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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板材厂的情况不是太好，左睿也很清楚。周心园那次过来，就是来找解决这件事情。恒通方派来的代表，很快被王廷柱同化，跟着他们胡整乱搞。周心园不可能把所有的精力全放在这里，把恒通代表召回去以后，还没有派新的代表来。王廷柱更是为所欲为，如果不是有郑新北跟他作对，敢跟他唱反调，王廷柱恐怕早就把厂子给整黄了。
“一个企业，如果没有形成良好的制度，没有优秀的企业文化，想要做长远，那是不可能的。现代企业，就应该有现代的管理制度。靠人治，万万是行不通的。”
“你明白这一点，王廷柱不明白啊！他看到的，只是眼前的一点小利益。这厂子，恐怕是保不住了。只是恒通那边，不知道怎么办呢。”牛海玉叹了口气。
“我已经不在那里工作了，也不能再关心了。”左睿也跟着叹了口气。
二人相对而坐，大眼瞪起小眼来，足有一分钟，牛海玉又说：“对了，这次所站长肯定要调整，你有什么想法？”
“我呀，能往前走一步更好，如果不能走，就那样吧，反正我到办公室的时间也不长，谁当主任，我都会好好配合。”
“如果干部都有你这样的素质，那这个机关可就好管多了。你放心，我一定极力推荐。所站长的事，肯定要上班子会。只是鲁志海恐怕又要下绊子了。他还真是个麻烦！”牛海玉把手里的笔放到桌上，双手交叉到一起，若有所思地看着左睿。
“世事我曾抗争，成败不必在我。我会跟齐书记说出我的想法，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你倒洒脱。还有一种可能，如果鲁志海从中作梗，我会提出来让张利兼任办公室主任，你作为副主任主持日常工作。我倒要看看这鲁志海怎么说！”
左睿笑了。牛海玉的这个想法，他不是没想过。自己在镇里是什么分量，他很清楚。在板材厂一年，回来当副主任没两天，就要当主任？太快了，有些发晕。
左睿没想到，刚从牛海玉办公室出来，迎面便碰到了闫铁青。闫铁青手里拿着头盔，看这意思是刚刚下乡回来。镇里没几辆车，有时候齐大川下乡带头骑摩托车。闫铁青有一台金城125，蓝色的，骑着很威风。
打了招呼，左睿想从他身边过去，谁知闫铁青让他跟他到办公室去一趟。
左睿只好转过身，跟在闫铁青身后，进了他的办公室。闫铁青办公室还有一个副书记丁一群，去县里开会了，屋里便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小左，坐。”闫铁青说话很简洁。
左睿依言坐下，看着闫铁青拿起杯子，赶紧接过来给他倒水。闫铁青笑着说：“要不说小左素质高呢，真有眼里见。不过，我可受不起，你是伺候书记的。”
闫铁青的话，让左睿很不舒服。他最不想听的两个字就是“伺候”。什么叫“伺候”？病人、行动不便的老人、小孩儿才需要人“伺候”，现在有些领导，好像失去自理能力一样，讲话有人写，水有人倒，房间有人打扫，主意有人出，这些事情都有人做了，还用领导干什么？就是念念稿子？喝喝酒？陪陪客？
纵有万般不情愿，左睿自然不能翻脸，讪讪干笑两声，没有回答。
“你没有对象呢，是吧？”闫铁青问道。
左睿老实回答道：“是的。原来有一个，后来黄了，她已经结婚了。”
“找什么标准的？”
“无所谓标准，对眼儿就成。”
“给你介绍个老师吧，要吗？”
左睿不太喜欢老师，虽然杜玉宛也是老师。他总觉得，老师特别喜欢教育人，不自觉地把课堂上的那些带到家里，那样让他很不舒服。他不是瞧不起老师这个职业，而是觉得自己的脾气属性不应该找老师。
“这情伤还没好呢，现在还不想考虑。”左睿一口回绝了。
闫铁青皱了皱眉，“都说小左是个有主见的人，还真是这样。你的年龄也不小了吧？疗情伤，用另一段感情开始才对。”
左睿还是摇了摇头。闫铁青翻了一个白眼儿，“你最好还是见见吧，做人不能这么不开面！我知道你有个性，也得分跟谁。”
这话里有话，左睿自然能分辨清楚。虽然他很不想惹这位副书记大人，还是用有些发冷的声音说：“闫书记，不是我不开面，而是我真的不能！”
第90章 白热化（）
第90章白热化
“这么年轻就当办公室主任，让那些干了十几二十几年的老同志怎么看？能当办公室主任的人多了，为什么非要一个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的毛头小子？”贾振民倚老卖老出言不逊了。
“贾主席，你倒说说，谁能接这个办公室主任？谁想接这个办公室主任？这个岗位，不但需要协调能力，更需要文字功底，镇里能写东西的，能挑出几个来？”牛海玉针锋相对。
“不会写材料的多了！张利，你说，你会写材料吗？你的材料写的好吗？不照样当办公室主任？！材料不是非要主任来写的！调个其他的人来当主任，左睿接着当副主任，负责写材料，不是挺好的吗？为什么非要把他拔得这么高？拔苗助长，那苗最后都是枯死的！”贾振民坐直了身子，一副斗鸡的模样。
“这怎么是拔苗助长？苗已经长得那么高了！你就是对左睿有意见。齐书记，干脆直接表决吧。票决，无记名投票。大家心里都有杆称，谁行谁不行，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牛海玉抱着胳膊，盯着贾振民。
“票决就票决！谁怕？群众的眼睛的确是雪亮的。他原来是你的手下，你就‘护犊子’呗！”贾振民寸步不让。
“如果培养年轻同志，给年轻同志搭建平台也叫‘护犊子’的话，这‘护犊子’的活儿，我愿意干！”牛海玉回答得斩钉截铁。
很快，这场争执进入了白热化。贾振民站了起来，嘴角泛着点点白沫儿，挥舞着胳膊。而牛海玉则抱着胳膊，坐在椅子上，上身紧紧地靠着椅背，一脸冷静淡然。
争执持续了十来分钟，齐大川看火候差不多了，重重拍了一下桌子，说：“好啦！好啦！！都这么激动干什么？主席，咱们可以有意见，意见也可以保留。不用这么激动！”
齐大川的话掷地有声，贾振民讪讪地坐了下来，仍然不服气地看着牛海玉。
“这个岗位至关重要，大家讨论的很热烈，也很正常。你们双方说的，各有各的道理。左睿这个同志，很有培养前途，不管是支持的一方，还是反对的一方，这一点都很清楚。关键是怎么培养，就是采取怎么个培养方法，你们产生了分歧。有分歧是好事，我看要不这样吧，张利，你辛苦辛苦，先代一段时间的办公室主任。等左睿什么时候真正成熟了，再让他把这副担子挑起来！诸位，还有什么意见吗？”
牛海玉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自然不会表示反对。贾振民还想说话，被鲁志海按住了，“无论做什么决策，都得从工作的角度出发。齐书记的提议，完全是站在有利于工作的角度考虑的。我完全同意！”
齐大川说话了，还有哪个不开眼？随着鲁志海的表态，众人纷纷表示同意。
这样的结果，对左睿来说已经是最好的了。他就知道，鲁志海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张利跟左睿谈话，通报了最后的结果，他说：“左睿，其实这样也是变相地让你当这个主任。我不太懂组织这块儿的业务，事情很多，还得好好学习学习。以后办公室的事，你能作主的就尽管作主，不能作主的跟我说就行。你放心，我不会过多插手办公室事务的。我在办公室工作的年头太长了，这些工作我实在不愿意干了。”
“谢谢张部长的举荐。我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办公室的事务，还得以您为主，有些事情我是拿不起来的。”左睿说。
“你没问题。这些年在办公室，我阅人无数，自信看人还是看得比较准的。好好干吧，我希望你走得更远。”张利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研究来研究去，还是维持现状。——左睿多多少少有些失望。但转念一想，如果他是齐大川，恐怕也是这个决定。还有什么比平稳过度更重要的呢？再说了，如果办公室主任是他，他真有把握能玩得转吗？机关干部一百单八将，人人有个性，想把这些人笼络好，没点真本事恐怕还真行不通。
“还得你多指点。”左睿笑着说。
“放心吧。咱们哥们儿，没说的。对了，县委办刚发了一个文件，一个关于农村状况的征文，你负责弄一下吧。”张利拿起桌子上的一份文件递给他。
“好吧。哎呀，这种征文，得下去调研呢。”左睿翻翻文件说。
“那就下去吧。这些天办公室也没什么大事。这不又补充了两个新生力量吗。小马和小周这俩人，都挺机灵的，你看着谁行，就带他下去。这征文，且得好好弄弄呢。”
“那好，我带小马下去吧。小马是学文的，文字功底应该不错。”左睿说。
“小马是个大专生，去年刚分来的。在统计站，白瞎了。这回我把他要来，就是想让他帮你，当你的接班人。小伙子不错，人挺老实。”张利介绍说。
“嗯，是不错，我们在食堂吃饭时经常碰到。”
搞征文调研，左睿选了明阳村。明阳村的书记叫王金贵，是个很有头脑的人，退伍回乡的军人，听说还是个侦察兵退伍的。对于侦察兵这个行当，左睿一直很有兴趣。他一直有个遗憾，没有当兵入伍的机会。
虽然和王金贵接触不多，但他知道王金贵是个能人。经常琢磨事情，家里的日子也是过得红红火火的。
“左主任，你这么大领导，怎么到我们明阳村来了？没跟着齐大耳朵啊？”王金贵说。
左睿一愣，没明白这“齐大耳朵”是哪个。看他愣怔的样子，王金贵哈哈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肯定不知道齐大川的外号叫‘齐大耳朵’！”
左睿哑然失笑，这个“齐大耳朵”从何而来？没等他发问，王金贵主动说：“你没看出来啊？齐大川的耳朵是一对‘招风耳’，大得很呢！我们俩一起当的兵，同年入伍也算有缘吧。他是城市兵，我是农村兵，回来以后待遇真是不一样啊！他当了官儿了，我也当了官儿了，他是镇里的，我是村里的，名称一样，都是‘书记’，这含金量可差得大了去了！”
王金贵很健谈，说起话来哇啦哇啦一大通，左睿根本没有插话的机会。
“现在农村多苦啊？我们村里还是好的，你看看我们旁边那几个村，有的都快穷掉底儿了！上面也不想想办法，一直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儿啊！”王金贵挺有忧患意识。
第92章 装大尾巴狼（）
第92章装大尾巴狼
“松——开！”左睿声音不高，杀气毕露，王二毛一紧张，手不由自主地松了下来。
左睿刚一放松，谁知王二毛的手又伸了上来，比先前的力气更大，他说：“我不松开，你能把我怎么样？你当不了家作不了主，就通知你们镇里最大的官儿，让他亲自过来，我要好好跟他谈谈，王金贵这样的官儿，还当得这么起劲儿，还有天理吗？”
“你松开！现在！立刻！马上！”左睿气势大涨。他这人，不惹事，但也不怕事。他知道，如果这个时候他镇不住场面，那可就有他好看的了。
“王二毛，你疯够了没？那是镇里的左主任，你薅他干什么？有能耐到法庭告我去！小英妈，你先去作个伤情鉴定。我倒要看看，是他大，还是法律大！”王金贵的话，字字铿锵有力。
“别在我面前装大尾巴狼，老子不怕！”王二毛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样子，左睿看着很不顺眼，于是沉声对王二毛说，“王二毛是吧？我想你这么大的人了，应该知道谁在装大尾巴狼！”
王二毛一愣，看着左睿那张放大的俊脸，没想到他居然敢直接跟他对抗。一向自以为是的王二毛，看着左睿，怒气狂涨，指着左睿的鼻子尖儿质问，“敢跟老子作对？你的胆挺肥啊，说说吧，跟老子有什么可说的？”
王金贵见些情形，急忙上前说：“王二毛，你当谁的‘老子’呢？也不好好看看，这里是明阳村，不是你打工的穷地方！”
“我呸！回头你老婆把你切了，省得四处招风！”
“王二毛你那嘴是用刷尿盆的水刷的是不是？有你这么跟你叔说话的吗？你爹你妈怎么教你的，什么叫尊重长辈，你不懂啊！”
王二毛撇撇嘴，冷笑道，“也不撒脬尿照照自己，值当我尊重吗？”
“王二毛，你跟我到村委会去！”王金贵也不措施，直接发出了指令。
“去就去！谁怕谁？！”左睿不是个矫情的人。
几个人往前走，后面跟着一群村里人。有的人准备得非常充分，左睿突然有一种预感，这件事情，今天如果不小心应对，恐怕他们几个都得搁里面。
“都跟着干什么？地里都没活儿了？吃饱了撑的，没事儿打架玩儿，咱们这村里的人，都太闲了是不是？如果真没有事，就垫西面的路去！”王金贵这一吼，后面的人群渐渐地远了。
“同志……同志……”左睿走在前面，听到身后有个细小的女声，便回过头来，看到刚才被王二毛打的女人正用最可怜的目光看着他。
“是叫我吗？”左睿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低声说道。
那女人点了点头，靠近了一些，说：“同志，我知道你是镇里的。我求你想想办法，让我跟这个牲口离婚吧。这个牲口，最大的乐趣就是打我，让我在全村人面前丢人！”
左睿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王二毛，心道，这个小子，不是块好饼，如果管得太多，恐怕这次调研任务就完不成了，只好低声道：“你的事我知道了。如果他再打你，你就报警。”
“报警？报什么警？他又没犯罪。”女人小声地嘀咕。
左睿一抚额头。心道，你这么漂亮的女人，居然不知道这些？你怎么保护你自己啊！
“他打你，本来就已经犯罪了。法律是有规定的。”左睿解释道。
“那可不行！二毛是我男人，我不能让他犯罪。”
“那不是你能不能的问题。他犯了罪，理所当然地要接受法律制裁。”左睿说道。
“你不用老对着我肺管子说话，我听着心烦。”王二毛媳妇儿一甩袖子，大步向前走去。
左睿没想到会是这样，呆呆地站在原地好一会儿，直到小马又折回来叫他，他才跟着小马朝村委会走了过去。
看着王二毛媳妇儿纤瘦的背影，左睿看忍不住想，这个女人，看上去气质还是不错的，怎么会成了王二毛的媳妇儿？王二毛那样一个粗汉，怎么能配得上这个女人？
左睿还没想明白，就听得村委会院里叮叮当当地打得很是热闹。左睿和小马对视一眼，一起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跑了过去。待走近一看，才知是王金贵和王二毛俩人已经战到了一处。
左睿赶紧上前，两臂一用力，左右一分，同时怒道：“你们这是干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怎么说着说着就动起手来了？”
“不用你管！这小子就是欠收拾。在外面挣了点钱，偷着养女人，我们明阳村的爷们儿，都得对得起家庭！”王金贵说的慷慨激昂。连左睿的周身都跟着沸腾起来。
“我哪儿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