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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李小柔不说话了。
“你怎么了？”李刚见李小柔一副呆呆的表情，就是一愣。
李小柔闭上了嘴，心里却砰砰地跳了起来。
这些话，似乎是应该对自己说的呀？自欺欺人的人是谁，不是我自己吗？我明明知道王慧怡只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凡人，我明明知道她嫌贫爱富，可是，可是我却？？？？？？
这一刻，李小柔似乎明白了什么。
王慧怡并不是自己命中注定的那个克星，她也没有什么神奇的魔力，可以让自己甘心跪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给她的，要是当初自己没有将女神的王冠戴在王慧怡的头上，她还会是自己的女神吗？
李小柔的心头忽然掠过一阵从未有过的悲凉。其实，她与那个崔凯都差不多，他们一直都沉浸在一个美丽而又可怕幻觉之中，不可自拔，无可救药。
李小柔安静了下来，抬头看着对面的李刚。
“我，我到底是谁？”她突然冒出来一句让自己也摸不着北的问题。
李刚一愣，“你，你不是李小柔吗？”
“不，不是。”李小柔摇摇头，“那只是我的名字，不是我。”
“我明白了。”李刚似乎理解了什么，点点头，“你问的，其实还是我刚才说的那个问题，关于你的自我定位，对吗？”
李小柔想了想，点了点头，“那我是个演员，对吗？”
“是啊，怎么了？”
“你刚才说，人生就是一场戏。我在演戏的时候，我知道我自己是在演谁。可是，可是，为什么在我自己的人生里，我却不知道自己演的到底是谁呢？”李小柔陷入了迷惘之中。
我是谁？
我是李小柔吗？不，那只是我的名字，而且，那还不是我原来的名字。
我是丁小磊吗？不，丁小磊他已经死了。
我是男人吗？可我已经不是男人了，身上还有什么地方是男人的？
我是女人吗？那我为什么还会爱着另一个女人呢？
我到底是谁？是谁？
“你找不到自己了？”沉吟了一阵，李刚到，“这就是每个人的自我定位，或者说是角色定位。”
“角色？是啊，我说的就是我的角色。”
“做我们这行的，生旦净末丑就是角色，这角色说起来简单，可也不容易。”李刚道，“我们每个人，每天，每分每秒都在扮演着不同的角色。男人，女人，丈夫，妻子，父亲母亲，儿子女儿，还有，导演、剧务、制片与演员，有时候则是一个普通观众。”
李小柔很安静地听着，她需要去梳理一下自己内心的那一团乱麻。
“可是，演着演着，有一天我们竟然就迷失了自己。”李刚仰起头，看着对面的那白墙，“你看，那是什么？”
李小柔转过头，“什么都没有啊？这不就是一堵墙吗？”
“不，那可不只是一堵墙。”李刚笑了，“你可以朝那上面挂上一幅画，就可以赋予它另外一种意义。”
“什么意义？”
“这个意义，就是你对它的定义。”李刚终于有机会显示自己的聪明智慧了，“这白墙也好，白纸也好，那就是我们自己。我们自己的人生，就要看我们每个人朝那上面写些什么，挂些什么了。”
听到这句话，李小柔顿时来了精神。
“我们这一辈子要扮演什么角色，有些是我们说了不算的。”李刚继续说道，“比如做别人的孩子、父母，那都是无法选择，也无法逃避的。”
“没错。”李小柔点点头。
“可有些角色，我们却是可以自主选择的。”李刚道，“比如导演、演员，这是你可以自己决定的。我当初选择了导演，你也选择做了演员，那都是我们自己的选择。没有人在逼着你，对吗？”
“对。”
“可是，我们扮演这些角色太久了，慢慢地，我们就把这个角色等同于自己了，而忘了自己原本的样子。”李刚道，“这就叫做太入戏了，那是相当危险的。”
“我知道，你在说戏的时候跟我说过的。”李小柔点点头，“你曾经举过某个知名演员的例子，他就是因为入戏太深，最后竟然用于电影里同样的方式，跳楼自杀了。”
“是的。这就是将角色与自我混同了。”李刚道，“一个好演员，既能够入戏，还能够出戏。”
“既能入戏，也能出戏？”
“不错。”李刚点点头，“我们所扮演的所有角色，都是为我们自己服务的。这就好像是一张张的面具，我们虽然不得不生活在这副面具的后面，可是，这面具并不就是你。在那张面具的后面，才是真正的你！”
这一句话，一下子就把李小柔的心给震撼住了。
是啊，我到底是谁，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就是我，我不是那些角色，也不是那些面具。这些，都不是那个真正的我！
第142章 大口大口喝酒（）
李小柔摇了摇头。
“因为你的气质最接近这部戏里的女主角。”李刚道，“你要比那个马如芸合适多了。”
“可马如芸毕竟是大明星啊，你就不担心我做了女主角，这戏没人看吗？”
李刚想了想，点点头，“没错，我当时确实有想过这个问题。”
“那你为什么还要让我上？”
“因为，因为我不能背叛一个导演罪基本的信仰。”
“什么信仰？”李小柔睁大了眼睛。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信仰。我有我的，你也有你的。”李刚徐徐说道，“我也知道，如果由马如芸出任这片子的女主角，会有更多的人去看。而如果找你来做女主角，人们甚至只因为不认识你这个演员，就连打开电视机的兴趣都没有。可是？？？？？？”
顿了顿，李刚道：“可是，作为导演，我要让我戏里的人物真正地活出来。”
“活出来？”
“对，就是让每个角色都找到最适合她的演员。”李刚道，“这个女主角是个女侠，女侠是什么？慷慨激昂，侠骨柔情。”
“那，马如芸不是也很豪气吗？”李小柔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给那个可恶的女人点赞，这大概是因为自己在心里头还是感觉比不上那家伙吧。
“她那是傲慢，不是豪气。”李刚摇摇头，“马如芸这个人，这些年养尊处优惯了，你看看她，那盛气凌人、颐指气使的样子，哪里像一个女侠，那简直就是一个女土匪！”
听到这句话，李小柔忍不住笑了。
是啊，女土匪，还别说，这马如芸还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女版山大王。这一言不合，就要请人灭了自己的竞争对手，这女人，她的心肠是何等的歹毒啊！
“她在上大学的时候就是这样，虽然我和她不是同班的，没有深入接触过，可大家都知道这位马大美女是多么的高傲，可是，跟在她屁股后面，追求她的男生还是有一大堆。”
“噢？那你也在其中咯？”李小柔开了个玩笑。
“那是肯定不在其中的。”李刚笑了，“我那时候只喜欢我的女友，哪里会喜欢上别的女人啊？再说，我和马如芸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嘛，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交集，除非是在一部戏里合作。”
两个世界的人？听到这句话，李小柔又开始不淡定了起来。
李刚却没有注意到李小柔神情上的变化，继续说道：“只有你，才最适合演这部戏的女主角，我那天一下子就注意到你了。你很特别，在你的气质里，有一种只有侠客才有的风范。”
“你真是太抬举我了。”李小柔笑了笑，“我算什么侠客啊，我就是普通人一个。”
“普通人？也对，咱们都是普通人，来，为普通人干杯！”李刚举起了杯子，不过，里面并不是酒。
“以茶代酒？”李小柔一愣。
“对，为普通人的相遇，相知，干一杯！”李刚爽朗地笑道。
两个人的杯子轻轻地碰了碰，这一刻，彼此就好像是久别重逢的老朋友一般，尽吐心怀。
“小柔，记着，你既然是侠客，就不要害怕任何东西，勇敢地做你自己。”李刚一高兴，就激动地说了起来，“你要成为你自己的女神，让那些曾经看不起你的人哭去吧！”
“成为我自己的女神？”李小柔一愣，呆呆地看着李刚。
李刚打开了一瓶啤酒，就仰起头喝了下去。
“李导演，你，你不是开车过来的吗？难道你等下不用开车了啊？”李小柔惊呆了。
“不开车了，还开什么车啊？”李刚笑了，“你既然可以抽烟，我当然也可以喝酒了，对不对？这才叫做快意人生嘛。今天我们要好好喝，就算是喝醉了，大不了我叫个代驾把车给开回去不就好了？”
李刚的车就停在外头，他竟因一时高兴而开了酒禁，这确实是让李小柔意想不到。
在剧组的时候，这李导演别说是喝酒了，就是抽烟也几乎没有。可今天，他这是怎么了？难道，就因为他即将要离开这座城市？离别之际酒兴大发？
想到这，李小柔不由地感慨了起来。人家李导演是离开江南市到帝都去，去一个更大的城市寻找自己更好的前程。而自己呢，却从神域回到了家乡？我为什么不去另一个城市去看看呢？
除了江南市与神域，李小柔就没去过其他地方，她的世界很小，很窄。比起李刚来，自己似乎更缺乏雄心壮志，有点得过且过的感觉。自己还算得上是一个女神吗？
女神？是啊，我当然是女神了。可是，我真的配得上女神的这个称号吗？
对于“女神”这两个字，李小柔始终不认为是属于自己的。没错，从现在的身份来说，她是个真真正正的女神，而且还是个众神之上的女神皇。既是神又是皇的她，可以骄傲地挺起头，俯视着天下的芸芸众生。可是，在李小柔的心底里，她却觉得这“女神”的尊号并不属于自己，就好像这是从哪里偷来的东西，迟早还是要还回去的。
我可是不是女人，更不是什么女神。我要做回男人！这才是李小柔真正想要的东西。
“对了，你要不要也来一杯？”李刚也不等李小柔回复，就大声叫了起来，“伙计，再来三瓶啤酒！”
一个男服务生走了过来，恭恭敬敬地问道：“您要再来三瓶啤酒吗？要什么牌子的，要不要冰的？”
“就这种牌子的，冰的和不冰的，各来一些吧。哦，好像不太平均啊，那就索性来十瓶吧。”李刚道。
“不要了吧？”李小柔摆摆手，“我不会喝酒的，这么多酒，喝不完的？”
“你不会喝酒？”李刚笑了，“小柔，你就别装了，那天庆祝杀青的庆功宴上你不是明明还喝过的吗？你的酒量不是挺好的吗？做人啊，可不要太伪装了啊。”
李小柔脸一红，原来那天在庆功宴上，她被剧组的同事们威逼利诱，不得已喝了几杯。不过，这事情她老早都忘了，没想到这李导演倒还记得。
“小柔，这人逢喜事精神爽啊。怎么，我就要到帝都了，你也不为我高兴高兴啊？”李刚借着酒劲说道，那一瓶酒早就被他给喝光了。
李小柔很勉强地笑了一下，心里却又担心了起来。
李刚今天的表现有点反常啊？他为什么要喝这么多酒，想干什么？
她对李刚还是怀有几分戒心，毕竟，两个人的关系只算是导演与演员的工作关系，还没熟到那种可以无话不谈的铁哥们的程度。虽然今天彼此都说了点心里话，可那也只是随口说说的。一直害怕娱乐圈潜规则的李小柔，还是有点担心这位李导演是不是对自己有某种企图。听说，这长着络腮胡的男人，在那个方面的欲望可都是很强烈的，他怎么可能对自己只是“眼观手不动”呢？这酒喝多了，他会不会就借酒发疯，乘机乱来呢？
李小柔的这念头一冒出来，她就有点懊悔了，真想给自己一记耳光。
李小柔，你这不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吗？人家李导演真要想潜规则你，恐怕早都下手了，还会等到现在吗？他说他在上大学时候只爱一个女人，对其他女人那是看都不看的，他的眼神是那么诚恳，这应该是他的真心话。对这样一个痴情而专一的男人，我怎么可以胡乱怀疑呢？
啤酒很快就松上来了，李刚将一瓶啤酒递给了李小柔。
李小柔一愣，摸着那啤酒，手心却是冰冰的，不过，那是啤酒瓶被冰冻过所造成的结果。
“来，我们一人来一瓶，先干为敬！”李刚迅速地将自己与李小柔的啤酒瓶都打开了，说道。
“啊？就，就这么喝啊？”李小柔有点尴尬了。
“对，就是对着嘴喝，不用那么麻烦，还要倒在酒杯里，那不是多此一举吗？”李刚爽朗地笑道，“我是北方人，我们那里喝酒，都是用那么大的海碗来喝，而且，还都是高度的白酒。这啤酒的度数低，就要一口气喝下一瓶，也没什么的。你的酒量，那是绝对可以的。咱们就一口喝下去吧。”
这一下，李小柔可真是尴尬了。
拜托，我一个大美女，就这样仰着脖子喝下这一瓶的酒啊？就算我能喝下去，那看上去也不雅观啊？
她下意识地看了看这餐厅里，幸好，其他的食客都在忙着各自的事情，根本没注意到他们这桌。
“你不用去看他们了。”李刚也转过头看了一下，又回过头，“他们都在忙他们自己的事情，才不会关注你呢。”
李小柔抿了抿嘴，看了看那啤酒瓶。气泡，已经从里头冒了出来，甚至还流出了瓶口。
“小柔，你呀，就是太放不开了。看我的！”李刚仰起脖子，咕咚咕咚就把手中那满满的一瓶酒给喝进了胃里。
李小柔呆呆地看着他，忽然，她的心头生出了一种莫名的羡慕之情。
看人家，大口大口喝酒，大块大块吃肉，过得多洒脱啊？可是，自己呢，什么事情都要想上半天，那过得真是个窝心啊！
李刚一口气喝完酒，将空酒瓶子顺手丢到了一边，咧着嘴，笑道：“你看，我一口气都喝完了，下来，就到你了。”
李小柔皱了皱眉，看着自己手里那沉甸甸的酒，仿佛，这不是酒，而是铅。
李刚也没有再催促，而是双臂交叉在胸前，带着以前在片场里的那种深邃而严肃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看着李小柔。
算了，这不就是一瓶酒吗？我李小柔天不怕地不怕，还怕喝一瓶酒？
李小柔心一横，也仰起头，一口气就将那瓶酒给喝了下去。因为喝得太快太猛，居然还把酒呛到了气管里，她被呛得咳嗽了起来，酒还洒到了身上。这模样，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厉害，厉害啊！”李刚站起身来，竟然鼓起了掌。
他这一鼓掌，附近的那些食客都转过了头，诧异地看着他。
李刚却根本不理会他们，而是笑道：“小柔，这就对了，就该这样。你是女侠，你是女神，有什么好怕的？你心里越害怕什么，就越要去勇敢面对啊。”
“越害怕什么，就越要去勇敢面对？”李小柔点点头，“是啊，你说的对，我真的是放不开。”
这一瓶酒下了肚，李小柔只觉得胃里暖融融的，身上好像也暖和了起来。
可就在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