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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府的杨氏给娘娘送来密函了。”
闻言,陈皇后倏然睁开眸子,从红袖手中看过密函一看,先是拧着眉头,后面却高兴的笑了。
“这个白相,还真是垂死挣扎,到了此时还想着与本宫结亲呢——不过这一次,本宫倒是愿意。”
红袖一脸的疑惑,正要开口,陈皇后已是对她吩咐道:“天黑后,你亲自出宫,悄悄去白府走一趟,告诉白浩清,本宫可以许白家三女侧妃一位,但有一个条件——明日,让他在皇上出宫去白府时,由他们白府主动退了郡主与宥儿的婚事。如此,皇上也就无话可说了。”
红袖瞬间明白过来,欢喜道:“恭喜娘娘心愿达成!”
恰在此时,宫人来报,三殿下来了。
李宥冷沉着脸进来,陈皇后小心的觊觎着他的神色,待看到他拧紧的眉头,心里已是一片了然,柔声道:“你可有去过白府看过莞卿?她的病可有好转?”
李宥凉凉叹息道:“如今,她连自己都不知道是谁了”
心里一喜,陈皇后正要开口,李宥抬眸静静的看着她,一字一句缓缓道:“她成了如今的样子,母后是不是很开心?”
陈皇后心里一震,面容间又是气愤又是震惊道:“你你此话是何意?”
李宥眸光微凉,勾唇冷冷笑道:“母后不是一直不满意这门婚事么。上次她来宫里,母后特意在她面前对琳柔赞不绝口,还故意问起她流落民间时的旧事,难道不是想给她难堪吗?”
陈皇后脸色一沉,语气也冷了也来,冷然道:“你想多了,母后是她的亲姨母,怎么会帮着外人为难她?只不过闲聊时的一些随意的话,那有你想得那么多心思”
李宥勾唇凉凉一笑,眸光往宫人递上来的茶具上扫过,冷冷笑道:“儿臣记得,之前母后这里有一套羊脂玉的茶具,莞卿上次来时用过。从那以后,儿臣就再没见母后用过了——母后若是嫌弃不想用了,为何不赏给儿臣,就这样让宫人扔了多可惜!”
原来,上次陈皇后让宫人扔了水卿卿用过的茶具时,恰巧被返回储秀宫的李宥听到。
从此事上,李宥终是感觉到了母后对水卿卿深深的嫌恶,从而对此次水卿卿病情突然变得如此严重,心里也不由生出怀疑。
“所以,母亲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她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从而一直不放弃撮合儿臣与琳柔郡主?”
陈皇后神色大变,眸光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咬牙抑住心里的慌乱,故做气恼的颤声道:“你到底在说什么?你把母后想成什么样的人了?母后是对莞卿颇有微词,但却不会真的去害她不论怎么说,她都是武宁妹妹惟一的孩子,母后怎么会对自己的亲侄女做出这样的事来”
说完,陈皇后气得浑身发抖,红袖连忙上前劝慰道:“殿下,你怎么能怀疑娘娘呢?那套茶杯是因为宫人在收拾时,不小心磕破了才吩咐扔了的”
李宥挥手打断红袖的解释,如今,事情演变成现在这个局面,就算一切真的是自己的母后做的,他也不会去追究在乎。
所以,如今他担心的也并不是这些。
看着陈皇后,李宥无奈道:“母后,儿臣并不是责怪母后的意思,儿臣只是烦忧,白相一向立场不稳,若是此时与白府解除婚约,只怕白相恼羞成怒之下,会投到四皇弟的阵营下去——而若是失去了白相的支持,还有定国侯的,儿臣那怕得到了太后一族的支持,只怕也没有十足的胜算。”
听了李宥的话,陈皇后心里的担心砰然放下,面容瞬间已是成了先前柔和的样子,得意笑道:“此事简单。据母后所知,白家不止莞卿一个女儿,待字闺中的还有三女白凌萱。虽然不是嫡出,不能给你做正妃,但你却可以娶她做你的侧妃,如此,咱们与白家还是成了姻亲的关系,那白相自然还是会为你效命的——”
“至于定国侯,呵,此次战役还不定什么时候结束。等你确定了与琳柔的婚事后,太后与诸大臣,自会开口向你父皇提议,立你为太子了。所以,说不定等他回京,一切大局已定,与他,自然也没了什么干系。”
陈皇后的话,终是将李宥心里最后的一丝担心也放下,也在心里彻底的放下了水卿卿
从杨氏向陈皇后送出密函后,杨氏与白浩清都开始紧张的等着皇后的回复。
密函从午后送进宫后,一直等到傍晚落日后,终于等来了皇后身边的亲信红袖。
当白浩清得知陈皇后愿意许三女儿‘侧妃’一位时,心里的缺失瞬间被填满,再次欢喜起来。
虽然侧妃比不是正妃,但白凌萱身世清白,还能生儿育女,前途比之叛逆不能再生育的水卿卿,确定要更加的光明。
所以,在听到陈皇后提出的要求,白浩清当即爽快的答应下来。
红袖一走,白浩清当即亲自领着人将杨氏迎回了常青院西院,并召来府医为她好好接骨诊治,而其他人也开始见风使舵的巴结起杨氏与宁氏,没人还记着孤身一人病在床榻上的水卿卿
从热闹中中喧嚣到寂寞冷清,对如今的水卿卿来说,根本没有区别。
盛方从外面进来,手里捧着碗药,碗药里盛着漆黑的汤汁。
进门后的盛方,看着呆呆一人坐在床上的水卿卿,想着得来的消息,心里对她怜悯的叹息了一声。
盛方不再像往常一般,将药碗递给水卿卿,而是将药碗放到一边的桌子上,上前
对水卿卿轻声道:“郡主,得罪了。”
说罢,取了银针扎进了她的指尖,让尖利的疼痛唤醒她最后仅存的一点清醒。
失智后的水卿卿,反应自是十分的迟钝,眼睁睁的看着银针扎进手指,躲都不会躲。只是瞪着懵懂失神的眼睛害怕的看着盛方。
盛方无视直视她懵懂无神的双眸,他忍住心中的悲痛,轻声道:“郡主,下官有事同你说,所以,只得想办法让你清醒片刻。”
颤着手,盛方又在水卿卿右手的其他四指上分别扎上了银针。
剧烈的疼痛让水卿卿全身一颤,混乱的心智有了片刻的清明。
见她眸光变得透亮了些,盛方连忙道:“郡主,下官刚刚帮你打听到,白相准备亲自帮你与三殿下退婚了。”
水卿卿愣了半愣,许久才无力笑道:“白相终于还是舍得放手了么?”
其实,陈皇后给水卿卿下的药,虽然很猛,但因为只有短短三四日,还不足以完全吞噬水卿卿的神智,让她还保留着小半的清醒,只是要靠刺激的痛感来唤醒这小片刻的清醒。
盛方叹息道:“白相并没有放手,而是做了交换,将郡主换成了白家三小姐,由她嫁给三殿下做侧妃。”
脑子懵懂的水卿卿,半天没反映过来白家三小姐是谁,也有点转不过这当中的关系,皱眉看着盛方。
看着她费解的样子,再想着她先前的机敏聪慧,盛方心有不忍,忍不住掉下泪来。
他耐心解释道:“就是,郡主不用再跟三殿下成亲,由郡主的妹妹,白家三小姐白凌萱嫁给三殿下做侧妃。”
这样一说,水卿卿终于明白过来,笑着点了点头,“这样很好!”
盛方为难的看着桌子上的药,迟疑道:“那这药,郡主是不是可以停下不喝了?”
一听盛方提到药,水卿卿的眸光顿时亮了,光着脚冲下地,眸光贪婪渴望的看着桌上的药汁,下一刻,已是端起药碗往嘴里倒,一口气将药汁喝了个精光。
盛方跟在她身后,本想出手阻拦,但知道如今的她,已染上了阿芙蓉的毒瘾,虽然神智还有一些清醒,但身体已不受控制了
想到这里,盛方心里不免又难过起来,但想到她在服药之前,完全清醒之时对自己的叮嘱,终是没有再说什么,帮她察看了已结痂的伤口后,吩咐门外的两个丫鬟好好照看水卿卿,自己出府去了
离开白府的盛方,并没有直接因他自己的家,而是小心的确定身后无人后,根据水卿卿先前给他的地址,摸黑往朱雀巷里去了
服了药后的水卿卿,精神一度很是亢奋,脑子里更是出现许多美好的幻觉,幻觉里有昀儿,有梅子衿,还有母亲和养父,无名、小喜他们全陪伴在她的身边,好开心好快活。
她从床上坐起身,怔怔的来到窗前,看着外面的浩瀚星空,脑子里一片浆糊凌乱,可内心深处的喜悦,却是让她愉悦的傻傻笑了起来
门外的两个丫鬟,看着一脸傻笑趴在窗口看星星月亮的水卿卿,不禁翻了翻白眼。
其中一个不耐烦道:“大小姐自从变傻了后,每次喝完药都要兴奋好久,折腾得我们也没法睡,如今老爷也不管她了,咱们也下去休息吧。反正从今日起,这正院又会像以前一样,无人问津踏足了。”
另一个丫鬟被说动了,看着天色已晚,不再去管水卿卿,两人偷偷摸摸的去隔壁屋子睡觉去了。
两个丫鬟进屋后不久,一个黑衣人悄然无声的出现在正院里。
来人正是好几日不见的无名!
原来,水卿卿在下定决心依着陈皇后的陷害,将针就针的取消自己与李宥的婚事后,就将后面要做的一些事情,都细细的叮嘱给了盛方,包括让盛方去找无名,让他在自己成功与李宥解除婚约后,给自己身上下寒痹之毒,并将解毒的法子也写好,让盛方一迸转交给了无名。
因为,水卿卿虽然会解寒痹之毒,却不会制毒,而无名恰恰会下此毒。
上次在下人房一别,无名除了在梅子衿出征当日出了城门,其他时候都在铁匠铺里养伤,外加等水卿卿的消息。
水卿卿之前曾跟他约定好,在她成亲前,会来接过昀儿。
可眼见离她成亲的二月初九还剩下最后一天,无名却一直没有等到水卿卿的身影。
内心,无名一面期盼着水卿卿来找他,一面又不舍得她将昀儿带走,因为如此一来,代表他再难见到她了
纠结不已的无名,正准备在今晚悄悄去白府找她,却突然听到了后门传来敲门声。
当下,他和刘氏兄妹都以为是水卿卿来了,等他激动的亲自去开门,才发现门外站着的,却是面生的盛方。
盛方一见面,就将水卿卿之前写好的信交给了无名。
等无名看完信,整个人都震住了。不敢相信信中所写的一切,更不敢相信,她竟是为了取消这门亲事,连这般伤害自己的事都心甘情愿的做下
如此,知道水卿卿情况的无名,再也坐不住,叮嘱刘氏兄妹好好照看昀儿,立刻动身去白府找水卿卿
当无名来潜进白府,来到正院,看着水卿卿一个人孤单的趴在窗前,对着夜空傻傻笑着时,无名的心仿佛拿针扎着般痛着。
他进到屋内,在她身后站了半晌,她都没有察觉。
而她手边的桌面上,有用水渍写下的淡淡字迹。
昀儿梅子衿昀儿梅子衿
看着上面梅子衿的名字,无名心口骤然收紧,身子趔趄后退,几乎站立不稳
第89章 取缔大婚()
看到水卿卿无意识下,用茶水在桌面上写下的梅子衿的名字,无名心口陡然揪紧,又酸又痛,身子不由身主趔趄的往后退去,碰倒了身后的桌子,桌子上的药碗掉到地上,‘砰’的一声摔得四分五裂。
无名一惊,连忙将身子往屏风后躲去,怕声响惊动了隔壁屋子的两个丫鬟。
果然,两个丫鬟刚刚上床准备歇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那怕不情愿,也连忙起身,往这边赶来。
而发出的声响,也终是惊动了水卿卿。
在药力和阿芙蓉的毒蚀下,水卿卿的神智凌乱又充满幻觉。
听到声响,她缓慢的回过头,怔怔看着掉在地上碎裂的药碗,根本没有发现站在屏风后面的无名。
她下地来,皱眉呆呆的看着地面上的碎瓷片,神情一片迷茫。
两个丫鬟进屋来,看着地上摔碎的药碗,再看着呆呆站在一边的水卿卿,又忍不住朝水卿卿翻起了白眼。
绿衣丫鬟拿来扫帚收拾地上的碎片,拉长脸嘀咕道:“这么晚了也不让人安生,真是折磨人”
而另一个青衣丫鬟用力拉着水卿卿往床上去,不耐烦的哄道:“大小姐这么晚了还是乖乖上床休息吧,听说明日皇上与皇后要来府上看你呢,你好好休息明日才能见驾啊”
收拾碎片的绿衣丫鬟嘲讽笑道:“我看呐,皇上与皇后来看她是假,只怕是来确定大小姐是不是真的傻了——如果是,就会正式退婚了。嗳,府上不是都传开了么,说是老爷决定要主动退了这门亲事了,改而让三小姐嫁给三殿下做侧妃娘娘了”
听了绿衣丫鬟的话,青衣丫鬟看着上床睁大眼睛安静躺着的水卿卿,回头对绿衣丫鬟道:“哎,说起来她也真是可怜,母亲是公主,父亲是相爷,自己也是堂堂御封的郡主,未婚夫是俊秀出众的嫡皇子,未来的婆婆既是皇后,也是她的亲姨母——”
“这样的出身,真是算得上这天底下数一数二的好命了,可谁想到,这差一日的时间就要大婚了,却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自己痴痴傻傻可怜不说,还要被退婚了,还不知道这以后她要怎么办呢?”
两个丫鬟的对话,一字不漏的听进了屏风后无名的耳朵里,面具下的冷峻面容不由凝重起来。
而丫鬟接下来的话,更是让无名脸色黑冷下来。
绿衣丫鬟一脸羡慕道:“据说二小姐又重回侯府去了——说实在的,相比起来,二小姐却是比大小姐好命许多。明明是她推得大小姐撞到头伤成现在这样,之前大家都以为老爷会重罚她为大小姐讨个公道呢,谁知道她竟是什么事都没有,还被侯府重新接纳,好好的做她的侯府姨娘去了。如此,老爷自然也奈她不何了。”
青衣丫鬟感叹道:“唉,说到底,这有娘的孩子,就是比没娘的孩子好哇!若是大小姐的母亲还在,只怕也不会弄成现在这样子了。”
两个丫鬟嘀咕完,吹熄屋内的灯火,掩上门去隔壁睡觉去了。
无名从屏风后面走出来,来到床边。
清冷的月色下,水卿卿怔怔的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突然出现在床边的无名,脸上神情一片迷茫,已是认不出他了。
看着她这个样子,无名心痛不已。
他怕吓到她,于是取下脸上的面具,在她的床边坐下来,心痛道:“你这个样子,让人如何放心?”
水卿卿呆滞的眸光,在看到无名面容的那一刻,迷茫的眼眸光闪过一丝亮光,摸索着拉住了无名的手,怔呐道:“你回来了吗?”
她拉住的,正是无名最为敏感自卑的左手。
身子微微一颤,无名想也没想就要挣脱她的手,可在看到她迷茫面容间露出的欢喜的浅浅笑容,心里又舍不得再松开她,僵硬着身子任由她拉着自己的手,轻轻问道:“你认得我是谁吗?”
水卿卿偏头想了想,伸手在他宽厚的手掌上,一笔一画,极其缓慢的在他的掌心写着——
梅子
从她写出第一个‘梅’字,无名的心口已是一片悲痛心酸。
待她写完第二个‘子’字,明明她写得很轻,可无名仿佛承受不了,她写字时落在他掌心的轻微力量,来不及等她写出最后一个字,下一息,他手掌陡然收拢,将她写在他掌心的字,连迸她冰凉的小手,一迸包裹在了掌心里。
“他如今守护不了你,他的肩上有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