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老大夫闻声，忙给了她一个眼刀，让她闭了嘴。
“哎呀，荞姐儿你怎么进来了？你个丫头家家的，赶紧出去吧，这儿有我们就够了。”接生婆子本来正在照看柳氏，忽然发现房间内多了一个小姑娘，顿时吓得扑了过来，扭着顾采荞就要让她出去。
顾采荞这才发现，除了老大夫，屋子里竟还有两个婆子。一个照看柳氏的下半身，观察着孩子和宫口的情况，一个忙着给柳氏擦汗，跟她说话。
虽然不知道这俩婆子怎么来的，可是顾采荞还是非常感谢这个时候雪中送炭的人儿。可是这个关头，她是决计不会出去的，她要陪着娘。
双膝一软，朝着接生婆子跪了下去，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转向另一个看顾着柳氏的婆子也磕了三下。最后，竟是背对着那老大夫也磕了三下，声声脆响，扣人心弦。
“你这丫头这是干啥呢？快点起来，快！”
“大夫，两位婆婆，求求你们一定要想办法救救我娘！只要我娘没事儿，以后……以后采荞一定会报答你们的恩情的，一定会！”
那婆子听了，也是心酸不已。这可怜的孩子些哟，刚刚芸姐儿也拉着菁姐儿给她们磕头来着，这……
“丫头你赶紧起来吧，我们本就是做这个的，自然晓得尽量顾着你娘呢。”
顾采荞听了，这才含泪点了点头，起了身，走到了床尾，鞋子一蹬，爬上了床，来到了柳氏的头边，换下了那个给她擦汗的婆子。
“采荞，采荞，娘……娘怕是撑不住了呀。孩子，采荞，不管娘肚子里的是个什么，一定要保、保住他（她），知、知道吗？采荞，采荞，娘……娘对不住你们……”
柳氏的另一只手，将她的小手抓的很紧很紧，顾采荞知道，她舍不得自己，舍不得几个妹妹，更舍不得肚子里这个孩子。
虽说柳氏懦弱，但她爱她们，这便是柳氏最伟大的存在。
一把搂住柳氏的头，顾采荞摇了摇头，“娘，你不能死，你不能死的。娘，别怪我，比起你肚子里的弟弟还是妹妹，我更舍不得的是娘亲你呢。所以，婆婆们，如果二者只能保其一，求你们，保我娘吧。”
两个婆子顿时一愣，刚刚进门的时候，顾家老婆子可是说若是男娃，就保娃儿，若是女娃，就……当然，她们不能昧着良心一个不保，可这不管男娃女娃保大人，待会儿这银钱可……
两婆子对视一眼，又瞅了瞅抱着柳氏暗暗流泪的顾采荞，心中顿时一狠。没钱，就没钱吧，左右做着一桩好事儿，算是给家中的孩子们积了德。
“荞姐儿你放心，如果可以，咱们全都保，要是实在不行，一定保你娘，行吧。”
“嗯。”顾采荞嘤咛点了点头，感受到怀中的柳氏情绪开始激动，急忙伸手轻轻的抚弄着柳氏的发丝，轻声劝慰。
“娘亲，我知道你舍不得它，可是娘你要知道，我、采芸、采菁、采芙也都舍不得你呀。还有我爹，我爹他已经断了一双腿，以后怕是再也讨不着媳妇了，以后就得他一个人孤苦无依过一辈子，你忍心吗？就算他找得到媳妇儿，万一找了个不贤惠的，你让我们四个怎么活呢？娘，实在不行，你就当做它没看上咱家吧，等以后咱们好过了，说不定它还能再回来呢。”不是她心狠，不是她凉薄，实在是这肚子里的骨血跟采芸他们几个活生生的人儿比起来，委实让她重视不起来。
可如果可以，她也想留住这个孩子呀。
柳氏听了，果然不再挣扎，却也只是认了命一般的闭目流泪。
母女俩，忍声哭作一团。顾贤南在隔壁屋子里听见闺女的话，只觉得心头有一千把刀子在剐他的心。
帐子外，老大夫终于松开了柳氏的胳膊，冷哼一声，朝着顾采荞一声厉喝。
“哭哭哭，哭个屁啊！臭丫头，赶紧给我滚下床来！”
第36章 母子平安（）
“我一句话没说，你就把这两条命的归宿给安排好了，那还请我来作甚？我有说两个必定只能保一个了吗？”老大夫眉头狠狠皱起，瞅着麻溜滚下床站在自己跟前的小丫头，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这丫头，他猫了半天没说话，就是怕贸贸然说上一句卸了孕妇的底气。这可倒好，这丫头一来就给他说这多的废话，害他只好赶忙琢磨好到底怎么救人，开了口。
顾采荞也被老大夫严肃的神色外加词严令色给震住了。一时间，竟是无动于衷的愣在了当场。
只瞧着那老大夫瞅了她一眼，更是气了。两条半白的眉毛弯弯翘翘，仿佛活了过来似的，下一秒，那苍劲有力的手竟是朝着她的头顶使劲敲了下来。
“哎，我说你这个疯丫头，你是不是痴了？快回床上帮你娘找个东西咬着，请那两位婆婆帮你娘开始接生。”哎，这个柳娘子也亏得是之前一直在集上待着，虽然回家来一个月没吃好喝好，但好歹有些底子，才不至于将好好的一个娃给弄得滑了胎。
本来他还想尽力让孩子多在母体待上一阵子，可眼下怕是不成了。
老大夫思量着，从药箱里掏出来两片人参片，递给了顾采荞。“先把这枚药丸给你娘用水喂下，再把这参片给你娘含着，两位大嫂也可以准备接生了，我给开了点药，很快就会有效果的。”说罢，又仔细叮嘱了一番两个接生婆，才回头提了药箱走出了门。
顾采荞利落的端过一杯水，将药丸喂给了柳氏，又给了两口水下去，柳氏听了老大夫的话，说是孩子还有的救，心下早就活泛了许多。明明已经没了力气，却拼死咽下了那指头般粗细的黑色药丸，含上了参片。
很快，药效就上来了。
腹疼，一阵强过一阵，柳氏疼得整个人一抽一抽的发抖，一双手使劲的抱着顾采荞纤细的胳膊，让顾采荞有一种胳膊即将折断的错觉。这时候她不免庆幸老大夫的先见之明，在给柳氏含下参片的时候，顺带拿了一条干净的手绢，塞进了柳氏的牙缝间，让她咬着。
大颗大颗的汗珠子从柳氏额间冒出，顾采荞忍着一只手快被柳氏弄折的剧痛，另一只手起起落落的不断给柳氏擦着汗。不一会儿，总算听见了俩接生婆的惊呼声。
“哎哟，哎哟，宫口开了，开了。老姐姐，快快快，孩子也顺着就出来了，你赶紧的去端盆热水来。”一直在柳氏身下忙活的婆子忙朝着另一个婆子唤着。
婆子当即面露难色，“哎，采荞丫头，你可帮着点儿你七婆婆，这家里怕是没人给你娘烧热水呢，还得我亲自去动手，怕是要费点儿时间。”
顾采荞一听，心上不免又是一寒。
是呀，她娘这都疼了半天了，这一家子竟没有一个人想起来去烧点水。这……不分家的日子，还过得下去吗？
婆子转身就待出门，咦了一声。
“哟，有热水呀。”总算，这家里还有个有良心的。
顾采荞一回头，就看到方氏面色尴尬的立在门口，手中的木盆已经被婆子接过，扭着脖子张大一双眼透着三分关切的望着柳氏，在与顾采荞对上眼神之后，却立马不自在起来。
别过头，口气十分清淡。
“我……婶儿你赶紧忙去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顾采荞动了动唇，想要说点儿什么，却最终什么都来不及说，方氏就已经走开了。
如果她没记错，方氏跟何氏一样，也曾视柳氏如眼中钉，可为什么今天的方氏给她的感觉如此奇怪？
热水有了，两个接生婆子又接着忙活了半晌，屋子里终于响起了一道的哭声，浑厚而响亮。紧接着，就听到俩婆子的欢呼声。
“生了，生了，是个带把的，是个带把的呀！”连生五胎，总算是有一个儿子了。
柳氏唇角一掀，来不及扩大那抹微笑，忽地两眼一闭，昏了过去。好在趁着田婆子抱着娃儿欢腾的时候，七婆已经将柳氏的下身清洗干净，顺带给她套上了一套感觉的粗布衣。
顾采荞当即大喊。
“大夫，大夫，你快来瞧瞧我娘吧。”
门外好一会儿没动静，只有那一大家子细细碎碎的声音不时的响起，顾采荞心下一急，那老大夫……不会是已经走了吧？
翻身下床，正准备出门去追，就听得门外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嚷嚷嚷，嚷魂啊你，吃了我的百年人参片，哪那么容易就没命了。赶紧起开，我来给她再瞧瞧。”许是柳氏母子平安，顾采荞的心头大石落下，竟才回过味来，这位老大夫的脾气，还真是怪呢。
不过……医术好就行了，被他吼几句也不会怎的。
老大夫给柳氏把了脉，又给刚生下的小乳娃瞧了瞧，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提上箱子，回头朝着顾采荞幽幽道。
“小丫头，跟我去集上抓药去吧。”
说罢，走出门，朝着门外堆着的一大群人望了几眼，眯着眼问。
“这诊金，谁出？”
此话一出，满心悠闲等着看热闹的众人纷纷作鸟兽状散开，一边往后退，一边朝着老大夫摆手摇头，“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老大夫冷哼，“同个屋檐下，怎么不关你们的事？怎么，想赖账是怎的？我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哼！”
“要是以前，肯定关我们的事。可是现在，我们已经分家了，凭什么我们要帮他们出诊金？走走走，咱赶紧走，免得一会儿被人给赖上了。”老二顾贤良痞里痞气的说了几句，便嚷嚷着大家一起往外退。
最后，顾家的人竟是一个没留下，只剩了几个村里比较有威信的老人。
“啧，一个屋檐下的都躲了。你们几个还不走，莫不是你们想做一回好人，替他们把诊金给付了？”如果他没记错，这几个就是这青南村的村长，还有颇有身份的老者了吧。
“呃，没……没……我们有事，先走了。”
“慢着，谁都不许走！”
第37章 一把火烧了（）
顾采荞早就在老大夫跟他们说话的时候，就走了出来。待看清几个人的模样时，心下顿时火冒三丈，刚刚进门的时候，因为担心柳氏根本没注意这人多了几个。
几个人是瞧见了刚刚顾采荞进门时那股子彪悍劲的，听她一喝，顿时脚下一滑，转身想溜。
岂料顾采荞的小身板动作更加流利轻快，操起扁担就窜到了门外，扁担一横，小头一仰，弯弯唇角透出十足的讥讽笑意。
“正好，我本来也打算请几位爷爷和村长大叔到家来，帮忙做个分家的见证，没想到各位就上门了。听说，这家已经分了，就劳烦各位给我说说，这分家的结果是什么呢？”
几个人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吞吞吐吐，支支吾吾，顾采荞心头冷哼。没想到这一家子做事还真是绝啊，她几乎只需要用小脚丫子想一想就知道是个什么结果。
这么难以言喻，定是——净身出户了。
“砰！”扁担握手中，对着地上就是一跺，“好了，也不用您们说，都跟我去见我爷爷吧。”想要撵她们一家子出去，做梦！
……
一行五人，浩浩荡荡到了前院正房，就看到顾老爷子和吴氏俩正坐在一盆火堆旁烤着，一个人脸上笑嘻嘻的，一个人眉心微皱，显然是有些不开心的。
“唉，我说老头子你皱着个眉头作甚？他们喜欢分，就分出去得了呗。”左右她不待见那个柳氏，早点分出去也好。反正啊，他们是一个子儿也不要想她的。
“哎，好好的一个家，就被你给弄散了。老三这回，怕是得恨上你我，我有什么可值得高兴的？”这老婆子，就是拎不清事儿，可好歹她也是为了大局着想，他也不能太拦着。
吴氏一听，这话她可不爱听呢。
“凭什么叫这个家被我弄散了？这家可不是我要分的，是采荞那个臭丫头提出来的，老三和那柳锦娘也都赞成的，也不想想，老娘十月怀胎生他下来容易吗？为了一个赔钱的丫头，一个下不出好蛋的女人，就不认老娘了，老娘就要让他净身出户，让他去过过那没人搭理，又冷又饿的苦日子！哼！”
顾老爷子没搭腔，而是狠狠吸了一口旱烟，一双矍铄的眸子望了望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若是以前，顾采荞肯定会装一装乖，在老爷子面前服个软。但今天老爷子办的这事儿，让她心发寒，根本没心情也没必要装了。
扁担一扬，赶鸭子一般将几人撵进了屋内。
“听说你们趁我不在的时候，把家给分了。我爹腿断了，我娘坐月子，经不起事，就由我来问问，这家到底是怎么分的？”爷爷，奶奶，这些个称呼，眼前两个老人早已经不配她唤上一声，索性不喊了。
可偏这时候，有些人还挑起理来了。
只看无视眼一横，“没规矩的丫头，你娘就是这么教你做人的？进门来，爷奶都不唤，就搁那胡说八道些什么玩意儿？”
“你见过在儿媳妇儿生产的时候，一个劲在门外咒天怨地的婆婆吗？你有脸让我叫你一声奶奶吗？好了，我可没时间跟你们说那么多，我知道你们怎么分家的，不就是想把我们一家子全部撵出去吗吗？今儿在这儿我把话撂下了，米粮牲畜，银钱土地，都不给我们也可以，但是我们那间屋子，谁要是敢动一分，我就把着顾家大院一把火全烧了！”她想好了，除了一个落脚处，其余的东西要来也迟早要被这些个吸血鬼抢去，索性干脆不要了。
但是眼下，这屋子，她却不能不要。
老俩口一听她那掷地有声的话，顿时气得脸红脖子粗。特别是吴氏，本就是个沉不住气的，顾采荞此番话一出，无异于对她最好的刺激。
当下从凳子上一跳而起，朝着顾采荞扑了过来。
“你这个贱货生的贱丫头，竟敢如此跟我说话，今天我不撕烂你的嘴我就不姓吴！”
“你撕一个试试！你今天敢动我一根头发丝，我今晚就敢把顾家院子给点了，除了这院子反正我们一家人也是个死，还不如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省得美人收尸落个尸骨无存的下场！烧完了，就当是火化了！”顾采荞一把扔掉扁担的动作，惊得吴氏顿住了脚步。
这丫头，这丫头怎么胆子这么大。张口闭口，竟都是死死死的，见她都要抓上去，不躲反而扔了扁担，把身子给她凑了上来。
可是，她的手，怎么就真的不敢动了呢。
“不打是吧？不打就一边去！”白了一眼憋得满脸通红的吴氏，顾采荞绕过了她，径自走到了顾老爷子面前，口气里的冲味少了许多。
“别的东西我不要，请你把文书改一下吧。爷，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希望你……以后莫要后悔今儿这么对我爹，我娘……还有我们一家人！”她知道，豁出性命的自己是没人敢上来捋毛的，顾老爷子为了举家上下定会把那屋子改成分给他们这一房。
这便够了。
今天从这里拿走的越少，今后她狠起心来，就能够更有理由！
……
“老大夫，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可是我还有两个病患得让您给瞧上一瞧，您跟我走吧。”说罢领着老大夫又朝着自家小屋走去。
留下老大夫原地怔了一下，这丫头，原先在集上的时候分明是个懦弱胆小的。刚刚在顾家老俩口面前又分明是张扬跋扈，泼辣凶悍的，这一眨眼，竟变得又这般的镇定自若，进退有度，真真是要闪瞎他这一双老眼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