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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个浪头打来,无语被推入深海,肺部的空气消耗殆尽,她张口呼吸,只有海水无情的涌入。
一只手在这时候,拉紧她,不断逆流而行。
无语在水中睁眼,邺城手上的血仍在流淌,血丝从她眼前飘过,像透明空间里散开的水墨画。
她另一只手上还握着伤他的匕首,此刻咬紧牙关,拼命跟上去。海水很冷,冻的手脚麻木,能感觉每一次动作,都有热量随水流失。
也不知过了多久,邺城回身把她用力往上一拽。
无语探出水面,张嘴拼命的呼吸。邺城也好不到那里去,大船沉没的漩涡拉力非常,他们好不容易挣脱出来,却发现此刻已与其他两艘船相距甚远。
更要命的是原本清朗的天空,不知何时变成暗灰色,一片片黑云压在前方,低的几乎要贴上海面,怪风之中,只看见海浪一个叠过一个。无语脸色苍白,无数的人在远处浮动,却没有那个她所熟悉的。
邺城见她神色失常,也顾不上问发生了什么,一块飘过的大木板,他截下来推给无语,“抓住。”
暴风雨来的时候,如果还在海里,两人必死无疑。他帮她把匕首放回去。无语也知道眼下生死攸关的时候,活命最重要,她乖乖地双手抓牢木板,一声不响的跟着他,一起往船的方向游。
前方齐国的军舰把剩余两艘楚船围起,可以看见大楚的船上蚂蚁般大的人,在四处抛绳索,救起落水的同伴。
然而邺城和无语无奈的发现,不论他们怎么拼命的游,都还是会被潮流带着离船越来越远!
乌云继续下压,周围几乎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一轮火炮忽然从齐船射向楚船,中弹的楚船被力量推出老远。水浪推来,两人又被推出好远。而楚船上,有人拿出箭弩还击,还有胆小的跳下大海求生,场面一时极为混乱。
大火把周围的海面照的通亮。
他们隔得太远,可以看见,却什么也帮不上。雨水毫无征兆的倾盆落下,狂风卷着水龙在视野的尽头,冲天而起,呼啸而来。
无语剧烈的颤抖。邺城害怕她一旦支撑不住松开手,就会被海浪卷远。他抽下腰带,试图把两人都栓在木板上。
但风浪太大,绳结总是无法系紧。无语咬唇看着邺城忙活,他手上的伤口被海水浸泡的发白,伤口里面的血流尽一般,可以直接看见狰狞在深处的白骨。
她用力的划水游过去,抓住邺城的肩膀,贴上去,用力搂住他的腰际。
邺城的身体也是冰冷的,没有记忆中的温暖。有了她的配合,邺城终于把两人固定在一起。
风雨中,谁都没有说话。水龙卷到眼前,一切归于死寂,多少生离死别,只留待活人祭奠。
无语是被一片炽热的阳光晒醒的。
睁眼之际,头顶只有火辣辣的太阳。她有一瞬迷茫。明明早不是夏天了,怎么太阳还这么烈?
然后,思绪归拢,无语伸手去摸旁边,触手细沙柔软,没有其他人。
她心里一惊,立刻坐起来。动作太快,眼前一阵眩晕。等着这阵黑暗过去,看清这片海滩的时候,一个声音传入耳来,“吃不吃东西?”
不是邺城。
无语闻声看去,被看到的脸吓了一跳——是那个假‘花无语’!
他俩身上的衣服还是一样的,那人下巴处冒出青涩的渣渣,要命的是,说出来的是男声。
无语真想问是哪个奇葩想出来的,假扮她也就罢了,还找个男人?!
可那人明显被海水泡过的脸上,皮肤,五官,又没有一处像是假的。一层白霜凝结在他身上,头发上,使得他整个人如同一个盐池里爬出来的一般。
无语下意识的远离,这一动身上沙沙有声,也往下落白霜。她惊愕的去看。
“在海里泡过,衣服干了都这样。”那人笑了一声,语调竟然还十分愉悦。
无语觉得这人简直就是神经病,如果他们真在一个了无人烟的岛上,肯定只有神经病还能如此自在怡然,完全不当回事。
她警觉的看着他,连退好几步,一直到脚踩到海水,人也离他比较远了,才敢扭头打量四周——沙滩,连绵不绝的沙滩,一路延伸着,前方很远的地方有一点点的绿色,身后的海浪不断冲刷上来,好像完全忘记了昨日的癫狂,变得平和而有规律。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这就是个荒岛。”那人悠哉的从身上挖出两馒头,竟然还是用油纸包的,所以一直以来都没有被淹坏。
他递给她一个,“吃吧,过了这顿没下顿了。”
无语不动,她盯着他的胸部,原本的山峰,神奇的瘪了。
那人好像无法理解她对食物的无感,“都饿了一天一夜,你不想吃吗?”他伸手把馒头塞进无语手里。
当那张一模一样的脸靠近,一股无法言说的恐惧从心底升起,她扬手推开他递过来的馒头。
那人五指一握,反而握紧她的手,拉着她往他脸上摸去,“你怕我?来摸摸看我的脸是不是真的,我的眼睛和你的是不是也一样。”
话未说完,一股细纱从旁射来,那人侧首一避,无语从他手里弹开来,连奔几步,躲到邺城身后。
“齐王在做什么?”邺城声音冷峻。
齐王笪朔?笪菀心的哥哥。无语从他身后探出半个脑袋。
笪朔哈哈大笑,“我对自己妹妹还能做什么,这话该我问你才对,邺城大人。”
邺城板着脸。
无语正在打量这个怪人,有邺城在她胆子大了很多,立刻翻了个白眼,对笪朔道,“你怎么可能是我哥哥?!”
笪朔反问,“那为什么我们长这么像?”
她被噎住,一时不知作何回答。
“除了双生子,还有什么可以解释我们的脸?”笪朔指着邺城,“他早就见过我,他没告诉你,难道那个观月人也没告诉你?”
邺城的回答是把无语往身后一护,“齐王殿下,眼下还是着急出路为先,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吧。”
无语惊讶,“我们真落在荒岛上了啊?!”
邺城点点头。
笪朔看着两人冷冷一哼,回身往沙滩上大刺刺一趟,得意的哼着调子吃馒头,“狗屁的大楚人,想娶老子妹妹给齐国丢脸,哈哈,现在是谁娶错了,哈哈哈哈。”
果然是亲兄妹,德行都一样。
邺城看了无语一眼,无语还沉静在震惊中,看这架势笪朔老早就晓得他们长得一样,所以按兵不动,只等大楚娶错人。
他想,只可能是在襁褓的时候就调换的人,可齐国人怎么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将军府,还能瞒过花卓的眼睛。再者,当时的齐国刚被大楚打的苟延残喘,哪有这份能耐。
邺城一时没有答案,他放下护着无语的手臂,上下打量她,“我刚刚去找水,你没事吧?”
无语摇头,提到水,她感觉到一阵干渴,还有刺痛从唇上传来,虽然没有镜子,但也能想到肯定是干裂了。
“那你找到水了吗?”她问邺城。
“没有。”邺城摇头,不过拿出两个果子出来,“聊胜于无,先解解渴吧。”
果子还是青涩的,只比指甲盖大一点儿。无语先丢一个在嘴里,下一刻,她就差点吐出来。
邺城看她皱成一团的脸,一点也不意外,显然他已经尝过了。
“忍一忍,多嚼几下就不苦了。”他说。
无语就是因为他这句话,才没吐出来。后来她才知道,那他妈的,邺城就是骗她的,苦还是那么苦,不过嘴里多了点口水,喉咙好受些罢了。
嚼归嚼,那些果子渣渣,实在咽不下去,无语都吐了出来。还有一个她死也不肯塞进嘴里了,就这么拿在手里,有气无力的问邺城,“你找水的时候,怎么放心把我和那怪人放一起。”
可话刚出口,无语就明白了。
邺城放心,是因为他已经认定,那人真是她哥哥,并不会害她。
这个认识让她一阵堵的慌,“你……”
无语张张嘴,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她只能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邺城没有否认。
“我不相信!”无语低喃,“你不说,闫傲肯定会说的,闫傲一定想的跟你不一样!我要找他问问。”
她转头要走,邺城这时候才伸手拉了她一下,但也只是一下,因为他的话比动作更有效果,“这里只有我们三个,我走了大半个岛,没有看到其他人被冲上岸来。”
无语错愕的看着他,一时之间,有种想哭的冲动,可是身体缺少水份的情况下,眼泪怎么都流不出来,她只能瞪着一双干的不行的眼睛。
邺城没有容她继续耽搁,沙滩边白天热,晚上冷,根本不适合过夜。
“那要去哪里?”无语问他。
邺城抬手一指遥远处的绿色,“天黑之前,到前面那片林子里去。”
方才两颗果子就是那里找到的,那林子不小,他着急回来,并没往深处走。但总觉得如果好好探索一下的话,是能找到水源的,只不过在那之前,谁也不知道他们在没水的状况下能撑几天。
059她眼里流动着的东西令人怦然心动()
无语跟邺城往树林进发,笪朔吃完馒头,拍拍手也跟上来。他是东齐人,适应这里闷湿的气候,脚步如飞,很快赶上两人,还对无语挤挤眼睛。
无语心有余悸的拉拉邺城,“我们要跟他一起吗?”
邺城看了笪朔一眼,道,“眼下只有我们三个,最好不要走散,相互之间有个照应。”
似乎为了赞成邺城的话,笪朔‘嘎嘎’笑了两声。
无语没再说话,只往邺城又靠近了点,邺城知道她心思,不着痕迹往当中走了些,把她和笪朔隔开。
树林之中的暑气要比沙滩好上很多,树林丛生也不知深处有没有野兽出没。刚入树林,邺城就停下脚步,提议在这里过夜。笪朔没有反对,邺城就问无语要了匕首去摘芭蕉叶。
无语把匕首递给他,仍寸步不离的跟着,“要芭蕉叶做什么?”
身体缺水,其实不宜多言。但邺城还是认真的回答她,“芭蕉叶厚实,铺在地上,晚上不会太阴冷,而且海上多雨,下雨的时候也能挡挡。”
无语很开心,“下雨好啊,那就有水喝啦。”
邺城“恩”了一声,芭蕉叶的断口很锋利,他也没给她碰。无语没有事做,一双眼睛四处乱看,转头之间,她看见笪朔脱下裙子,里面是身紧身的男装。
两人衣服不同,看着区别其实还是很明显的。
笪朔似乎挺自恋,明知道她在看,也不避讳,脱了裙子,又开始脱上衣,他身上的肌肤要比无语黑很多,线条紧致。
无语也不是一般人,别的男人光膀子她都敢看,何况这人还有张跟她一样的脸。
她一眨不眨的看了笪朔好一会,才回头轻轻碰碰邺城,“他假扮成我,就为了让大家以为我被俘虏,束手就擒。咱们船上才一百号人,他是一方霸主,冒这么大险,是不是亏了点?”
这个问题邺城早想过了,如果不是笪朔也跟他们一起流落在荒岛上,他想齐国现在已经利用大楚使节刺杀齐王的借口,主动向大楚发动进攻了。
“可是齐国的实力和大楚相差太多了啊。”无语觉得不太可能。
邺城笑笑,“自古能谋善战者,以少胜多,反败为胜的例子很多,也不一定实力差别大,就没有赢的机会。”
他们两人本来在小声嘀咕,冷不丁笪朔的声音插进来,“没错,齐国虽小,可蚂蚁弄死大象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嘎嘎奸笑两声,“不过大人想错了,就算我流落在此,齐国对大楚的突袭也会照旧进行。现在是打到哪儿了呢,呵呵,真不可估量啊。”
邺城微皱眉头,声音却很是坦然,“都说齐王身边有位梁姓谋士,文韬武略,举世无双。想必此次齐国突袭大楚,有他在场,也如齐王亲临。”
笪朔冷冷一哼,“知道便好。”
不过这话题没有继续下去,因为笪朔开始脱裤子了,邺城抬手把无语的眼睛遮住。她大叫,“哎呀,你干嘛呀?!”
邺城没有回答,笪朔瞟了他一眼,赤条条的抽出佩剑,抬手砍向旁边一棵大树的树干。那剑不知是何方宝物,貌不惊人却尖锐非常。一人合抱的大树,瞬间倒地。
巨大的声响令无语往邺城胸口又缩了过去。
笪朔取了大树中间一段,剥开树皮,大树经络中的液体流出来,他摘取旁边新生的芭蕉叶弯成锥碗,插在泥土里接水。
百年的大树,枝干里不知存了多少水分。没过多久,芭蕉锥碗都积满了透明的液体。
笪朔拿了两份,对邺城抬手一指其他的,“喝吧。”说完,抱着水和衣服往茂密的地方走去。
邺城放开无语,无语发现笪朔不在了,奇怪的眨眨眼睛,“他人呢?”
“树林里去。”邺城拿了份水给她,“他留下的,应该能喝。”
树汁的味道怪怪的,不过比起渴死,当然已算美味。
无语有了水,瞬间对笪朔的好感大增,“看不出来他一个皇帝,还会弄这些。”
邺城喝着水不做声,一个皇帝,会这么多,的确匪夷所思。如果今日上岛的是大楚的皇帝,他眉目深沉,暗道辅佐齐王的人果然非同凡响,倒不知道这姓梁的人,究竟出自哪家。
没一会儿,笪朔穿着衣服,哼着小曲从密林里走出来。无语只觉得他哪儿和之前不一样了,盯着他看了半天,忽然狠狠的拍了邺城一击,“天啊,他去洗澡了!”
“就两碗水,洗什么啊。”笪朔臭美的甩甩头发,刚用水擦过,头发上的沙粒一颗不剩,光可鉴人。
无语抚胸,做恶心状,“大男人的,你能不这么洁癖吗?”
笪朔翻了个白眼,“那你闻闻你自己。”他深吸了口气,“都臭了!”
无语气的脸都绿了,邺城叹了口气,道,“我去找点干树枝,你别乱跑。”
她立刻道,“我跟你一起去。”
邺城看看笪朔,对她道,“不用,齐王有打火石,你跟他借一下,引个火。”
“哎呦喂。”笪朔阴笑,“所谓君子的邺城大人,也到了用女人办事的地步了。”
邺城不为所动,他看得出来笪朔对无语不错,而从这荒岛走出去之后,也许无语能依靠的只有眼前的这个怪人了。他想多给无语机会,认识到这一点。
不过无语显然并不理解这点,邺城走后,她不情不愿的走过去,用脚踢踢笪朔,啥也不想多说,只把雪白的小手往他面前一伸,勾勾手指。
笪朔笑了笑,把打火石放在她手里,“要怎么用,需要哥哥教吗?”
无语白了他一眼,扭头就走。她回到对面,先弄了个小柴堆。邺城刻意多捡了一会树枝才回来,看见她已经把火升起来了,大概今天太累,人蜷在芭蕉叶上已经睡去。
笪朔坐在对面,悄无声息的看着她。
邺城放轻脚步,放下枯树枝,把火堆升大。夜幕降临,天已经开始冷了。
他一边枯树枝,一边淡淡的问,“齐王和在下,谁守上半夜?”
笪朔冷冷一哼,“我守吧,万一丫头下半夜醒了,你睡的猪一样,她肯定不乐意。”
邺城便没再说话,合衣靠在树上,闭上了眼睛。
无语到了下半夜果然不安稳,蜷缩在芭蕉叶上动来动去。邺城把火堆弄大,噼啪的燃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