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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蛮蛮噎了一下，道：“是啊，眨眼的功夫就跑了。”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燕妙言，道：“郡主，这事儿，能不能别告诉别人？”
燕妙言拍拍她的肩膀，笑道：“放心吧，我告诉别人干什么。他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没呢，光天化日的，他能干什么。”
郑蛮蛮无所谓地撇撇嘴。
燕妙言燃起了一颗熊熊的八卦之心，道：“那他来找你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就说是跟我说一声他要出征了。”
“为什么告诉你啊？”
“我也不知道。”
结果回去的路上，就这个问题，燕妙言问了她一路。把陆朗和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掏出来了，还不满足。当然，陆朗约她的事情她没敢说。
最后进王府大门，两人要分开的时候，燕妙言就趁没人靠近郑蛮蛮的耳朵，道：“我哥那个人……不怎么好相处。可你就是再不喜欢他，还是千万别有别的打算。不然我哥知道了，就糟糕了。”
郑蛮蛮一愣。
燕妙言拍拍她的肩膀，道：“我娘回来了，或许能给你做主。但是现在……你再忍两天吧。”
“郡主你……”
燕妙言是站在郑蛮蛮这边的。要说陆朗，她的确觉得比自己的大哥要好得多。起码有风度。长得也不赖。不像她大哥，喜怒无常的。
郑蛮蛮倒是被雷了一下。
只是杨云戈……你做人怎么就做到这份上了，连你自己的亲妹子都不看好你？
结果她回到屋子里的时候，就发现应该政务繁忙的杨云戈就坐在桌边，一脸阴沉地看着她。
郑蛮蛮抖了抖。
杨云戈道：“今天陆朗去找你了？”
这句话一说出来，杨云戈好心派人去帮忙，就彻底变成了监视。
不过郑蛮蛮本来就当他是监视。
靠！有没有人权了！有没有信任了！有没有平等了！
“找我了。”郑蛮蛮老老实实地道。
斟酌了一下，避重就轻地把陆朗找她的事儿说了。
就是这样，杨云戈也不满意，冷笑道：“他倒是对你很上心呵。”
郑蛮蛮忍无可忍，直接道：“骑主，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不如就摊开来说说吧。”
杨云戈有些惊讶，片刻后道：“你说。”
“如果你不杀我，我是不会想跟陆将军走的。你一向知道我，我有我的家人，自己的生活，实在犯不着远走京城，去做别人的婢妾。”她道。
杨云戈若有所思。
的确，她是倔的。当初她就是这样拒绝了杨云戈。
如今她的意思，倒是杨云戈自己要把她推进陆朗的怀抱。
而且之前他们就已经达成了默契。如果郑蛮蛮在他身边呆的高高兴兴的，甚至不需要他多给她什么东西，她也愿意让步。甚至一步一步向他靠拢。
杨云戈多日来精神紧绷。海防战事，辽南杂务，还有……儿女情长。只觉得头疼欲裂。他就像是只刺猬，随便碰一碰，就会竖起一身的刺。
而此刻他似乎微微放松了一些。半晌，道：“我信你便是。”
郑蛮蛮也松了一口气，道：“谢骑主。”
“碧清池你不许再去。喜欢我可以给你再建一个，但不能这么远。陆朗你不能再见，他要是再见你你也不许理他。”
“是。”郑蛮蛮想也没想就答应了，神色淡淡。
杨云戈道：“我今日给你多少信任，来日你若叛我，便要承受多大的代价，明白吗？”
“……是。”
她神色黯然。反正她就是个杯子。
杨云戈道：“去沐浴吧，然后侍寝。”
“……”她有些踌躇，道，“我，我有点不大舒服。”
杨云戈看着她不说话。烛火下，她毛茸茸的长睫微微颤着，脸色也有些苍白，可是双唇鲜艳欲滴，眼神闪烁却更加动人明媚。
他是想她的。
看他不说话，郑蛮蛮有些害怕，缩了缩脖子，道：“明，明天好不好？或者骑主……外面也有很多漂亮的丫头，骑主……”
反正你要的话杯子有很多的。
杨云戈深沉吟了半晌，也不知道究竟想了些什么，最后道：“改日吧。现在去沐浴。”
她松了一口气，很明显的。片刻后掩饰似的站了起来，笑道：“谢谢骑主。”
不过怎么样，躲一天算一天吧。现在只要一想到那个“杯子”的事儿她就浑身不舒坦。虽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只看能挨到什么时候，就挨到什么时候，要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再……也不迟。
第109章 万年小绿裙（）
那一晚上杨云戈是抱着郑蛮蛮睡的。
她僵硬得很，明显感觉得出来。
杨云戈是知道她的。当初在那个小院子里的时候，最早她也是这种状态。被迫承欢，但是只要他一靠近她就会僵得像个木头。那是她害怕他的意思。
其实杨云戈也窝火。怕什么怕！难道他真会杀了她不成！
不是她自己出了那种事，他甚至打都没打她一顿！更没有把她送给别人，或者直接把她丢掉！她还想怎么样！
纵容……他是掐过她的脖子，说过吓唬她的话。可是两人相处了那么久，她不是最懂得他的吗？为什么还会吓成这样！
私心里，还是有些失望的。
半夜里郑蛮蛮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杨云戈一下就醒了。
“蛮蛮？”他低声道。
她睡得浑身软绵绵的，往他怀里缩了缩，突然低声道：“我不是杯子。”
“……”杨云戈愣了愣。
刚想有点感触什么的……
郑蛮蛮突然又道：“我才是茶壶，我也能配很多个杯子。”
“！！！！”
第二天早上，郑蛮蛮一大早就被杨云戈从被窝里粗鲁地提了出来。她还没有搞清楚状况，胡乱摸了件外套穿上，道：“骑主？”
“本将军今天要阅兵。”
阅兵……对了，陆朗要出征。
可是跟她有什么关系？
杨云戈看她傻乎乎地坐着，顿时忍无可忍，道：“起来服侍我更衣。”
郑蛮蛮无奈，只好站了起来。
等到侍女鱼贯而入，郑蛮蛮就才明白杨云戈为什么非要把她叫起来伺候他更衣了。
身为大燕的顶级将领，承袭的又是今上登基前的封号，杨云戈的盔甲从材料，穿着场合的不同分类，一共有十三套。另外武弁大冠朝服两套，大王子朝服两套。
今日阅兵，他一方面是辽南地区的政务代表，一方面又是名义上总掌兵权的将领。斟酌之下，他决定着甲。
盔甲有金属甲，环扣甲，甚至一件金丝甲，还有兽皮甲，绢甲布甲。
他选了第一套明光甲。
捧甲的侍女就有五六人，捧着明光甲的各个位置。他非要郑蛮蛮给他穿上。郑蛮蛮哪里会，他就手把手地教！
然后要郑蛮蛮给他梳头，郑蛮蛮也不会。好在不难，他提点了两句她就学会了。
穿戴完毕的杨云戈，站在郑蛮蛮面前，端的是风采比人，英武不凡。
他问她：“阅兵去看吗？”
郑蛮蛮欣赏了一下他的美貌，但还是摇摇头，道：“不去了。”
困的要死，这天啊尼玛都没亮呢。
杨云戈也不强求，道：“那你有空，把我那些朝服盔甲都熟悉一下，以后服侍我更衣，不用我教。”
郑蛮蛮噎了一下。
明光甲就极其复杂，上上下下穿了十多分钟才穿好。刚穿上她就已经忘了刚才是怎么回事了。那他这十几件盔甲，她都要熟悉？！
“还有我的兵器库。你抽空也去看看。现在保养是宋长做。以后你来做。”
郑蛮蛮小心翼翼地道：“宋长做的不好吗？”
杨云戈瞥了她一眼，道：“他可能调职，可能战死，也可能哪天就残废了。只有你是可以一直做下去的。”
……你丫这是要奴役我一辈子的节奏啊。
杨云戈摸摸她的头，道：“好好休息吧。今天我母亲回来，你不用跟着姨娘去迎。但是过后要去请安。我派人嘱咐妙言，她会来叫你。”
“王妃要回来了？”
杨云戈歪了歪脑袋，道：“还有我七弟。”
过后又道：“待会儿再让妙言带你去做几件得体的衣服吧。”
郑蛮蛮莫名其妙：“我这身衣服怎么不得体了？”
她这个万年小绿裙还有脸说……
杨云戈道：“做几套不像个丫头的衣服。”
郑蛮蛮恼了，道：“我就不，我就要穿成这样。”
“……”没料到她突然会抵抗，杨云戈怔了怔。
最后郑蛮蛮道：“我又不是你家的小妾，更没有什么封诰什么的，也不是什么大家闺秀。骑主，我有几斤几两，我自己掂量的很清楚。穿成那样，才更不得体。就算您的杯子，那也得是个漂漂亮亮的杯子。可是杯子就是杯子，它是怎么也成不了花瓶的。”
杨云戈又愣了愣，怎么又提到被子的事儿了？
他微微沉下脸，道：“那我就把你砸碎了重新拼成花瓶。衣服可以不做，其他事情别忘了。”
说完，他转身大步走了。
门口一应的士兵正奇怪他怎么还不出来，结果他就一脸怒气冲冲地出来了。众一愣，连忙跟了上去。
郑蛮蛮顿时也睡不着了。好在小翠贴心，到处问了人，告诉郑蛮蛮可以去杨云戈的书房，那里有专门和兵器盔甲有关的书籍。
郑蛮蛮有些犹豫：“书房……”
和小翠一块儿来的丫头道：“姑娘放心，大王子特地吩咐过。”
可郑蛮蛮就是不动，盯着那个丫头，半晌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姑娘的话，奴婢叫黛珠。”
郑蛮蛮想了想，道：“我先去兵器库吧。”
“是。”
于是郑蛮蛮就揪着在兵器库看守的宋长，在枪戈刀剑中混了一个早上。用的名义是看书不如现学的快。
直到妙言郡主找了来。
她今天一身胜装，虽未着郡主朝服，可也花钿礼衣，比平时周到不少。额前的花黄尤其好看，更衬得她肌肤胜雪，顾盼生辉。
这一下，皇族和平民的区别就妥妥的出来了
见郑蛮蛮还是那身小绿裙，她倒是笑了笑，道：“你就这样去见我母妃啊？”
郑蛮蛮莫名其妙，道：“怎么了？”
妙言郡主想了想，道：“也没关系吧。反正大哥那么喜欢你，你穿成什么样都不要紧。”
……昨天还说杨云戈不是好人，今天就说大哥喜欢她了。
其实今天她来找郑蛮蛮，得知她被发配到兵器库来学认兵器了，是有些震惊的。结合之前她所见到的，她才反应过来……
当下，她只对郑蛮蛮道：“走吧，我母妃已经在云绯楼休息了。”
郑蛮蛮也知道自己该去给赵王妃见个礼。
可是走到云绯楼，郑蛮蛮就后悔今天早上没听杨云戈的话了。
这里花团锦簇，每个女子都盛装打扮。王妃往下有隆重的侧妃，挺着大肚子也不让人要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世子妃。褚鸾郡主更是打扮得如出水芙蓉，每一个细节都精致得让人心惊。
从门口直站到王妃跟前儿的两排侍女，每个人都穿着小绿裙……
而且那小绿裙还比她的漂亮……
如果说郑蛮蛮是个丫鬟，那肯定是在厨房烧火，在后院扫地，每天负责倒垃圾的那种丫鬟……
赵王妃身边还站着个看着才十岁出头的男孩子，那是她的六王子。七王子刚满月，已经被抱到了内室。
看见皱巴巴的小绿叶郑蛮蛮，就连赵王妃也对她的穿着有些诧异，但还是很快笑了笑，招手叫她到前面来。
“王府住得惯不惯？郡主和戈儿有没有欺负你？”
妙言郡主顿时哇哇大叫：“母亲，我怎么会欺负蛮蛮嘛！”
这时候，褚鸾郡主就阴阳怪气地道：“对啊，妙言怎么会欺负郑姑娘，不知道护得多紧呢。”
妙言郡主冷笑，道：“大哥的人，我自然得护着。免得被什么人，一不小心开个玩笑就给害了。”
她们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冲，王妃很快就感觉到了。
她有些诧异，道：“你们两个怎么吵起来了？”
妙言郡主气呼呼的，但也没多说，只道：“没事儿。母亲，我父王为什么不从家里过一过，就上京去了？”
闻言，赵王妃也叹了一声，道：“是放心不下你二哥三哥。”
世子妃也满面愁容。
郑小绿叶默默地在一边，不说话。
赵王妃突然道：“蛮蛮，戈儿今天去阅兵，他没有亲自出征的打算吧？”
虽说以今上的意思，是让陆朗领兵……可是以杨云戈目中无人的个性，还真说不准。
郑蛮蛮仔细想了想，道：“骑主没提。不过民女想应该不会。”
“你怎么知道不会？”
“今天早上服侍骑主更衣，骑主没有穿他上次出征回来的时候穿的细鳞甲，而是选了明光甲。他的每件盔甲民女都瞧过，细鳞应该是他钟爱的。”
因为最旧，但是保养得非常好。
赵王妃若有所思，道：“听说他让你去了兵器库？”
“……回娘娘的话，骑主让民女多学着点。”
赵王妃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道：“你来坐。”
郑蛮蛮瞪大了眼睛，道：“民女不敢。”
不但她，就连侧妃她们，也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赵王妃笑道：“也是，你今天穿成这样……”
就算换一身衣服她也不会坐的好不好！再说你们一个个啊！全都只会看衣服吗！
赵王妃道：“也别热热闹闹的了。世子妃有身孕先去休息，未央你去帮姨娘准备些糕点。妙言和蛮蛮留下来陪我说说话，其他人都下去吧。”
当初褚鸾郡主住在王府，用的就是学掌家的名义。
第110章 价值连城（）
尊贵的赵王妃神色倦倦，让郑蛮蛮和妙言郡主一左一右地坐下陪她说话。
她唠唠叨叨地说了很多很多杨云戈小时候的事情。大抵都是遭人恨的。从赵王妃嘴里说出来，杨云戈这个人简直就像不需要朋友一样。
也是，他走得太快了。在他一战成名的时候，和他同龄的孩子都还在家里耍赖玩儿。然后他一步一步走得高，能和他比肩的人也就没剩下几个了。
郑蛮蛮听得脸色忽明忽暗。半晌她才反应过来，原来王妃都知道杨云戈干的那些混账事儿了。
“我也是最近才想明白，再能干，成就再高，他其实……也就是个孩子。今年刚满二十。”王妃意味深长地道。
妙言郡主吭哧了半天，道：“母亲啊……”
赵王妃打断她，只看着郑蛮蛮，道：“许多人都抛下了他。就连我这个做母亲的，也曾经……蛮蛮，你有时候也要想一想，他再怎么身居高位，本事通天，其实也就是个二十岁的年轻人。就连他父亲，年轻的时候干的混账事儿也不少。说到底，他和其他男子没什么不一样，总要到年岁长一些，才能真正疼人懂事。”
妙言郡主突然道：“父亲干过什么混蛋事啊？”
赵王妃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道：“把我关起来了。”
哈？
赵王妃叹了一声，道：“就在我怀着你和你二哥的时候。一点儿也没留情面，里三层外三层地派人把守。把我生生地都气出毛病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