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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祖母亦是为了如意。”
江老夫人此时倒是有些吃惊了。
却又听得越洹低声道,“洹自西北回京,确实伤重,若没有无垢大师所赐灵药续命,世间已无越洹。如意”
他侧首看向如意,这两天看她活泼泼的模样,再也没有想到原来她竟有这样的身世。
本来好好儿的侯府嫡长女,别说国公府,凭借她的容貌性情,便是王府也可进得了。
偏偏遇到了荥阳侯那样的爹!
他以为自己的父亲已经是少有的凉薄,没想到荥阳侯更胜一筹。
说什么勾搭成奸的时候不知许氏身份?越洹便要冷笑了,骗鬼么?
“许氏可恨!”越洹凤眼微眯,“是谁给她胆子,竟敢如此害如意?”
若伤重的人是皇帝另外看重的臣子呢?
若需要冲喜的是粗莽残暴之人呢?
若
他不敢想象,如果不是遇到了自己,如意这一生就这样被许氏操纵了,结局会如何。
“相公”
越洹身上杀气愈重,如意担心地叫了一声。见他看向自己,便垂了头,低声道,“遇到你,是我的幸运呢。”
江老夫人此时道明如意身世,自然不是为了叫越洹杀人的,见小夫妻二人甚是和谐,越洹也并没有因这样污浊的往事轻视如意,便对这个孙女婿愈发满意,只站起身,自己从塌边拿出了一只锦盒,“这是荥阳侯先祖留下的,如今便送与将军。还望将军看在如意身世孤苦,怜她护她。”
第十三章重梳妆()
这锦盒狭长,足有三尺余。越洹接过来打开,只见一团光华绽放而出,宛如出水的芙蓉,雍容而清冽,却是一柄乌黑的长剑。剑身不足两指宽,寒气逼人。剑柄上的雕饰如星宿运行,闪出深邃的光芒,更有繁复古朴的纹路让人望而生畏。长剑静静盘踞盒中,却有一股血腥之气扑面而来。仿佛那暗黑色剑身上的每一条纹路中,都透出无尽的血色。
“这是”越洹吃了一惊。
江老夫人叹道:“我荥阳侯府先祖跟随太祖皇帝南征北战,也是立下过赫赫战功的。此剑,便是征讨东日国时候所得了。”
东日国位于大凤朝以东,素来以铁器铸造闻名。相传,曾有东日国师铸造出一柄软剑,名唤无痕。此剑乃是软剑,藏匿与无形,却又杀人于无痕,堪称东日国宝。第一代荥阳侯征讨东日国,得此宝物,亦曾献给太祖。太祖后又将此剑赐予了荥阳侯,可以说,这是荥阳侯府的传家之宝。
“老夫人,此物贵重,子玉不能收。”
江老夫人慈和一笑,轻轻盖上了锦盒,慨然道:“宝剑赠英雄。荥阳侯先祖出生入死为大凤开疆僻壤,该得此剑。如今侯府愿走文官之路,此剑留在侯府,亦不过是明珠暗投。将军少年英雄,正合该执此剑。”
将锦盒交给了如意。
如意犹豫了一下,接了过来。
江老夫人便笑了,抚了抚她的头发,温言道:“带将军去你的院子歇歇,回头,宴席就摆在清水居来。”
如意点点头,屈膝福福身子,引了越洹去清水居旁边的院子里,那是她未出阁时候住着的,与清水居只隔了一道月洞门,顺着游廊便可以走到。
看着小夫妻二人的背影走出了屋子,江老夫人脸上的笑容才消失了,冷声道:“来人。”
随着这一声,清水居的下人们立刻走了进来,“老夫人?”
说话的是老夫人的心腹丫鬟翡翠。
“去前头传我的话,大姑娘身子不适,午宴便不必参加了,几个姑娘都陪着她一处吃吧。”
想到方才大姑娘的行径,翡翠眼皮儿动了动,心下也颇为不屑——还是姑娘呢,就这么大喇喇出来见外男还不算,竟然还上赶着献殷勤,别说老夫人生气,便是她这个当丫鬟的,也看不上眼!
恭声应了,连忙出去传话不提。
江老夫人又吩咐了人,“去厨房里说,午宴安排在清水居。”
然后方才疲惫地坐在了锦榻上。
她的心腹白嬷嬷见她神色,立刻上前一步,在她身后不轻不重地为她捶着肩膀,又使了个眼色,叫丫鬟们都出去了,然后方才缓缓地低声笑道,“二姑娘有了好归宿,老夫人合该高兴来着,何必为了那些不懂事的气恼着?”
“你方才也瞧见了。”江老夫人闭着眼,冷笑道,“从来只怪我偏心呵呵,小妇养出来的,果然也是小妇的模样!”
她本是书香门第出身,几十年了,哪怕在生气,也从未有过口出恶言的时候。今天竟然骂许氏小妇,可见是气得狠了。
这年头,姐妹之间都是同气连枝。花明珠自己不检点,人家不会只笑话她。被诟病的,会是侯府所有女孩儿,包括出嫁的如意,包括远在江南的二房的女孩儿!
可以说,但凡越洹迂腐些,会直接怀疑如意的闺中教养!
若真的这样,如意往后在国公府里如何立身!
“老夫人多虑了,谁都知道,二姑娘从小在您身边,是您亲自教养。圜阳江氏的后人,谁会说一句不好?”白嬷嬷劝道,“老奴虽然老眼昏花,好歹还能看看人。越将军真真男子中的翘楚,且方才看二姑娘的眼神,分明是爱重心疼的很。”
想到方才自己在上座上看见的,如意偷偷用脚尖碰了碰越洹的,越洹宽大的袖口遮掩下,勾住了如意的手指。这些小动作,旁人看着或许是孟浪了些,倒叫老夫人心里一松,点头道:“你说的是。只望今后,他仍能够如此一心待如意罢。”
又叫白嬷嬷去将锦儿找来,打算问问锦儿如意在国公府里的情形。白嬷嬷笑道,“哪里用老夫人费心?锦儿丫头就在耳房里候着呢。”
便去叫了锦儿来回话。
这边儿清水居且不提,单说花明珠,素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被许氏娇养,从来只觉得自己是金尊玉贵的侯门娇女,连厨房在哪里都不知道,哪儿会真的跑到那种地方去?随口叫跟着她出来的的两个庶妹去厨房看着,自己却回转身往清水居走了几步,想了想,又匆匆改了方向,往自己住的院子快步走去。
“呸!”侯府的五姑娘花明菲见她走远了,啐了一口,小声道,“见了男人就软了腿,什么东西!”
另一个六姑娘花明暖忙拉了她一下,“快别胡说,被夫人知道了,又有你好受的了!”
“我就是看不惯她那个样子!”花明菲绞着手里头的帕子,“明明是她起意要去清水居,偏偏拉上了咱们当垫背。二姐姐才是祖母心尖上的人,咱们跟着她一块儿过去,等二姐姐他们走了,祖母岂会饶了咱们?等着吧,这回禁足抄女戒都是轻的!”
花明暖吓了一跳,“五姐姐,你,你别吓唬我啊。”
“倒是四姐姐聪明,昨儿开始就装病。哼”花明菲眼珠子转了转,小小年纪竟然有几分顾盼流芳的风情,“你信不信,等咱们挨罚了,她还会跳出来装好人呢。”
小姐妹两个低声说话,还得往厨房走一趟装样子,都没留意身后游廊的转角处,有个脸色发冷的俏丽丫鬟。
却说花明珠急匆匆跑回了自己的院子,她的丫鬟见她着急,都不明所以。花明珠在屋子里好一通翻找,回头问丫鬟,“前几天我让做的衣裳呢?”
丫鬟啊了一声,忙回道:“那几天都忙着二姑娘的大婚,女红房那边还没送来呢。”
“真是误事!”花明珠骂了一句,开了柜子,终于找出一套去年秋天做的,还没上身的新衣,叫丫鬟服侍着换了,自己转了转身子,还是不满意,跺脚道,“这丹色小立领对襟的衫子去年还好,今年看着便不新鲜了!”
想了想,又换了一件飘逸的翠色衫子,烟霞色落花绡纱百褶曳地裙,这才算稍稍满意。这一身儿衣裳并不华丽,却飘逸柔美,将她的容貌也衬托出了几分清逸出尘,如幽谷兰花一般。
花明珠又连声催着丫鬟取水来,仔细洗过了脸,又细细地上了京城里正流行的兰花妆,最后坐在了妆台前,叫丫鬟替自己重新梳头发。
两个丫鬟都知道她为何如此,面面相觑,都在心下暗暗叫苦。只是这位大小姐实在不是能够听人劝的性子,不随她的意,动辄就是打骂。无奈之下,二人只得上前,按照花明珠的要求,将她乌压压的头发一分为二,挽做了一个随云髻,看着比方才简单又清爽。
在首饰匣子里扒拉了一通,大多是金玉镶宝等华贵的簪环,花明珠便不满意,吩咐丫鬟,“去把昨日母亲给我的那只匣子拿来。”
丫鬟转身去了,不多时抱着只极大的首饰盒送到了花明珠面前。
花明珠打开后眼睛就是一亮,拿出一对儿碧玉蝴蝶步摇来。这对步摇打造得十分精致,碧玉形的花瓣极为轻薄通透,寸许长的蝴蝶更是栩栩如生,两点细碎的红宝石镶在蝴蝶上作为眼睛,几可乱真。将步摇插在鬓发上,轻轻晃了晃头,菱花铜镜中少女笑靥如花,头上的步摇流苏微微摆动,仿佛那两只蝴蝶随时会振翅而去。
再取出两只玉镯拢在了雪白的腕子上,花明珠终于满意了。想那越洹气质冷冽如寒月,必然不喜俗艳之色,自己这般打扮,与那一身大红的花如意相比,更显清丽脱俗,才该是越洹喜欢的。
站起身来,“走,随我去清水居。”
“大小姐”一个丫鬟鼓起勇气轻声道,“还是等老夫人那边来人请,咱们再过去吧,也更显得您尊贵不是?”
花明珠冷笑一声,“祖母?她老人家眼里只有花如意,哪儿会愿意叫越将军看见我?”
不管不顾,到底往清水居去了,身后两个丫鬟看着她窈窕的背影,几乎绝望了。
来到了清水居,花明珠这回倒是知道礼数了,安安静静站在游廊下,等着丫鬟通传。
正巧白嬷嬷从里边走出,一眼看见换了打扮的花明珠,颔首致意,“大小姐,侯爷和夫人都在正院里。”
“父亲母亲去了前头?”花明珠睁大眼,脱口而出,“那越将军呢?”
说话间便不由得转头四处看,头上步摇轻轻摆动,发出叮当脆响。
白嬷嬷闻声看去,眼眸就是一紧。
“大小姐,你这”
见白嬷嬷看着自己的步摇,向来端肃的脸上露出惊讶,花明珠心里就有些得意,“这是母亲为我新置办的,嬷嬷,好看么?”
第十四章嫁妆露()
却说侯府正房里,荥阳侯脸色与之前的志得意满很有些不同,皱着眉对许氏道:“明珠这孩子,平日里看着还好,怎么今日竟如此造次?传扬出去,叫人怎么看待我侯府女孩儿?”
许氏不以为然,坐在荥阳侯身侧,拿着帕子轻笑道:“侯爷如何这样说女儿?明珠是咱们的孩儿,她性情如何,难道侯爷不知道?最是天真的孩子了,要说孟浪,今日却是有些的。不过,您也知道,她与二丫头同一日出生,二丫头乍一成亲,数日不见,自然是要惦记着的。回头,我说说她。”
“嗯,她身边的丫鬟婆子也都不是好的,不知道劝着,一并换了吧。”荥阳侯点头,“你再进宫的时候,请贵妃娘娘费心,给几个孩子寻个宫嬷嬷教导她们礼仪规矩。”
有如意亲事在前,荥阳侯对剩下的几个女儿也就上心起来。
许氏柔顺应允,美目之中光芒闪了闪,柔声道:“说起来,明珠与二丫头年纪一般大。本来我还想着多留她几年,毕竟嫁到别人家里,哪有在家的顺畅呢?可是二丫头这一回门哪,倒叫我又着急了。侯爷,咱们珠儿的亲事,您可有了什么章程没有?”
荥阳侯沉吟。本来长幼有序,如意在明珠之前出阁,便已经叫人对明珠有些微词了。幸而是圣旨赐婚,倒也不会太多的妨碍。不过,如意这个庶出的女儿嫁给了国公府长房嫡长,越洹生母是宗室郡主,自己又有大将军头衔。明珠身为嫡长女,这亲事的人选,倒是有些棘手了。
可着京城扒拉,身份能高过越洹的,能有几个人?
“我这心里头倒是有人选,侯爷参详参详?”许氏见荥阳侯不语,便知道他心中所想,捏了捏荥阳侯的手,秋水横波潋滟生辉,“侯爷觉得,荣王世子如何?”
荣王,便是许贵妃所生的大皇子了。
许贵妃共育有二子一女,大皇子受封荣王,三皇子受封寿王,一女受封荣泰公主。而皇后所出的二皇子虽然封了太子,然而从小养在皇后膝下的五皇子,封号却是宁。
从封号之中,便可知道圣心何在。
虽然说太子才是嫡出正统,然而朝中也有许多见风使舵之辈为了讨得圣意欢喜追捧荣王的。
荣王世子今年未及弱冠,上次进宫,许贵妃就与许氏说过,正要给世子选世子妃,还向许氏询问了京城中的名门闺秀。
“荣王世子?”荥阳侯嘶了一声,很是有些惊讶,手指一下一下敲着桌子,似乎拿不定主意。
他虽然很有些大志向,但是也不算太蠢,朝堂上如今表面平静,可皇后一脉与许贵妃一脉的争斗却是暗潮汹涌。成年的皇子们各有封号,却也各有心思,皇帝这几年在皇子们的问题上的表现又十分叫人参不透,荥阳侯还不想就这么卷到这趟浑水里去。他的意思,花明珠的夫婿,最好也能够如越洹一般,身上有宗室血脉,手中又能握有兵权或者实权的。公主郡主之子,是最好的选择。
荣王世子且不说别的,荣王正是夺嫡之际,定然会为儿子选有大助力的名门贵女,自家的话
“侯爷”见他神色,许氏便嘟起了嘴,三十来岁的人,却还有着少女般的明媚娇嗔,“我倒不是非要叫明珠压了如意一头。可您想想,二姑爷日后肯定要为如意请封诰命,无论是将军夫人还是国公夫人,那都是超一品的。明珠夫婿若不如她的,往后怎么见面呢?难道做姐夫的倒要对着连襟妹夫行礼呀?想想就为难呢。荣王世子您也见过了,比明珠大了两岁,相貌不用说是好的,那才干性情,满京城里谁不夸赞呀?他与明珠又是经常见面,表哥表妹的,叫我说,情分好着呢。若是做了亲,荣王殿下有侯爷这样的姻亲在京城相助,二弟在江南也是一方大吏了,难道不是彼此的助力么?”
荥阳侯犹自不能拿定主意,“你叫我想想。”
夫妻两个正说着话,清水居那边来人请他们过去,说是午宴已经摆好了。
二人相偕来到了清水居,如意夫妻已经在等候,却没见到另外几个女孩儿。
江老夫人也并不解释,只笑着叫儿子儿媳入席,只五个人一起用了这回门宴。吃过饭后,日头还老高,江老夫人却催着如意和越洹回去了,“这回门可是有规矩的,不能顶着落日回去,不好呢。趁着现下日头高阳气旺,赶紧回去。”
如意还舍不得,她总觉得老夫人脸色不好,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江老夫人便笑了,“这孩子,别舍不得老祖母了。“
抚摸着如意柔顺的发丝,“如今是人家的人了,要记着孝顺长辈,敬重夫君,把日子过好了,老祖母便放心了。”
越洹只坐在一旁,并不说话。荥阳侯几次要与他搭讪,都觉得上午还好好儿的姑爷,吃完了饭就变得冷冷的。那身煞气外放,竟叫他多少的话都不好出口。
诧异归诧异,等到越洹起身,告辞离开的时候,荥阳侯还是带着许氏,亲自把越洹夫妻送到了仪门处。
转过身,就见清水居的白嬷嬷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