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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长是个年仅七旬的老人,以前在边境当过边军,见识更广些。老人拄着拐杖来到马前,知道桃源村惹不起这些军人,就壮着胆子问道:“军爷,这是要打仗啊?咱桃源村粮食倒是充足,军爷随便拿。只是青壮都去县城了,村里的孩子还小。就咱几个老家伙还有把子力气,军爷你要是看得上,找我们就行!”
将军直接挥手打断了村长说话,沉声道:“桃源村一百一十八户,都在这里吗?”
“是,军爷有啥吩咐。。。。。。”老村长还没说完,就看见将军手中大刀手起刀落,感觉到胸前一凉,紧接着倒在了地上。临死前他都不明白,为什么大周军人会对着自己挥刀。
“通通杀了!”
将军身后的骑兵统统竖起了长枪,齐齐向前冲锋。让各国闻风丧胆的大周铁骑,轻易就撕碎了桃源村的村民。原先还喜气洋洋的村庄,转眼间就成了人间地狱。
鲜血,弥漫了整个山谷。
哭喊声,惨叫声此起彼伏。
小六看得目眦尽裂,他亲眼看见从小玩到大的小胖墩被一刀斩去了脑袋,尸体被战马踏的四分五裂。他想起了还在家里的爹娘,一瞬间眼睛都红了。
“你们这些混蛋!”
小六一路怒吼地跑下山去。姐姐想去抓住小六,她突然觉得小六的背影变得越来越遥远,似乎她抓不住,就会从她身边溜走。
小豆丁被她松手摔在了地上,呜嗷直叫。
她快跑几步,小手想要抓住小六衣服。可是小六跑的太快,她只能顺手拽住他脖子上挂的玉牌。
拴着玉牌的细绳“啪”地应声而断,脚被一块藏在雪地里的石头绊住。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重重摔在地上,哪知道那里却是个雪窝子,身体一坠,就掉了下去。
掉落之前,她看到了小六被一杆长枪刺穿了身体,无力地倒在地上。
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
这雪坑极深,她望着洞外的天空,只觉得天空越来越斑驳模糊,天旋地转,意识不断地消散。
“咿。。。。。。咿!”
她想要呼喊弟弟的名字,但是却只能发出无声的呢喃。
手中还紧紧握着一个玉牌,她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玉牌,是爹娘请人在县城里刻的。一个刻着小六的名字“陶丰年”,一个她的名字“陶庆余”。
。。。。。。
大周天授元年的除夕夜,枫州外下了一场大雪。
军兵确认所有人尽皆死去,割去他们的头颅,扬长而去。
没有人知道,在那大雪盖的一层又一层的地面上,骤然传出了一股微弱的心脏跳动声
第二十一章 悲剧始末()
大周天授元年,邺州。
此地和枫州一样,同属漠北都护府管辖的范围。因为位于大周的北面,常年经历风雪天气。如今中原正是尚不觉冷,这里已经是大雪纷飞。
北荒和大周的战争,已经到了僵持的阶段。即便大周在中原已经取得了很大的优势,但面对强横的北荒大军,依旧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征北大军面对的是北荒左贤王庭下的漠北铁骑,这些北荒铁骑骁勇善战,即便是在劣势的情况下,依旧能够对大周的军队予以沉重的打击。
双方无论谁占了上风,实际上苦的,都是当地的百姓。
邺州距离枫州并不远,但是相比于枫州更靠近内陆一些。
每日清晨,鼓声刚刚从城里传出来,站在邺州城外的百姓便抬起头,活动一下因为冰冷而变得僵硬的身躯,在城门前站好位置。
他们是躲避战乱的难民,穿过无尽的雪原,来到这里寻求庇护。在外面已经围上了很多人,城池的容纳量是有限的。因此每当接纳一定难民的时候,便会将城门关上,任凭城门外的百姓嘶吼连连,但那铁门却始终不曾打开。
现实是残酷的,人为了活命,什么事都干的出来。往往有人因为抢一个位置而丧命。
“都给老子闪开,谁敢在我三丈之内,定死不饶!”一个校尉站在高高的城墙上大声喊道。
轰!轰!轰!
一群群军兵手持大盾,从城门洞里整齐的列队走出。他们的目光是冰冷的,谁敢在这里惹事,他们手中的刀便会伸出来。
活命的冲动能够刺激人的神经,让人做出很多疯狂的事情。因此这个时候往往就会有人大喊着冲出去,随后被刀刺穿身体,然后踢到一边去,尸体很快垒成了一小堆。
几个校尉熟视无睹,冲着那些人大喊:“只要大周人!必须有籍贯方可进入。谁若是没有,趁早滚蛋!”
下方的人群开始骚乱起来,校尉似乎早就料到这种情况,并没有理会,而是和同伴在互相聊天。
有军兵站在边上,漫不经心检查来人的路引。
一旦发现非大周之人,北荒的直接杀死,至于西域的,用脚踹出去,让他们自生自灭。
城墙下已经积累的一片皑皑白骨。
陶庆余走到城下的时候,城门已经快要关闭了。
军兵们手持着棍棒,大声呼号着驱赶在城门前的难民。
相比于那些难民,陶庆余身上的衣裳还算是整齐的。至于那衣裳上的一抹血迹,因为大雪蒙上的缘故,根本没有人注意到。
如此大雪天,寒风刺骨,即便是穿上厚重的棉裘,已经感觉到风一阵一阵的从衣裳外刮了进来。
陶庆余没有路引,她不会说话,他的村子全都是尸体。她废尽最后一丝力气,将爹娘给埋葬。最后抱着自己弟弟的无头尸体,嚎啕大哭。
桃源村已经没了,一直陪伴她的,只有那只名叫小豆丁的白狐。
小豆丁跟在陶庆余的身后,在一片平整干净的雪地上留下一排整齐的脚印。
桃源村已经被一把火毁灭,陶庆余本想要继续留在村子里,没想到过了几天又出现一队军兵,四处寻找未死之人。陶庆余知道,他们应该是在找自己。
每一个村子里的人都是有数的,他们查人头,没有找到足够的人头数量,于是便找到了自己。
陶庆余不敢继续留在这里,匆忙的逃走。
她要向南去。
平日里,爹娘就时常念叨着,以后若是有了钱财,便一定要去神都看看。
此去神都,足有千里。但陶庆余本就是一个小女孩,懵懵懂懂,如何懂得这千里是什么概念。
她凭借一股意志,强撑着走到这里的。
足有两天没有吃任何东西,陶庆余已经饥饿到了极点。
她望着远处的邺州城,高大的城门此刻已经合上,她的希望再一次破灭。
外面,都是一座座搭建成堡垒一样的村庄,村庄和城池不同,他们不会允许任何难民进入的。
呜呜——
白狐在她身边低声叫着。
这只白狐太幼小了,幼小到连捕食都有些困难。
这样的年头,就算是草地里的野草也被揪的一干二净,一些隐藏在山林里的野兽更是销声匿迹。如今饥饿的人才是强者,即便是荒山里最强大的野猪王,遇见一群饥饿的难民也要落荒而逃。
陶庆余停下脚步。
她的面前,围住了一群难民。他们眼神里冒着红光,好似是从地狱之中走出来的恶鬼。
他们冲到陶庆余的身前,开始扒她身上的衣服。
厚重的棉裘,能够有效的抵御风寒。被寒风吹得几乎崩溃的人们,开始对同伴动手。
即便陶庆余只是个小女孩,但为了活命,抢夺便成了高尚的行为。
于是难民抢走陶庆余浑身的棉衣,或许是嫌弃陶庆余剩下的衣物太小,只给小女孩留下一件单薄的肚兜,扬长而去。
陶庆余无力反抗,白狐被陶庆余按在雪堆里。如果被那些人发现,这一小团血肉也难免遇害。
那群人走了,陶庆余把已经冻得发紫的手拿开,小豆丁低声哀鸣。
寒风一吹,陶庆余控制不住的颤抖。
她抱紧小豆丁,跑到树林的深处,她生怕那些如同恶鬼一般的人再次出现。
陶庆余整个人颤颤巍巍的,弱小的身躯在风雪中艰难的走着,很快便成了一个冰人,全身上下渐渐的没了知觉。
她将小豆丁放下来,指着南方的方向,咿呀咿呀的说。
她只能发出这样的声音,让小豆丁继续向南走。
继续走,它就安全了!
渐渐的,她的声音变得微弱下来,陶庆余想要再看一眼木牌,然而手却动弹不得。
漫天大雪,将小小的人吞没。
小豆丁哀嚎一声,围绕着埋住陶庆余的雪堆不肯离去。
它伸出爪子,想要把陶庆余给挖出来。然而刚挖出一点,紧接着便被大雪所覆盖。
雪,一直在下。
大雪朦胧之中,出现了一道人影。
那人影由远及近,来到白狐的面前。
一席青衫,外面披着一件厚重的狐裘,这人还牵着一匹马,背后背着一口厚重的书篓。
这是个书生。
书生手上持着一把剑,剑刃之上尚在滴血。
他方才杀了人。
白狐见书生靠近,忽然跑过去,咬住他的靴子,向陶庆余的方向拖去。书生大奇,伸手从雪堆里一挖,便将埋藏在雪堆里一个小人给挖了出来。
白狐哀嚎着跳到小人的身上,用温热的舌头舔舐她的脸庞,想要将她唤醒。
“她已经死了。”书生遗憾道。
白狐围绕着陶庆余的尸体前连连跳跃,似乎不相信这一切,隐隐约约竟发出类似人的哭泣声。
书生旁的马嘶鸣一声,书生连忙用手抚一抚它的后背,平稳住马的情绪。
“没想到,我还能在这里,见到一直通灵的白狐。”书生把白狐抓起来,白狐忽然张开爪子,奋力嘶吼。
“你想要让我带着一具尸体?”书生眉头皱了皱,不过很快舒展开,“尘归尘,土归土。她既然死在这里,那尸体就不要远离太远,就地掩埋吧。”
白狐似乎能听懂书生所说的话一样,睁大眼睛看着他。
书生动作很快,他竟会高深的剑法,剑锋刺在地面上,便挑起一片雪皮,地面上出现一道深深的土坑。
书生将陶庆余的尸体放进去,白狐拽住她的衣角,依依不舍。
书生拦住白狐,把土埋了进去,道:“让她安心的去吧。”
“我要去神都,你既然和我有缘,那便和我一起吧。”书生把白狐抱起来。
一人一狐一马,消失于大雪之中。
神功元年三月二十五日,夜。
经历了白天一场浩劫,如今整个神都又重新恢复了寂静。只是唯一变化的,是各街中巡夜的金吾卫更多了些。
除了金吾卫,今夜十六卫军兵同时出动,在神都四处巡察。每个角落,都有成群的军兵、武侯和不良人,相互之间传着信号。
妖怪虽然大多数都被朱雀之火所焚烧,但难免有漏网之鱼。
北市凤鸾阁依旧歌舞喧嚣,酒客们肆意谈论白天的经历,吹嘘自己是如何做出反应,如何杀妖,引来一阵姑娘的娇嗔。
这里是神都有名的花楼,楼有四层,此刻灯盏通亮。
侍女捧着酒走到四楼一道隔间门前,并未直接闯入,而是轻声道:“郎君,您叫的酒来了。”
“送进来吧!”
侍女端着酒壶,一进入隔间,她便瞧见一个身材婀娜的女子躺在男人的怀里,不由的俏脸微红,将酒送上,施礼离去。
能在凤鸾阁的顶楼包下包间的,无不是富甲一方的大人物,她可不敢搅了贵人的兴。
隔间里。
男人搂着女人,如果细看的话,从女人简陋的衣物里竟露出一条洁白的狐尾。
白狐竟然在这里。
她依旧还顶着女帝的脸庞。
“当初让你化形,万千美貌供你选择,你却偏偏选了皇帝的脸。”男人的酒量很好,饮下一壶酒,丝毫不觉乏意。
“你的计划失败了。”白狐颤声道,脸色依旧苍白。
男人微微一笑:“计划都在预料之中,如果堂堂大周皇都,经历这点小磨难便毁了,那就太令人失望了。”
男人的手摸到白狐的脖颈,在她还没有反应的一刹那,瞬间将她脖子扭断。
白狐倒在地上,难以置信的看着男人,眼眸里随后变的释然,最终暗淡下去。
男人迈步走到楼阁边的看台,这里能望见这个神都的夜景。
风一吹,一席青衫,竟有丝儒雅的气息。
一个黑影忽然出现在男人的背后,他把白狐的尸体拎起来,装到麻袋里。
“可认出那个人了?”男人没有回头,手里的酒杯微微晃动。
黑影咧开大嘴:“回禀大祭司,猎狼卫那群人,就算是化成灰,小的也认得!小人已经忍不住,想要找那人厮杀一番了。”
说到这里,黑影因激动,浑身打了个颤。
“那你可要失望了,本座决定等一会儿。”男人笑道。
“等一会儿?”黑影不解。
男人并未答话,望着远处隐藏于黑暗中的亭台楼阁,视线逐渐收回。
夜,尚还漫长。
第一章 聚会()
神功元年五月三日。
距神都城三十里,孟县郊外。
此刻天空之中乌云密布,阴影渐渐落在一片稻田之上,让人心中压抑。
稻田里死一般的寂静,无数高高的稻谷遮掩住天空中的阳光,黑暗隐藏在这稻田的深处。
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这高高的稻谷之中迈出一只细细的肢干,随后便有两条触角上下飞舞,啃食的声音清晰可见。
它们是蝗虫。
无论每一个朝代,蝗虫都是人们的死敌。
成群成群的蝗虫蔓延,将稻田席卷,无数的稻草被蝗虫所吞噬,只留下干枯枯的土地。
绝望的村长跪倒在蝗神台前,一双昏花的眼睛望着四周,蝗虫嗡嗡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响。庞大的蝗虫群如同一道狂风,将眼前的神台刮的到处都是,地面上满是散落的祭品。
“苍天啊,苍天啊!”
村长在长啸,他的身躯迅速被蝗虫群所淹没,在强大的灾难面前,人显得无比渺小。
蝗灾先是从淮南道刮起来的,一路蔓延,如今终于到了神都的附近。
无数的稻田遭受了侵袭,蝗虫所过之处,尽是枯枝败叶。凡人将此谓之天灾,拜服在神台之下,潜心祭拜。
“村长,你快看,那里!”村民惊慌失措的跑了过来,指着一个方向。
葛家村一百七十多户村民齐聚于此,他们尽皆抬头仰望,从稻田之中,渐渐走出来的庞大身影。
这也是蝗虫,但和普通的蝗虫不同,它足有三丈之高。庞大的复眼在黑暗之中尤为诡异,身上隐隐浮现一道紫芒,和这黑暗融为一体。
蝗虫轻轻一跳,便落在了村长的面前。它的口器伸下来,上颚抵在村长的额头上,轻而易举的将之撕成两瓣。
鲜血,从蝗虫的口器里喷涌而出。
一条断臂飞出去,将蝗神灵碑砸翻到地上。
两条触角,来回飞舞,触目惊心。
村民在尖叫,在恐慌,他们纷纷向后退去,于是便有更多的巨大蝗虫从黑暗中走出来,将脆弱的人轻易撕碎。
村里最坚固的祖祠,屋子的墙壁由砖石垒成,顶梁上整齐排列着砖瓦。
绝望的人们躲藏在里面,乞求这墙壁能抵挡住这些怪物的进攻。
哗啦,哗啦!
蝗虫的足划在墙壁上,发出刺耳的声音,每一下,都是划在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