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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儿还有多长时间？”左睿的声音有些哽咽，抬眼看着郭明军问道。
“说不好。这种病，按照我的理解，这个病比癌症更可怕。——它是世界五大绝症之一，你想想，能跟艾滋病、白血病齐名的，该是一种什么样的病？最可怕的，其他几种病，有治疗药物，虽然不能逆转，但能延续人的生命，渐冻人症却不是，根本无药可医！你知道霍金吧，他得的就是渐冻人症。”
一盆盆冰水浇头的滋味，让左睿浑身上下冰冷发凉。他难以想像，他最爱的人，他的宛儿，有一天会像霍金一样，被禁锢在轮椅上，不会说不会笑不会吃不会动……
第84章 兹事体大（）
第84章兹事体大
赵章斌的说法，第二天一早就得到了印证。来来往往的机关干部，跟平时都不太一样，左睿觉得一个个都神神秘秘的。
张利来得挺早，看到左睿进来，一脸的和蔼，朝他招招手。左睿走了过去，张利低声说：“今天下午县委组织部要来推荐干部，你可得支持我啊。不瞒你说，关书记做了很多工作，这次我终于有机会了。左主任，我会极力推荐你接手主任！”
左睿一笑，说：“谢谢张主任关照。您放心吧。”
“那次鲁志海整你，我去找过鲁志海。关于你入党的事情，他一直拦着，这个人，心胸太窄！”张利说。
他是不是真去找过鲁志海，对左睿来说并不重要。刚到办公室的时候，不少人说张利这人不好相处，很自傲，在相处的过程中，左睿也体会到了他的自傲，但二人却没发生冲突。对左睿，张利收敛起自己的自傲，因为在他眼里，左睿是个有“才”的人。
“谢谢，谢谢张主任。”左睿找不到合适的语言表达，只好连声道谢。
“你太客气了。关书记走了，齐镇长又一直看好你。班子会上，他可是一直替你说话呢。看看镇里这些年轻人，也就你对齐镇长的口味了。你别看齐镇长那人，表面上大大咧咧的，其实心思细腻着呢。”张利的话很多，左睿听着有些不太习惯，目光有些躲闪。
张利还想再说，桌上的电话猛地响了起来，把左睿吓了一跳，赶紧接了起来，对方一开口，他便听出了关一鸣的声音。关一鸣的声音很柔和，让张利到他办公室。
张利刚走，莫翠兰便走了进来，看到左睿便哈哈笑着说：“恭喜左主任，这回可以把这个‘副’字去掉了！”
左睿唬了一跳，赶紧说道：“莫大姐，一点影儿都没有呢，可不要乱说。”
“我怎么乱说？张利要当组委了，这个办公室主任，你不接，谁来接？你看着吧，过不了几天，班子会上就定下来的。”
“莫姐，借你吉言，只是我恐怕胜任不了。”
“你就谦虚吧。你要胜任不了，还有谁胜任得了？我看食堂那俩老的，都挺佩服你的。能把他们俩拿服住的，可是不多呢。”
“快别说了，大姐，我没那么大能耐。”左睿笑着摆手。
“年轻人该争的时候得争，该抢的时候得抢。这可是个好机会，去找找领导，这个位置得争来。你现在是副主任，再来一个外人当主任，这不是对你能力的否认吗？我可跟你说，左主任，大姐眼里向来不揉沙子，我就看好你。其他人来，大姐我还不伺候他呢！”
莫翠兰的话，让左睿有点吃劲不住，觉得他说的有些太过分了。争与不争，有什么用处？如果争就能得来的，这样的位置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吸引力。在他看来，位置是干出来的，而不是争出来的。
在办公室工作这段时间，他整天忙得脚步沾地，胳膊不离桌子。特别是那些大材料，连县里的高手们都叹为观止，两办的头头们早就盯住了左睿，几次三番地想借调他，都被关一鸣给拦住了。
关一鸣的理由很简单，左睿是古玉镇党政领导班子的重点培养对象，将来是要提拔的，让他再在基层蹲几年苗，等长得壮实了，不用领导们要，他主动把他送到县里去。
因为左睿的事情，关一鸣“得罪”了一些人，为此又是请客又是赔罪。这些情况，是后来左睿听人说的。这是后话。
张利下来，面带喜色，看来他的事十有**是成了。
“左主任，莫姐，你们分头下通知，机关干部和各村书记马上到镇里开会。会议时间两个小时以后。”
“啥？逗着玩呢吧。两个小时以后，就是10点钟。机关的人好说，这村干部要在两个小时能赶过来，恐怕……”莫翠兰说。
张利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莫姐，告诉他们事关重大，务必参会。这次如果不参加会议的，按照以往惯例，年底工资结算的时候，要扣钱的。”
有些村干部，不爱参加镇里的会，甚至连个假也不请。上面的政策落实不下去，乡镇只好制定考核办法，按时参会也成了一项重要考核内容。做农村工作，更多的是靠面子、靠感情，镇村互相支持，但也得定些规矩才行。
“莫姐，我给村里打电话，机会的你按所站通知吧。”左睿马上说道。
莫翠兰看了他一眼，笑着说：“领导，你一人都扛着，小心以后扛不住。”
“没事儿，我长得壮，能扛住。”左睿笑笑。
莫翠兰出去了，挨个所站通知开会。左睿深知兹事体大，不敢怠慢，古玉镇一共54个村，一个电话一分钟，也得近一个小时，无奈左睿只好通知四个工作站，让他们分头下通知。
工作站上的人消息比较闭塞，一听这么急的会，都问是什么会。左睿也不瞒着，实话实说，告诉他们是县委组织部来推荐考察干部。所有人接下来的一句都是问考察谁，左睿回答的很干脆——不知道。
两个小时以后，会议如期召开了。左睿端端正正地坐在前排的角落里，拿着会议记录本。这样的会议根本不用记录，左睿只是习惯而已。
10点已经到了，主席台上还空着。会议室里乱哄哄的，会前这段时间，打屁拉嗑儿的事是大家最喜欢的，后面不时传出一阵笑声，肯定有村干部在说着带点颜色的笑话。这样的笑话，他们向来乐此不疲。
5分钟……10分钟……15分钟……
半个小时以后，会议室终于安静下来，主席台上坐了四个人，关一鸣、齐大川，还有两个不认识的人，这两个人一定是考察组的。
不出所料，关一鸣介绍的两个人，一个是县组织部办公室主任郭延亮，一个是干部副科长张昌伟。
这样的会，左睿不是没参加过。大致程序他也知道，关一鸣主持，组长郭延亮公布职务要求和推荐范围，然后开始发票，会议时间不会超过半个小时。推荐会以后，就会和村干部代表和所站长以上干部座谈，如果有必要，可能会扩大座谈范围。——当然，后面的程序须以推荐票达到规定票数要求为前提。
第86章 段子佐餐（）
第86章段子佐餐
考察组只在古玉呆了半天时间就走了。当天晚上，便有老伙计怂恿着张利请客，张利痛快地答应了，把左睿也拉上，几个人一起到状元楼。
左睿本不想来，又怕扫了张利的兴。他总觉得，张利高兴得太早，组织部的人不是说了吗，还需要公示的。如果他在公示期被人反映，那只能暂缓提拔或不予提拔。
张利是个八面玲珑的人，虽然有些个性，但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来的人不少，一共十个人，童大可也来了，见到左睿就一个熊抱，“弟弟，你怎么胖了？看看，这脸上的褶子都没了。来，我看看，这孩子，越长越帅了，简直是帅绝人寰哪！那叫什么来着？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
众人被童大可的话逗得哈哈大笑，特别是齐尹地，一直说自己的肠子快笑断了，嚷嚷着让童大可赔他肠子。
左睿一点也没笑，一本正经地说：“这个意见很好，我完全同意。请大可同志在自己的脸上开辟实验田，捯饬一下，把自己的捯饬到帅绝人寰的地步！”
“你……你……你这小子，去跟马三立学说相声去吧！”众人的笑声中，童大可拄着左睿的肩膀，拧着他一只耳朵说。
“学说相声好啊，娱乐自己，也娱乐他人。这个意见很好，我完全同意。”左睿强憋着笑，又是一脸的一本正经。
众人笑得更厉害了。张利狂抹眼中的泪，指着左睿说：“左主任，怎么就没……就没发现你这么……这么幽默！天，笑死我了！”
“人的一生是应当这样度过的，当他哈哈大笑的时候，不因腮帮子酸痛而后悔，也不因笑断肠子而悔恨，这样，在他停止大笑的时候，他就能够说，我爽朗的笑声和愉快的心情，都已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笑一笑十年少’而奋斗终生！”左睿声情并茂，完全不顾众人已经笑得东倒西歪。
“服了……服了……哎哟，真不行了，快笑死了，救命啊……”段美珍趴在桌儿上，已经笑到了没有声音，不停地拍打着肚子。
“小段妹妹，怎么样？左睿是不是个可造之材？你看看，你看看……这段话，一般人能说得出来吗？哈哈……左睿，你这本事，我们都得学学。”张利说。
左睿淡然一笑，说：“张主任，你是我师傅，我是你学生。你升职了，还得好好教教我呢。”
“我可没本事教你了。能给大多数人带来快乐的人，自己就是个快乐的人。快乐是无敌的，所以你呀，现在是真正的无敌者！”
左睿谦虚地一抚肚子，鞠了个九十度的躬，说：“感谢张主任的评价！我知道我距离你的要求还差得很远，但我会朝着这个方向努力！”
“我说左睿，别整这么正经，再来一段吧！有段子吗？”旁边农业站站长李开平笑着说。
“这段子吗倒也没有，笑话倒是不少。不过，都是带点颜色的，要不要听？”
众人诧异地看着左睿，在他们的印象里，带点颜色的段子，那可都是他们跟村干部们讲的，左睿那是什么人？是大学毕业生，是高级知识分子，怎么也会讲带颜色的段子？
见众人不说话，左睿说：“这个段子的问题，是个很严肃的问题。我说的段子虽然是带颜色的，但绝对是内涵段子！”
“你说个听听？别整知乎者也！”童大可搂着他的肩膀，歪着脖子看着他。
“行，你们都听好了，我开始说了！”左睿把手掌当成惊堂木，在餐桌儿上“啪——”的一拍，把童大哥吓了一跳，还没开讲，众人便被这一惊堂木“惊”得再次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声不绝于耳。
“好了，好了，都听小左说段子吧。”张利抬手往下压了压。
左睿清了清嗓子，还没开口，童大可说话了，“左睿，你先歇会儿，我先讲一个，这个事儿老有意思了，你们听着啊！说有一对小夫妻，妻子生孩子，丈夫也跟着进了产房。孩子顺利平安地生了下来，是个男孩，丈夫特别高兴。谁知那孩子开口说话了！抬着小手指了众人一圈儿，问‘你们谁是我爸爸？’丈夫一看赶紧说‘我是你爸爸’。那男孩伸出指头，使劲戳着爸爸的脑门儿，一边戳一边说，‘天天戳你你愿意吗！’‘天天戳你你愿意吗！’……”
童大可一边比划着一边说，众人一时没反应过来，等他说到第五遍的时候，房间里爆发出一阵大笑。这笑声，跟十六级台风刮风似的，那分贝高的，能把房顶给掀起来。
“你们这是笑什么呢？这么高兴？说来听听，让我也高兴高兴！”门推开，副书记闫铁青走了进来。众人止住笑，赶紧都站了起来，左睿没想到，张利会把闫铁青给请过来。他还以为，只有几个所站长呢。
“闫书记，大可在说笑话呢！你请上座。”张利不改办公室主任本色，把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的。
“大可，你那脑子里，怎么会那么多的笑话？”闫铁青坐到主位上，看着童大可说。
“人这一辈子，笑话无处不在。生活本身就是一场天大的笑话，在自己的哭声中出生，在别人的哭声中死去。生活中并不缺少笑话，而是缺少发现笑话的耳朵。”
这童大可有点神神叨叨的。左睿想，他是不是快要羽化成仙了？说的很在理啊！
闫铁青指着童大可，笑着说：“大可，你是不是信佛了？怎么这么神神叨叨的？我可告诉你，你是什么身份？可不允许信仰宗教的！”
“我知道。纯属个人爱好！”
闫铁青的到来，一下子让屋里的气氛降了温。左睿知道，如果有上司在，下属们的聚会多半儿是索然无味的。左睿找了个机会，打着催菜的旗号出去了。
这状元楼有结婚包桌儿的，上菜特别慢。闫铁青在，所有人都像被戴了笼头一样，嘴上左右两边都有哼哈二将站岗。
“左睿，我告诉你，别再多说话！”童大哥低声在他耳边说。
“为什么？”左睿小声问。
“闫铁哥是个大叛徒！咱们说的话，不出半天准到领导耳朵里。什么也别说！就当自己是哑巴。”童大可说道。
左睿愣了一下，不自觉地瞄了一眼闫铁青，他和张利谈得正欢，见闫铁青无意识地朝这边扫了一眼，左睿赶紧收回目光，恢复了神态，
第88章 疗情伤（）
第88章疗情伤
鲁志海有几天没上班了。自从那天组织部来谈过话以后，鲁志海就像变了个人，躲着人走路。
牛海玉见了左睿，把他拉到办公室，低声说：“鲁这次失势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左睿摇摇头。牛海玉微微笑了一下，声音压得更低，说：“因为女人。有人告他了，说他作风不正。本来，上面想让他到别的乡镇当镇长，有人还提出来让他直接当书记，上面没同意，因为接到了举报材料！材料里面还有不少照片呢，啧啧……光着屁股，也不知道怎么拍下来的。”
左睿愣了一下。在这古玉镇上，还有谁敢对鲁志海下手？别的不说，他家那些企业里，养着一帮如狼似虎的年轻人，所有厂子都成立了护厂队。一个护厂队大多十人左右，配上了十分嚣张的电棍。谁要不听话，电棍“咔”往人身上一杵，谁都得老老实实的。
“不会吧！会有这样的事？”左睿喃喃道。
“可不！你别不信。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鲁这个人，早晚被女人坑了！这辈子玩了那么多女人，如果不死在女人手上，老天都不开眼。”牛海玉的手指不停地敲着桌子，很有节奏的。
“牛主任，这经委主任他还不得照样干下去？”
“那肯定是啊。不过，上面一直在强调，政企分家、政企分家，经委不能一直插手企业经营。你说鲁这个人，怎么可能看着那些企业自由发展？他要不插手，那就不是他鲁志海了。”
左睿“啧”了一声，说：“其实要说这企业经营的事情，政府是不应该多管。市场经济吗，这都什么年代了，还不停地对企业指手划脚的，早晚是个事儿。”
“对呀，上面也是这个意思。你看看咱们镇里这几个企业，都差不多黄铺了。板材厂现在效益还不错，也就是恒通在这儿支着，如果不是恒通，早就被他们几个折腾垮了。没几个干正事的。厂长副厂长为了争女人大打出手，说出去被人笑掉大牙！”
最近，板材厂的情况不是太好，左睿也很清楚。周心园那次过来，就是来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