫君生说着,又补了一句:“你是我莫君生的女人,在莫家也好,不在莫家也好,能欺负你的只有我一个。”
“二弟!”
“大哥!我现在就叫你一声大哥。”莫君生的声音凉凉的:“蜜枣是我送给自己夫人吃的,大哥的姨太太中毒是她嘴馋,怨不得旁人。大哥既有时间在这里质问,倒不如去好好审一审那个通风报信,叫苦喊冤的丫鬟,看看你房里的那位姨太太究竟是如何中的毒。”
“二弟这话是何意?”
“字面上的意思,大哥若是听不明白就算了。”莫君生轻搂住我的肩:“我们走!”
我抬眼看了看他,将头低了下去。
才走出两步的距离,就听见身后稳婆的声音,说孩子生了,是个男孩儿,但却是个死胎。说徐明兰的命保住了,只是眼下,还不知道孩子的情形。
我的手不由得轻握了一下,听见莫君生在我耳旁说了句:“我相信你!”
第39章 你还不笨()
“信我什么?”
“你若有心害徐明兰,害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根本用不着使这种手段。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栽赃。没有哪个凶手,会堂而皇之的,光明正大的将掺了毒的东西给旁人,这不等同于在自个儿脸上写了‘我是凶手’这四个字吗?”
“若这个凶手压根儿不知道自个儿的东西里有毒呢?”我凝着莫君生的眼睛,轻扯嘴角,跟着说了句:“我也信你,你若想要害我的话,也不会大老远的从上海寄蜜枣给我。”
莫君生眼波微动,似有些不屑:“丁宁,你还不算笨。”
我回看了莫君生一眼,没有说话,只随着他的脚步往前走。
走到回廊下的时候,我听见徐明兰的痛哭声。
“夫君,是丁宁是丁宁那个歹毒的女人害死了我们的孩子。她恨我,恨我嫁给了你,恨我怀了你的孩子。可是夫君,孩子是无辜的啊,他都没来得及睁开眼睛看一看看看他的爹,看看他的娘。夫君,就算明兰求你,一定要为我们的孩子报仇。我求求你,不能让我们的孩子死不瞑目啊。”
我闭了闭眼,不管徐明兰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没的,那毕竟都是一条生命,我没有办法想象一个孩子刚刚出生就闭上眼睛的情形。脚下有些发软,不知道是因为身上发冷,还是心里难受。
莫君生的手紧了紧:“哭的中气十足,吼得毫无干净,一听就是做戏的。徐明兰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是怎么没的,估摸着她比谁都清楚。”
“莫君生,那个孩子总归是姓莫的。”
我抬了抬眼,没有办法将梦里这个冷清冷意的莫君生与出现在我身旁那个总是浅笑着的,儒雅淡定的莫君生联系到一起。难道这就是旁人所说的,梦与现实的距离。
“丁宁,你忘了,那个孩子就算活着,他也不姓莫!”
莫君生看着我的眼睛,像是在探究着什么。
“你跟他好了那么长时间,总不会不清楚他为什么姓顾吧?”
“莫君生”我有些气恼的看着他:“我跟大哥之间是清白的,即便是在嫁入莫家之前,我们也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
“朋友?我大哥他可不仅仅只是拿你当朋友。丁宁,骗别人可以,骗自己可就不好了。算了,我也懒得与你计较这些,反正你现在嫁给了我,是我莫君生的妻子,旁的男人,就算想要惦记也是惦记不着了。我娘死的早,在我还不满周岁的时候就去世了。看管我的乳娘告诉我,我娘是被我爹和大哥的母亲生生给气死的。”
莫家的事情,我虽知道一些,却并不详细。此时才知道,原来顾亚峰随得并非母姓,而莫君生也并非现在的莫夫人所生,难怪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有些疏离。
“我娘算是没落的官家小姐,家中光景虽不及前些年,但出嫁的时候还算风光。我爹那个时候,就是个穷小子,顶多算是脑子够用。他拿着我娘的那些陪嫁,一点点将莫家折腾成如今的光景。可惜,他对我娘的感情,远不及对我娘的那些陪嫁来的重要。
男人打拼事业,原本无可厚非,只是忙着忙着,就将疏忽妻子当成了本能,甚至是理所当然。大禹治水,是三过家门而不入。我爹呢,好一点,至少大半年的能回来一回,但态度却是越来越冷淡,越来越疏离,到了最后,这夫妻之间就仅剩下了一点尽尽本分。
就在我娘怀上我的时候,才从下人们的口中知道我爹在外头有了女人。我娘是典型的闺阁小姐,遇到这样的事情,她虽伤心,但却只懂得隐忍。我爹呢,根本不顾及我娘的感情,竟在我娘怀着我五个多月时,将那个女人连带着她的孩子一同接了回来,且还要我娘细心照顾。
我娘不敢明着问,只能旁敲侧击的打听我爹跟那一对母子的关系。结果呢,我爹恼羞成怒,责怪我娘不该胡思乱想,平白去污了旁人的清白。我爹告诉我娘,说他只是看着那对母子可怜。男人早早亡故,只留下个女人孤苦伶仃的拉扯个孩子。他们是老乡,在乡下,也算是能拉扯上一些亲戚关系,他只不过是看她们母子可怜,才将他们收留了回来。
我娘还能说什么呢?她只能默默的将所有的猜忌,所有的疑惑藏在了心里,然后每日里看着我爹是如何照顾那对母子,却偏偏疏忽了自己的妻子。
可笑吧?我爹说着别的女人孤苦伶仃拉扯个孩子不容易,却偏偏忘了,他与我娘成婚的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