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想必也没好饭吃的。承元笑笑,抬眸对上明初顽劣的眼神。
“能让明大人给饭吃,是承元的荣幸。”
“是么?”明初走到承元身前,蹲了下来,拍拍他俊白精致的脸。这真是一张好脸啊,紧致有弹性,微凉的,虽看着清瘦,但他一点也不硌手,只觉有一种惊心的英毅美感。
让她真的很想……
一巴掌抽烂他的脸。
“我给你毒药你都吃?”明初放开他的脸,脸色阴森,“王少安正愁不能打黔城,这下我把你扣下了,可不是给了他机会对黔城动手么,你该不是故意送上门来,好让王少安有理由进攻的吧,嗯?”
第123章 白眼狼,还是不得已()
他无非是想在损失最小的前提下,将大盛国原有的土地拿回来,在他看来,大盛朝并非无药可救,但继续分裂下去,才是整个大盛最大的灾难。
“随便你怎么想,王少安巴不得我死在黔城,确实可能趁这机会打进来。”他神情深深地黯了下去,“我甘愿留下,无非是想在你冷静的时候,听听我的心声。”
“你的心声?”明初苦笑,“李氏皇孙的心声,想必只有一统天下四个字吧。”
“他们告诉你了。”
“早知你事儿这么多,卫琛当年就不该救你,好歹他是拼着同罪的危险救了你,而你今天,却一手策划着骗他签国书,国书还没在怀里焐热,你回头就是十万大军压境,”明初越说越激愤,“你不觉得自已太卑鄙了么?既然想打,下一封战书就好,你还不是想麻痹卫琛,表面上打的是黔城的主意,可是下一刻,你的剑锋,却是指向了晋国。就算你不动兵,也可以以此击垮安乐王的心防,让崩溃的季家向大盛俯首称臣,你当国书是儿戏,敢问承先生,你玩够了没有?”
“兵不厌诈,”承元避开她过分锋利的眼神,“我只有这么做。”
“放屁!”
“如今局面是我一个人的主意,你有怨,我明白。”
她何止有怨,她想杀了他!可是她不能,他是主使身份,他的死会给黔城带来灾难,还有一个原因,是承元的身份。
若说她跟承元有什么相同,那便是他们的背景,尽管他们的身份截然不同,处在两个极端的对立面,但他们有共同的敌人——摄政王。
先太子究竟怎么死的,这个国家是怎么乱成这样的,大家心里都有数。
留下承元,等于把一条毒蛇放在了摄政王身边,想要除去摄政王,就离不开承元的作用。
一个不合时宜的“咕咕”声突兀地响起,明初往他脸上一瞧。
他尴尬地抬了一下嘴角,表情看起来非常无辜。可能是人长得好看的原因,哪怕他心里再阴险,他的脸上都会有一分柔和,至少在明初看来,除了第一次见面他强硬地逼迫她假扮卫敏之外,之后的他对她总是温和的。
明初抽口气,恨他突如其来的咕噜声打破了冰凝的气氛,本是在谈论那般严肃的话题,她脸都绷得僵了,这下破功了算什么事?
“哪怕明大人要问罪,先给犯人吃点东西可以么?”承元直直地看着她,眼中一闪一闪地,像随时会哭出来一般。
可恶……明初翻他一个大白眼,无奈地从身后拿出一只黑馒头。
今天厨子上菜时,她特意让厨子按她的配方给做的,这只馒头的面早已发霉,里面又揉了半把沙子,另加两只臭虫,这么恶心的东西自然不能上锅,所以是用一根树枝串着,放在锅底烤来的。
她哪有那么好心给他弄吃的?吃死他么的。
低眸瞧瞧这只黑馒头,承元眉心深锁。家国大事、兵临城下、生死关头他都很少将眉皱得如此之深,可见这只馒头确是让他犯了难。
吃不吃?明知馒头里定然有货,不吃,可刚才他明明默认过,只要明初给的,毒药他也吃。
“吃啊,你们这些人,不就是爱食人血肉,草菅人命么,一只馒头都不敢了?”明初往他嘴边递了递,挑唇笑着:“你承先生胆识过人,竟怕了小小的馒头?还是担心我放毒,毒死你这个黑心肠的?”
“不,”承元不时便笑了,笑得温暖而内敛,“虽然比不上你从身上取下来的大白馒头,但出自你的手,口味应该不差。”他笑着说完,便微微欠身,去咬她手里的馒头。
“慢着,”明初把馒头挪了过去,阴测测地盯着承元懵然的脸:“你说,我身上的,大白馒头?”
承元怕她是想不起了,便好意提醒道:“曾经因为某处太小,怕吸引不了流寇,你在身上藏了两只馒头来着。”他耷着眼睫,尽量不要让明初恨不得杀人的眼神影响他绘声绘色的叙述,“想当初,那两只馒头还掉在地上过,我为免你某处太小被陈郡王看不起,还提醒你装回去来着。”
“……”这个人,太可恶了!她藏馒头是为了蘸血馒头的好么!
顺便撑一下她身上不壮观某两处。
“明大人,别说你给黑心馒头,真就是里面掺了毒,让我吃下去也无妨的,”他微笑相看,眼睛里杂糅着说不清的温和底色,“因为我知道,你不会杀我。”
让一个自已讨厌的人看穿了心意,是件很不美妙的事。明初咬牙暗忍,把馒头放在他的唇边:“好啊,那就把馒头吃得半点不剩,我敬你是条汉子。”
他坦然地张开嘴,轻轻咬下去。
连明初这个旁观者都不禁胃里犯恶心,这还是那个连坐在地上都嫌脏、人家破屋不肯住,宁可拖着断腿也要建凉亭的落魄贵族承元么?
“咳咳!”咳嗽声打断她的神思,承元一口吐了刚才咬下的黑馒头,明初正要动怒,直想把馒头往他嘴里塞,不想他接着又吐出一口血来。
他伤得有多重,竟然吐血了?明初莫名地心头一紧。
一定不是在心疼他,像他这种人打死都不为过,还指望她对他对恻隐之心么!可是,她又无法忽略心间那种不期而至的丝丝慌乱,她自认足够克己,却仍不能控制这该死的感觉。
强势的手渐渐软弱,不自禁地往下垂落……
“明大人特意为我做的馒头,可不能浪费了。”他忍着心口突然漫上的疼痛,低头将就她的手,执意要吃她手里的馒头,浅浅的笑痕令人心酸。
明初几乎是下意识地避让了一下,可能是意识到自已不该对承元心软,她恼地咬咬牙:“你想干什么?故意在我面前卖惨么?我的为人你清楚,我狠起来,真的什么人都敢下手。”
“你多虑了,我只是不想辜负你的心血。”他又要去吃,明初却不知在恼什么,伸手在他额头推了一把。
“你是不是觉得,我看到你吐血会有负罪感,就会对你松手?”她的语速很快,像要用这凌厉而疾快的语风来压制自已心头的不适,来隐藏她此刻真实的感觉。“告诉你承元,你曾为我吃下王少安的毒药,我也曾为你去偷青龙令,只身一人去澜城相救,曾经承过的情早都还你了,你还指望我对你心怀愧疚么?别说你吐血,就算你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有一点难过。”
承元定定地看着她着急解释的模样,她虽说的快,但每个字落进承元耳中都很清晰,他就那么淡淡的听着,眼角缓缓浮起一道欣然笑意。
“以前的东西都过去了,现在你是你,我是我,别说季书晴是我师姐,卫晋祥是我大哥,就算我跟他们并不相识,我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你们肮脏的李家,再把魔爪伸向他们。”明初长抽口气,生怕在承元面前露出一点点对他的在意。
这些,他都看在眼里。
“明初,在你看来,我真的那么坏么?”承元淡然的表情藏不住一丝自嘲,“天下大统是必然的,我自认并没有枉杀无辜,这次我孤身进黔城,只是想跟你说一句话。”
“你想说什么?”
——“只要你们按兵不动,梁军不会打进来,王少安更加不会。”
听后明初眼帘一抬:“这是军机,你敢轻易泄漏?”
“因为我不想你担心,”承元的手发麻,被绑了太久,四肢开始慢慢失去知觉,“我的目的只是让安乐王臣服,并不是大开杀戒,我可以保证,安乐王和卫琛回归大盛后,大盛不会再对两地算后账。”
常见的鬼把戏罢了,卫琛当初也说过,只要赵将军投降他可以既往不咎,然而还是逃不过一死,比起卫琛,摄政王比狠心千百倍,即便投降,卫家和季家也会不得善终。
“笑话,大盛在摄政王那个畜生的掌控下,百姓只会再次掉进火坑,”明初恨恨道:“你只是一个宠臣,是一个不敢站在太阳下的奴才,你妄想逆转乾坤,简直做梦。”
承元觉得跟她对话好累,是啊,从半年后的再次相见,至今,她都是把他放在一个敌对的位子,在她看来,他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李家江山,认为他投靠摄政王,便也会和摄政王一样肮脏。
可能这种认知她很久都改不过来。
她太恨李家了,恨透了大盛。
他靠在墙角,感觉身上的力气都在与她说话时全部耗尽,“明初,我只能向你保证不妄杀,不屠城,但如果黔城不称臣,晋国不废国号的话,我便再也控制不住下一步了。”
“你休想得逞!”
“我要怎么跟你说呢,在你看来,你仇恨的大盛所做下的决定必然是错,只因你站在那个立场,可在李家看来,收复本属于自已的土地又何错之有?你以为,卫琛是被逼才造反,可你又可知,他早在多年前便已露出反意?大盛诛杀他,于大局来说又有什么错?安乐王和梁王尚且只是独立管制属地,而他卫琛擅自立国,置大盛于何地?卫琛对我有恩,所以去年当他面临危险的时候,我尽了自己一切努力,去帮忙保下他们,拼死也要还他恩情。我明知他要诛杀我,仍然不曾拆穿他,仍然为他孤守澜城。他对我的恩,我都是还了的。”
第124章 不归镇()
承元闭上眼睛,眼睑轻轻收了收,似在忍受极大的痛苦:“明初,我也觉得自已很过分,但是,做为李家子孙,我真的别无选择。”
“大盛即便不内斗,当外敌来临时一样可以结成阵线,反而是你们大肆刀兵,就不怕外邦趁虚而入么?”
“怕,但一盘散沙的大盛国更可怕。”
“够了。”明初愤然起身,不想再听他多说半句,他有他不得不做的借口,她也有她不服输、不原谅的理由,再说下去又有什么意义!
她转身走向房门,周身尽是凛然绝情的气息。
听得身后再次响起轻咳,他应当又吐血了。
走到到院子里,明初脚步停下,招手唤了一名队长过来,“给他送点吃的。”
“是。”
“还有,”她叫回正要履行命令的队长,“给他松松绑,他不会跑的,毕竟是主使,万一绑废了,可能会很麻烦。”
城楼上的风清凛,吹在脸颊上有些干涩,现在深秋,还不至于寒风扑面,可是明初觉得,城楼上真的很冷,连空气中都飘浮着钢铁的腥冷味道。
“把承元带上来。”迎着风,她吩咐下去。
她似乎有点执念了,至于在执念什么,她不知道。
是不是放了承元,王少安就会停止对黔城的动作,然后一心扑向晋国呢?这么做能让黔城轻松一些,但晋国的麻烦也要来了。晋国刚经历过惊天剧变,急需卫晋祥回晋整顿,不然很难抵抗朝廷军。
难得承元把自己送上门,她控制承元,也就等于断了大盛的一条臂膀,王少安虽说勇猛,但论起智慧,王少安不及承元的三分之一。
不过承元可恶归可恶,情势还真的如他所说,梁军不曾有攻击性动作,可见梁军的目的是示威,逼黔城就范。
现在的大敌,是王少安。
不知多久后,一名士兵飞奔来报:“明大人,承元正在和王爷谈话,现在不方便过来。”
“他能和王爷说什么话。”明初听后立刻下城,直接奔回王府。
等她赶回王府大殿时,殿上有一半地方都站着侍卫,可说重重戒备了,她见安乐王季贤手中拿着茶杯,因为他的手在抖,震得杯盖发出咣咣的轻响,多么清冷的天,他的脸上居然正在冒汗。
而与他十步外的承元则满面淡定而坐,在他的肩膀上还压着一柄明晃晃的长刀,刀刃离他的脖子不过寸余而已。
承元的嘴有多利害,明初和季贤都曾见识过的。
她走近两人,刀子般冷的目光定在承元脸上:“你跟王爷说什么了?”
承元朝她点点头,云淡风轻地道:“分析了一些事。我说,卫琛已经向大盛服软,问王爷他是什么态度,我说王少安带了十万兵马,还有连战将军的五万军队,外加梁军助阵,如果王爷可以投降,属地还会是他季家的,不然的话,就没有人能扭转局面了。”
“王爷,三思。”明初提醒。
季贤因为中毒,眼下各有一块骇人的乌青,使他看起来异常虚弱,好不容易四个儿子安定了,外敌又临门,天大的压力在身,必是让他的身体几近透支了吧。
“本王,本王不知道。”季贤哆嗦地喝着茶,连带着他的嘴唇都在轻颤。
季贤怕事,这一点明初也清楚,去年季书晴和卫晋祥传出相恋,他怕大盛朝廷疑心他靠向晋南,甚至想过出卖女儿来讨好王少安,他无外乎是太在意脚下这块土地了。
“王爷,您慢慢考虑。”明初垂下眼睫,话中不掩几许失意。梁军是为了示威而来,黔城的威胁其实是王少安。而王少安的本意是打晋国,是她为了给晋国以缓冲时间,才把王少安引来黔城这边的,她和承元,就是王少安针对黔城的借口。
现在王爷陷进两难,她做为一个外人,无权劝他做什么决定,也没有权力给他添麻烦。
想必卫晋祥那边已经做好应战准备了吧。
明初本来是代替卫晋祥,留在黔城为季书晴尽一份力,但她的留下若只会给黔城惹来更大的麻烦,那么留下已无意义,等她和王少安都离开黔城后,再让季贤自已做决定吧,是战是降,她无权过问。
街上到处可见整装的将士,已进入全城戒备。
明初领着她的士兵们离开黔城,离开之前怕路上遇到敌军,就把让韩生和两名银卫一起乔装改扮,就地安排在了黔城,至少比带在身边要安全。
城楼上,承元目送明初带着自已的马队飞驰出城,向着晋国的方向奔去。
“明初,下一次再见不知什么时候了。”他怅望渐行渐远的她,很快便只见一队黑压压的队伍,再也分不出她是哪一个,他失落极了,扶在垛上手不禁然抓紧:你不会原谅我的所做,我其实也不会。但我必须每天催眠自己,说服自己是站在真理这一边的,让自己一天天坚持下来。我一边负着罪,一边做着恶,我不得不相信,只要天下大统,今后一切都是康庄大道了。
明初,我从不会轻下诺言,但我只要不死,就一定要把大盛朝廷引回正道,让沈将军的死大白于天下,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你。
……
“明大人!”斥侯快马来报。
回往晋国经过一座边境土城,这里有一个很清凉的名字叫做雪镇,因为土城的结构问题,大雪后,这座小城被全部覆盖在雪下,远远看去一片延绵起伏,像是整座城消失了一般。
明初很不喜欢雪这个字,因为她再美再洁,都会很快消失,经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