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三哥哥,我刚才看见大哥哥在门口呢。”
念春秀气的打了个呵欠;扒拉扒拉身上披着的鹤氅,迷迷糊糊地揉揉眼睛。
贾琮点点头;“我也看见了;大哥好像衣裳的扣子扣错了。”拢共五六颗盘扣;倒有四个都扣得乱七八糟的。难得见到老成持重的大哥这副模样;贾琮笑了笑;睡意去了大半。
念春使劲眨了眨眼睛,想了想,拽着贾琮的袖子,两个小孩子下了地,跑到耳房门口往外面看。斜对面站着一脸面无表情的人,可不就是贾瑚!
“快看,大哥哥的靴子。”念春掩着嘴巴笑嘻嘻地说,“大哥哥靴子也穿反啦。”
一向稳重的贾瑚连番出错,不难看出他心中对陈静芙有多紧张。眼瞧着就快到当值的时辰了,偏偏贾瑚脚下像是生了根,一步也不肯挪动。张氏轻叹了一口气,心里既是欣慰,又有些心疼。招手叫来念春,柔声地道:“去告诉你爹爹,就说你大哥今儿个不去礼部当差了,请你爹去给他告一天假。”
念春点了点头,小跑着就要走。
张氏见她穿得单薄,身上只罩着一件厚重的大氅,又怕她个子小,衣裳重给摔着了,忙让浸酒去牵着她。
到了正屋的时候,贾赦才刚洗漱。
儿媳妇儿生孩子,贾赦心里虽然也挺期待大孙子出生的,可是他一个做公公的,又不好凑在前面等,只得在屋里翻来覆去地折腾。好容易这会儿天亮了,贾赦正打算叫个人去看看那边是个什么情况了,冷不防念春就小跑着进了屋。
瞧着小脸冻得通红的小姑娘,贾赦连忙伸手把念春抱到膝头,温热的双手给念春捂了捂脸,见她好歹没那么冷了,才故意冷着脸说:“调皮,下次还这么着,就不许你来了。”
念春“嘿嘿”傻笑两声,抱着贾赦的胳膊把张氏交代给自己的话说了,末了又笑道:“大嫂子在生小侄子呢,大哥哥紧张得不得了。爹爹快去给大哥哥告假吧,快去嘛!”
贾赦还听惊讶贾瑚的表现,抱着念春笑道:“行吧,咱们一块儿去给你大哥哥告假去!”
把小姑娘微微一抬就抱坐在自己胳膊上的贾赦意气风发地出了门,念春虽然心里还有些记挂小侄子,可到底是小孩子心性儿,被贾赦用一盒子点心打发了,又哄着她说了一些话,父女俩一边走一边笑话贾瑚穿错靴子扣错盘扣的事儿,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把小姑娘给拐上了马车。
等张氏那边左等右等也不见念春,着人去问时,才知道念春是被贾赦给带进宫里去了。
哭笑不得的张氏连连摇头,好在里面陈静芙已经被安排妥当,稳婆和产娘有条不紊地准备接生,张氏忙吩咐了丫鬟先去煮姜茶给贾瑚喝下,这还早着呢,大冷的天还不知要等多久。又让人把一早就炖在炉子上的人参鸡汤先给端进去给陈静芙喂下,女人家生孩子,那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好的,元气也得先养足了。
趁着这会儿子还不曾疼得那样,先喝了人参鸡汤,后面真的用力气时,方才使得出来。
且不说将军府内有张氏坐镇,凡事一应俱全,众人行事井井有条。只说念春进宫来给惠仁帝请安时,惠仁帝也吃了一惊。
“念丫头怎么这会儿子来了。”
惠仁帝这里才摆早膳,见了念春,忙笑呵呵地招手让她到自己跟前来。见小姑娘今日一身玫瑰粉印花软缎袄板,孔雀绿岩青散花锦月华裙,白皙的小脸,秀美的五官,一眨一眨的大眼睛,着实招人稀罕。
“来,念丫头陪朕也用些。”
惠仁帝把念春抱坐在身侧的凳子上,凳子有些高,小姑娘晃荡着两条小短腿,喜滋滋地开始吃蒸饺。贾赦在一旁瞧着,也觉得有些饿,抬头看了一眼惠仁帝。惠仁帝和他那是从小就有的情分了,这会儿子见他这样的神色,再没有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的,没好气地挥了挥手,“你也坐吧,这样可怜巴巴地盯着朕瞧,做什么?还能少了你吃的喝的不成?”
贾赦也不理会这话,只管先夹了两块千层油糕垫了垫肚子,见惠仁帝用了几口小米粥,这才开口道:“皇上,微臣是来跟您告假来着。”
闻言,惠仁帝喝粥的动作顿了顿,等吃了半碗后,才慢条斯理地放下碗筷,擦了擦嘴角,斜睨着贾赦笑道:“哎呦,真是今儿个的太阳打西边儿升起来了。我们贾将军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朕着实佩服,佩服。”
“贾将军,您没忘了吧,自从您袭了爵,您可一日都没当过值啊,您还有告假这一说?”
虽说是玩笑话,可也是大实话呀。贾赦脸上臊了臊,有些脸红。
“那什么,微臣对皇上您的忠心天地可鉴呀!”表完忠心,贾赦忙又添了一句,“微臣哪里是给自己告假来了,那是微臣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他今儿个怕是不能去礼部当差了,我这不是来给他告个假嘛!”
惠仁帝也被贾赦这番话给逗笑了,忍不住朗声笑道:“小贾卿文思敏捷,聪慧过人,又是那样老成持重的性格。说实话,若是他在朕跟前说他有个‘不成器的老子’,那还犹可。你么你怎么好意思开得了这口的?”
要不是彼此都已经一大把年纪,儿女都这么大了,换了是当年的惠仁帝,还真是想上前在贾赦的脸上狠狠搓揉一番。好看看他到底是怎么长得,这样厚一副脸皮!
贾赦挑眉,颇不服气地嚷嚷:“我哪里不好意思啦。我可从来没因为我媳妇儿生孩子就荒废了自己该做的事儿,我和他能一样吗?他媳妇儿一生孩子,他是连脚都迈不动啦。”
惠仁帝懒得和他争辩,听他说贾瑚之妻今日生子,便命戴全先去备下赏赐的东西。贾赦看着戴全离去的背影,懒洋洋地问:“皇上您就知道我是添个大胖孙子还是个可人疼的孙女儿啦?这么急吼吼地去备下物件,回头万一猜错了怎么好?”
“朕又不是赐给你的,你急个什么劲。”
贾赦撇嘴,是哦,这话说得好有道理,他竟无言以对。
眼神飘到还在和豌豆糕奋战的念春身上,贾赦苦恼异常,“念丫头,少吃些,瞧你都长胖了。”
念春咽下最后一口豌豆糕,擦了擦嘴巴,听到贾赦这么说,眨眨眼睛,很是委屈。“在家时,不都是爹逼着我吃的吗?”
贾赦脸上笑容讪讪,“那什么,我就这么一说,你就这么一听,啊。”
还要说什么的时候,忽闻门外传来一声通禀,原来是徒熙进宫请安来了。
惠仁帝忙叫了他进来,见他目光落在念春身上时难掩惊讶,便笑道:“熙哥儿也来了,用了早饭不曾?”见他点了点头,便指着念春笑道,“也好,这会儿子朕要上朝,今儿个也给你放一日假,你先安置好念丫头,陪陪她。等将军府里有信儿来了,你就戴着朕的赏赐去将军府。”
徒熙点了点头,上前几步把小姑娘抱下凳子。俩人手牵着手正要离开时,贾赦不干了。
咋咋呼呼地嚷嚷道:“那我呢?我呢?”
“你?你和朕一块儿上朝去。这都多少年了,还成日里躺在家里无所事事,滚去上朝。”惠仁帝抬脚踢了一下贾赦,率先大步出了门。贾赦没办法,皇上金口玉言,他又不是吃饱了没事儿干硬要怼皇上。这会儿子,他也只能不情不愿地跟在惠仁帝身后去前面上朝了。
徒熙牵着念春的手,两人慢慢悠悠地散步到了毓秀宫,虽然平日里徒熙大多时候都是住在宫外的太子府,可毓秀宫却仍旧是一日有人打扫两三回,窗明几净,满屋熏香。
念春才一进内室,就抽了抽鼻尖,笑着向徒熙道:“三哥哥,是梅花的味道。”
御花园后面有一片梅林,里面红梅白梅交相辉映,白如玉,红如火,香味凛然,便是在毓秀宫也能闻见。
徒熙抱起念春,打开了南边的窗子,两个人靠在炕上小声说话。
屋里原本服侍的宫女早被徒熙都打发得远远儿的,徒熙抱着念春,身上罩着一件偌大的鹤氅,毛绒绒的大氅贴着小姑娘的脸颊,沉郁的黑色愈发衬得小姑娘肌肤如雪,眸如清泉。
不知是想到什么,念春侧过头笑道:“有一次,我去找大哥哥,进屋时没见有丫鬟服侍着,就见大哥哥也是这样抱着大嫂赏花的。”其实也不是赏花,那日陈静芙着了凉有些不舒服,贾瑚怕她闷着,就抱着她,披着一件披风坐在榻上上依偎在一处赏花罢了。
徒熙没有作声,念春就继续说,“我真羡慕大嫂,大哥哥待大嫂是真心好的。”想了想,不知怎么的,突然想到了王熙凤,又想到那日在宁国府,柳盈盈被徒焦当面羞辱了一番,周围人或讥笑或嘲讽的目光和窃窃私语。
“大哥说他以后肯定不会像珠大哥哥那样,有了妻子又娶其他人的。”
小姑娘的声音低低的,还有几分惶然和失落。徒熙微微坐直了身子,伸手把怀里的小姑娘转了个方向,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静静地看进念春秋水般的眸子里。
第63章 063()
063
“张氏是越发的没有规矩了;哼。”
贾母斜靠在引枕上,冷哼一声,心中颇为不快。王熙凤这段日子身子养的好,太医也说正该常常走动。因而这几日便在贾母屋内玩笑逗趣,贾母见她如此;心中更为欢喜。
眼下见贾母不大高兴的样子;王熙凤便笑着上前道:“偏老太太一心惦记着大伯母;咱们倒成了可有可无的了。”
明明是贾母话里话外都是嫌弃张氏的口气;可到了王熙凤口中;话音一转倒成了贾母一心挂念张氏了。贾母听她这样说;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好一会儿才笑着睇了她一眼。“就你会说话。”
正说笑时;外头便有丫鬟来说贾宝玉和几位姑娘都来给老太太请安呢。
贾母自是十分高兴,忙叫几人进来。
走在最前面的贾宝玉笑嘻嘻地跑进来,凑在贾母跟前笑道:“老太太;我们着人去请七妹妹过来;谁想她在家照顾小侄子倒不得空儿。我来和老太太讨个话,想一块儿去将军府看看七妹妹和小侄子呢。”
贾母点了点他的额头;嗔怪道:“这年下忙忙的,他小孩子家家的哪里经得起你们这么多人去看。仔细叫他受了风;回头你瑚大哥哥要怪罪你的。”
贾宝玉撅着嘴;心里不大开心;脸上便流露出了几分。
向来和他最是要好的探春忙上前拉住他的胳膊;柔声劝道:“老太太也是一心为你好的;宝兄弟可别不高兴了。七妹妹如今得了小侄子,心中自然新鲜,一时撂不开手也有的。咱们过几日再请她一回,她自然就来了。”
贾宝玉被她这样一番话说得也怪没意思的,便捡着一张椅子坐着不说话了。
薛宝钗轻轻笑道:“宝兄弟多大的人了,还这般小孩子的脾气呢,怪叫人笑话的。”
贾母闻言,抬头看了薛宝钗一眼,见她今日穿得倒是十分出挑的桃红色衣裳,鬓上斜斜地簪着一根金钗,挂着伶仃作响的流苏,瞧着十分娇俏。
史湘云见贾母目光落在薛宝钗的发间,料定是看见了她头上的那枚金钗,也笑着说:“老太太可瞧着宝姐姐头上的金钗眼熟么?”见贾母点了点头,史湘云便掩唇笑道:“去年里老太太赏了我一匣子的好东西,我瞧着这根金钗好看,一直也没舍得戴。可巧和宝姐姐投缘,我瞧她戴着竟比我好看些,便送给她了。”
史湘云手中银钱并不宽裕,贾母常常接她过府来小住,也是为着给她松乏松乏日子。又因想着她乃是自己娘家的姑娘,父母又是一出生便撒手人寰的,心中不觉便多疼爱她一些,便有些什么好的东西也都记得给她留一份儿。
谁想,她一番慈爱之心,到了史湘云这里却是转头便可当成人情送与别人的!
贾母心中冷笑一声,上不得台盘的东西,终究是没什么城府和计较。
只是脸上却一派温和慈祥的笑容,招手叫薛宝钗近前来说话,又夸赞了她一番。薛宝钗到底也还是个小姑娘,被长辈这样一番夸赞,自是羞得面飞红霞,羞意赧人。
贾宝玉在一旁见薛宝钗丰润秀美,粉面羞红,自与平日里端庄大方又是另一番风韵,不觉便殇了眼,心中迷迷糊糊地冒出一个念头来。若是能得如此娇美的人儿常伴左右,自是人生一大乐事了。
慕春斜瞥了一眼史湘云,又看了一眼怔怔瞧着薛宝钗发呆的贾宝玉,嘴角微微一翘,“老太太不知道,外头雪停了,园子里的梅花开得正好呢。想着老太太这大冷的天儿只怕不高兴走动,我倒是给老太太带了来呢。”
说着,从身后丫鬟手中接过一只落雪图双福如意耳大抱月瓶,姗姗走到贾母跟前,小心地放下了抱瓶在小几上,盈盈笑道:“老太太可别怪我不懂得怜花惜玉的,这红梅得老太太一回赏,也是它的造化了。”
原来慕春来时又和众人分开两路,特特地从花园子里折了三四枝红梅,用抱月瓶插着,煞是好看。枝上的红梅有怒极盛放的,也有只含着花骨朵儿的,各有千秋,冷香扑鼻。
贾宝玉亦喜赏花,见了这一瓶红梅好看,不由得笑道:“到底还是四姐姐心细,我怎么也就没想到呢?”又看了看,忙小跑到门口叫声“袭人”。
众人还未明白他是何缘故,就见一个容长脸儿,五官清秀的女孩子掀起帘子笑着问:“二爷叫我什么事儿?”
贾宝玉便笑着说:“你去我房里,把我博古架上那个定窑甜白暗刻花梅瓶给拿来。”说着,又转头向众人笑道:“非是我这样吹毛求疵,四姐姐这个大抱月瓶自然也是极好的。只是这红梅正该用我屋里那个白瓷瓶子装着才好看呢。”
屋内几个都是熟知他性子的,见他这样,也只一笑而过罢了。
不一会儿,袭人便捧着那个定窑甜白暗刻花梅瓶进来了。先给贾母等人都请了安行了礼,方把那梅瓶递给了贾宝玉。
“这丫头,我瞧着面熟,是谁呀?”贾母瞧着袭人的模样,心里浮现出一个名字来,只是有了好一段日子,女孩子长得又快,这会儿子见了,只觉得面熟,倒也吃不准是哪个了。
贾宝玉忙着把那几枝红梅挪到梅瓶里,也没顾得上回话。
史湘云却是笑道:“老太太竟连她也不认得了?我小时候来的时候,还多亏了她照顾。要我说呢,老太太屋里的人,不论年纪大小,都是极好的。我身边如今跟着的翠缕,百十个丫头也强不过她一个。她如今在爱哥哥那里服侍,自然满屋子服侍的人也不比她能干的了。”
贾母这才有些印象,笑着说:“莫不是珍珠?”
“正是呢!”
众人又是笑了一阵,贾母笑着问贾宝玉:“如何给改了这个名字,倒十分拗口。”
贾宝玉此时已经拾掇好了那个定窑甜白暗刻花梅瓶,果然红梅衬着清新剔透的白瓷愈发显得明艳亮丽了。听到贾母的话,便抿着嘴唇笑道:“也不值当老太太特特地问一趟,只因我听说她家里原是姓花的,又因那几日看到书上有一句‘花气袭人知昼暖’,因挑了‘袭人’二字给她做了名字。”
慕春掩唇笑道:“这才是宝兄弟的本性儿呢,凡有个名啊姓的,必得要在书中寻见个出处儿。我瞧他这毛病,这辈子也好不了了。”
说得众人又是一阵笑。
王熙凤坐在一旁,指着这几人道:“我听你们说这些‘湿呀干的’,便是半句也不明白了。你若问我管家理账,那我还能插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