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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府大门紧锁,这几天谢绝了所有来悼念的宾客。门前的护院已经换上了朴刀,明晃晃的看着十分耀眼。这个时候谁如果敢来闯宅子,很有可能被剁成肉泥。
“听说了吗,后院有死了一个。”
“谁啊?”
“是后厨的温胖子。他也是自个儿倒霉,这时候谁不是凑成一堆,互相好有个照应。就他自己跑到后厨,说是要忙乎给夫人准备饭食。谁都知道他是馋瘾犯了,想去后院自己吃独食。这下可好了,把自己的命也给搭进去了。听说尸体发现的时候,他嘴里还叼着根鸡腿呢。”
“怪不得平时老爷赏的肉也没见多少,敢情都让这王八蛋给私吞了!”
“可不是嘛,他也是咎由自取。不过听说,那个人是要杀光府上的所有人?”
“嘘,小声点,别让管家听见。这几天已经有不少人闹着要离开了,可是管家那边管的很严,咱们的卖身契都在他那里,要是私自跑出去可是要被官府抓进大牢里的。听说后院里已经有人被家法从事了,用板子生生给打死。这时候可千万莫要出头。”
“唉!府上大门也不开了,要不然我早就跑了,待在大牢里也比在这天天担惊受怕要强!”
“别说了,这种事咱们心里清楚就行。今天我叫了老张他们几个,咱们就待一个院里,互相有个照应。”
“你看那儿,温胖子的尸体被抬出来了。”
第十八章 无人能逃()
酉时一刻,建春门。
夏日时节,天黑的比较晚。此刻天色并未完全暗淡,从城垛望去,依稀能见城中灯火阑珊。
到了这个时候,在城门旁来往的人便少了许多。负责查验和记录的小吏忙碌了一天,此刻蹲在城门边上支起的棚子前,幞头歪到一边,拿起水壶咕咚咕咚往口里灌水。
已经到了关城门的时辰,远处的鼓楼里已经传出悠扬的钟声。这道钟声足有一百下,敲完后,神都各个城门便会同时关闭,随后坊门依次关好,武侯便开始在街上巡逻。
城门郎打着瞌睡从官署里走出来,夏日闷热的气息让人疲惫不已,仅仅背靠在桌前,没过一会儿居然昏睡过去。不过这无伤大雅,只要没有倔强的御史从这里经过,他休息一会儿也无妨。
城门官署就在建春门旁边,这里紧挨着归仁坊。有机灵的在这里开了饭馆,等到次日清晨的时候,在城外等候多时的人刚入城,便会闻见刚做好还滚烫的饼子所散发出来的热气。这时候人往往是饥肠辘辘的,因此他们的生意也很不错。
无论是面饼摊还是卖茶水的,大家听到鼓声后有条不紊地收拾自己的东西。净街鼓之后武侯们才会过来赶人走,有不着急的现在还和路人在相互商量价钱。
远处有一辆马车想要冲进来,守城门的军士把长矛竖起,站成一排给拦下。马车上满载了几口箱子,里面似乎已经撞满了,从溢出来的地方能猜测到,这应该是去附近的村子里收些绸布的。
驾车的是一名西域商人,鹰钩鼻深颔骨,一路风尘仆仆,看的出来十分焦急。
“尊敬的大人,我是来自龟兹的阿克巴,这是我的路引。”西域商人从马车上跳下来,急匆匆的跑到城门郎跟前,哀求着想要进城。
却没想到城门郎看都不看路引一眼,傲声道:“城门要关了,没时间检查你车上的货物,天黑之后城门这片禁严,你速速离开!”
西域商人正要开口辩解,军士们已经扛着长枪逼近。西域商人哀叹自己倒霉,调转马头转身就走。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这个时候的城门分外寂静。
正当一百鼓声快要敲满的时候,忽然从街上驶来一辆马车,驾车的是名武卫军士,身上的锦衣上纹着熊的图案,脸上十分急切。
“有急事,让开!”武卫军士离得很远便高声喊道。
城门郎眼神很好,先是瞥了一眼那名军士,又瞧见身后的那辆马车,心里不由得啧啧称奇。马车的两侧缀着灯笼,上面用鲜红的朱砂表明“御赐夏官尚书府”的字样。
这可是尚书府的马车,此刻一百下钟声将近,必须按时间关闭城门。但城门郎心里又不敢拦下马车,心里权衡片刻,便转过头大喝道:“都撤了,让他过去!”
马车疾驰而过,正好一百声钟声结束。城门郎挥舞着小旗,城门边传出沉重的齿轮转动的声音,吊桥被缓缓拉上,两扇沉重的铁门被众军士拉上。
武卫军士驾着马车,一路顺着官道上急驰。附近有一些开的客栈用来歇脚,不过他却并没有停歇。
过了一会儿,军士忽然调转马头,一路从山坡上冲下。下方有一处浅滩,汹涌的河水从岸边流过。黑夜里河边的芦苇很长,马蹄也是一脚深一脚浅走着。过了一会儿,才看见一处破旧的码头出现在河边。
码头旁边只有一件小木屋,里面漆黑一片,根本没有人守在此处。
从马车里钻出一个脑袋,是一个戴着斗笠的年轻女子。
女子名叫念翠,是杨懿的第十四个小妾。
她的眼神里充满惊慌,和其他一群小妾不同的是,她有一个在左武卫当差的兄长。
杨府里每时每刻都会有人死去,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的。念翠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恐惧,偷偷告诉自己的兄长,打小门从府上逃了出去。
这一逃出去,若是杨府追究下来,在大周可谓是举步难行。不过念翠已经打定主意,她要逃到遥远的岭南道,从此天高皇帝远。即便是离开的远了,也比在府上天天担惊受怕要好。
“大哥,小妹麻烦你了。”念翠略含歉意地看着兄长,她成为杨懿小妾没有给兄长带来什么好处,却反而让兄长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军士哈哈大笑:“小妹,你就放心大胆走就行。杨府那边如果追究下来,我一人承担便可。放心,我现在是大将军的亲兵,杨尚书已经不在了,我们大将军还不至于看她一个妇孺的脸。”
军士随后又叹气道:“船来了,这些钱财我在京城用不上,你全给带上,到了岭南那地方也不用给我来信了。大军过不多就要开拔去漠北,下一次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念翠对着自己的兄长磕了三个响头,转过身来到船上。这是一艘游船,从神都开到淮南道的安州,随后一路南下到岭南道的广州府。
远处,神都仅仅在黑夜里浮现出一抹轮廓,随后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念翠戴着斗笠坐在船边,静静望着远处的神都,想起曾经在京城里所经历的一切。不由得悲上心头,眼眶浮现出一丝泪水。
“姑娘,船头一会儿就开饭了。看姑娘风尘仆仆,还没有吃饭吧,不如过来一起吃点。”
有船员叫念翠过来一起吃个饭,念翠本来准备拒绝。不过这路途遥远,念翠一个弱女子却要带上数量不少的银子,心里难免有些慌张,索性就答应下来。
船上只有鱼,被烤过之后散发出一股焦香。有船员递给念翠一串,便来回用方言聊着天。他们似乎并不是神都人,念翠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正好腹中有些饥饿了,便低下头一直吃鱼。
火光照在念翠的脸上,让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温暖。
危险,仿佛已经过去了。
念翠的心里,渐渐松了一口气。渐渐恢复过来情绪,念翠也笑着和船员们说话。这才知道这群人是来往各地的商人,如今运送货物正好捎着她。
吃完鱼,几名船员继续开始忙碌起来。念翠则是靠在一处木板旁,渐渐陷入了沉睡。
扑腾!
船尾似乎有什么东西落在甲板上。
念翠睡的并不踏实,她似乎还听见了人的叫喊,不过困意袭来,这让她有些迷迷糊糊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念翠稍微睁开了有些迷离的双眼,手边有些黏糊糊的。
她用手抓了一下,顿时抓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这让她心惊了一条。眼睛睁开,这才发现她的手边,居然抓了一个头颅。
这是船老大的脑袋,此刻他脸上带着愤怒狰狞的表情,在怒视着念翠。
念翠心里一颤。
恐惧如同潮水般袭来,念翠想要大声呼救,却惊恐地发现,船外没有一丝声音。
地面上,全是血!
念翠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大叫着跑出船舱,到了甲板上去。
首先看到的是脚。
几名船员,被绳子绑住身体,尸身就在出船头的横杆上乱晃着。
念翠惊恐的转过头。
一个女人,就出现在她的身后。
没人能逃走
女人裂开嘴笑道。
她的牙齿竟然是尖的,上面还沾染了鲜血。
咔嘣!
念翠听见了自己脖颈骨头断裂的声音,眼睛望着渐渐模糊的夜空。
念翠从心里感受到一阵绝望。
但这情绪没有持续多久,便很快消失。
她倒在甲板上,生前的所有意识全部消失。
一条载满死人的船,顺着河水飘荡,一路向南驶去。
第十九章 暗室()
杨府。
薛氏端坐在大厅的正中间,身上还穿着一袭白衣,脸上已经愁容满面。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已经让她心力交猝。
“夫人,昨天念翠的兄长来过府上一趟,说是有要事来找念翠。您当时在灵堂里,我们怕打扰就没有告诉您。现在看来,就是念翠的兄长把她给带走了!”一个小妾站在薛氏面前禀报道。
其余小妾在大厅的两侧坐着,看她们的脸色显然没有休息好。昨夜是在无数护院的下,有幸平安的度过一夜,只是想要安眠是不可能的,没有充足的睡眠,几个人眼眶都有些发黑,显得十分疲惫。
一个小妾恨声道:“夫君才刚死,她就着急跑了!当初看念翠的眼神就不对,果然暴露出她真实面目了!”
薛氏冷声道:“别在背后说人家坏话,你若是有个在武卫当差的兄长,我看你早就能跑了。你们的那点心思我很清楚,不过只要老身一日不死,你们就别想走出杨府的大门半步!”
几名小妾赶紧起身,连连称呼不敢。
薛氏有些烦躁的摆摆手:“最近在府上多多留意点,你们死了不要紧,但若是有什么丑事传出来,老身会命人把你们的皮剥下来,丢到乱坟地里喂野狗!”
小妾们打了个寒颤,丝毫不怀疑薛氏的话。
从前杨懿还活着的时候,薛氏治家便十分严格。更何况现在杨懿死了,她算的上是一家之主,这事她绝对能做出来。以家法处置,即便是官府也不会说什么。
大厅里依旧是愁容满面,见到薛氏闭上眼睛,几名小妾连忙告退,整个大厅便只留下薛氏一人。紧锁的眉头,手指一直轻轻叩击着桌案,这一切显露出薛氏现在的烦躁。
有一件事,她没有和任何人说,即便是面对司邢寺的名捕以及唐云,她也没有和盘托出出。
杨府这些跋扈惯了,招惹一些人也是常有的事,但若是说死仇,薛氏的心底其实一直埋藏着一件事情。
杨府占地极广,这座府邸即便是在高门林立的尚善坊中,也是数一数二的豪宅。
后院大多数都是妇孺待的地方,而西院却很少有人过去。杨懿是夏官尚书,掌管天下兵马要事,一些重要的事物,便都存放在西院之中。
这里平时有武卫在驻守的,平日里即便是杨府的家人也不能靠近半步。即便杨府遭遇大难,他们已经坚守岗位。不过自从新任尚书到任之后,武卫们便从西院里搬出很多文书,效率高的惊人。
如今整个西院也变得空旷许多,所有护院全都凑在一起了,这里一时间竟然没有人来。
“夫人,您独自一人在院里太危险了,小的要不然派几个人过来保护您吧。”管家跟在薛氏身后劝道,现在整个杨府也不如从前安全了,那个凶手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环伺着呢。
薛氏环视四周,忽然高声冷笑道:“这是咱们自己的府邸,难道还怕她找来不成?有胆子就让她来杀我!”
管家一下子慌了,就连身边的侍从们也把朴刀竖起,生怕附近埋伏的凶手勃然大怒,突然出现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附近的树上惊起几只飞鸟,扑腾翅膀抖落下树叶,乌鸦的啼鸣声在四周环绕,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来。
管家稍微松了一口气,不过等他转过身,却见薛氏已经离开。
“都在外面守着,没有我的话,谁也不准进来!”薛氏留下一句命令,径直便进入到后院之中。
后院和其余的院落都围了一层矮墙,在矮墙的外面栽种了松树。这样的松树不但茂密,而且枝叶十分锋利。能够遮挡住内院里的一切,同时还有一定的防盗作用。
即便是穿过这些松树林,在那些矮墙的边缘上还有一排细细的尖钉。如果强行翻越的话,肯定是要吃些苦头的。
前往西院只有三道门,平日里都有武卫在职守,不过现在也空旷下来。
薛氏前往的是杨懿平日里所待的书房。
作为夏官尚书,在自己府上着急将领也是常有的事。在书房前有一根长戟,这是当年杨懿在对西域叛军作战时取得大胜后,先皇亲赐的荣誉。
推开书房的门,里面的空气有些沉闷。
这里被翻得有些乱了,很多书架上原本整整齐齐放着的书也被人扔到了地上。有些像是抄家的迹象。那些武卫也知道适可而止,所以书房里放着的花瓶等古玩玉器并没有被损坏。
薛氏从地上捡起一张没有被带走的公文,上面被墨浸染,显然是有意破坏掉,防止被人给看见。
轻叹一声,薛氏在这屋子里来回走着。
平常,这书房也是杨懿的点将之所。这样的地方相当于军中节堂,女人是不能轻易进入的。一般送饭也是管家帮忙送进去,薛氏不清楚书房里的结构,但也从管家的话里得知一二。
桌案的背后画了一张猛虎下山图,薛氏在四周来回走动着,有的时候轻轻敲击一些墙壁边上,看看有没有夹层。
这地方因为很隐蔽,再加上薛氏的刻意隐瞒,即便是司邢寺的人也没有查到这里。
薛氏就这样一直向里走,她敲着墙壁,手忽然就落在桌案后的壁画上。
咚咚咚!
壁画后,似乎有个夹层。
薛氏的心砰砰直跳,这地方平时虽然有很多人来,但借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碰杨懿书房里的壁画。
这后面,说不定有一件暗门。
薛氏在四周寻找机关,她的心砰砰直跳,动作难免有些慌乱。好在屋子里并没有其他的人,因此不会见到杨府的夫人如此失态。
薛氏找了很久,总算发现屋子里的异常。
在壁画之前,通常都会供奉几名神位。
这神位供奉的一般是武神,在壁画前,有两块神碑。一为“秦高祖皇帝陆阳”,一为“秦武皇帝陆忆安”。
这两位都是前秦的皇帝,因为武功卓越,死后得以晋封神位。现在一些庙宇之中,也供奉着两人的神像。
但奇怪的是,两尊神位居然放在一起,平起平坐。
这是不对的,秦武帝虽然功绩很强,但他是秦高祖皇帝的儿子,两人当然不能放在一个地位。
薛氏将秦武帝的神碑向下一掰,忽然感觉到手上有些沉重的感觉。
稍微挪动一下,从那壁画后,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响声。
薛氏深吸一口气,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