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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刚说完,身边便有一名高手惨喝。这时他身边的沙幕才缓缓分开,安庆山看到一把散发着黄色光昏的弯刀掠过这名高手的喉咙。
沙刀狂烈,招出无回,当中全无半分迂回的余地。可安庆山没曾想,这魔门高手身手强横到一刀便要了已方护卫的性命。至此,他知道自己今晚恐怕在劫难逃了!
第196章 黑色圣诞()
安泽南睡得正沉,却突然双眼一睁猛然醒来。心灵深处传来非常不好的感觉,那是一种强烈的危机感。黑暗中,安泽南双眼如同宝石般亮起神光。
窗户打开,纱帘扬起,室中却已经失去他的身影。
国道上,惨叫连连。
安庆山脸如白纸,随行的四名安氏好手在对方的狂沙刀下一一毙命。这极意门高手武技强横,安氏护卫在他手下都走不过三招之数,便为沙刀格杀。
眨眼间,沙幕里只剩下安庆山一人。
脑海中自然掠过女儿的身影,安庆山一声悲啸,把功力提至极限,人冲进沙幕中,矢志逃生!
他还不想死,无论是安氏的大业和心爱的女儿都是安庆山无法割舍之事。无论如何,他也不想死在此处。
安氏虽不乏真正的高手,但安庆山却绝在不高手之列。年过半百的他,把绝大多数的时间都投放在家族的事业上,让安庆山的修为只是一般的好手境界。所以严格算起来,他的功夫亦只比这四名护卫高出一线而已。
这点细微的差别,落在真正高手的眼中几可忽略不计。
沙幕中传来一声冷笑,沙刀嗡鸣,卷起黄光朝安庆山掠去。
背后刀气逼人,安庆山自问无法在沙刀及身前冲出沙幕。唯有心中暗叹,旋风般转身双掌托出,全力拍在沙刀之上希望能够阻得对方一阻。
岂料,眼看自己双掌就要拍实沙刀。这散发着黄光的弯刀却突然停了下来,致让安庆山双掌拍在空处。这毫厘之差,却看得安庆山魂飞魄散。
沙刀稍停突进,黄光和安庆山交错而过!
安庆山连连倒退,腹间衣物尽碎,鲜血不断从伤口渗出染红了上衣。他猛吸一口气,不顾一切掉头疾奔。
他冲出沙幕,那不知是人是鬼的邪气男生狞笑迎上,却有冷淡的声音在沙幕里响起:“随他去吧,他已经活不过一时三刻。”
邪气男生不甘止步,安庆山脸色无悲无喜,从他身边飞掠而过,转瞬没入国道的漫漫夜色下。
身上鬼气翻腾的男生自然是孙庆嘉,自从上次差些没折在龚倩手里后,他躲在暗处潜修,两个多月下来功力大有进展。当然,这和他殖鬼的数量见长有莫大的关系。
如果仔细看,孙庆嘉的脸上会不时出现狰狞鬼影,这是魔相初现的征兆。不过距离殖鬼成妖还有很大的距离,孙庆嘉为此不断搜刮灵魂,特别是高手的灵魂对他而言则是最好的补品。
比如倒在公路上这四名安氏好手,一待安庆山远离,孙庆嘉舔舔嘴唇,突然扑到那几名好手尸体上。他双手如飞,插入这四具尸体中,然后硬是拖出一道道虚白身影,接着送入嘴中大嚼。
看着这无比恶心的吃相,沙幕中的眼镜男子皱了皱眉头。
等孙庆嘉把四人灵魂全数吞入肚子里,眼镜男子才淡淡说道:“我要你去一个地方。”
“哪里?”
“印度的钵罗耶伽……”
安泽南在黑夜中狂奔,心头的不安感越来越重。他没有刻意厘定方向,只纯粹按照心灵的感觉前进。深夜中,他如同幽灵般闪烁飞掠,渐渐离开了城市,跑上了国道。
就这么奔出里许,在他的视线中,路的尽头隐约出现一道人影。安泽南再无犹豫,飞奔而上。到离得近了,他看得心头狂跳,原来这人却是本该明早方止的四叔安庆山。
“四叔!”安泽南大叫,速度再提,瞬间扑到安庆山身旁。
见到安泽南,安庆山心神一松,身体摇摇晃晃就要跌倒。安泽南抢前,立马抱住四叔。手掌一触安庆山,安泽南立时输入自身灵能和具有修复作用的舍利圣气。
他再看四叔身体,腹部只有一道浅浅的伤痕。但输入安庆山体内的灵力圣气却告诉安泽南,四叔没救了。
他被一种极为猛烈的劲力入体,安庆山五脏皆碎,若不是强靠一身灵力吊命,现在他早已毙命多时,但眼下也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任由安泽南输入的灵力再强再多,却无法被安庆山的身体所吸收。生机渐离,死气已现,安泽南知道回天乏力。
他虎眼泛出晶莹泪光,沉声道:“谁干的!”
安庆山知道自己死期在既,心中反而平静下来。听安泽南如此一问,摇头苦笑道:“极意狂沙刀果是不凡,四叔恐怕要先走一步了……。”
话说一半,安庆山剧烈咳嗽起来,嘴里不断逸出触目惊心的血液。他突然用力捉紧安泽南的手臂,哑声道:“帮我照看好若清……。”
话音方落,他一口气提不上来,几个匆促的呼吸后,手一松,却是逝世西去。
安泽南心中涌起强烈悲痛,他突然一掌拍在地面。柏油路路面立时四裂,而借这一掌,安泽南才微泄心中之痛。他抱起四叔尸体,转身朝准南市方向掠去。
到安庆元闻讯赶至准南市时,已是翌日中午。
安庆山的尸体被安放在市殡仪馆内,安庆元亲自为四弟检查尸体后出来,早等在一边的安泽南立时迎上。
“四弟伤口边缘有沙化现象,那是被狂沙刀气入体的迹象。”安庆山沉声说道。
“那便是魔门所为无疑。”安泽南握紧了拳头,声音冰冷说道。
安庆山先是点头,然后像又想到了什么,又缓缓摇了摇头。安泽南见二叔神情有异,他连忙追问,二叔却说现在以四叔葬礼为重,他要立时运送安庆山尸体会老家安葬。
四叔的葬礼,安泽南自然是要参加,而龚倩亦表示一起同往。
于是在圣诞节的当天,在安氏盘踞的开平小镇上,安家为四叔安庆山举行了盛大的葬礼。
葬礼上,安庆山的女儿若清泣不成声,当场晕倒,这为本已愁云惨雾般的气氛又增添了几分哀伤。
夜,月色惨白,清冷的银辉洒在安氏的广场上。早上,安庆山的入敛队伍便是在此处开出,一直送入开平镇外的安氏墓园里。但此刻,广场却空旷无人。
安泽南站在广场上,思绪起伏。
先是黄伯,现在又是四叔安庆山。可以说,魔门已经和安氏结下死仇。若黄伯之死,尚可归于两军交战,死伤难免一说上。但安庆山的死,却道尽魔门的卑鄙和不讲道义。
须知安氏对魔门的打击行动只限于商业的层面,可魔门却用暗杀这样的行径来打击安氏的行动。这样如此不计规矩的行径也只有魔门这等邪魔歪道才做得出来,而魔门如此做法等如和安氏全面宣战,为此,早上二叔在葬礼上已经明言,安氏对魔门的行动将不再局限于商业的战场。
安氏虽然格守祖训,不会让门内子弟直接加入龙渊和其它世家共事。但接下来,安氏大可派遣族内高手配合龙渊的行动,在实质上打击魔门的势力。虽然如此一来,族人流血牺牲必不可免,但安庆山的死已经激怒安氏这头潜伏在南方多年的巨龙,族中无人可咽得下这口气,包括安泽南在内。
只不过安泽南的目标更高些,他的对手是魔主司离。只要司离一去,魔门无首,自然无法再兴风作浪。
“在想些什么?”
龚倩的声音传来,让安泽南的思绪回到了现实。他转过身,龚倩亲呢地挽住他的胳膊,然后把头枕在他的胸口。
“对不起,本来答应这个圣诞要带你去教堂祈祷的。”安泽南歉然道。
龚倩假装生气地打了他一拳,随后笑道:“你当本小姐是那么不分轻重之人么。”
跟着,她笑容一敛,又摇着安泽南的手臂说:“我知道你现在很不开心,可我还是要告诉你,再伤心四叔也不会回来,而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你去做。所以,你要尽快调整过来。”
“我明白的。”安泽南点头说:“心境对我的修为确有莫大的关系,若连自己的情绪也无法控制,我凭什么去挑战司离。”
“这就对了。”龚倩笑道,但笑容里却带有那么一分苦涩。
她心中在想,泽南你可又知,我最不想的就是你去挑战司离啊。
这是个黑色的圣诞节,对于安氏如此,对于其它人又何尝不是。
由于安庆山的死,安氏的收购计划自然受到搁浅,但影响远不止于此。
首先是龙渊方面,由于安氏的行动很大程度上是来自龙渊的授意。现在安庆山为此而死,龙王自然震怒,为了防止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商良海把和安家关系较好的姬夏末和战无极调往南方,着他们坐镇安氏,无论如何保证同样的事情不再发生。
若龙王之怒来自于同仇敌忾,那司离发怒便可堪玩味了。
得知安庆山死讯后,司离连夜召见胖子田无迹,责问他为何无故有此行动。须知安庆山死于魔门之手,等于逼安氏再不格守商业战场,而是全面和魔门开战。
按照司离的计划,眼下他并不打算招惹像安氏这样的隐世大家,何况安家和匠神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他早已答应魔工不插手和匠神有关的人或事,胖子如此自作主张,等于扇了他魔主老人家一记耳光,这叫司离如何不怒。
再者,魔门如今在华夏的势力,还没有大到可以同时应付龙渊和安氏两条战线的程度,胖子此举实是百弊而无一利。
岂料胖子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他心里明白,这暗杀安庆山之举实是出自司马后人之手。可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司马后人竟然模拟了极意门的狂沙刀,等若把这事推到魔门的头上。
胖子暗地里对司马后人问候了八百遍,但现在已经太迟。看着司离身后一道谦卑的身影,田无迹恨得牙痒痒,他已经把司马后人安插到司离左右。若这时捅破,天莲宗怕不立时被司离除名。
于是,胖子只能咬牙背上这只黑锅。
第197章 名门恩怨()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知不知道这样你可把我害惨了!”
田无迹的书房里,胖子歇斯底里地咆哮着:“你们司马家号称可模拟天下武学,可你看看,你模拟哪家武学不好,非得把狂沙刀模拟出来。这不明摆着告诉安家这事是我们所为,司老如今相当震怒,你倒是告诉我,这就是你所谓的帮忙?”
书桌前的黑色交椅上,有戴着眼镜的男子安坐其上。他嘴角挂着一丝笑意,像是全然没把田无迹的责问放在心上。
等胖子说完,他才淡淡说道:“田宗主,我说句不中听的话。贵宗居六道之末,想要出头,若没有些惊人之举如何办到。所谓富贵险中求,声望也不外如是,若你没显出些手段来,魔主又怎会看重你。”
“站着说话不腰疼。”田无迹“呸”一声道:“那你来告诉我,现在怎么收拾这烂摊子。”
“顺势而为,趁火打劫。”眼镜男子笑道:“如今安庆山已去,作为安氏的商业领导人,他这一死,安氏的收购计划必须搁浅。如今安氏群龙无首,不用我教,田宗主也知道现在正是反收购的大好时机。”
“若让田宗主把安氏手中控制的企业买了去,非但他们构建封锁线的如意算盘打不成,反而让田宗主占了便宜。田宗主应该知道,此次行动若非龙渊授意,安氏财力再大,也不可能鲸吞这些企业的控股权。如今安庆山死了,一时间安氏中还没人能够顶替安庆山这个重要位置,安氏的生意定然乱成一团。田宗主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田无迹晒道:“你说的这些我自然清楚,可你有没有想过,即使安庆山死了,安氏也不会如此轻易吐出这些企业的控股权来。此为其一,其二,可以想像的是,安庆山的死已经触犯了安氏的底线。接下来,他们将会全面与我们开战,最直接的办法是联合龙渊对我们进行扫荡。”
“那又如何?”司马后人淡淡问道。
“那又如何?”胖子嘿嘿冷笑,突然大吼:“眼下司老须离开华夏一段时间,而且还抽调了六道大部分高手同往。如今我们在此地就剩下个空壳,虽然我们用救出木玲为幌子来吸引龙渊的注意,可你告诉我,这下连安氏也盯上我们。我们却拿什么去和人家拼?”
“只是这样吗?”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司马后人微笑道:“第一,安氏手中的控股权,我可以动用自己的一些关系帮田宗主尽量争取,可以预见的是,田宗主届时到手的股份不会低于六成。只要占据上风,如何在这场商站里取得全面胜利,我想田宗主比本人更清楚。”
“第二,尽避司老带着六道大部分高手离开华夏,田宗主这也不会是空壳一个。您难道把修罗门丁忌给忘记了,修罗门严鸿喝随司老同往,但还有他们的少门主丁忌,加上丁邪丁恶两兄弟坐镇,这也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何况除了他们外,修罗门真正的实力尚不只于此,若他们肯揽下这救回木玲的活,我看龙渊也会相当头疼。自然,我知道田宗主和他们之间有些不愉快,这说客的活当是本人来干。”
“至于安家么……”司马后人冷笑道:“他们或许会对安庆山之事有所报复,田宗主却不必担心他们会和龙渊联手。就本人所知,他们是不会和四大家的人物共事的。”
看着冷笑连连的司马后人,田无迹不由在心中猜想,这四大名门之间究竟发生过何事?
但眼下胖子并不关心这些,若真按司马后人所说,那么这次安庆山之事却也不见得是件坏事。或许,天莲宗的崛起就靠它了。胖子顿时心中踌躇满志,多年未曾有的热血沸腾之感打从心底冒出。
司马后人冷冷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这场游戏里,谁是真正的赢家眼下尚是未知之数呢。
开平镇。
安家为安庆山的死举行了七天法事,可谓隆重之极。而这七天中,安庆元却也不闲着。安庆山既去,如今没有人能够顶替他这个位置,安庆元只有硬着头皮顶上。可安庆元对于生意之事一窍不通,这些天光看家族生意的资料就让他白了好几根头发。
幸好龚倩给出了个主意,便是让安庆元和自己老爹见个面。龚天正这个匠神纵横商海多年,做起生意来自然比安庆山只高不低,若得他相助,在安庆元找到接班人之前,尚能保证安氏家族生意的正常运转。
通过安泽南,安庆元知道龚倩之父为当今匠神,自然不用顾虑家族生意会被外人吞并。而有匠神这样的能人代劳,安庆元自是乐得如此,当下便表示四弟庆山头七过后,便随两小回准南市和匠神见面。
此事便这么定下,头七这天夜里,安氏祠堂中。
安庆元谨而重之将四弟庆山的神牌放到供案上,又上了三柱香,然后低叹退后。
安泽南同样给四叔上香后,转身对二叔庆元道:“二叔你放心吧,四叔的死,我定向魔门讨个公道。”
看着自己的长侄,安庆元摇头苦笑:“我非是心挂此事,和魔门的梁子早在你黄伯死时咱便结下。即使没发生你四叔这事,安家和魔门的仇也结定了。我担心的,是另一件事。”
安泽南逐问何事。安庆元沉声道:“我不敢肯定,你四叔的死真个是魔门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