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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明训带唐云到了一间密室,终于把话交代出来。
原来,蝗灾曾经确实到达过县城外的田野里。
当时,常明训心里沉重,但早已经做好了准备,他已经召集好了青壮,准备将蝗虫捕杀掉。
然而,那漫天的蝗虫却彻底的让他死心,无数的蝗虫席卷下,人都几乎站立不稳,不少人尖叫的跑到屋子里,外面就好像刮起了大风一般。
终于,有人跑来,说只要前去祭拜蝗神,蝗虫便会退去。
唐云凝声道:“所以,你去了?”
常明训点点头:“是,不过我最初也以为,这是十分荒谬的一件事情。但为了稳定住全县百姓的心,我也必须要去。”
“可是,我没有想到,我刚刚把香供上,那些蝗虫就好像受到了什么命令一样,竟然尽皆飞走。”
“蝗虫全部散去,从那之后,云阳县便再也没有蝗虫肆虐的事情发生。”
“唐大人,换作是你,你信不信?”
唐云和荆良从神庙里离开,常明训和两个道别,前往县衙处理公务。
“你信吗?”唐云问荆良。
荆良摇摇头:“虽然很扯淡,但是常县令的话不像是作伪。”
“他没有说假话,我们也见到,蝗虫确实全都飞走了。”唐云迈步走在县城里,忽然停住脚步。
“怎么了?”荆良问道。
唐云皱着眉头望望四周,忽然说道:“这里,有点不对劲啊。”
不对劲?
荆良疑惑的看着四周,他也感觉到有些诡异,但说不出来。
那一栋栋屋子,和大周的其他县城,没有什么不同。
“太静了。”唐云喃喃道,“这里可是神都府周围的县城,即便是人少,也怎么可能这么安静。”
荆良恍然大悟。
他们来的时候,确实一路畅通无阻。
就好像,整个县城的人都消失了一般,路上连个摆摊的商贩都没有。
除了蝗神庙里那么多人外,城里好似没有人了一般。
人,都去哪里了?
第七章 性本恶(上)()
元睿是个有些木讷的小孩。
县城里的其他孩子,都管他叫傻子。
他不觉的傻子这个名号是个极具侮辱的词汇,反而有人能和他说上几句话,他便十分开心。
元睿很早就没了爹娘,寄住在舅舅家里。舅舅有个女儿,在上私塾。而他则是跟着舅舅学习木工。
舅舅家里的闺女叫喜儿。
大周朝,始创女子入私塾,且能参加科举入朝为官的先例。
因此私塾里,女子虽然也需要挽起发髻,将自己打扮成男装模样,但也可以堂堂正正入私塾修习学问了。
舅舅当了一辈子木匠,他希望闺女能出人头地,有更好的前程。
至于木匠手艺,自然还是要他来继承。
元睿平日里有了空闲,便来到私塾的窗边。
他不是要偷学,而是在等人,喜儿是他表姐,也是他唯一的朋友。
“看,那个傻子又来了!”私塾里的人在嘲笑,有人甚至往他身上丢石头。
元睿因为好欺负,所以他成了孩童为数不多的乐趣。
“以后不准我再看见你,否则见你一次,打你一次!”孩童对他郑重警告。
从那之后,元睿只好远远站在私塾门前的柳树下,等候喜儿下学,随后一起回家。
但,过了两天之后,元睿便再也没有去。
他找到了新的朋友。
那是一只灰突突的猫,脚被一块石头给压住,这石头看似没有那么沉重,但小猫哀鸣不止,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
元睿赶紧跑过去,把石头拿开。这块石头和他所见到的有些不同,上面篆刻着密密麻麻的文字,隐隐还有金光闪过。
元睿瞧了几眼,便把石头扔到一边。
“你快点走吧。”元睿说完,便往家的方向走去。
小猫紧随其后,不肯离去。
元睿无奈,只好蹲下身去,他忽然发现,小猫的眼神一直盯着他手里的那块肉。
“不行啊,这是舅舅吩咐买的。”元睿说道。
可惜小猫似乎已经很虚弱了,它的毛发十分杂乱,眼帘低下,好似再没有食物,就会死了一样。
元睿于是把手里的肉给了小猫,猫儿拽住肉,狼吞虎咽吃下。
元睿回去后,和舅舅实话实说,被打了一顿。
“你个白眼狼,让你买肉你却给了猫!”舅舅下手很重,元睿一天没有坐下。
他靠在柳树边,猫儿就在他身边转悠,不肯离去。
“猫儿啊,猫儿。我可是为了你才挨揍的。”元睿感叹。
猫儿的毛发变得柔顺起来,最初见到的时候,它还是灰突突的,如今竟然变成了雪白一片。
“原来这就是你养的猫啊。”是喜儿的声音。
女孩对于这种毛茸茸的东西,天生的喜欢,于是喜儿很快便偷偷从厨房里取出一点饼子,喂给猫儿。
猫儿来者不拒,通通吞下。
元睿很高兴,他又多了一个朋友。
每天,等待喜儿下学,元睿都会和猫儿说着悄悄话。
这猫儿好似能够听懂人言一般,无论元睿说什么,它都是静静的在听着。
猫儿把他当成了朋友,时常会叼来几条活蹦乱跳的小河鱼。
小河鱼适合炖汤,烤的话没有多少肉。元睿没有锅,因此小河鱼大多进了猫儿的肚子。
猫儿是他的朋友,元睿的许多话,包括对爹娘的思念,平日里的琐事,都会和猫儿讲。
高兴的时间没过多久,城里忽然变得压抑了许多。那天,小猫忽然躲在了他的床下,浑身在发抖。
元睿打开门,漫天的蝗虫,吓得他赶紧将门又重新关上。
元睿住的是院子里的茅屋,除了门没有窗子,只能听见外面蝗虫嗡嗡的声音,却进不来。
过了一会,舅舅来告诉他,今天不要出门。
蝗虫没过几天便散去了,但县城里忽然少了很多人。甚至连私塾先生也不见了踪影,于是整个私塾闲了下来。
元睿照常和舅舅学木匠活,但他觉得,他舅舅的表情格外的阴霾。
舅舅看他的眼神,让他害怕。
于是他找了个理由,逃离了这里,他想要找到猫儿,和它说说话。
路过熟悉的街角,他忽然听见一声凄厉的惨叫。
“拿刀,划开它的肚子!”
“别,慢慢杀才有意思!”
元睿赶紧跑进拐角,他顿时目眦尽裂,他瞧见猫儿被几个孩童用手拽住脚,嘴里发出凄厉到极致的惨叫。
猫儿的身上,全是血。
那几个孩童,手里的刀落下,将猫儿的肚子捅开一个个窟窿,任凭鲜血冒出。
他们稚嫩的脸上,满是鲜血,满是狰狞!
“啊!”
元睿终于愤怒了。
他抓起一块石头,冲着那个孩童重重砸了过去。他拼尽了全力,这孩童直接倒在血泊当中。
“谁敢动我的猫儿,我就宰了他!”
或许是元睿的凶狠,震慑住了所有人。
孩童们发出尖叫,四散而去。
元睿赶紧抱住躺在地上的猫儿,猫儿已经没了气息,目光昏暗。元睿不停的呼喊,猫儿始终没有给他回应。
被他砸到在地上的孩童爬起来,他尖叫的指着元睿,让他付出代价。
这天,是暗的。
猫儿就这样安详的躺在元睿的怀里,眼睛睁得很大。
元睿的朋友很少,今天又死了一个。
他在土里挖了一个坑,学着埋葬的模样,将猫儿放在土坑里。但是埋土的时候,他又舍不得,把猫儿重新抱起来。
元睿恸哭,他感觉这周围都是昏暗一片的。
他把猫放在树上,找了片树叶掩盖住,他害怕那些人再发现猫儿。
元睿很晚才回到家,他靠在门边,忽然眼神睁得很大。
舅舅家里,有很多人,还有争吵的声音。
一群人手持棍棒,拽住喜儿,把她往外拖拽。
“你家的闺女被蝗神看上,那是她的造化!你再敢阻拦,休怪我无情!”坊正指着舅舅的鼻子喊道。
舅舅当然不肯,想要把喜儿抢回来。
坊正身旁的一个男人不耐烦了,竟然直接拔刀,一刀将舅舅刺倒在血里。舅母尖叫着赶来,男人又是一刀,同样倒在血中。
“蝗神庇佑,天灾才不靠近这里。要是惹怒了蝗神,咱们都要遭殃!”男人尖叫道。
其他的人则是大声响应。
喜儿悲痛欲绝,忽然被人打昏,哭喊声戛然而止。
那群人,从舅舅家里走了出来。
元睿赶紧躲在角落里,等到那群走后很久,才悄悄从黑暗里走出来。
元睿望着那群人远去的背影,一咬牙,跟了上去。
第八章 性本恶(下)()
元睿虽然木讷,但他不笨。
云阳县的大街小巷,全都铭刻在他的脑海当中。
坊正指挥着那群人,夹着喜儿,从小路向城外走去。
元睿认出了这些人,他们都是住在舅舅家旁边的街坊邻居,坊里虽然平日里不怎么走动,但相互之间还是熟识的。
他们变了,变的就像是个陌生人。
这些人早就有所准备,他们准备了一个破麻袋,将喜儿装了进去。小女孩的身子本就瘦小,把麻袋堆进放满茅草的车里,从外面是完全看不出来的。
马车由马夫驾着,其余人跟随在旁边,快步跟随。
这些人的目光里,带着狂热,他们甚至不打算回头看一眼,因此元睿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竟始终没有被发现。
马车的车轮转动,在坑洼不平的地面上下起伏,很快便到了城门口。
县城从来都是进入难出来容易。
但这么多的人簇拥着马车,实在太过怪异。几个卫兵想要过来盘问,坊正走过去低语几句,卫兵挥挥手便放行。
元睿想要告诉卫兵,那马车里还藏着一个孩童。趁着马车刚刚离开不远,他跑到卫兵的跟前,刚要开口,却听见那些懒散的靠在城墙边的卫兵嘀咕道:“这是第几个了?”
“第三个了,之前死的据说是一个教书先生的闺女。那个教书先生直接疯了,想要去当街行凶,现在还被关牢里。”
“可怜啊,可怜。”
“可怜什么,反正和你我没关系,咱们都是穷光棍一条,哈哈!”
元睿听的遍体生寒,从卫兵的身边经过。
“站住,干什么去的?”一个卫兵忽然厉声道。
元睿转过身,挤出一个痴傻的表情:“俺俺要回村子里看俺亲戚。”
“是个傻娃子而已,不用搭理。”卫兵不耐烦的挥挥手。
元睿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恐惧,这种恐惧落在卫兵的眼神里很满足,他们这样的人站在城门前,也时常被人瞧不起。难得能够震慑住一个人,即便这人是个孩童,也足够让他们得到心灵上的安慰。
元睿离开城门,他没有瞧见马车的踪迹。他心里慌慌的,赶紧跑到一个山丘上,越往过去,有一团小小的黑影在曲折的路上缓缓移动。
元睿赶紧追了上去。
云阳县城里,人少了很多。
教书先生没了,于是孩童们又恢复了好玩的天性。
他们的乐趣,在于虐杀那些游荡在街上的野猫野狗。斗蛐蛐、捉小鱼,在他们看来,太过幼稚。
从前有条刚出生没多久的小狗,跑到私塾,幼小稚嫩的叫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有人,觉得小狗的叫声很烦,他用石头砸了过去。
小狗发出凄惨的叫声,激起了所有人的兴趣。
那团模糊的血肉在脚下哀求,让所有的孩童感觉到心意满足。
圣人教导对他人要讲礼,但人对于世间的其他生灵,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心态。
他们喜欢看被剥了皮的狗在他们面前颤颤巍巍的走,直到到底死亡。
人本就是恶的。
人们活在以礼教化的世界,所以能通过修养来摒弃那份野性。
对这些孩童来说,教书先生就是他们的制约、他们的束缚。爹娘对于孩子从来都是溺爱的,回到家之前,将满是鲜血的手用水洗净,于是爹娘还会以为他们是好孩子。
于是当孩童哭喊着告诉爹娘元睿用石头砸他的时候,这个孩童的爹不问青红皂白,带着孩童就走到元睿的舅舅家里,准备质问。
推开门,一股浓郁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元睿的舅舅和舅母就躺在地上,心口中了一刀,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孩童一屁股坐在地上,他爹爹好像想起来了什么,赶紧把孩童抓起来。
“我们赶紧收拾行李,回老家!”他爹爹最后直接把孩童抓到背上,匆匆离开。
一阵风,吹过树梢,带走一两片叶子。
猫素白的毛发被风所吹拂,显得有些凌乱。
这颗树靠近河边,随着风吹过,天色渐渐变得阴沉下来,一两点雨滴从天空之中落下,纷纷攘攘的滴在猫的肚子上。
从九天之上落下的一滴雨水,滴在猫的眉心时,猫忽然睁开了眼睛。
它肚子上的伤口,那一个个触目惊心的骷髅停止了流血,它直接从树上坠落下来。
过了半晌,从树下的灌木丛里钻出一个体态婀娜的女人。
女人的眼睛很魅,让人见到便会生出一种忍不住要怜惜的感觉。
她是妖,猫妖。
猫有九条命,她刚刚死了一次,反而让她体内诞生出了妖丹。
猫妖窜进一户人家,偷了件女人的衣服,将玲珑的娇躯隐藏在薄纱当中。
她抬起头,用鼻子嗅了嗅空气,随后纵身一跃,灵巧的身躯穿梭在大街小巷当中。
大雨很快就落了下来。
雨幕当中,守城门的卫兵感觉到一道白影掠过,他揉了揉眼睛,问旁边的同伴:“你有没有看见什么东西经过?”
“没有啊。”卫兵直接回答道。
那个卫兵揉了揉眼睛,也便不再多想。
外面的大雨,丝毫没有影响到庙中的气氛。
蝗神庙很大,原本这就是存在一座神庙,自从那帮道士来了之后,这里的蝗神庙又重新扩大了一倍之多。
“祭拜蝗神,蝗虫尽散!”这是道士们所说的。
这些话并没有一开始得到所有人的注意,甚至很多人嗤之以鼻。
但那蝗灾实在太大了。
初夏时节,家家户户田地里种上的麦子刚刚长出来苗,没想到就遇见了蝗灾。
蝗灾是毁灭性的,它们会杀死你严重所见到的一切绿色。
没了庄稼,农户便没有粮食,没有收入,没有能力交赋税。没了粮食,人就会饿死。
当蝗虫出现在云阳县的时候,绝望的百姓来到蝗神庙,焚香祭拜,希冀蝗虫能够散去。他们的心里本就已经不抱任何的希望,但当县令祭拜,道士做法后,奇迹还是出现了。
那无边无际的蝗虫,竟然直接绕过云阳县,消失不见了!
道士们说,这是蝗神的功劳,于是蝗神庙香火更加旺盛。
蝗神庙每天都好像被香气覆盖了一般,每天都有大量的人来到这里焚香祭拜。
“不祭蝗神,家破人亡!”
终于有一天,道士说出了那谶语的下半句。
此刻,已经对道士奉若神明的百姓终于慌了。
道士说,寻常的焚香祭拜,蝗神是收不到的。
蝗神不是九天之上的大罗神仙,它是野仙。
野仙要的东西很纯粹,那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