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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伯，婶儿，新年好。”收起心思，朝着走了过来的王汉才俩口子一鞠躬，到了吉利话。李氏因为年前跟着顾采荞赚了钱，过了个丰厚体面的年，心情好得不得了。这会儿碰到顾采荞，自然是要搂着亲近一番的。
顾采荞也借机仔细瞧了瞧他们一家人，各个身上都穿着新做的衣裳，几个女人头上甚至还带上了小头花。没有珠子，没有金银，仅仅是一朵彩色缎料扎成的头花，戴起来却也极为适合。
若是带上金银，反倒觉得不太合适了。
顾采荞心里一软，为自己能给大家都带来好处而欣慰。
“采荞丫头，今年啥时候跟你娘回外婆家去？”
“还不知道呢，婶儿。我爹腿脚不便，估计也就是这两天回去看看，然后就回来。婶儿，你们还没上坟吧，我们已经上完了，就不耽搁你们了，晚两天咱们再一起好好聊啊。”
与王家众人道了别，三个人便快步回了家。
事不宜迟，顾采荞当下就扯着柳氏与顾贤南商量了起来。
“娘，你说这生意咱家还要不要与王家一起合作？若是不合作的话，王二伯俩口子能不能跟咱生分了去？”
“生分肯定是不会，你李婶儿那个人实诚，只要咱们把苦衷说与她听，她肯定能体谅。只是、我觉得这生意咱还是拉他们一起做的好，大不了咱把生意做大点儿，反正俩家在一起，人手也多些，挣得多了，人也多，分到手的银子也就能持平了。”
做大生意？顾采荞的脑子忽然想起来一种方式，果然经过柳氏这一提醒，脑子的想法顿时如茅塞顿开。
“娘，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咱们可以在王家支一个固定的铺面，由两家各出一个人负责照看。然后再让王二伯和二郎哥他们每个人担一部分到旁边的村子去卖，那样咱们的客源就广了。”
柳氏听了，竟是比自己的想法还要好，不由拍了一把桌子，连连称好。
“你们娘俩悠着点儿，七郎睡觉呢，吵醒了你俩带？”
听着顾贤南略微哀怨的声音，柳氏不禁噗嗤一笑，“我带就我带，南哥，咱家的日子越来越好了。”
顾贤南点点头，眼睛却瞅着墙板，黯淡无光。他们日子是越过越好了，可是他与爹娘的关系也越来越水火不容了。大过年的，那边的人就能对她的女儿下那般的黑手，特别是那老四家的，真是让他心寒呐。
柳氏见他一直盯着墙壁不高兴，立马板着脸用手臂攘了他两下，“我跟你说，往后家里的钱，一分你也别想拿去支应那起子白眼狼！”
第126章 所谓成全（）
“我、我没，我只是觉着，一笔写不出两个顾字，咱还是不要做得太绝了。”
“砰！”桌上又是一声闷响，柳氏见着顾贤南支支吾吾的模样，就知道他话里的意思是什么，十分不爽的砸了一下桌子。
“我们绝？到底是我们绝还是他们绝？如果不是采荞伤得不是地方，我就该让你好好瞧瞧她的腰！那青紫一片，肿的跟鼓包似的，要不是韩大夫给了好药，今儿个能不能下床还两说！我采荞是杀了她爹还是灭了她娘，她用那黑手掐我采荞，女娃儿最重要的就是肚子那块儿了，她下那死手是为了干啥？我告诉你，今后别想我拿出来一个子儿给那边！”
见着柳氏气得胸前剧烈起伏，顾采荞心里正偷着乐。如果不是碍于顾贤南在，她简直就是想给柳氏鼓掌以资鼓励。
太给力了！
她家的包子，总算是戳瘪了一个了。
顾贤南瞅着自家脾气越大见长的娘子，底气却越发的不足，瑟缩着手脚轻轻的扯了扯柳氏的袖子，“娘子，我知道他们对采荞做了什么。我也没说要拿钱补贴他们，我只是、只是想说等爹娘种了鬼芋，咱、咱别不收就行了。”
说完，视线有些心虚的看向了顾采荞。
谁知道一向向着他的闺女却扬起了下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之后好似没看见一般的转过了头。他的耳力挺好，顺带着听到了一声她从鼻子里发出来的轻哼。
“哼。”
柳氏见闺女心里还不顺，更是把顾贤南也记恨上了。
“你甭想了，想也白搭，说不收就是不收！你若不服气，那我明天就带着我的孩子们回娘家，再不回来了！”推了顾贤南一把，柳氏扭开了头。
“啊——”谁知道顾贤南却惊呼一声，从板凳上滑了下去。
柳氏一见自己竟然把他推到了地上，顿时张大了嘴巴扑了下去，心里暗暗埋怨自己：明明知道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她为何偏偏要与他置气呢？不就是收了他们的鬼芋嘛，收了也就收了，左右不收他们的，也得上别家收不是？
心一软，就要认命。
“爹，你居然骗我娘！明明是你自己故意滑下去的。”
不得不说，顾采荞插嘴的时间段掐的是非常的巧妙，柳氏正拉着顾贤南起身，俩人都处于半蹲半立的档口。顾采荞的话，让心怀愧疚的柳氏一下子怒了，手一软，顾贤南就那么华丽丽的跌落下去。
刚刚那一次是有预谋的装摔倒，那么这一次就是结结实实的一屁股了。
屁股处传来的死死疼意，让顾贤南的眼神越发的哀怨起来。
“爹，你别这么看我，该不该收他们的鬼芋现在说了不算。我跟你保证，只要他们不再厚颜无耻的欺负我，他们的鬼芋我看着收了便是。”爽快的给了顾贤南一个台阶，算是偿了他这条苦肉计。心里却暗暗冷笑：我只说收了便是，可没承诺多少钱收哦。
说完，转过头冷冷的盯了一眼已经封闭很久的旧门。
她知道，门后一直都有人在偷听，既然他们如此的想与她做生意，她成全他们便是。
门后确实有人，而且还不少。
听到了满意的答案，几个人终于你看我我看你的嘘着嘴退到了主屋里。厢房与顾采荞家隔得太近了，他们既然能听别人的墙脚，也怕别人听了他们的去。所以，都来到了老俩口的屋子，小小的庆贺一下子。
顾老爷子眉开眼笑的扒拉着他的旱烟杆，抠出里面残余的烟屎，重新卷了一截旱烟，塞了进去。一头塞进嘴里，一头直接放到了火红的炭火上，猛吸俩口气，那旱烟便点着了，他也直起了腰，将烟杆拿在手里。
“我说的没错吧，老三终究不是那起子心狠的人，采荞那丫头再聪明她也越不过她爹那儿。都给我老实的回去歇着，等时期到了，咱那地里该种啥种啥，其他的不用担心。”
顾贤德却不太放心，总觉得现在的老三跟以前的自己越来越像了，柳氏那个婆娘也越来越不把爹娘与他们这些兄弟放在眼里。今儿个虽然柳氏和顾采荞妥协了，难保哪天又给变卦了，连顾贤南也压制不了。
“爹，我觉着老三越来越没用了。现在那个家里，哪还有他说话的份，没看都是柳家那婆娘和那个赔钱货说了算吗？”
“就是就是，爹，要不然你去让我三哥把柳家那娘们休回青平村得了。那样，采荞那丫头就只能跟着老三，重新与咱们成为一家人，那她的那些个赚钱的法子，可不就都……”顾贤良眨巴着那双鼠眼，仿佛已经他所预期的那一天似的，满肚子都是些奸猾的馊主意。
顾老爷子眼神一冷，手里的烟杆朝着顾贤良就是一敲。
“扯你娘的蛋！休妻是多光荣的事吗？再说了，当初老三家的差点死了的时候，你又不是没看到采荞那丫头心气多大，若真把老三家的休了，那丫头怕是彻底要疯，你还想不想要你的小命了？”
被顾老爷子一吼，顾贤良只得摸摸鼻子，灰溜溜的退到了一边。
“爹，我觉得采荞那丫头说的话能信，只要咱们别对三哥三嫂还有几个孩子做啥过分的事儿，采荞就不能对咱那般狠心。她昨晚那些话，也不过是气急了罢了，咱们，昨晚确实有点过分了。”
自己家的那口子昨晚是怎么对待的采荞的，别人看不到，他可是一清二楚。所以他心里一点儿也不怨，就算采荞她不收他们的鬼芋，他也怪不着她。
顾贤杰这话一出口，全家人都沸腾了。
“老四，昨晚那事儿可是因为你家五郎而起的，你别说得好像跟你没关系似的。”最不肯吃亏的，永远是最会溜奸耍滑的顾贤良，顾贤德也不甘落后，忙跟在后面落井下石。
“就是，要不是你家五郎手欠，咱们能都跟着挨了那臭丫头的扁担吗？”
顾贤杰脸色一红，有些挂不住。
第127章 去外婆家（）
“昨天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老大老二你俩还提出来干啥？五郎不过是个孩子，与那赔钱货开了个玩笑而已，值得你们这些做长辈的处处惦记着？都给老娘滚回自个儿屋去，她要是敢不收咱的，老娘要她好看！”许是因着听到了顾贤南的话，让吴氏觉得自个儿三儿子还是向着自己的，顿时那尾巴又开始翘了起来。
偏偏就这种自我感觉良好的吴氏，是大家最畏惧的。
一个两个，灰溜溜的出了老俩口的房间，回了各自的屋子忙活各自的事儿。
这一天，也就这么晃晃悠悠的过去了。
翌日，顾采荞一家人吃过了早饭，柳氏就开始准备回娘家的礼。
经过一番商量，柳氏决定自个儿带着顾采荞，顾采芙以及七郎回娘家，留下顾采芸、顾采菁以及顾君白帮着照顾顾贤南。
本来顾采荞打算让柳氏和七郎也留在家，自己带着两个妹妹去就是了。可柳氏心里担心自个儿老娘，硬是要回去一趟，顾采荞只好妥协。
拿上年前就买好的肉、米、面、酒以及给孩子们带的糖果，租了村头老田家的牛车，母女几个朝着与青南村分处青河县两头的青平村而去。
青平村虽然与青南村分处青河县两头，可不论地势还是气候，都与之无二。
一走进村口，眼前便是一连疏密不一的农户镶嵌在早已泛黄的山水之间，如果不是偶尔有一两户的烟囱上冒出来几缕摇曳的清烟，顾采荞只怕会以为自己不是走进了一个村子，而是走进了一副描绘着乡土风情的画卷里。
然而，正是有了那几缕缱绻炊烟，才让这寒冷而沉寂的冬季显得有了几丝生气。
旧岁虽除，但冬季的寒冷尚未尽退，是以顾采荞母女几个都穿上了厚厚的新衣裳，在村口下了牛车，抱上孩子，带上行李朝着村子里面走去。
柳氏的娘家人已经不多，一个年近六十的老娘，一个大哥，一个嫂子，三个侄儿侄女。老柳家住在村子中间，从村口走去，约莫要走上一盏茶的时间。
母女三人一起走了没一会儿，就看到村子里走来两个人与母女几个面对面的遇上了，其中一个用红布抱着头的妇人仔细的瞅了一会儿柳氏，好半天才惊呼一声，走上前来与柳氏打招呼。
“哎哟，这不是锦娘吗？来给你娘拜年来了呀？”
柳氏一怔，等那妇人揭开了红布，才看到原来是同村的一个嫂子，忙笑着与人打招呼。
“原来是潘大嫂子啊，过年好呀，潘大哥这是陪嫂子回娘家吧？哟，这礼带的可不少，看来潘嫂子这日子过得不错嘛。”
妇人的脸分明微微的抬了抬，剖有些得意的味道。嘴里却客套的说着：“哪里哪里，不过是挣了几个辛苦钱罢了。我们赶时间，就不跟锦娘你多聊了，你们也赶紧往家去吧，回见。”
一路走去，如潘大嫂这样的人竟是碰到了不少。要么就是出村走亲戚的，要么就是从村尾到村口那边走亲戚的，左右都是些青平村的人。
柳氏一个一个客客气气的打过招呼，很快便来到了柳家门前。
还未进门，就听得院子里传来了响亮的声音。
“死老婆子，你不出门去干活在家装死吗？”尖酸刻薄的女声率先闯入了顾采荞几个的耳朵里，那声音她很熟悉，分明是她舅妈柳张氏的，可印象里舅舅舅妈不都是很孝顺的吗？怎么会……
转过头望向柳氏，发现她一脸惨白，双手不自主的用了力道，箍得怀中小娃娃动了动，挣扎不开娘亲带来的痛楚，小嘴一瘪，竟是哇哇哭了起来。
“娘，你把弟弟给我，快进去看看咋回事。”
将怀里的小娃儿递给了顾采荞，柳氏甩手便推开了家门，冲了进去。
“溪石不哭哦，大姐疼你，乖乖的哦。”抱着不安的顾君泽，柔声安慰了一番，叫上顾采芙一起跟着柳氏走进了院子。
小溪石依旧哭闹，好像被柳氏的情绪影响了一样，任凭顾采荞小手一个劲的拍，也丝毫止不住他的哭意。
“哇……哇哇……”
“哦哦，溪石别哭了，娘亲没事，娘亲没事的。”瞅着怀里哭得满脸红的小娃儿，顾采荞急得眉心直打结。一边抖动着身子哄着顾君泽，一边焦急的瞅了一眼院子里的景象。
柳氏已经扑倒在了一个身穿青黑色衣裳的婆子旁边，抹着眼珠子搀扶着婆子从地上慢慢爬起。婆子看到柳氏，也激动的满眼是泪，苍老的双手不住的颤抖。
那张脸，赫然不陌生。
那便是柳氏的娘，顾采荞的外婆柳郑氏了。
“娘，您受苦了哇。呜呜……”扶起柳郑氏，柳氏一把将瘦弱苍老的老人一把揽入怀中，嘤嘤哭了起来，不过两个多月不见，她的娘啊，怎就成了这副模样？
身上的衣裳又脏又臭，显然很久没有洗刷过了，脸上也黑了不少，眼泪流下来刷过之后，泪痕居然也是黑色的。
柳郑氏本来每天都要上山干活的，今天初二，想着每年女儿都是今日回门，便一直缩在家里等着。不指望别的，只想瞧瞧女儿是否过得还好。
可是眼见着女儿来了，却瞧见自己这一副邋遢的模样，简直羞得想要钻进地里躲着去。委屈，从心底蔓延上来，忍不住搂住女儿，跟着哭了起来。
“锦娘，锦娘，娘看你一眼就知足了。娘活着，活着还不如死了的好哇。”
“娘，我很好，我过得很好的。你不要担心我了，你也不能做傻事，你还没有享到女儿的福呢。娘，你不能这么想啊。”听到柳郑氏连寻死的心思都有了，柳氏忙用力的箍住了柳郑氏。
“大过年的嚎什么嚎呢？小妹你也真是的，大过年的带着娘哭个不停，是想给咱老柳家招霉运是不？”柳张氏嫌恶的瞥了一眼哭作一团的母女俩，恨不得冲上去一把扯开俩人，事实上，她也正往那边走。
第128章 给我拿菜刀来（）
在柳张氏的印象里，小姑柳锦娘一直都是个软弱可欺的老实人，特别是在他们俩口子的面前，那是从来都不会耍心眼子的。
所以，她走过去的时候，一点儿也没想过会被柳氏如何。
她只看到了抱着娃儿的顾采荞背着个背篓，似乎不轻的样子，一定是给他们带了什么好东西。原本以为柳锦娘今年怕是不会来了，他们心里憎恨柳氏有了赚钱的门路却忘了娘家，所以把火都撒在了向来比较心疼女儿的柳郑氏身上。
谁曾想，柳氏居然来了，还好死不死的就撞到了他们打骂老婆子。
反正柳氏进门的时候，也没看到他们动手，索性来个死不认账，顺便借机找补一下，先把顾采荞被楼里的玩意儿骗到手再说。
千算万算，她却没算到柳氏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柳氏，见到至亲手足被欺负，她不会再委曲求全，和着眼泪将苦头往自个儿肚子里咽。
就在柳张氏刚把住她胳膊的那一瞬，柳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