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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嫔妃们又议论了起来,不知在说些什么。牟惜影不想听,也无心听,又向墙角挪了几步。
“你们吵什么吵,再吵每人给五十煞威棒。”一个狱官走过来向着嫔妃们嚷道。
听到要吃苦头,嫔妃们立刻像太阳落山后的鸡圈一样,除了鸡脑袋来回张望外,连个喷嚏也不敢打出声。那狱官见她们没了声音便转身往回走,眼中正好看见了牟惜影。那狱官看了一眼,便不再移开目光,似乎那背影他非常熟悉。
他小心地往上走了几步,试探性的问道:“是牟惜影吗?”
牟惜影听到有人叫出她的名字,微微一惊,转过身看去,不是别人,正是韩力。
牟惜影急忙起身走了过去,问道:“韩大哥你怎么会在这?”
韩力回道:“我自从去拜见了义父,他便想让我做个官,我自想不是做官的料,从小又在军中长大,便跟他要了这个差事来做做。”说着眉头微微皱起,问道:“你怎么会被关在这里?”
牟惜影淡淡回道:“后宫有人走漏了宫中布防消息,徐温大人下令将我们都关了起来。”
“怎么可以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关人呢?”韩力起身着,道:“我去和义父说说,放了你们。”
牟惜影拉住他的一只手道:“没有用的,你便说与了他,他也不会放的。”
韩力未听牟惜影的,本想推开牟惜影的手,继续起身,却不想牟惜影误以为韩力要握她的手,急忙退了去。
韩力看在眼里,心中有一丝的失望。牟惜影不似在山洞里那翻与他亲切了。
牟惜影似乎擦觉到了韩力的异样,于是想掩盖刚才举动中的疏远意思,道:“韩大哥,这件事关系重大,徐大人是不会同意的,况且其中还有许多利益问题不容我们分说。如今你又在大牢里当差,我即使被关在这,有你陪着,也不会感到寂寞的。”
韩力想道:我确实希望能天天看见惜影,但让她受这等委屈,我着实心安不下。不如先敷衍她,待会去找义父。想定后,他微微点头,随后道:“好吧,那就委屈你了,我出去办点事,待会回来。”
牟惜影点头道:“好,你先去忙吧。”
韩力提起刀便走了出去。
他径直来到徐温府上,朝着徐温拜道:“惨见义父。”
徐温见是韩力来了,笑着上前扶道:“原来是力儿啊,找为父有什么事?”
韩力缓缓起身,心思却都放在牟惜影上,也不拐弯抹角,直接求道:“听闻义父最近将那些宫里的嫔妃都关了起来,可否将牟惜影放了,孩儿了解她,她是不会做这种事的。”
徐温倒背着双手,叹道:“这朝中的事必须得谨慎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可顶不起这私放罪犯的大罪。”
“可牟惜影是不会做这种事的,还望义父明查。”韩力道。
徐温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是为父不帮你,只是这泄露布防消息之人还未抓到,不能轻易放走可疑之人。再说了,就算为父官做得再大能大过王法吗?你先不要急,只要她是清白的,为父绝对不会伤害她的。”
第131章()
韩力听得这翻话,知道自己无理可对了,也不指望徐温会放了牟惜影,当下拜了拜道:“那好吧,那孩儿就先告退了。”
徐温以为韩力听了他的话,点了点。
韩力莫不做声的退了出去。
再次见到牟惜影,韩力心乱如麻。心中有千言万语,还来不及诉说,牟惜影便成了徐温的阶下之囚。
一连几日的囚牢生活,过习惯了奢华生活的贵妃们开始按耐不住。尤其是王贵妃,牟惜影看了最为心疼。她来到吴国,别人都视她为眼中钉,但是王贵妃却一直对她关怀备至,这也令她心怀宽慰。
这日,韩力又来牢中探视,牟惜影忍无可忍,终于将韩力叫到一边。
“韩大哥,你留我一人在这里,放她们出去吧!”牟惜影双手抓着牢门,苦苦哀求守在门外如铜佣般不动声色的韩力,“若怪罪下来,与韩大哥无关,全由我一个人承担!”她柔中带刚的声音里充斥着绵绵的泪水。
见韩力无动于衷,王贵妃走过来对不死心的牟惜影说;“惜影,别白费力了,他是徐温的人,不可能帮助我们的。”
“不会的,王贵妃,让您受苦了!”牟惜影转身道。
王贵妃抚摸着她的手,目光中闪耀出心疼;韩力稍微转了一下眼睛,看到牟惜影对自己深深的失望,不禁觉得愧疚,心的一处暗角里涌动着愈凝愈重的寒气。
当晚,韩力从外面提着一壶酒进来,对几个正无精打采的狱卒说;“兄弟们辛苦了,这看守犯人可是件苦差事啊,来,喝碗酒解解乏!”
狱卒们一见到酒就立刻作出一副副馋狼的样子,“你小子从哪儿弄来的?你身上怎么有股猪油味儿!”一个狱卒一把接过酒坛子一面伸着鼻子在韩力身上嗅了嗅,粗声粗气的说道。
“哎,什么猪油味儿呀,这是美酒佳肴的味道,嘿嘿嘿,这道闻不出来!”韩力走到牢房前面,手拿宝剑抱着双臂,靠在牢门上。
几个狱卒追过来,问;“什么美酒佳肴,说来听听,你去哪儿蹭饭了?”
韩力漫不经心的回答道;“徐大人为能顺利的查出真相,特地请来了法师做法,以求心想事成,万事如意,那法师在做法期间,不知道靠得哪门子邪风,把所有贡品弄得满天飞,法事一结束,那些贡品就落得满地都是啊!我刚才就是路过,突然一只烧鸡砸下来,接着是烤鸭,卤猪蹄等等诱人食欲的东西,我一口气把它们吃光,最后就只剩这两坛酒给你们带回来了!”
狱卒们听得馋涎欲滴,最后纷纷请求韩力帮他们看守一会儿天牢,他们也好去拣点好吃的!虽说支走他们是韩力的目的,可也不能随随便便的答应,以免遭到怀疑,便说;“我在这里站了一天了,晚上是你们值守的,我不干!”说着,他欲出天牢。
狱卒将他拦住,殷勤道;“你就行行好,看在我们到了这个时辰还饿着肚子的份儿上,帮着看守一会儿,我们马上就回来!”
“对,你只需在这里待上半刻钟!”另一个狱卒揉着扁扁的肚子,仿佛在摇尾乞怜。
韩力见事情至此,已经够了,便居高临下的说;“那好,我就这里等你们回来!”
第132章()
几个狱卒对他感激不尽,边出去边回头,再次嘱咐:“谨慎点儿啊!”
韩力并未作答,嘴角勾起轻微的弧度,后转向关押着牟惜影的牢房,拿出一串钥匙插进硕大的锁眼。
“韩大哥!”和丫鬟小翠坐在一处的牟惜影看他此举,忙附身过来,叫道;脸上是欣喜,是感动。
里面的嫔妃们见状,立刻骚动了起来;韩力打开牢门,压低音量对她们道:“不要弄出什么声响,在狱卒回来之前全部离开这鬼地方!”
众妃嫔为了尽快逃出去,小心翼翼的踏出每一步,速度却不慢。牟惜影送王贵妃出去,小声说了句:“您小心!”王贵妃轻轻点头,面容上漾着浓郁的慈爱的涟漪,跟在四五个妃子后面出了牢门。
直到所有人都离开了牢房,牟惜影和小翠才出来,在一个拐角处,她抬头发现韩力在默默的注视着自己,那目光如一缕刺穿浓雾的晨曦,直击她的心房。
在出天牢不远的地方,牟惜影他们和众妃嫔们分头行路,以免被一网打尽!夜色,在黯淡火光的熏染下变得朦胧不清,牟惜影韩力三人加快了脚步,绕过十多个岔口,在一个宽阔的地域停下,城门依稀可见。
“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一定要小心!”韩力谨慎道。
黑暗中,他们无法看清对方的脸,一个短暂的拥抱之后,匆匆告别。
韩力目送两个女子的身影未走到城门就转身往回走,怕被狱卒发现自己做的“好事!”红色的冒着烟灰的火把的亮光,投放在漆黑的路面上,映出韩力长长的影子,在疾步朝天牢走去。
远处是巡夜人模糊的嗓门:“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什么人,站住!”忽听的身后传来一个有力的男声,韩力猛地收住脚步,全身的血液在倒流,额上汩汩冒出冷汗,他竖起耳朵听身后之人离自己越来越近,每走一步身上都迸发出钝的铁器的响声。
“怎么不说话,难道没听见本将军在为你话吗?”那个粗野的声音如闷雷般在耳边噪响。韩力吞咽了一口唾沫,机械地朝那个声源望过去,嘴里吐出可以明辨的四个字:“赵大将军!”
赵大将军赵飞虎,粗黑的眉毛威风凛凛,足智多谋的眼睛,高挺的霸气鹰钩鼻,宽最平缓的下巴,长着密密麻麻的坚硬的胡渣。他居功显赫,是徐温的得力助手,因长得五大三粗而常常让人望而却步,韩力之所以却步,是因为私自放走了一群“犯人!”
“这么晚了,你从哪里来,且到哪里去?”赵飞虎问道。
韩力紧张不已,面部的冷汗噌噌的下落,刚想说什么,却听到几个狱卒埋怨着走入天牢:“什么鸡呀鹅呀,连一根毛都没见着呀!”
四周寂静的如一汪死水,狱卒们模糊的声音却显得异常响亮,撞击在黝黑的墙壁上,回荡的愈发悠远。
“这是什么声音?”赵飞虎侧耳倾听,疑惑不已。
狱卒们回到天牢发现看守的妃嫔不见了,肯定会大肆声张,到时候韩力就等于不打自招,所以他一定要立刻摆脱赵飞虎,故双手捂住肚子,扭曲着脸叫道:“哎哟大将军,属下失陪了,来日方长,属下急需去茅房!”说着,不等赵飞虎反应过来,已经跑的没了踪影。
第133章()
韩力急中生智,从天牢的地下室进入,然后以极快的速度找到一根长木棍,朝自己的脑袋猛力砸下去,瞬间躺倒在牢房旁边,剑抛离了身边,头下渗出殷红的血迹。
待几个狱卒正欲找他算账时,发现气氛不对劲,遂急急忙忙的来看牢房,发现里面空无一人,韩力死躺在地上。
韩力被摇晃醒,朦朦胧胧中,看到一个个狱卒对着他张牙舞爪,便故意晕过去。
蜿蜒曲折的小路,好像一条条死挺的蛇盘绕在脚下,牟惜影与小翠手牵着手,一前一后,马不停蹄地往前跑;觉得危险像千军万马,在身后不知疲倦的追赶。
“小姐,我们要到哪里去!”两人都累得跑不动了,停在一片灌木茂密的地方,小翠气喘吁吁的问。
牟惜影一只手抚在树身上,眼睛闪烁,面带凄凉,略悲戚的看着在漆黑的夜色里只显出轮廓的错枝乱叶,道:“回吴越,回家!”
小翠这贴心的丫鬟知道她的心思,知道她在吴国受尽了委屈,知道她实在是需要回家了!今晚的夜空,乌云密布,直到深夜,月亮才初露头角,在窸窣的树叶间,格外明亮!
第二日天气晴好,早上的空气还遗留着昨夜露水的湿韵。
牟惜影携小翠走上回吴越国的路,身上没有一点银子,恐怕吃个馒头都是问题。街上的人群熙熙融融,却没有一张熟悉的面孔。
近中午,肚子饿得无奈,她们犹犹豫豫的来到一个包子摊前,刚出炉的包子满满的放在笼中,冒着热腾腾的白烟,小翠不忍牟惜影挨饿,便伸出白皙的手想去拿最上面的一个;“干什么?想吃包子得先给钱!”包子摊老板粗声道。小翠吓得颤抖了一下,刚拿到手的包子又掉了下去。
牟惜影责备道:“小翠,你怎么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呢?就是再饿,也不可以用坐在手段呀!”
小翠羞愧的红了脸,委屈道:“奴婢不忍心看小姐挨饿,所以才”
那个包子摊老板嘲弄的接道:“看着倒挺正经的两个人,没想到居然是小偷!”
“你怎么能这么说话,我们家小姐可是名门闺秀,要不是发生叛乱”“小翠,闭嘴!”牟惜影大声阻止道。
小翠方觉自己确实有点口无遮拦。
在人来人往的街头,一穿着富贵的纨绔子弟手里摇晃着折扇,两只色迷迷的眼睛盯着包子摊前的牟惜影。此时,牟惜影边拿掉自己的耳坠递给包子摊的老板,嘴里边说着什么,好像是在用耳坠换那老板的包子,小翠在一旁无力阻止她。
这相貌端正却显得放荡不羁的男子乃中州县丞王志成之子,名王浩,整天游手好闲,不是逛醉春楼就是调戏良家妇女,为人人很恶而得以想诛之辈。
牟惜影手心里的那对耳坠,属珍珠与铂金镶嵌而成,价值不菲,包子摊老板双目浑浊,根本辨不清珠宝的真伪,牟惜影和小翠再三争执,他方才相信,伸出手欲接过去,不想耳坠被突如其来的一只手扫夺而去!
牟惜影看向那夺耳坠之人,只见他嘻皮笑脸,正把耳坠放在鼻子下面,嗅其夹带着牟惜影香韵的气味儿。
牟惜影一眼便知这男子不是正派之人,“你是谁?还给我!”她大声道。
第134章()
王浩反而把耳坠收的更严,一脸的戏谑,说:“这么好看的美人儿,怎么沦落到拿首饰跟人换包子的地步了!”他伸出手去摸牟惜影的脸颊,被她一手推开,小翠挺身挡在牟惜影前面,叫道:“你想干什么!”
王浩拍了拍胸口,不怀好意的坏笑着走近她们俩,想动手动脚,可小翠还算伶牙俐齿,一心护主;“本公子请你们去吃大餐,而且不要钱的,总比吃包子强吧!”王浩笑眯眯的说道,眼睛不停的打量着小翠身后的牟惜影的脸蛋儿。
牟惜影轻轻推开小翠,缓步走上前来,王浩兴奋不已,以为她真的主动送上门来,却听她说:“这位公子,所谓无功不受禄,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小女子谢谢公子的一片心意!”说罢便回身牵住小翠的手。
“哼,天下到处都是自命清高的女人,”王浩冷笑了一声,然后对陪同左右的几个随从道,“给我上!”
顿时,几个贼眉鼠眼的随从朝主仆二人冲过来,周围一片乱哄哄的,牟惜影被两个汉子束缚住,小翠也没能逃那些人的手掌心。“放开我!救命啊救命啊!”牟惜影挣扎着叫喊。
“小姐,小姐!”小翠叫道,“小姐放开我们家小姐!”
可是任凭她们怎样求救,街上的人群都听而不闻,视若不见,倒显得畏畏缩缩,怕惹祸上身的形状!想是王浩在这一带横行霸道惯了,仗着有个当县丞的爹,就可以为所欲为了!牟惜影初来中州,就被这目无王法的小子劫了去!
她们被推进一间黑幢幢的屋里,抱在一块儿,牟惜影急促的喘息着,小翠只顾询问她:“小姐,你没事吧?小姐!”牟惜影惊慌失措地摇着头,眼中含着晶莹的碎碎的泪花,娇俏的脸庞越发绯红。
这时候,门被小心翼翼的从外面打开,王浩冲进来反手关上门,那张好色的嘴脸在阴郁的光线下多了几分丑恶,嘴角扯到了耳根,迫不及待的搓着手。
两个女子拥的更紧了,惊骇的望着对面野兽般慢慢逼近的王浩,使劲的往后瑟缩,“别过来!”牟惜影说道,“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强抢民女,到时候官府追究起来你会不得好死的!”王浩步步紧逼,使得她语无伦次。
“啊!”王浩俯身将牟惜影抱起,谑浪傲笑着走向床榻,“小美人儿,你就从了我吧,保管你以后吃香的喝辣的,还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牟惜影奋力挣扎,捶打他的肩膀,小翠在后面拽住牟惜影的手臂不肯放开,大声哭叫着:“小姐!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