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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见到他烦躁不安的神情时,狡猾又精明的白浩清,如何猜不到他心中的纠结与烦恼来?!
如此,白浩清心里竟是生出一丝报复般的畅快来!
下一刻,他敛下眉眼故做感叹的重重舒出一口气,感慨道:“殿下也知道,莞卿是一个苦命的孩子,从小与我们离失,一个人孤单可怜的长大,好不容易回到家里,母亲又接连过世,与殿下好好的婚事也因变故泡汤如今更是成了一个自己都不认识的痴傻之人,微臣有时想想,心里实在是可怜愧疚她。更是担忧,她往后的人生,可要如何渡过——”
“——梅侯爷在此时还愿意娶她,看来是真心待她,所以,这门亲事,微臣自是求之不得”
闻言,李宥眸光彻底冷了下来,冷冷道:“可父皇已给梅子衿与五皇妹赐婚,莞卿嫁过去,只能做妾——如此,白家堂堂嫡长女、御封的郡主,却给侯府做妾室,相爷也愿意吗?”
白浩清眸光一闪,故做纠结为难道:“可今日不同往日,莞卿虽然出身高贵,可她如今毕竟成了还会有其他人家愿意要她吗?”
李宥眸光里一片冰寒,冷冷笑道:“正是因为莞卿如今的形容,才不宜出嫁到侯府去。白相自己也说了,她连自保都不行,进到侯府深宅,再加上乐宜一向与她不对付,还有其他妻妾的欺凌,她的日子会好过吗?所以,还不如让她留在家人身边过日子来得舒适安稳。”
白浩清在心里暗自骂李宥自私霸道,自己不要的女人,还不让其他人娶,但面上他却是附合着李宥的话打着哈哈,看似同意了李宥的说话,可又没有明确的表态,自己会拒绝
而书房外,怕被杨氏她们嘲笑所以没有离开书房、偷偷站在窗下抹眼泪的白凌萱,却是将书房内两人的对话一五一十的听清楚了。
一刻钟过去后,白浩清送李宥离开书房走了,白凌萱也悄悄的回到了西院,她的母亲宁氏,还有杨氏、以及白凌薇都笑着打趣问她,去书房这么久,可与三殿下聊了什么?
白凌萱一句话也未同李宥说就被赶了出来,如今被母亲和杨氏她们问起,她却如何交差?
偏生白凌萱外表柔弱,内里也是个好强的。她不想被人嘲笑三殿下没理她,连忙转移话题,却是神神秘秘的将梅子衿请旨要娶水卿卿的事说了出来。
如此,却是仿佛一道惊雷,炸在了白凌薇的头上,让她的心里压下去的对水卿卿仇恨,再次翻腾起来
而正院里,假装睡着的水卿卿,在李宥走后,翻身坐起,心里隐隐的不安起来
第96章 追捕无名()
今日李宥无缘无故的找来,让水卿卿心里隐隐的感觉到不安——
从退亲到现在,已快过去一个月了,这期间李宥再没有出现过,今日却突然找上门来,并拿芝麻酥皮试探自己,明显是在怀疑她了。
一想到李宥亲手将芝麻酥皮递到自己嘴边,水卿卿到现在身子还止不住的发颤,抹不去当时的那种恐惧。
而想到后来,他被陆霖问起时,当着大家的面,毫不迟疑的否认了他不知道她对芝麻过敏一事,她的心里更是冰寒一片。
他怎么会不知道,明明在储秀宫时,梅子衿当着她的面,亲口告诉过他的
身子冰寒入骨,心里更是透心凉
若说之前水卿卿因欺骗他,心里尚且觉得愧疚他,到了如今,她反而坦然了。更是觉得,当初自己的决定是对的,她侥幸自己没有嫁给他
只是,直觉上,她觉得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李宥有了今日的举动。
可是,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却是她一直揣测不到的,不由让她心里越发的焦虑
小喜从屋外进来,见水卿卿醒来,一个人怔怔的坐在床上发愣,上前关切道:“小姐可有哪里不舒服?”
水卿卿抵住身体里的难受,宽慰笑道:“我无事,你帮我去唤无名大哥过来。”
小喜道:“方才见你睡了,无名大哥说他有事要出去办,就出去了”
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水卿卿疑惑问道:“他可有说他去做什么?什么时候回来?”
小喜茫然的摇头道:“他什么都没说,只说让我好好守着小姐和正院,不要让人随便进来”
想到之前自己和无名说的,要去陈国公府找当年母亲遭遇大火的现场、疑似烙伤红袖的青砖,水卿卿心里凛然,不用想也能猜到,无名一定是亲自去陈国公府去了。
无名的身手,水卿卿自是相信的。
只是,今日不知道为何,水卿卿心里一直惴惴不安的滞闷着,总是感觉会有不好的事情会发生。所以,不免为无名担心起来
如水卿卿所料,无名确实是冒夜去了陈皇后的娘家——陈国公府。
陈国公府是世代功勋贵族,虽然前些年没落了些,但经陈皇后当上国母后,陈国公府又恢复鼎盛之势,成为大晋最上流的权贵世家。
像这样的富贵人家,吃穿用度的奢华自是不消多说,就连那砌屋造墙的青砖,也是别具匠心,每一块青砖上都有陈国公府特设的菱形槽边,很是精致。
无名来到当年陈皇后的闺房兰馨院。
当年大火,兰馨院早已重建。那怕一年后陈皇后就嫁入了东宫,成为太子妃,这间兰馨院也一直给陈皇后留着,虽无人居住,却有仆人日常打扫,保持洁净,成为陈皇后出宫回娘家省亲时的住所。
无名来到主屋后面,将身上带着的染料涂抹了些在青砖上,再拿出一条素白的绢布覆到上面,将青砖上的痕迹,以及青砖尺寸的大小,都完整的复印在了绢布上。以便带回去给水卿卿。
堪堪弄好一切,无名正要收好绢布离开,刚巧有两个手提灯笼的下人经过,发现了戴着面具的无名,顿时失声尖叫起来了。
瞬间,整个陈国公府都被惊动,巡逻的护院立刻赶了过来,住在兰馨院相邻的国公府的世子陈子津也被惊动,当即带人追着无名一直出了陈国公府。
陈子津是陈皇后长兄的嫡长子,顺位成了陈国公府的世子,年岁略长表兄李宥几岁,在陈皇后的提携下,已是官拜兵部侍郎,今日梅子衿那封加急的奏折,就是传到他的手里后,他再拿给李宥先过目的。
虎门无犬子,除去陈皇后的提携,陈子津本身能力也不错,武艺高强,心思敏捷,所以,竟一直追着无名不放,无名一时间竟是甩不掉他。
既然一时间甩不掉他,无名自然是不敢将他往白府引,只得往人多复杂的朱雀巷里潜去。
可是,令他没想到的是,从白府出来的李宥,也正好往朱雀巷里去。
原来,之前在陆府门口看到刘茵和昀儿后,李宥对刘茵没有起疑,却在看到昀儿手腕上的几点细小的殷红后,心里留下了怀疑。
他暗忖,陆霖是京城最负盛名的大夫,而且为人闲散随意,不坐诊,也不轻易帮人看病,平日里求他看诊却是千金难得,今日却随便帮一个普通的妇人小孩看病,实属不正常。
而且,今日还是陆霖从边关回城的第一日,刚刚回府,外人根本不知道他已回来,这个妇人却带着孩子上门看病来了,还是在水卿卿去陆府找陆霖的时候。
按着常理,陆霖应梅子衿的要求,千里迢迢从边关赶回京城照顾水卿卿,应该是将她的事情放在第一位的,怎么会在她去府上会见时,还帮其他人看诊,还是看普通的风寒之症呢?
然而,最让李宥奇怪的是,陆霖与那妇人的关系,似乎并不是一般的病人关系。给他的感觉,却是相识的关系
越想,李宥心里越是迷雾重重。
直觉,他觉得这个妇人与孩子,这个时候出现在陆府,与陆霖,或是水卿卿有关系。
而那孩子手腕上的几点殷红,虽然一晃而过,没有看仔细,却莫名的让他堵心。
所以,李宥不露声色的给身边的随从高名递了眼色,让他跟踪刘茵去了
等他从白府出来,一路跟踪刘茵回去的高名已回来了,禀告李宥,妇人抱着孩子进了朱雀巷后,进了一间铁匠铺子。
高名还向周围邻居打听到,知道这间铁匠铺子是一对刘氏兄妹开的,哥哥未娶,妹妹未嫁,家里一个月前却突然多了一个孩子。
听到禀告,李宥心里疑云更盛,当即决定去朱雀巷里的铁匠铺子当面会一会这对兄妹。
彼时,夜色已晚,街上人迹稀少,可鱼龙混杂的朱雀巷里却灯火通明,酒肆茶楼、青楼楚馆里皆是热闹非凡。
李宥的马车堪堪转进朱雀巷,正要径直往铁匠铺而去,却在此时,听到车外有人恭敬唤道:“车内可是三殿下?”
闻声,李宥听出是表兄陈子津的声音。
李宥掀开车帘,果然见到站在路边的陈子津,微微一惊,浅笑道:“这么晚了,表哥怎么在这里?”
陈子津面色沉重,上前两步靠近马车,压低声音道:“方才府里闯进贼人,我一路追着他来了这里。只是一进到这里,就不见那贼人的身影了。”
见陈子津面色凝重,且亲自从陈国公府追到了这里,李宥自是料到事情可能不简单,不由沉声问道:“贼人可是盗了府上什么贵重的物什?竟是劳烦表哥亲自追到了这里。”
陈子津冷声道:“贼人偷了什么,现在还不得而知,只是——凭我的直觉,此贼人来府上目的不简单,因为他去的地方是姨母的兰馨院。”
听说贼人去的是母后之前的闺房,李宥心里蓦然一冷,脸色也随之沉了下来,冷冷道:“如此,表哥可看到了那贼人的样子?”
陈子津恨声道:“他穿着一身黑色夜行服,脸上戴着银色面具,根本看不清面容。”
一听到‘银色面具’四个字,李宥心里猛然一震,不由想起了二月二水卿卿失踪那日,他与白浩清围堵在定国侯府外,亲眼见到的那个从侯府蹿出、戴着银色面具武艺高强,轻松甩掉他们的人!
武艺高超、能将他和陈子津甩下、并同样戴着银色面具,想也不想,李宥就笃定,上次逃出侯府之人,与今晚闯进陈国公府的人,是同一人。
其实,从那晚过后,李宥一直让人在查那晚突然出现的面具人,只是这么久过去了,没有一点线索,那个面具人好像从京城消失了一般
没想到,事隔一个多月,他竟是再次在京城出现,并是出现在了陈国公府母后以前的闺房里。
如此,李宥心里也沉重起来,知道事情如陈子津所料,并不是简单的盗贼,而是有其他目的。
而且,此事事关母后,只怕更加不寻常。
李宥沉吟思索间,陈子津倒是好奇他怎么也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毕竟,朱雀巷是京城最杂乱低下的地方,住在这里的都是下九流之人,按着李宥的身份,他是万万不会踏足这里的。
于是,陈子津好奇问道:“三殿下怎么也过来这里?”
陈子津的问话,倒是让李宥回想起自己来朱雀巷的目的。
而一想到自己要找的人也在朱雀巷里,李宥疑云重重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亮光——
那晚,面具人从侯府中蹿出,当时梅子衿明明在侯府内,却连追都未追出来,虽然事后说是面具刺客吓倒了侯老夫人,他留在府里照顾老夫人。
但依着梅子衿平日的做派,若面具刺客真的闯府,吓倒了老夫人,梅子衿一定不会放过他。
而放眼整个京城,只怕也只有梅子衿的武艺能与那人相及。若是那晚梅子衿出手,再加上他们的围截,未免能让那刺客逃脱
可那晚,梅子衿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如今想想,实在是反常得很。
而心思慎密的李宥心里更是生出一个大胆的揣测——难道,梅子衿与那面具刺客之间是相识的么?
李宥再想到今日那个抱着孩子从陆霖府上离开的女人,也住在朱雀巷。
陆霖与她,似乎也是相识的关系。
而陆霖与梅子衿又是最好的朋友,面具刺客与那个女人又皆是出现在朱雀巷,事情,怎么会这么巧合?!
随着思绪的来回转动,李宥沾了茶水的手指,在面前小几上代表四人的圆点之间,连出相关的人物关系线路来。
最后,线路定格在了面具刺客与抱孩子的女人身上。
线路的结果告诉李宥,按着推论,那个抱孩子的女人与面具刺客,极有可能也是相识的!
心里剧烈一震,李宥再无迟疑,对陈子津沉声道:“表哥上车罢,或许本宫知道他们在哪里。”
陈子津惊诧的看着李宥,然而不等他回过神来,李宥又冷冷吩咐道:“通知京兆尹的府尹,让他们带兵守住朱雀巷的各个出口——从这一刻起,本宫要整个朱雀巷,一只蚊子都飞不出去。”
说罢,再不停歇的往铁匠铺子里赶去。
一路上,李宥脸色冷沉如水,脑子里闪过各种念头,也涌起了越来越多的迷雾——
面具刺客真的与梅子衿相识吗?而他去母后以前的闺房做什么?
而水卿卿真的失智了吗?她与面具刺客,还有今日那个女人,又会是什么关系?她们一同出现在陆府,真的只是巧合吗
脑子凌乱成麻的李宥,迫切的想抓到面具刺客和那个抱着孩子的女人,因为,只有找到他们,他脑子里所有的迷团就解开了
刘家铁匠铺很好找,半柱香的功夫就到了。
马车还来不及停稳,李宥与陈子津就跃下了马车。
李子津带来的人堵住了前后门,将整个铁匠铺团团围住。
李宥冷沉着脸,让贴身侍卫高名上前敲门。
可是,任由高名将店门敲得震天响,里面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可又隐隐瞧见里面亮着灯火。
见门久敲不开,李宥冷冷吩咐高名:“撞门!”
高名得令,重重一脚将木质的门板踢飞了。
店门大开,里面的陈设一览无遗,可除了满屋打铁的工具,和做好的铁制用具,却是不见半个人影。
见此,李宥俊美的脸庞不觉融满了冰霜,率先甩开步子踏进铁匠铺子,眸光四处搜寻起来。
可是,不论前面的店铺,还是后院的屋子,皆是不见人影。
李宥俊脸阴沉如水,眸光冷冷从燃着的烛火,还有屋内明显凌乱的箱奁上扫过,心里已是一片了然。
而高名见屋内无人,再看着李宥阴冷的脸色,吓得脸色一白,惶然道:“殿下,属下确实是亲眼见到那女子抱着孩子进到这里,进门前还同打铁的汉子打招呼,唤他‘哥哥’而属下向四周的邻居打听,邻居也说,这对姓刘的兄妹住在这里已有一年多了”
李宥弯腰拾起掉落在地上的一件婴孩的衣裳,细细打量之下,眸光微微一闪。
婴孩的衣服,所用面料极其讲究,竟是贡品云锦所制。
一个小小铁匠铺家里的孩子,竟是用得起朝廷每年数量稀少的贡品云锦,实在是匪夷所思。
要知道,这样的极品云锦,就算是有钱,也买不到的。除了皇室专用,只有少数被赏赐给了天潢贵胄、肱骨权臣的家里。
到了此时,李宥感觉自己踏进了一个满是迷雾的怪圈里,眼前全是疑云,看不透彻,却也让他亢奋起来。
拔开这些困扰他的迷雾,迷雾后面会是一个什么样令人惊讶的真相呢?
收起手中的小孩的衣裳,李宥对一脸惶然的高名嘲讽笑道:“我们来晚了一步,人已经走了——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