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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是一脉相承的。接着对灵光殿的描写主要突出其雄伟壮丽。史记高祖本纪载萧何建未央宫,汉高祖刘邦为其过度壮丽而生气,萧何解释说:“天下方未定,故可因遂就宫室,且夫天子以四海为家,非壮丽无以重威,且令后世无以加也。”高祖乃悦。作者是要通过宫室的描写来体现王朝的威严。实际上,作者用“积石”、“帝室”等作比喻,已经起到了这一作用。赋的后部写到“玄醴”、“甘露”、“朱桂”、“兰芝”等来体现汉王朝的祥瑞征兆,并明确地指出“神灵扶其栋宇,历千载而弥坚,永安宁而祉福,长兴大汉而久存”,突出了借宫室描写而歌颂汉王朝的主题。
其二,开辟了“移步换形”的描写结构。写景大赋的成熟当从司马相如的子虚上林赋开始,创造“其东则其西则其南则其北则”这样的结构模式,出现了静态的描写方式。此后两都赋二京赋都继承了这样的写作方式。而王延寿把述行赋中对路途中所见景物的描写用来对一个特定事物进行描写,改变了司马相如以来辞赋描写的呆板滞重,使画面显得灵活生动。如第一步是描写灵光殿的整体外观,突出其雄伟壮观。接下来作者步入殿内,叙述殿内所见。这里又分了三层描写:一是初入殿的感受:阔大、谧静、色彩斑斓等;二是房中的梁柱结构变化和描绘于其上的各种图案等;三是墙壁上的有关历史故事的图画。这三层描写的次序又是由粗而细,由感觉到思维的过程,非常符合人视觉注意的变化实际。最后,作者从殿内走到殿外,细致地描写了灵光殿的建筑群落,既写了它们随山势的起伏变化,又有随地形的曲折变化,表现出灵光殿的宏大规模。刘勰文心雕龙诠赋曰:“延寿灵光,含飞动之势。”即指此特点。
第三,语言凝重瑰丽。文章描写对象是有三百年左右历史的文物,歌颂的是汉王朝的长久不衰。如果用寻常文字,则难以表现出宏大的气势。所以文中在许多地方都借用传统典籍中的成语句型,如“粤若稽古帝汉祖宗,濬哲钦明,殷五代之纯熙,绍伊唐之炎精,荷天衢以元亨,廓宇宙而作京于是百姓昭明,九族敦序”出于尚书中尧典舜典,“乃命孝孙,俾侯于鲁。锡介珪以作瑞,宅附庸而开宇”则出于诗鲁颂宫,文字显得朴拙古雅,音调厚重有力。李商隐评韩愈平淮西碑曰:“点篡尧典舜典字,涂改清庙生民诗”,正可用来说明本赋的语言特点。另外,描绘事物状态不是借用相应的词语进行堆砌作客观介绍,而是融入自己的感受和想象,如写短柱则如浮,写横梁则似飞,曲枅要绍环句,支柱黝纠互搏,各有各的特点,给无生命的东西注入了勃勃生气。本赋还通过大量使用近义词来体现事物的细微差别。清人方伯海论此赋曰:“凡古人赋中,有难显之意,必假物象形以形之。如此赋写宫室之高大危峻,多取象于山旁;高低偃叠,多取象于石旁;幽深曲折,多以人事之窈窕要绍取象。若只以大意训释而不以取象求其义类,不独没作者之心,前后必多重复。”虽然讲的是训释作品事,但也告诉我们,本赋的作者创造性地使用词汇,赋予旧有词汇以新的内涵,表现了事物的微妙难言的状态。
(郭令原)
第124章 梦赋()
王延寿
后汉书文苑传本传载:“(延寿)曾有异梦,意恶之,乃作梦赋以自厉。”赋序言“后人梦者诵读以却鬼”,据此知此赋有祓除不祥之意,但也包含了对社会某些现象的认识。赋收于古文苑和艺文类聚,而古文苑有序以叙作赋动机。但似系后人伪讬。章樵注曰:“汉以前对人称臣仆率以为常,后人非君前不称臣。”赋中“臣不敢蔽其词”,则语气极似对君上而言。
臣弱冠,尝夜寝,见鬼物与臣战[1],遂得东方朔与臣作骂鬼之书,臣遂作赋一篇叙梦[2],后人梦者读诵以却鬼,数数有验,臣不敢蔽。其词曰[3]:
余宵夜寝息,乃有非常之梦焉[4]。其为梦也,悉睹鬼物之变怪,则有蛇头而四角,鱼尾而鸟身,或三足而六眼,或龙形而似人[5]。群行而辈摇,忽来到吾前。伸臂而舞手,意欲相引牵[6]。于是梦中惊怒,腷臆纷纭[7],曰:“吾含天地之淳和,何妖孽之敢臻[8]!”尔乃挥手振拳,雷发电舒[9]。游光,斩猛猪[10],批狒毅,斫魅虚[11],捎魍魉,拂诸渠[12],撞纵目,打三颅[13],扑苕荛,抶夔[14],搏睥睨,蹴睢盱[15]。剖列蹷,掣羯孽[16],劓尖鼻,踏赤舌,拿伧,挥髯[17],于是手足俱中,捷猎摧拉[18],澎濞跌抗,揩倒批笞[19],强梁捶捋,刿捘撩予[20]。总黠,拖瞆,抨撜轧[21]。群邪众魅,骇扰遑遽[22],焕衍叛散,乍留乍去[23],变形瞪眄,顾望犹豫[24]。吾于是更奋奇谲脉,捧获喷。扼挠岘,挞咿,批啧[25]。于是三三四四,相随俍傍而历僻[26];磕磕,精气充布[27];,鬼惊魅布[28]。或盘跚而欲走,或拘挛而不能步[29]。或中创而宛转,或捧痛而号呼[30],奄雾消而光散,寂不知其何故[31]。嗟妖邪之怪物,敢干真人之正度[32]!耳嘈而外朗,忽屈伸而觉寤[33]。于是鸡知天曙而奋羽,忽嘈然而自鸣,鬼闻之以迸失,心慴怖而皆惊[34]。
乱曰:齐桓梦物,而以霸兮[35]。武丁夜感,而得贤佐兮[36]。周梦九龄,年克百兮[37]。晋文盬脑,国以竞兮[38]。老子役鬼,为神将兮。转祸为福永无恙[39]。
(古文苑卷六,丛书集成本)
[1]弱冠:指二十岁左右。礼记曲礼:“二十曰弱冠。”鬼物:鬼类。
[2]东方朔:字曼倩,西汉人,武帝时为太中大夫,性诙谐滑稽,多次讽谏武帝。后代有关他的传说甚多。
[3]却:退。数数(shuo):屡屡。验:效。
[4]“梦”上原有“物”字,为衍文,从钱祚熙校勘记删。非常之梦:异乎寻常的梦,此指噩梦。
[5]悉:尽。睹:见。“则有”以下四句:各种鬼怪的形状。龙形而似人,山海经南山经:“自天虞之山以至南禺之山其神皆龙形而人面。”
[6]辈:古文苑作“奋”,依艺文类聚改。辈,群。忽:迅速貌。舞:摆。
[7]腷(bi)臆:怒气充满胸臆。纷纭:众多貌。
[8]淳和:纯和之气,指自然元气。淳,精纯。和,融合。孽:妖。臻:至。
[9]振:举。雷发电舒:言激烈而迅猛,如同雷霆发作,闪电出现。
[10](zhuo):同斮,截断。游光:恶鬼之名。东京赋薛综注曰:“野仲游光,恶鬼也。兄弟八人常在人间作怪害。”斩:原作所,依韩元吉本改。猛猪:猪形鬼,左传庄公八年载齐公子彭生之鬼为大豕,人立而啼。
[11]批:推。狒,原作nfef0,章樵注:“一作狒。”从之。狒毅:凶猛的狒狒。狒狒,怪兽名。周书王会:“州靡费费,其形人身反踵,自笑,笑则上唇翕其目,食人。”费,同“狒”。斫:侧斩。魅虚:鬼怪名,物久成精曰魅。虚:通“魖”。张衡东京赋有“残夔魖”,魖,能使物虚耗之鬼。
[12]捎:芟除。魍魉:鬼怪名。相传为水中神怪。拂:掠而击。诸渠:各种庞然大物,亦指鬼。
[13]纵目:两眼上下排列的鬼。三颅:长有三只头颅的鬼。
[14]扑,笞打。苕(tiáo)荛(yáo):同“”,高大的鬼。抶:笞打。夔:木石之怪。:疑当作魖。张衡东京赋有“残夔魖”。能使物虚耗之鬼。
[15]搏:拍击。睥睨:原作“睍睆”,据艺文类聚改。斜视的鬼。蹴:踏。睢(sui)盱(xu):瞪眼的鬼。
[16]剖:劈。列蹷:鬼怪名,具体情况不详。掣:拔。羯孽:状似羊的妖孽。当指獖羊。史记孔子世家:“季桓子穿井,得土缶,中若羊。问仲尼云得狗。仲尼曰:‘以丘所闻羊也。丘闻之,土之怪坟羊。’”坟:通獖。
[17]劓:去鼻。伧:乱毛。挥:拔。髯:指腮边毛发。
[18]捷猎:连续貌。摧拉:摧倒拉折。
[19]澎(péng)濞(bi):形容群鬼溃散如大水奔流。跌抗:跌倒爬起。
[20]强梁捶捋:言强梁者捶捋之。强梁指多力好斗的鬼。捶:敲打。捋(luo):拔。刿(gui):刺伤。捘(zun):推。撩予:招惹我的鬼。指上文“意欲相引牵”者。
[21]总:捆扎。(miè)黠(xiá):小有聪慧的鬼。,同“蔑”。(yi)瞆:瞆,原作“”,形近而误,今改。指愚钝的鬼。抨撜轧:打击之义。撜,即振宇。
[22]骇挠:惊动不安。遑遽:惧怖貌。
[23]焕衍:光明流溢,群鬼精气流散貌。叛散:分散。
[24]瞪眄:相视貌。犹豫:不定貌。
[25]此段极混乱,自“剖列蹷”至此,艺文类聚无载,或者由于难解而略去。现稍加校点如下:“谲”字因上“奇”字而衍。“捧获喷(啧)”之“获喷”与下文“啧”文重,亦衍。岘,疑为“捭”之误,捭,与上文“脉”、下文“啧”叶韵。故校点后当作“吾于是更奋奇脉,扼挠捭,挞咿,批啧。”脉:鬼脉,聪明。扼:掐住。挠捭:鬼怪挣扎貌。咿(yi)(xiāo):因恐惧而发出的叫声。指嚎叫的鬼。(huā)啧(zé):叱咤,亦指鬼。
[26]俍傍:跌跌撞撞貌。历僻:四散逃避。
[27](long)磕磕(kē):即磕磕碰碰。精气:原作脊齐,据艺文类聚改。事物得以存在的元气,此指鬼怪的精气。充布:充,原作亥,据艺文类聚改,遍布。
[28](hong)(xiáo):原作“誉誉”,据艺文类聚改,扰攘之声。
[29]盘跚:跛行貌。拘挛:拘束。
[30]中创:受伤。宛转:疼痛貌。
[31]奄:突然。寂:静。二句言群鬼消失。
[32]干:犯。真人:保守天地真气之人。正度:正直的胸襟。
[33]嘈:嘈杂声。朗:原作即,据艺文类聚改。天亮。觉寤:觉醒。
[34]曙:破晓。迸失:逃散。失,通“佚”。慴:恐惧。
[35]齐桓梦物,而以霸兮:未详所出。章樵注引管子小问曰:“桓公北伐孤竹,见人长尺而人物具焉,走马前集,公大惑,管仲曰:‘伯王之君兴,而登山神见。’”又引庄子达生:“桓公田于泽,见鬼焉,齐士有皇子告敖者曰:‘泽有委蛇,其大如毂,其长如辕,紫衣而朱冠,见之者殆乎霸。’桓公笑曰:‘此寡人之所见者也。’”且曰:“梦恐是寤字,周礼寤梦谓因觉时所见。而梦与古夢字相类。”可备参考。物,鬼神。
[36]武丁夜感,而得贤佐:史记殷本纪:“武丁夜梦得圣人,名曰说。以梦所见,视群臣百吏,皆非也。于是乃使百工营求之野,得说于傅岩中。是时说为胥縻,筑于傅岩,见武丁。武丁曰:‘是也。’得而与之语,果圣人。举以为相,殷国大治。故遂以傅岩姓之,号曰傅说。”武丁,殷高宗。贤佐,指傅说。
[37]周梦九龄,年克百:礼记文王世子:“文王谓武王曰:‘女何梦矣?’武王曰:‘梦帝与我九龄。’文王曰:‘女以为何也?’武王曰:‘西方有九国焉,君王其终抚诸?’文王曰:‘非也。古者谓年龄,齿亦龄也。我百尔九十,吾与尔三焉。’文王九十七乃终,武王九十三而终。”周,周武王,年克百,言减文王百年之寿。
[39]晋文盬脑,国以竞:左传僖二十八年:“晋侯梦与楚子搏,楚子伏已,而盬其脑。”后晋楚交战,大败楚国。晋文,晋文公重耳。盬(gu),吸吮。竞,强劲。
[39]老子役鬼,为神将:葛洪神仙传:“夫人(老子)受命自有神通,远见者禀器与常人不同,应为道主,故能为天神所济,众仙所从,是以所出度世之法:九丹八石、金醴金液、次有元素、守一思神、历藏行气、炼形销灾、辟恶治鬼、养性绝榖、变化厌胜、教戒役使鬼魅之法。”转祸为福:老子:“祸兮福之所倚。”
评
本篇讹脱混乱之处甚多,给阅读理解带来很大困难,但总的线索还是清楚的。它通过对梦境的描写,揭露了鬼魅凌弱怕强的本质,讲述了人只要保持正气就可以战胜鬼怪的道理。正文分三层:首先是梦中见鬼。在人的观念中,鬼怪能够害人,却又不能被人认识,所以就比任何现实中的事物更为可怕。这里作者突出了鬼怪出现时的恐怖情景。不仅介绍了鬼怪离奇的形象,而且也写到它们张牙舞爪和欲加害作者的行为,增添画面的恐怖气氛。其次是作者勇斗群鬼的场面。作者面对丑类没有惧怕,而是大怒而喝:“吾含天地之纯和,何妖孽之敢臻?”义正辞严,其中“何”、“敢”二字轻蔑之情可掬,喝出了人在鬼魅面前的尊严。下面极力铺叙痛打群鬼的过程,既有作者的各种痛打动作,又有群邪众魅遭打时各种遑遽骇怖的姿态。从“骇扰惶遽”、“焕衍叛散”至“鬼惊魅怖”、“雾消光散”,写出众鬼的弱不堪击,也表现出作者不畏众鬼的态度。然后又以“嗟妖邪之怪物,敢干真人之正度”的慨叹结束打鬼的描写,和上文的怒喝相呼应。真人正度,章樵注曰:“禀天地之真气,守君子之正度。”在作者看来人而怕鬼者,是因为他们未能守君子正度,而丧天地真气。这样,一个荒诞虚幻的梦境具有了社会现实意义。在这部分中还有值得注意的一点就是鬼魅遭打时,除恐惧外,竟无反抗,也表达了作者的一种看法:再可怕的鬼怪在正人君子面前也无法施展其伎俩。第三层是写天亮梦醒。梦和醒是相对的。这部分作者用觉醒映衬梦境。最后是一段乱辞,集中列举历史上各种有关梦的传说,论证梦虽然具有预示性,但又因人而异,噩梦也可以转祸为福,以此祓除梦的不祥,强调了人自身的最终决定作用。
古人曰:“画鬼容易画犬难。”鬼怪作为人的一种心理现象,它是非客观存在的,没有客观实物为原型。在此意义上,确实比犬马这类事物在描绘时有更大的自由想象馀地。但它毕竟是社会心理现象。作者固然可以根据自己的想象去塑造形象,却又必须符合大众的共同心理,才可能被广泛接受。作者用“蛇头四角,鱼尾鸟身,龙形似人”等,赋予它们奇特的外形,使之和现实中的事物区别开来。同时闻鸡鸣而逃表现其习性,英人莎士比亚在哈姆雷特中也有同样介绍,可知这种认识对人类具有普遍意义。这样,作者笔下的鬼是具有普遍性的。不仅如此,作者充分发挥在描写鬼怪时可以自由想象的优势,写鬼初来时“群行辈摇”、“伸臂引手,意欲相引牵”,向人挑衅,气焰极嚣张,而遭痛打时又“骇挠遑遽,焕衍叛散,乍留乍去,变形眄瞪,顾望犹豫”,最后更是“鬼惊魅怖”,或“中创宛转”,或“痛疼呼号”,对比中鬼怪色厉内荏、欺弱怕强的本质跃然纸上,这是作者的创造,是作者对人类社会的体会,使艺术形象更加丰满。后来蒲松龄聊斋志异塑造鬼神狐妖的形象更丰富,更具有个性特点,但从寄寓人类生活内容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