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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呢，是不能叫她当了。可我这两年也是没了精力，没法帮衬着你什么。依我看，不如就交给阿柔？”
白姨娘有些惊喜，“母亲，我怕做不来的”
白老太太拍着她的手笑道，“有什么做不来的？之前你跟老大在外头，难道也不替他打理？况且，不时还有我么？”
于是，白姨娘就去看靖国公，眼神里充满了热切。
“不行。”靖国公就在白姨娘的期待中，静静说出了两个字。
白姨娘满脸喜色尽数褪去。
白老太太皱眉，“怎么就不行了？”
“她只是妾。”
靖国公淡淡一笑，“在东南，我也从未叫她出去见人。”
自古妻妾有别。
在东海沿子的时候也就罢了，叫白姨娘打理打理内务，却不许她出门去与官眷交往走动过，也就是这个原因了。
回到了京城，规矩自然更加严苛些。靖国公既不想落个宠妾灭妻的名声，尽管那个妻子与他形同陌路，也不想为了叫老娘高兴一把，就冒着得罪了同僚们的危险去让白姨娘应酬——叫个妾出门与人交往打理家务，你是不是仗着军功就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了？人家明媒正娶的妻子，就只配跟你的妾说话？
靖国公起身，“儿子连日赶路，很是乏累，这些小事日后再说吧。我先回去了。”
白姨娘连忙起身，“我那里已经预备”
“不必了，我去书房里看看。”
说完，靖国公头也不回地走了。
白姨娘的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姑母！”
第一百零五章皇帝恩典（）
白老太太见儿子如此，竟有几分对白姨娘的冷漠绝情，不禁目瞪口呆，转头就问白姨娘：“这是怎么了？”
“姑母”白姨娘这回连母亲也不叫了，眼泪巴拉巴拉往下掉。
白老太太就更纳闷了，“这，他这”想问点儿什么，又见越眉在旁边，挤出点儿笑，“眉儿啊，我给你留了好些东西呢。都送到你房里去了，你先去瞧瞧。”
越眉不愿意走，就起身福了福，正色道：“祖母，我虽年幼，不该掺和父母的事情。只是，我也担心母亲呀！您别叫我离开了，留下我在，说不定还能帮着母亲出出主意呢。”
白老太太本来也不是多么讲究的人，想了想就觉得越眉从小就聪明，很有些主意的，于是也就同意了越眉留下。到底还是心疼侄女些，就着急地催问，“你倒是说话呀！这些年你陪在了老大身边，怎么倒比从前还生疏了呢？”
白姨娘满心的苦涩。
提起她，哪家的当家主母都要骂一声妖精。都说是因为她，靖国公才和昭华郡主离了心，夫妻反目。为了这个，她得了多少的骂名啊？
她当年确实是用了不光彩的手段爬上了靖国公的床，可话说回来，他是个男人，是个带兵打仗的武人，要是他不乐意，难道她还能强了他去么？
“姑母，我跟您说句实话吧。”白姨娘抽噎了一声，“这么多年，我一个人吃了多少的委屈，我都认了。谁叫我从小就恋慕表哥呢。可是我没想过啊，他，他就一直这么冷冷的。”
“啊？”白老太太惊讶极了，攥着白姨娘的手就是一紧，“可他不是”
“是啊，您看他待我甚好，就连外放出去，我要跟着，他也允了。可是外放这些年，眉儿都看着呢。我也只得在院子里做个主，半点儿外事不能沾的。就连偶尔与女眷们走动，也都是眉儿出面。”
这年头，虽然说嫡庶分明，但在女孩儿的身份上来说，却也并不是那么重要。越眉是靖国公之女，就连外放都带在身边，看得出是极为得宠的了。所以，在外与年纪相仿的女孩儿们走动，靖国公也并不拦着。
倒是白姨娘，靖国公严禁她以女眷身份与地方上的太太夫人们交往。
这就叫本以为跟着靖国公出京后能够在内院独大的白姨娘委屈极了。
然而为了面子，还要做出一副确实独宠的样子来。每每写信回来，都是炫耀的。
哪儿知道才一回来，就露出了原形呢？
因此白姨娘是又羞又恼，自觉没脸见人，掩面哭泣起来。
白老太太一拍大腿，“这是怎么话说的？”
不是她说，长子虽然性子冷了些，可也绝不是什么坐怀不乱的人了。男人嘛，三妻四妾什么的再寻常不过了。这些年，她给他的那些个丫鬟们，他不也都收用了吗？再说，她这个侄女，容貌体态性情无一不好，就算是最初纳了她是迫不得已，可白老太太还真不相信，凭借侄女的手段收服不了儿子的心！
“祖母啊。”越眉眉尖轻蹙，美丽的面庞上就显出了一抹淡淡的忧伤，
白老太太心疼的不行，一手搂住白姨娘，一手搂住了越眉，连声骂长子无情凉薄，也不把她放在眼里。
发泄了一通后，又问白姨娘：“那这么多年，难道他你怎么没有再开怀呢？”
这里说的开怀，是指白姨娘多年来再也没有传出喜讯。这是白老太太的遗憾——至今越洹也没有被封为世子，这里头什么原因她不知道，但却叫她有个很是不该有的想法。越洹自己有本事奔出前程来，那么是不是，国公府的继承权，该交给别人呢？没有理由你自己都有好前程了，兄弟们却只能干看着吧？
至于取代越洹继承国公府的首选，自然得是靖国公亲子了。可惜，至今为止，靖国公只有越洹一个儿子。
白老太太当初一力叫靖国公带上白姨娘出京，也就为了这个了。谁能知道，小十年了，白姨娘连身孕都不曾有过。
一听她问，白姨娘娇美的脸上泛起了红晕，声音却是愈发苦涩起来。
“我为了这个都吃了不知道多少的药汤药丸子的，可是总也不见消息。就连稍微灵验些的寺庙道观，都不知道去了多少回，许了多少的心愿了。”
白老太太先还好，听见她居然也去庙里求子，登时就哎呦了一声，不悦道，“子女都是缘分，求和尚道士有个什么用啊？可快别说了，如今京城里可是提不得这个！”
苦莲庵的风波还没过去呢。
“那个柳氏”白老太太想说，你怎么就能容下她有了身孕？生下来是女儿还好，若是个儿子，那就是长子唯二的子嗣了，岂不是要压了白姨娘一头？
越眉柔声道：“祖母，柳姨娘年轻，能为父亲诞下子嗣，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她娇娇气气的抱住了白老太太的手臂，“您要是心疼母亲，不如等柳姨娘的孩子生下来，叫母亲带着就是了。这样，柳姨娘也可以安心服侍父亲呢。”
别看柳姨娘外表一副柔弱安顺的模样，其实偷偷找了好几回大夫了，都说她腹中是个男胎。这女人也算有心机的了，可惜，在靖国公府里，她孤身一人，掀不起什么波澜来。就如那孩子，生下来，只要白老太太一句话，交给谁养活可就不一定了。
想到这里，越眉嘴角的笑意越发乖巧了。
白老太太看着越眉，过了许久才明白了这个孙女的意思。
哪怕是靖国公已经同意了越洹和二房搬出去，他们也没好意思就搬。好歹靖国公刚刚回京，哪怕做给外人看，也好歹要做个和睦的样子出来。
没两天，靖国公便经过了兵部安排，进宫陛见去了。
皇帝看到依旧英武的靖国公，也有十分的感慨。这是他的一员大将，皇帝陛下也相信，这更是他忠心的臣子。
只是可惜，朝中许多的事情，并不是单纯的感情来衡量的。越洹掌禁军，无论从什么方面来看，靖国公都不可能留在军中了。皇帝多少有些愧疚，一个是因为昭华之事，再一个，他也得承认，其实靖国公的年纪与资历，比越洹更适合接掌禁军。不过他疼爱长辈，更心疼越洹这孩子从小经历，便将禁军交给了越洹。因此见到靖国公的时候，一向吝啬的皇帝陛下狠狠地表扬了靖国公一回，令靖国公进了兵部任侍郎。虽然只是三品，然兵部尚书年事已高，用不了几年就会致仕。以靖国公之能，完全有可能搏一搏尚书之位。
况且与另一位兵部侍郎相比，他还年轻。
年轻，就是最大的优势了。
皇帝此举倒是叫许多认为靖国公将会被放在闲职上的人大跌眼镜了。
靖国公自己也没有想到，谢恩后回到了国公府，另有皇帝赏赐颁下，无非是些金银之物。靖国公并不在意这些，却是皇帝的恩典体面，还是叫人送到了荣华轩去给白老太太过了目，然后才叫人封到公库里去了。
白老太太就感慨了起来：“当初大哥儿成亲，进宫去谢恩，回来的时候皇上皇后娘娘都有赏赐下来。我何曾见过什么呢，唉，可见还是儿子孝敬我！”
这话幸亏也就是在荣华轩里说一说了。
靖国公眼神一扫，在场的丫鬟们都低下了头，屏息凝神，恨不能自己并不在。
“母亲，这话往后不要再说。”靖国公淡淡道，“那是孙媳妇了。”
别说隔了一层，就算是儿媳妇，也没有当婆婆的随时惦记人家的东西的。说出去，也不过是徒惹人笑话。
“我就跟你说说，又不是抱怨。我这个年纪，什么没见过呢？”白老太太强行挽尊，厚着脸皮道。
又想到了什么，试探着问靖国公，“这两天我看你兄弟实在是知道错了”
“那就叫他在家里好生养伤吧。没有我的话，不许他出府去。”
三老爷那个青楼外室，压根儿就不是什么青楼头牌。许家一直对储君之位虎视眈眈的，暗地里采买了不少的小女孩儿，放到各处养些年，教授些琴棋书画，送到各处去拉拢人心。三老爷这个外室，就是其中之一了。也不知道许家人是不是昏了头，花费了大心血培养出来的花魁，竟叫他那个不成器的弟弟给收为了外室。当然，到底这是冲着三老爷来的，还是最终目的是他自己，靖国公并没有考虑过。
他早在东南的时候就已经查清楚了，却没有叫二老爷出面去处置了那女人，无非是知道二老爷辖制不住三老爷。再说，以白老太太的偏心，说不定到时候反而怪二老爷多事，为了跟二老爷争上一口气，反倒叫那个青楼女人进府来。
他回府后第一件事就是一顿鞭子打的三老爷卧床不起，也是为了这个。
就在这几天里，他已经叫人去处置了那个外室，就连那个宅子，也被卖掉了。
等到三老爷将将养好了伤，偷偷溜出了国公府去看心爱的外室的时候，才蓦然发现人去楼空了。
第一百零六章月信迟了十来天了（）
这天，如意正在和二太太一起商量搬家的事儿，绣儿突然就从外头跑了进来，慌慌张张地说：“三老爷不知怎么着就闹了起来了，如今撕扯着三太太往荣华轩去了！”
“什么？”二太太吃了一惊，“他们这是又闹什么？”
身上伤都还没好利落呢，怎么又闹了起来呢？孩子都是老大不小了，长辈还拎不清，也不嫌丢人！
她站起身一拉如意，“走，看看热闹去。”
如意笑嘻嘻被她拉着就走了，二人身后还跟着呼啦啦的一群丫鬟们。
等到了花园里才发现，什么游廊边假山里花丛后头，都有不少下人探头探脑。三太太正被三老爷扯着头发，跌跌撞撞地跟着他的脚步往前走。她还在拼命挣扎着，但一大把头发攥在了三老爷手里，哪里能挣脱的了？
她鬓发散乱的，插戴的首饰早就不知道掉在了哪里，只剩了根嵌珠儿的钗子挂在耳朵边欲坠不坠的。她脸上更是肿起一个老大的巴掌印，看得出是三老爷盛怒之下打的。
三老爷扯着她的头发，嘴里头喊着：“走，往母亲面前说理去！你这恶妇，毒妇！今天我必要休了你！”
二太太看了就皱眉，这老三，闹也就罢了，但是动手打妻子，就过分了。
如意小声道：“渣！”
不过下一刻，三老爷回头恶狠狠地瞪视三太太的时候，二太太和如意就都目瞪口呆了，她们甚至听到了身后的丫鬟们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就见三老爷那张从前还很英俊的脸上，横七竖八地布了好几道血口子，有的只是红肿，有的已经渗出了血丝。
先时他背对着如意她们，还不觉得有什么。这一回头，好么，简直比三太太还可怖啊！
如意抓着二太太的手一松，捂住了自己的眼，“我都不忍看了。”
这对夫妻俩是互殴了啊？
二太太看着都不知道说什么了，这两口子这是什么脸面体统都不要了吧？
“住手！”
一声怒吼传来，靖国公带着二老爷匆匆走来。今日这兄弟两个都休沐，正在外头书房里边说话呢，就听见人禀告说三老爷三太太在花园里打了起来。靖国公大怒不已，当即带着二老爷过来了。进了花园子顶头儿一看，就见了正在撕扯的那夫妻俩。
要说靖国公这人，年纪轻轻身居高位，自来也是个很骄傲的人了，极为要面子。
见了亲弟弟比泼妇还不如的姿态，能不更气吗？
大步就走了过去，还没开口，三老爷就悲愤喊道：“大哥，这毒妇我不能再留着了！”
靖国公眉头皱的都成了个“川”，喝道：“还不放开！不嫌丢人？”
“大哥啊，你可要为我做主！”三老爷闻言松开了手，三太太得了自由，整个儿都委顿在地上，掩面哭道，“他不知道发了哪门子疯，出去一趟回来就打我，还喊着要休了我。我，我不能活了！”
“那你就去死！”三老爷红着眼吼道，转头对靖国公道，“大哥你不知道，这毒妇趁着我出不了门，竟然，竟然把，把她卖了！”
他还算保留了一丝理智，没敢说自己外室的名字。
饶是如此，靖国公却是抓住了他话中的重点，眯起了眼睛。
“你出去了？”
三老爷一噎，身子瑟缩了一下，在靖国公的视线下竟然不敢抬头了，讷讷道：“到底她在外头那么久，我不过去瞧瞧，也担心”
话没说完，就见靖国公笑了起来。
“大，大哥”
靖国公此时并无怒容，但看在三老爷眼里，就是无端端生出一股子骇意来。
“我记得我说过，没有我的话，谁也不许放你出去。”靖国公平静地说，“谁放了你的？”
三老爷就更加惊恐地抬起了头。
“去查明了，捆上打四十板子，全家送到关外去。”
靖国公冷漠的话叫三老爷张着嘴，惊恐起来。
“大哥，我只是”
想求情，毕竟放他出去的那两个人，算是他的心腹了。靖国公不在京城这么多年，早就有不少“机灵”的下人，把他当做了这府里的主人了。
他想出去，就算怕被靖国公追究，终究也还是放了他出去。
靖国公对三老爷期期艾艾的神色视而不见，自有他身边的心腹去处置那二人及其家人。三老爷心下有些恼怒，声音也就大了起来，“大哥！”
大哥出京几年，怎么分不清轻重了呢？
重点难道不是赶紧叫人去寻他心爱的外室么？
“大哥，大哥你帮帮我！”三老爷哀求道，“她一个弱质女子，不知道被这个狠心的女人卖到了哪里，你帮我调人去找找她吧！没了我，她，活不下去呀！”
“她死了最好！”三太太恶狠狠啐道，“青楼里出来的烂人，你倒是当做了宝！”
“比你强！”三老爷回骂，见到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