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邺城毕敬的等候觐见,眼角余光看见她围着一朵烟紫色的胜葛巾,一会儿摸摸花瓣,一会儿戳戳花蕊。一旁花卓冷咳一声。她猛地缩手,不一会儿,又悄悄在花蕊里点点,把指尖收回来嗅嗅,笑得眼睛都眯成了条缝。
黄桂出来,“大将军,邺城大人,陛下召见。”
楚赴晨也是刚起,未到上朝的时辰,一朝天子穿的是平日的闲服,头上戴的是个色泽平常的玉冠。
花卓和邺城进殿叩首。
花卓其实并不了解始末,在听邺城讲述遭劫之后,怒不可支,“这个孽障!”
“将军不必动怒。”邺城道,“小姐年幼,在下也未受伤,只能算是误会。”
误会二字反而把花卓的脾气弄了上来,“陛下,掳劫命官是大罪。”
楚赴晨一抬手,“让她先进来说话吧。”
不一会,花无语单脚一蹦一蹦的进殿来,花卓不禁皱眉,“陛下面前,跳什么跳!”
无语动了动她被打肿了还没穿鞋的脚,屋里一瞬安静至极。
黄桂笑,“是老奴怠慢了。”令阿监托了双鞋来。
鞋是新的,大小也正好。无语穿着,还是脚疼,她一挪一挪,挪到父亲身边,要跪下给天子行大礼。
楚赴晨对旁边看了下,黄桂高声道,“小姐免礼,身上的伤要紧。”
无语一听乐了,搞了半天还是小皇帝最讲义气,不枉小时候他在军营里被花卓打屁股哭鼻子,是她用桂花糕哄了才笑的。
无语心里欢喜,抬首对上面的人笑,像向日葵见到了太阳。
楚赴晨却没有笑,他玉树临风的站在前方,满脸天子特有的霸气严肃,连黝黑双眸都充满刚毅深沉。
无语觉得气氛不对,赶忙垂下眼睛。
005一路有吃有喝她很满意()
太极殿满是侍奉皇帝的宫人,却都如同不需呼吸一样,静的没有一丝声音。
无语支起耳朵,听见楚赴晨道,“既然邺城爱卿也未伤着,将军亦打罚过了女儿,这事就过去了吧。”
她老爹立刻不满,“错便是错,罚便是罚,怎么能算过去了?”
无语一头冷汗。
花卓又道,“陛下,为政者不赏私劳,不罚私怨,如何服众,如何治国?!”他声音粗狂,说起话来像在战场击鼓,闹的人脑仁疼。再者那些个大道理翻来覆去都差不多,她听的耳朵生茧,何况是自登基之日起就由花卓辅政的皇帝。
无语提心吊胆的等着,楚赴晨却一直没有发火,待花卓说痛快了,他只抬手不咸不淡的说,“赏罚分明,将军说的不错。”
皇帝的目光在无语身上扫过,轻不轻,重不重。
无语的心越发颤抖,“臣女初犯,打个屁股就可以了。”
楚赴晨的嘴角弯了弯,花卓已怒的恨不得上去堵住女儿的嘴。
“陛下,”邺城忽然开口,“微臣以为,与其重罚,不如将功补过。”
“哦?爱卿有何建议?”
无语好奇的看回去,邺城低着头,瞧不见他的神色,只有微沉的嗓音传入耳来。
“陛下正欲缓和与罗泽和齐国的关系,派人出使两国。微臣以为,罗泽国以女子为尊,若由女子代表大楚,会事半功倍。而齐国,菀心公主与花小姐一同在将军府长大,情同姐妹,由花小姐去公主的母国送婚书,也更显我大楚的诚意。”
楚赴晨一时没有说话,无语瞟见他嘴角微勾着,看起来挺满意。至于无语自己,不就出个使嘛,拜见两位老大,一路有吃有喝,她也挺满意。
只有花卓的脸还沉着,他女儿的斤两他清楚,可这建议是由邺城提出的,他女儿欺负了人家,人家就是提出要老花家上下的人头,他也没有理由不应下来。
花卓撩开铠甲,拉无语跪磕头谢恩。
楚赴晨点点头,示意边上把几份折子递给花卓,“最近东郊军营有几位老将言退,徐岑引荐了几位少将上来,将军看看名单吧。”
皇帝今年十之又七,两年前,他十五岁生辰之日,四大辅臣归政。但楚赴晨亲政至今,仍然事无巨细都先过问花卓一遍。
明白的人觉得小皇帝尊长,不明白的还以为花卓霸权。
无语知道她爹是个直脾气,从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有时候与小皇帝遇见相左,也不晓得退让一步。所以她爹挺傻,吃力又不讨好。
听他们要谈国事了,无语闲得慌,正好黄桂来问她要不要去偏殿吃点心。无语求之不得,“要啊要啊!今天没吃早饭,我都快饿死了呢。”
黄桂一路引她往外走,一面笑着提醒,“小姐不能说死字,在宫里忌讳这个。”
“这有什么。”无语无所谓,“反正人人都是要死的,还有人天天想着怎么弄死别人呢。”
黄桂心里一惊,再看无语的心思都黏在满桌的点心上,神色烂漫,心说该是他想多了。
一共十二样点心,无语每个都吃了点。因为夏天,偏殿里放着降温的冰块,越发显得阴郁。她呆不习惯,来到外面殿廊上。
早上的阳光已经很烈,殿廊上有风,倒也有些凉意。
有宫人引着觐见的人往这儿走来。
无语眯着眼睛看过去,差点一口血喷出来,“卖药的,你都把生意做宫里来了?”
闫傲斜睇着她,“还不是为了养活你。”
小宫人见两人语气不善却透着亲昵,忙道,“太极殿已到了,陛下正在议事,公子在这儿侯着也一样。”说毕,识趣的退的远了些。
闫傲上下打量无语,“脚怎么了?被男宠打瘸的?”
006观月闫公子()
提及邺城,无语小巧的鼻子皱了皱,“什么男宠,别提了!”她气呼呼的跳上一旁凭栏,顺脚把鞋踢了。力道没轻没重,两只鞋掉的东一只,西一只,都是鞋底朝上,露着丝线绣就的暗纹。
闫傲一瞧便知是宫中御制,这家伙穿不习惯。
果然无语从身上拿出旧鞋,套在没事的脚上。她这人坐没坐相,懒洋洋的靠在柱子上,把另一只小脚青紫的脚底板翘起来,对闫傲瞧瞧。
闫傲撇嘴,“就这点小伤还用生筋续骨膏,你也不怕折寿。”话是这么说,手探入袖里,摸出个小瓶来握在手里。
无语的眼睛笑成了弯儿,阳光下,那只由一块整玉雕成的瓶子玲珑剔透,还未打开,便透出股沁人香气。
闫傲挖了点药,没瞧无语的脚,先往往她额角处的小包上抹。
天热,药膏凉凉的,舒服的无语闭起眼睛。他低头看着她微微颤动的睫羽,忽然屈指一弹。
无语‘哎呦’大叫,痛的差点跳起来,“你个死……”
‘闫傲’二字将冲出口,面前的闫傲看了眼手里的药。无语脸色瞬然发黑,像苍蝇咔在喉咙似的,咽也不是,吐也不是。干瞪半天眼睛,无语冷哼一声,扭开头,干脆不再瞧他。
闫傲露出得意的笑。
身边明媚的阳光被廊檐遮住大半,只有少许斜斜的打下来,给两人衣角镀上层赤金的光晕。
他蹲身,往她脚上伤处抹药。
邺城从太极殿出来,一眼看见廊上的两人。目光在闫傲身上微微一顿,身边的宫人小声道,“那位闫公子是观月来的。”
大楚之东,齐国之西,有道天险,名之观月。
十七年前,先帝东征齐国,两国彻底交恶,一切通商往来皆断。观月人异军突起,既不纳贡齐国,也不归顺大楚,自称在商只言商,光明正大做起了两国的生意。
他倒真没想到,昨夜里交手的会是个观月人。邺城收回目光,不动神色的另一边行去。
身后的宫人不解,“邺城大人今日休沐,怎么还往洪英殿去?”
“上完早朝再回。”御前最当红的臣子语气淡然。
行到洪英殿前,邺城停下来,探手取出一物交给旁人,“你再回头一趟,把这个交给花家小姐。”
殿廊上,闫傲把剩下的筋续骨膏递给无语,“留着出使的路上用。”
无语不接,漫不经心的托着腮帮子,“我也不是明天就走,指不定到时候皇帝就变卦换别人去了。”不远处有人从太极殿出来,她笑,“与其说我,倒不如担心你自己。”
闫傲‘哦’了一声,“愿闻其详。”
无语从牙缝里挤出只有彼此听得见的声音,“跟皇帝做买卖,你可当心别赔了本。”那人越走越近,她扬起唇角,扭头甜甜的唤了声,“黄公公。”
黄桂颔首一笑,又对闫傲一礼,“闫公子,陛下宣见。”
“多谢公公带路。”
闫傲跟在黄桂身后,走了几步,他忽然回头。
无语正对闫傲的背影扮鬼脸,她被逮住了也不尴尬,还把舌头一起吐出来,只差没对他喷口水。
闫傲哭笑不得。突然见她端正神色,从凭栏上跳了下来,一蹦蹦往他奔来,身影轻盈,像只落地寻食的小麻雀。
闫傲不禁停下来等她。
无语一蹦一蹦,直接打他身边经过,唤了声,“爹!”声音娇的可以滴水。
007将门犬女()
花卓见女儿又单脚跳,浓眉横起,往她身后看了一眼。沙场老将对富贵俊年,彼此目光相触,闫傲笑的很随意。
无语把身后的鞋子亮出来,对她爹邀功,“女儿脚上涂药了,怕弄脏陛下赏的鞋才没穿的。”
花卓还没说话,正好一个小宫人托着只鞋子从旁过来。无语眼尖,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夺过来套上脚。完了,又对她爹憨笑,“原来爹已经差人回去拿了啊,我就知道爹最疼我了。”
小宫人张开的嘴就合上了,反正邺城大人教他说的也是一个意思。
花卓面色尤冷,无语伸手拉拉老爹的衣袖,一双琥珀色的眼珠子水汪汪的,就好似小时候要大人抱抱一样。
花卓心底的火一下小了大半,他将女儿的手从袖子上扯下来。无语顺势靠过去,挨着她爹。
花卓忽然发现,那时候小小的女婴,如今已及他肩高。他垂眸望着女儿乌黑的发顶,良久,深吸口气道,“爹奉旨要往东郊军营走一趟,这几日莫再胡闹。”
无语乖巧的点头,心知回府的那一顿打,这下是逃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花卓点齐亲兵前往东郊军营。
昔日先帝在世,每有大将领命,皆在东正门外宣旨送行以示皇恩。今日楚赴晨这道圣旨写的格外长,从开国战绩,讲到辅政之功。花家军一干将士跪在烈阳中一动不动,满身铠甲滚烫的烙着皮肤,没有一个汉子哼声。
无语换了女装,一身火红的裙子在群黑压压的男人里相当扎眼。此刻正在队伍的最末,歪着脑袋,睡的天昏地暗。
送行的文官们眼睛瞪成了铜铃,“乖乖,想不到一向严字打头的花将军也能养出这等懒散的女儿!”
“这你就小看人家了吧,她昨个才把邺城大人给掳了,这事还闹到了陛下跟前,太极殿的人都看见了。”
“呵,花卓能做的了邺城的丈人?”
几人互看一眼,同时笑低下了头去。
无语睡的正香,感觉到有人拉她衣服。睁眼发现是府里的老管家。而她周围空落落的,只有宫里的人在前头准备着打道回宫。无语的瞌睡虫一下跑了大半,“诶,爹已经走了啊。”
“走啦。”老管家无奈,“临走叫了您二十来遍呢。“
无语眨眨眼,“爹交代啥没?”
还能说什么,光叹气了。
老管家抬手拉来马车,无语坐在里面,打了一路的哈欠。那次跟邺城打架折腾的她一晚上没睡,到现在还困的慌。一回到将军府,这家伙又爬回房间去睡觉。直到日上三竿,终于睡足。
蒲一睁眼,无语揉揉咕咕乱叫的肚子。发觉打从回到天都,还没去吃醉香楼的东坡肘子呢。她干脆利索的翻到后门,骑上小红马,直冲醉香楼而去。
醉香楼生意好,等座的客人排了里三层外三层,小二官压根来不及招呼。
无语挤过人群,来到门前,嗓门极大的冲小二官喊,“吃饭!”
小二官是什么眼力,见到她普普通通一个姑娘家,穿着江湖气息浓重,还当是哪儿来的女镖师,只客气的请她按次序等座。
无语哪里肯等,肚子一饿,她的脾气也上来了,差点要拆人招牌,嘴里还口口声声说,“闫傲个死混蛋,叫你骗我!”
还好掌柜听见吵闹出来认出了她,急道,“这位是闫公子提过的贵客,快快请进来。”
无语转怒为喜,放下招牌,跳进门去。
小二官一面神色恭敬的引她进天子一号,一面寻思着过往还从未在闫家大公子身边见过女客,也不知这位是什么来头。看她脾气这么大,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无语走进闫傲常年包下的雅间,很不客气的点了一桌美味,吃完也没忘记把账记在闫傲名下。
离开醉香楼,门口是条热闹的街市。无语逛着逛着,发现前边一处窝着堆人。她扶着圆滚滚的肚子进去凑热闹。
里面原来是堵小矮墙,上贴黄纸黑字几张悬赏告示:什么雌雄双怪,采花大盗,还有眼下闹得人心不安的少女失踪案,赏金从不诱人到诱人不等,下方落款——大理寺。
周围人太多,不时有人挤进挤出。她看着告示,心说看不出来那‘办案的’还挺忙。
忽然发觉不对,一摸腰包,无语大叫,“有小偷!”转回身,她看见一个小孩钻出人堆,拔腿就跑。
无语追出几步,又渐渐慢下脚步,最后完全停了下来。眼看着小孩人影一闪,进了小巷子不见,她的嘴角慢慢勾起,“敢告我的状,我倒要看看大理寺少卿有多大能耐。”
008你这个案子我接()
盛夏,窗外蝉鸣不绝,邺城莫名的感到后颈发凉。
韦良听见他起来走动,从卷宗中抬头,“大人伏案太久,要不要休息片刻?”
邺城摇头表示无碍,人又重新坐下,翻看着手边的血衣。
天都每日都有少女失踪,次日或几日之后再被发现弃尸旷野,体内滴血不剩,身上却没有一个伤口。有人谣传天都暗藏妖怪,一时间人心惶惶。
天都府无法破案,上呈上来,可一连几日,人还在失踪,他们却没有一点破案线索,长此以往,大理寺的威望将不复存在。
邺城的眉目间有几分沉重。
韦良到底不放心他的身体,“大人昨日休沐也没回去,这都两天一夜没合眼了,今晚还是早点歇息吧。”
“你太不了解大人了,哥!”韦善从外头进来,“案子一日不破,大人一天都不会休息的。”
邺城浅浅一笑,没有应他的话。
韦家兄弟与他共事多年,说话行为都比平常人随意。韦善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邺城案前,“我在昨日失踪的吴小英家找到几个疑点。”他刚从外面回来,一脸暑热,气喘吁吁。
邺城倒了杯水递过去,“不急,喝口水再说。”
韦善接过水杯喝干,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了几口,才喘了口气道,“有人看见吴小英失踪之前曾与一个女子在茶楼见面,我调查下来这个女子是将军府的侍女,名叫……”
正说到关键时刻,外头急奔进来几人,“大人,有人来大理寺闹事。”
韦良韦善都是一愣,进来这几人都是大理寺的老人,处理事务一向很有一套,竟也这般无措,可见事情极为辣手。
韦良忙问,“来人是谁?”
“将军府的花大小姐,说是钱袋子被偷了,非要大理寺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