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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开一面,让白俊峰向水卿卿好好认个错,家法就免了。
白家家法,却是用沾了盐水的牛皮鞭子抽打背部,条条见血,再沾上盐水,直痛到骨头缝里去了。
白俊峰从小好吃懒做,养尊处优,那里受得起这样的鞭打,不由扒着白浩清的裤腿各种讨饶。
其他人也免不得开口为白俊峰求饶,白浩清看了眼不动声色的水卿卿,冷冷道:“你对不起的人是莞卿,她若能原谅你,叔父才能轻饶了你。”
闻言,白俊峰立刻跪到水卿卿面前认错,哭求道:“好妹妹,当日是哥哥做错了,哥哥并不知道你是咱们白家嫡女求你看到咱们同根血脉的份上,饶了哥哥这一次,哥哥以后再也不敢了”
眸光冷冷的落在脚下一脸苍白惶然的白俊峰身上,水卿卿冷冷笑道:“哥哥这话说得真是奇怪,难道我不是白家嫡女,就可以任由你轻薄污辱了吗?”
白俊峰哑然,下一刻连忙辩解道:“不,以后哥哥改邪归正,规规矩矩的做人,你信哥哥这一次”
水卿卿打断他的话,眸光冰寒,语气冷冽:“为何会有家法的存在,就是为了惩治做恶不端的子弟,以正家风——而做恶之人,若不切身让他体会到痛苦,单凭嘴上几句讨饶就能脱身,又怎么会痛定思痛,改过自新呢。”
此言一出,不止白俊峰全身一颤,连白浩清都神情微微一怔,心里竟是对她生出一丝赞赏来——
这样的铁石之心,将来入主东宫,甚至是成为一国之母,才能统驭八方,不轻易被人打倒。
如此——甚好!
白浩清不再迟疑,冷冷道:“来人,家法伺候!”
白俊峰在祠堂因水卿卿被打一事,很快就会白府传开,等水卿卿回到灵堂,众人看她的眸光意味完全不同了。
杨氏领着二房的子嗣以及三位姨娘等在灵堂门口,见到水卿卿与白浩清重新返回,面色讪然,连忙让众人与水卿卿相见。
除了杨氏,白浩清还另有三房姨娘,而除了杨氏为他生下的白凌薇与长子白凌杰,姨娘宁氏为她生有一女,排行第四,唤白凌萱,尚未出嫁。姨娘姚氏也生有庶子白凌煕。只有万氏尚未有子嗣。
白凌杰与白凌萱、白凌熙皆是上前恭敬的尊称水卿卿为长姐。
三位姨娘在杨氏的带领下,也与水卿卿互相见礼,尊称她一声‘大小姐’。因为水卿卿虽然是晚辈,但在这些姨娘妾室眼里,只有她是正室正统,还是皇上御封的郡主,身份地位,她们根本无法比拟。
众人皆上前恭敬与水卿卿见礼,只有白凌薇黑透着脸站在一旁,眸光里恨意滔天——
从来,白家长女都是她,大家都是唤她为长姐、大小姐,都是对她毕恭毕敬,何时,这一切竟是被这个突然冒出的白家嫡女夺去了。
而她,竟沦了白家众庶女中的一个,还是被夫家赶回家的弃妇。
如今尚且瞒着家里的人,若是让大家知道她被侯府赶出,她岂不更加让人看不起?!
越想,白凌薇心里越恨,眸光几乎喷出火来。
水卿卿眸光冷冷的看着白凌薇,然而不等她开口,白浩清已严厉开口道:“凌薇,为何不给你长姐见礼?”
白凌薇恨得牙齿咬出血,杨氏见白浩清亲自开口,心里虽然知道女儿心里委屈,却还是上前拉过白凌薇,亲自送她到水卿卿面前,勉强笑道:“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以前在侯府有什么误会都放下,大家以后是亲姐妹,要相互好好扶持”
看着杨氏假惺惺的样子,水卿卿恨不得当场揭穿白凌薇抢了自己孩子一事,但现在,她悲痛伤心,只想早点看到母亲,其他事,以后她会一笔一笔的向她们讨回。
她冷冷的看了一眼一脸愤恨的白凌薇,正要不理她径直去灵堂里,眸光无意间却是扫到了白凌薇麻衣里面的袖角,怒意瞬间沸腾。
她抬眸看向白浩清,一字一句冷冷道:“父亲方才在祠堂严惩堂兄,可当日一切却是二妹的主意,是她怂恿堂兄沾污我,埋下陷阱害我。所以,若是父亲真的要为我讨回公道,理应严惩罪魁祸首才对,不然,会让其他房的人以为,父亲偏袒咱们二房,身为白府掌家人,却执法不公,以后如何服众?”
此言一出,白凌薇脸色大变,指着水卿卿骂道:“贱人,当日之事根本不关我的事,你竟敢污蔑”
“啪!”
白凌薇的话还没说完,已被水卿卿结结实实的一个巴掌给打懵了!
白凌薇恨毒了水卿卿,水卿卿何尝不恨毒了她?!
所以,这一巴掌,她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直打得白凌薇眼冒金花,嘴唇鲜血直流,若不是被杨氏扶住,只怕直接打得趴到地上去了。
“你”杨氏再镇定,到了这一刻,看到水卿卿当着她的面打自己的女儿,也是气怒得身子直颤,伸手指着水卿卿气恨得说不出话。
可是,事情却远远没有这么简单。
水卿卿一巴掌落下,看着白凌薇因疼痛落下泪来,又反手一巴掌重重的掴在她另一边脸上。
“你你怎么能出手打人老爷,你亲眼见到的,她当着你的面打了薇儿,老爷要妾身母女讨个公道啊”
杨氏恨不得同水卿卿拼命,女儿从小到大,莫说打过,连骂都未曾重骂过一句,金枝玉叶般的供养着,平时在白府也是最受宠爱,今日竟被水卿卿当着大家的面,连扇两个巴掌,这让她如何肯依?
白浩清眸光一闪,正要开口,水卿卿却是不急不徐冷冷道:“这第一巴掌,打你不分尊卑,出口伤人。”
“这第二巴掌,打你不敬主母。母亲大丧,你竟穿红戴绿。今日我就以长姐的身份好好教训你。”
说罢,水卿卿无事般的再次看向白浩清,冷冷道:“至于之前二妹怂恿大堂兄污陷我一事,就交与父亲处置——相信父亲会给我和全府人一个交代!”
话一说完,水卿卿再不做停留,越过众人,向灵堂走去
幽暗的灵堂里,灯烛随风轻曳,一踏进去,水卿卿方才在外面的坚强冷戾统统放下,满腔的心里的只剩下心酸悲痛,眼泪沿着脸颊颗颗滑落
金丝楠木棺木里,武宁公主已换上寿服安静的躺着,形容安详,仿若睡着了般。
几个伺候她入殓的老嬷嬷正在帮她做最后的入殓准备,水卿卿接过老嬷嬷手中的梳子,颤声道:“让我来吧!”
人死后,发丝冰凉刺骨。水卿卿摸着母亲一头冰凉如丝的头发,一根根的为母亲理顺,待梳到母亲耳畔那束断发,想到昨日母亲还为她断发接发,今日就躺在这冰冷棺柩中,顿时压抑的悲痛再也抑止不住,悲声大哭起来。
小喜与几位嬷嬷上前劝住她,不一会儿,石浩清领着白家众人也入灵堂来,连三皇子李宥以及武靖王府武宁公主的嫂嫂、水卿卿的舅母也领着几位表哥表姐赶了过来。
武靖王妃看到水卿卿的那一刻,伤心不已,抱着她哭道:“孩子,你母亲念了你一辈子,忧思成疾,这些年过得很苦你舅舅在江南巡视公务尚未回京,若是让他回来看到你,不知道多开心高兴。可惜你母亲却走了,你舅舅只怕也得伤心死了而舅母也在查昨日别苑突发的大火一事,若是有人故意害你们母女,我们武靖王府不是放过她的”
闻言,默默站在一旁的杨氏全身微微一颤,脸色白了几分。
看着挤了一堂来送母亲最后一程的众人,水卿卿心里莫名的空荡,悲痛之余,总感觉自己缺失了什么。
蓦然,她终于恍悟到,是昀儿没有来,他是她的儿子,是母亲的亲外孙,如今母亲要走了,昀儿怎么能不来送外婆最后一程?
想到这里,水卿卿趁着时辰还未到,径直跑出灵堂,翻身上马,朝着侯府飞驶而去
是时候跟梅子衿坦白,跟他要回昀儿了!
第64章 我的孩子()
为了带昀儿来送母亲最后一程,水卿卿不顾一切的驾马往定国侯而去,并决定要跟梅子衿坦明一切,让昀儿回到自己身边。
可是,天不遂人愿,等水卿卿骑马赶到定国侯府时,昀儿却并不在府上,被老夫人带出门去了。
彼时梅子衿正在听笙院,看着水卿卿留下来的花灯和白玉盒子,再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心里说不尽的心酸与想念。
而想到水卿卿与三皇子李宥的婚约,心里更是痛苦失落,第一次感觉如此的无力与绝望!
他一直坚信,水卿卿是他认定的女人,无论前路有多艰难,他都与她在一起。
可如今她已有了婚约,却是像把利刀,斩断了他心中所有的希望,让他绝望又无措
双手怜惜不舍的抚过手中的花灯,梅子衿脑子里不可抑止的想起,除夕那晚,两人一起行走在长街上,她站在万千花灯下,虽然脸上红肿难看,可眼睛却晶晶发亮,亮过天上的星子,让他的眼中只剩下她一个人
而她送给他与昀儿的花灯,他一直小心的珍藏着,只等着几日后的元宵灯节,他可以带着昀儿与她一起,去长街上游灯会。
可如今看来,一切皆是不可能的了
正在梅子衿失魂落魄之时,三石都是急忙跑来,惊喜道:“爷,表小姐回来了,在四宜院找你”
乍然听到三石的话,梅子衿有片刻的怔愣,等他反应过来表小姐就是水卿卿,心口一震,下一刻已是迫不及待的朝着四宜院而去。
四宜院一片宁静,水卿卿虽然之前已来过这里,但如今来再到这里,身份不同,心境也完全不同了。
水卿卿记得,她第一次来四宜院,是梅子衿招她前来,当面质问她的身份,问她是不是真的盛瑜,被她侥幸避过。
当时,他问自己,盛瑜最后一次给他写信,写的什么内容?
她答出来了,是回味楼之约
呵,回味楼之约!
水卿卿想起了她与梅子衿的回味楼之约,他那日同她说的每句话她都记得,而那日之后所发生的一切事情,至今都像一场梦一样,让她在绝望的同时,更是迷茫与无措。
她常常在想,若是那日她没有约梅子衿在回味楼见面,或许就没有后来的被赶出侯府,也不用落发出家,更不用害得母亲与怜姑姑丧命了
风吹过耳畔,母亲留给她的头发轻轻拂过她的面颊,就像母亲的双手抚过她的脸颊,为她抹去脸上早已湿透的泪痕
梅子衿进来时,看着孤单伫立在院子里的单薄身影,一身孝衣麻服,形单影只,时光仿佛又回到了她第一天进侯府,他在灵堂里初见她的那一刻。
听到脚步声,水卿卿仓惶回头,看到梅子衿的那一刻,眸光暗淡下去,心里格外的心酸难言。
看着她脸上的泪痕,梅子衿袖下双手不觉收紧,淡然道:“你怎么来了?”
说罢,他又轻声喟叹道:“公主已逝,你也请节哀吧。”
水卿卿心里一酸,之前在白府,那么多人围绕在她身边,可她还是感觉孤单,心里有一肚子的痛苦委屈之言,却不知道向谁诉说。
可如今看到他,她心里的痛苦与委屈却分外的敏感,他轻轻一句话就撩动她伤痛的心,眼泪更是止不住的往外淌。
她心痛悲哭,梅子衿更是心如刀割。
若像往昔,他恨不能敞开心怀拥她入怀,为她遮风挡雨,可如今,一切都变了。
他若是再不管不顾,任意放纵对她的感情,就是对她的轨薄不尊,因为,她已有婚约,在他还未想到办法改变这一切之前,他什么都不能为她做
想到这里,梅子衿更是心痛难耐,解下身上的披风要给她披上御寒,水卿卿却抹了眼泪沉声道:“我此番来这里找侯爷,是有事同侯爷说。”
看着她突然变得沉重的形容,梅子衿心里一沉,竟是生出了一丝慌乱来。
不等他出声,水卿卿已率先朝他的书房去了。
见此,梅子衿心里越发的难安,连忙举步跟上。
进到书房,水卿卿站在梅子衿的对面,咬牙按下心中所有的伤痛,抹去了脸上的泪水,惨淡一笑,缓缓道:“侯爷可还记得,当日在这书房,侯爷问我到底是谁。我说我是盛瑜,我欺骗了侯爷今日,我倒是可以向侯爷坦诚,我到底是谁了”
梅子衿全身一颤,深邃的眸光深沉如海,艰难开口道:“事情都已过去,如今你的身世大白于天下,不说本侯也已明了”
“侯爷不怪我欺骗了你么?”
黑白分明的眸子早已失去了光亮,水卿卿咬牙颤声道:“其实,从一开始进到侯府,我就在欺骗大家。我知道侯爷一直在怀疑我事到如今,侯爷心中可还有疑问?若是有,我再无隐瞒,一一向侯爷坦露清楚”
闻言,梅子衿眉头不自觉的拧紧——
他的心中确实还有许多疑问,譬如,她是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白家嫡女,还是最近与武宁公主相认才知道的?
她与面具刺客到底是什么关系?
而搁置在他心里最大的疑问却是,她为什么要替代盛瑜嫁进侯府?她替嫁是被逼迫,还是她另有目的?
但这些疑问,到了此时,他却无力去问,冥冥之中,他觉得她隐瞒一切的背后,是他也无法承受的沉重伤痛。
他淡淡道:“既然如今我已知道你是谁,之前的疑惑就解开了”
见他眼神间的逃避,水卿卿心头剧痛——
在侯府这么久,梅子衿对昀儿的疼爱,她都看在眼里。
那是发自内心的疼爱,就如她对昀儿的爱一样,他给了昀儿全部的父爱。
水卿卿心酸的想,他不知道昀儿不是他的儿子,一直将他当成了他的亲生儿子疼爱着,甚至不顾嫡庶之分,将世子之位早早的传给了他。
所以,如今她要从他的手里抢走昀儿,告诉他,昀儿不是他的孩子,一切都是白凌薇在骗他,他的所有付出和沉沉父爱,都白废了、给错了,不知道对他来说,是种怎样的打击
眸光定定的看着梅子衿蹙起的愁眉,几乎在一瞬间,水卿卿差点狠不下心来了。
可是,她转念一想,昀儿是她的孩子,那怕梅子衿不能接受,她也不能让这个错误再继续延续下去。
单薄的身子因激动而抑止不住的微微战栗,水卿卿不敢去看梅子衿的眼睛,眸光虚无的看向别处,用尽全身的气力艰难开口道:“侯爷,你可知道,在被认回白家之前,我是谁吗?”
不等梅子衿开口,水卿卿已徐徐开口。
“我是从西漠来京城寻亲的孤女,当时肚子里已怀了孩子”
“初到京城,我人生地不熟,误信了专门贩卖人口的牙婆子金大娘,她在我生下孩子后,抢了我的孩子,将我打晕沉湖灭口”
梅子衿眸光一震,心口骤然揪紧!
“好巧不巧,我沉湖当日,盛家小姐盛瑜因苦等侯爷不来,跳湖自尽,盛家在湖里捞人,却是将我救上岸来了”
“我替代盛瑜嫁进侯府,一为报答盛家对我的恩情,最重要却是我要回侯府寻回我的孩子!”
此言一出,梅子衿全身剧烈一颤,眸光不敢相信的看着她,震惊到话都说不出来了。
而水卿卿终是回眸看向他,脸色苍白一片,咬牙颤声道:“侯爷,抢我孩子的人正是白凌薇,而昀儿正是我的儿子!”
犹如五雷轰顶,梅子衿完全被震惊住!
任是他如何猜测,都万万没有想到过水卿卿进府的目的,是为了寻孩子。
而更让他没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