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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打算怎么办？”莫离问。
“王最近常去何处？”李暇不答反问。
“景灵宫倒是少去，据说含笑不待见王。除了偶尔去玉霜殿，最常去的就是凤仪殿。”莫离道。
李暇微微一笑，站起来说：“今天是梦足的一月之期，本宫要到凤仪殿看姐姐去！”
莫离会意，颔首拿起桌上厚厚的一叠经文，扶着李暇往凤仪殿去。
虽然王没有亲自下旨解除禁令，但时间已到，侍卫们也不好阻拦，只得放行。
李暇在御花园里顿住脚步，极目望去，一园姹紫嫣红。再抬头看看天空，天际有层际暗暗的压下来，随时都有下大雨的可能。
真是天助我也！
李暇微勾唇角，高深莫测的笑了笑，提步往凤仪殿去。
凤仪殿外，杨林手持拂尘站在殿外，看到李暇，急忙行礼：“贵妃娘娘金安！”
“免礼，本宫来看看姐姐。”李暇垂眸，笼上淡淡的忧伤。
她们姐妹情深，是所有鲁那人都知道的。杨林不敢作拦，躬身让道。
莫离推开宫门，把经文递给李暇，与杨林一样侯在宫外等侯。
炽磬正要出来，陡然看到有人进来，剑眉拧起正要发作，看到一身白衣的李暇，又忍了下去。
“原来姐夫也在这里！”李暇温婉的笑笑，一身白衣只简单的绣了几朵下绿色的小花作点缀，长发用玉鸦钗绾起，没有过多装饰，倒也清闲别致。
“你怎么来了？”炽磬问了，才猛然想起，她已经被自己禁足一个月了，而这段时间，他几乎没有想起过她。
李暇脸色一变，忧伤的垂下长长的步睫毛：“姐夫忘了，暇儿的禁足令已经到期了。如果姐夫还是不想再看暇儿，就继续下禁令吧。”
“暇儿！”炽磬为难的看着她，说实话，那一场假孕风波差点儿没要了含笑孩子的命，这让他不知道该怎样面对李暇。
李暇不答，把手中的经文高高捧起，从殿口开始行三跪九叩大礼，直到供桌前，以经文代纸钱一页一页烧给地下的姐姐：“姐姐，这是你最喜欢的心经，暇儿给你抄来了”
经文遇火，快速融化成灰，火苗旺旺，映红她苍白的脸庞。言辞恳切，勾起他心底的回忆。炽磬叹息一声，脸色柔和下来，随她在火盆前蹲下，接过部分经文来焚烧。
“嫣儿，你放心，我会待暇儿一如从前！”炽磬轻声说。
李暇烧经文的动作顿了顿，手没及时收回，火苗窜上来，灼到手指：“呀——”
她惊叫缩手，炽磬快她一步拉起她的手查看，指尖已经红肿了一片，他怜惜的轻声责备：“看你，还是这样不小心。”
李暇眼眶一红，大颗大颗的泪珠就落了下来，滴在火盆里，嗞嗞作响。
“唉，暇儿，朕要拿你怎么办才好”炽磬把手里的经文都放进火盆里，伸手揽李暇入怀，长长的叹息着。
李暇依入他怀里，小声说：“姐夫，对不起我不知道她有了孩子”
“算了，你也是不知情。幸好孩子没事”炽磬说，怀里搂着李暇，目光却一直放在供桌嫣儿大幅的画像上，心里感慨万千，无声的用目光与嫣儿交流：“嫣儿，你且放心，我会替你照顾好暇儿。虽然给了她名份，便我炽磬的心，永远是属于嫣儿的”
第89章 重掌后权（）
“姐夫，你要让她生下这个孩子吗？”李暇小声问。
炽磬点点头：“朕不能一直无后，朝中大臣已经在催了。”
“一定要是她吗？”李暇哽咽的抬起头，望着他，含着泪花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小心翼翼的让人心疼。
“不是她也会有别人。何况朕已经答应了她，生完孩子就放她走，这个孩子就过继到你膝下吧！六宫无首，贵妃的嫡子才是未来的继承人！”炽磬轻声说，飘渺的目光始终望着嫣儿的画像。
“真的吗？”李暇惊了一下，旋即狂喜如潮袭来，把她的心撑得满满的，是啊，她不能生育，如果能夺了含笑的孩子养大，不也是一样的吗？来时在心头回来犹豫的狠厉，被对孩子的渴望浇息。如果能有一个孩子，那她也不介意再等等。
“恩。”炽磬重重的点头，心里却莫名的慌起来。一个不确定的声音在心底反复的问：真的要放她走吗？
“姐夫，谢谢你！”李暇感激的紧紧扑在他怀里，贪婪的汲取着他身上的温暖。
含笑，你就生吧！替本宫生个孩子来继承江山，这样，后宫中就没必要再增加皇子了！
****
“娘娘，贵妃一得到含笑怀孕的消息就立马去了凤仪殿找王。”兰儿得意的向主子报告着最新的消息。
正躺在榻上假寐的路蕙雪闻言来了兴趣，睁开狭长的凤眼冷笑：“她的动作倒挺快！”
“这都是娘娘高明，及时向红鸾殿透露了消息。”兰儿笑道。
“兰儿，你没让她知道是你放出去的消息吧？”路蕙雪问。
“当然不会。”兰儿笑笑，“王本来就是故意向红鸾殿封锁消息，兰儿怎么敢冒那个险？也就是今天禁令到了，才故意让仪元殿那几个奴才向莫离透露消息的。”
“恩，办得好！”路蕙雪赞许的点点头，随手褪下腕上的一只金镯子塞到兰儿手里，“娘娘今儿高兴，赏你了！”
“多谢娘娘！”兰儿欢喜的接过来，揣到怀里，又说，“娘娘，咱们还要不要继续巴结景灵宫？”
“贵妃出面了，咱们就暂时消停一下。”路蕙雪慢慢的直起身子，兰儿赶紧绕过去给她捏肩膀。主仆二皆得意的笑了起来。
笑声还未断，一个名唤青儿的小宫女跑了进来：“娘娘，王在红鸾殿设宴，请娘娘过去用晚膳。”
“恩？”路蕙雪疑惑的皱起眉，这么快就又去了红鸾殿？
“都有哪些人赴宴？”兰儿问。
“基本上后宫中有份位的妃嫔都请到了。”青儿道。
路蕙雪的眉头跳了跳，一种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强笑道：“兰儿，更衣换装。上次咱们得罪了贵妃，现在她东山再起，本宫一定要早到，以表诚心！”
“是！”兰儿赶紧和青儿二人以最快的速度为她更衣换装，乘了肩辇匆匆赶往红鸾殿。不知道今天还有没有好戏可看，最后也让含笑把孩子给摔没了！
一路急走，等迈进红鸾殿，路蕙雪才发现自己还是来晚了。妃嫔们已经坐满，连含笑也坐到了贵妃席下左边的第一个位子。还有右的第一位空着，明显是要告诉大家，路贤妃恃宠而骄，连参宴也迟到。
果然一进殿，就接触到大家各怀心思的目光，路蕙雪蹭的红了脸，暗骂李暇狡猾，事到临头才告诉她有宴会。心里恨，嘴上却挂着惭愧的笑意，在殿中盈盈一福，娇声道：“妹妹来迟了，请贵妃姐姐恕罪！”
“呵，没事。贤妃妹妹快坐！本宫小产后身体一直不好，已经闭门谢客月余，这段时间让贤妃妹妹代理后宫事务，辛苦妹妹了！”李暇温和的笑着，保持着母仪天下的气度。
坐在李暇身侧的炽磬笑笑，看李暇的目光温柔如水：“贤妃一直想回家看望路老将军，可惜一直没时间。现如今贵妃已经痊愈，这后宫事务，仍交由贵妃打理。”
路蕙雪闻言心里很不是滋味，明明李暇犯了大错，却还得到王的偏袒，根本不公平！看到大家的目光都在望着她，勉强笑道：“妹妹早盼着贵妃姐姐大安，重理后宫事务呢！家父近来身体不大好，不知催了多少回，奈何妹妹心挂姐姐，一直不得抽身。这回好了，明儿就可以回家了！”
“妹妹辛苦了，代王和本宫问侯路大人。天可怜见的，路大人半生戎马就妹妹一个女儿，生了病床前连个子女也没有。”李暇欷嘘不已，又对身侧的莫离道，“莫离，把王赏赐给本宫的那盒冬虫夏草拿来！让贤妃妹妹带去，给路大人补身子！”
“多谢贵妃姐姐！妹妹一定把王和姐姐的心意带到！”路蕙雪再度起身福了一福谢恩，方坐下。
炽磬松了一口气，看李暇的目光更加温柔，似乎在夸奖她的温柔懂事。
席下含笑安静的坐着，目光飘渺不知有神游什么。炽磬有些心痛，虽然已经有了他的孩子，但她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出来，也不让人走进去。
李暇目光流转，落在她身上，亲自从御座下走下来，扶起含笑打量一番，满意的笑了起来：“恭喜莞妃妹妹！姐姐福薄，一时醉酒跌没了孩儿，妹妹可得好好为皇家添后呀！”
含笑受宠若惊的垂下眼。李暇被她撞没了孩子，一定很恨她，尤其是她腹中的孩子。如果她发威弄没了她的孩儿，她反而会很高兴。心念一转，心里又恢复了平静，宠辱不惊的站直了身子。
但是，没有！李暇没有一丝妒忌，反而热络的拉着她的手道：“从今天起，本宫亲自过问莞妃妹妹的饮食起居，这后宫当中，若有谁想对莞妃妹妹和龙脉不利，本宫定不轻饶。知道了吗？”
众妃是意外兼惊吓，一个一个匆忙表态：“谨遵贵妃旨意！”
李暇满意的点头，亲自把含笑扶坐好，才轻移莲步回到炽磬身旁宣布：“晚宴开始！”
****
岳星镇，沈鹤站在一座坟前，望着墓碑上角落熟悉的落款，震惊万分——上面竟然刻着殷离的名字！
坟前新草碧绿，两就是说松柏看起来也是移植了刚刚成活，显示下葬时间不长。这就是殷离离府半个多月的原因吗？
伫立良久，沈鹤才平复了心情对流星说：“流星，这是养你奶奶，叩个头吧！”
“师父，你就是从这里带走我的吗？”流星仰头，眨巴着无邪的大眼睛问。
沈鹤点点头，慈爱的摸摸他的头：“是啊。本来奶奶是要养着你等你娘回来接你的。但是奶奶身体不好，所以师父就只好带走你了。”
“哦！”流星点点头，听话的在坟起跪下来，“奶奶，星儿来看你了，谢谢您的养育之恩。如果奶奶在天有灵，就请托梦给我娘，告诉她星儿回来了，让她快点儿出现吧！”
殷离也来过这里，为什么？是为星儿吗？难道一个念头在沈鹤脑海里跃出，他紧紧了握剑的手，从怀里掏出一块玉来。
这是半块最上等的血玉，两条血玉虫爬在羊脂一样的玉中，把玩之后油油的像要流出油脂来，通透温润。
“流星，咱们回京城去！”沈鹤道。
“师父，我们再等等好不好，或许我娘一直在找我。”流星期翼的说。
沈鹤犹豫了一下，说：“不用再等，师父知道你娘在哪里了！”
“真的？”流星雀跃得几乎要跳起来，急切的旋身跃上一旁树下埋吃草的坐骑，对师父招手，“师父，快一点儿啦！”
沈鹤笑笑，笑容未散人已经飞到了马上，把流星护在怀里，双腿一夹，朝着来时的路狂奔。
他以为流星是殷离的孩子，所以急切的想要让他们父子相认。却没料到，这一次进京，就要付出终身流浪，逃避皇族追杀的代价。他的蓬莱岛，终于不能遗世独立了。
第90章 情无所寄（）
含笑已经怀孕近七月，有了玉心兰的保胎养气，加上对生活的希望，含笑面色红润，身子还是单薄，肚子却已经骄傲的拱了起来。只是，她依旧不待见炽磬，一个人在景灵宫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偶尔参加一两次避不开的家宴。
炽磬拿她无法，遂安心等着作父王，只偶尔去看看。反正，煮熟的鸭子是飞不了的。
时光从指尖滑走，慢慢冲淡了心中的怨恨，每每望着她抱着紫金手炉独自站在廊下，忧郁而美丽的样子，就有种想拥她入怀的冲动。
可惜，情无所寄，她早已恨他入骨
由于李暇出面保护，景灵宫闲杂人等一概不得出入，含笑俨然成了最受保护的大熊猫，让无从下手的路蕙雪恨得牙痒痒。再这么等下去，孩子都要生出来了！
秋去冬来，天渐渐凉了下来，路蕙雪在殿里喝着热乎乎的燕窝粥，殿里早已燃起了上好的银炭取暖。空气里飘浮着好闻的合欢香的味道，闻着似梅似兰的淡淡的香，路蕙雪脸上浮起笑意。
有一阵子，她也很纳闷李暇竟然不计前嫌，不但待含笑若上宾，还待她亲如姐妹，连自己宫中常用的香也分了些给她。但王第二次莅临玉霜殿时，她就明白了——果然如李暇据说，此香能催情！想来她也惧怕含笑一朝得子，宠冠后宫，希望她能多得些雨露尽早怀孕吧！
这样想着，路蕙雪的心情又好了许多。放眼后宫之中，除了还在冷宫闭门思过的柳充华，就只有她路蕙雪家世背景雄厚了。倘若她能生子，定能立为太子！
正想着，兰儿进来禀报：“娘娘，杨总管求见！”
“请！”路蕙雪精神大震，坐直了身子。
“娘娘，三日后冬祭皇陵，王请娘娘早做准备，一起去。”杨林道。
“恩。”路蕙雪微笑着点头，始终保持着良好的涵养，停了一停，又问：“同去的都有哪些妃嫔？”
“除了内臣，后宫之中只有贵妃、莞妃和贤妃您三位随驾侍奉！”杨林道。
或许，这倒是个机会！
“知道了，本宫会准备的。”路蕙雪眼角浮起浓浓的笑意，对兰儿行了个眼色。
兰儿立刻从袖中掏出些许碎银塞到杨林手中：“辛苦了杨总管了！”
杨林退了下去，出了玉霜殿就脸色大变，直往内务府去。他竟然在玉霜殿闻到了麝香的味道！
“杨总管，您有事吩咐一声就行了，何必亲自跑来？”内务府总管江宸讨好的笑着把杨林迎到里面坐下。
“江总管，最近各宫主子用的香可供应得上？”杨林接过江宸递来的茶，慢慢的饮着问。
江宸不知道他这唱的是哪一出，谨慎的答道：“供得上。”
“快冬天了，各宫用的都是些什么香？”杨林再问。
江宸道：“按照王的喜好，前廷多用苏合香，后宫之中除了红鸾殿和玉霜殿用合欢香，景灵宫用安息香，其余的也多是苏合香，沉水香之类。”
“合欢香？这是什么香？以前没听说过呀！”杨林眉头打结，心里浮起不好的预感。
江宸道：“合欢香是按贵妃娘娘的秘方配制，很好闻哪！不过也很贵，就红鸾殿和玉霜殿两位主子使用。”
“里面是否用了一味麝香？”杨林问。
江宸错愕极了：“杨总管也识香？”
“一点点。”杨林说，其实他根本就不懂，只是当年李嫣流产就是与麝香有关，所以他才特别注意了一下。
“此香就是因为加入了麝香和冰片，所以才会特别的香。不过加的量不大，那两样东西太贵重了，一般人都分辨不出来，要不是看过方子，小人也认不出来。”江宸说。
杨林点点头：“恩，年底采买的时候就根据各宫用量采买吧，务必要保证后宫的需要！尤其是景灵宫，要什么就给什么，除了合欢香。”
江宸有些奇怪为什么不能用合欢香，却不敢多问。谄媚的笑着目送杨林离开。
宫中的规矩，多做事少说话，知道的越多处境越危险。
*****
景灵宫，是炽磬亲自来颁布的圣旨。史无前例的恩典。
“含笑，三天后就是冬祭皇陵的日子了，你的身子，能去吗？”炽磬温柔的走过来，握住她冰凉的小手，心里有微微的疼——宫中最好的狐裘都给了她，还是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