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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名字没有父母更没有兄弟亲人所以,你问我是谁,我自己都不知道”
凄冷冬月下,面具刺客周身弥漫着深深的哀伤与悲痛,深邃的眸子失去了往昔的凌厉与冰冷,坚硬嗓音里泄漏出来微微颤音,竟是像极了一个无家可归孩子,可怜又无措,不禁让水卿卿心里一软,对这个前一刻还掐着自己脖子,差点要了自己性命的可怕刺客,竟是生出一丝同病相怜的怜悯来。
她又何尝不是找不到自己的父母亲人,一个人在这茫茫世间孤独闯荡,那怕被伤得伤痛累累,也找不到一丝慰藉与温暖
然而,下一刻,面具刺客的声音陡然变得冷厉,咬牙狠声道:“我与梅子衿没有仇,却有恨。所以我不会让他好过的。而你——”
他眸光定定的看着水卿卿,一字一句冷冷道:“与其好奇我是谁,好奇我与梅子衿间的仇恨,不如去好好想想,你孩子的生父、当晚落月庵后厢房与你一夜露水情缘的男人是谁!”
全身一震,水卿卿瞬间被面具刺客最后一句击中心怀,苍白着脸呆在当场——
他为什么会突然提起昀儿的生父?难道,知晓一切事情的他,竟是连那晚的那个男人是谁都知道吗?
夜风吹落院子里树梢上的积雪,落进她的脖子里,冰冷的触感,让呆愣住的水卿卿猛然间回过神来,才发现眼前早已没了面具刺客的身影。
呆呆在院子站了良久,直到身子冻僵水卿卿才回去屋去。
心绪紊乱的她却不知道,屋内的小喜早已不知在何时醒了过来,亲眼目睹了她与面具刺客的密会,更是听到了两人间的交淡
而另一边,同样辗转难眠的还有梅子衿。
自是知道梅子衿已解清身上的寒痹之毒,三石欢喜不已,心中大石安稳放下。
三石原以为梅子衿会同样高兴,可端着茶水进屋时,却发现梅子衿一人独自站在窗下,面色凝重,并不见容颜舒展。
见此,三石心里不由涌上疑惑,正要开口问他所烦何事,梅子衿招手让他过去,沉吟片刻后,郑重道:“你即刻派人去西漠当日我去过的那个庵堂,找一找当日的那个女子。”
三石一惊,不解的看着梅子衿,惊诧道:“侯爷怎么突然想起这事来?之前之前侯爷不是严令,不让人再提那日之事的么?”
一年前,梅子衿在西漠遇到刺杀埋伏,突围后误闯进了一个小庵堂后面的厢房,误打误撞,与水卿卿做了一夜的露水夫妻
当然,做梦他也没想到,那晚那个女子就是水卿卿。更是想不到,在那晚之后,她就怀了他的孩子,一个人挺着肚子回京城寻亲,却不想阴差阳错的成了白凌薇的孕母,而他们的孩子,也阴差阳错的回到了梅子衿的身边
命运的交合,往往让人意想不到。
不光梅子衿,水卿卿同样也想不到,那晚与自己打种的那个男人,会是天下闻名的定国侯梅子衿
而他们共同的孩子,也因为命运的巧合,回到了父亲的身边
那晚之事于水卿卿而言,是难言的耻辱。对梅子衿而言,同样如此。
所以,那晚过后,他并没有回头去寻找与自己一夜情缘的女子,很快就回到了京城,并勒令知晓当晚之事的三石等人,不许将此事说出去
如今事隔一年之久,三石突然听到梅子衿要再回头去找那晚的女子,不由惊诧不解。
看着三石神情间的疑惑,梅子衿沉声道:“你也知道,是‘盛瑜’替我解的寒痹之毒。而此毒,正是来自西漠”
“我今**问她许久,她却一直不肯告诉我她是谁。如此,我只能自己查了。”
心思慎密的梅子衿,冥冥之中,总感觉水卿卿与那晚庵堂厢房里的那个女子有关联,所以,也如金嬷嬷一样,决定派人回西漠调查。
三石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神情越发的震惊不已。
“爷竟是怀疑怀疑表小姐就是那晚那晚庵堂厢房里的那个女子么?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梅子衿也觉得自己这个念头太过荒谬,单凭两人身上相同的薄荷香味,还有她会解来源于西漠的寒痹之毒,就怀疑她与那晚的女子是同一人,实在太过牵强。
可是,梅子衿心里莫名的就觉得,水卿卿与那晚那个女人之间,必定会有联系
“不论是查那晚的那个女人,还是查她,都是来自西漠。所以,你立刻让人去西漠细细调查。”
“另外,派人看着白家与白薇院,特别是金嬷嬷,小心她的一举一动。”
三石知道,因为上次金嬷嬷差点害死水卿卿,自家主子是怕她再对听笙院使阴招。
恭敬领命,三石正要退下,梅子衿又沉声嘱咐道:“还有,三皇子李宥最近的举动也让人小心看着,特别是他与她私下接触的事,一定让人监视清楚。”
再次一怔,三石虽然心里疑惑,却知道有些事不能再问,连忙领命退下。
三石走后,屋内恢复平静,梅子衿负手站在窗下,眸光清明的看着冬日残月,心里一片冷然。
方才,他让三石去盯着李宥,并不是担心他与水卿卿之间发生什么关系,而是以他对三皇子李宥的了解,他对水卿卿的刻意接近,并不是像外人所看到的那么简单,直觉,梅子衿认为,三皇子李宥接受水卿卿,一定是有他目的。
可是,令梅子衿一直想不明白的是,水卿卿无权无势,身后更无强大的势力,李宥到底想在她身上图什么?
蓦然,梅子衿突然想到了水卿卿那个陈旧的黄金胭脂盒。
那个胭脂盒,正是二十年前,李宥的母后陈皇后送出去的东西。
难道,李宥故意与她走近,是因为胭脂盒的关系?
梅子衿眉头越蹙越紧,脑子里有许多亮光闪过,却又捉不住,似乎真相就在眼前,却还是隔了一层厚厚的迷雾,让他越发的困惑
他想,一切真相,只怕都得从水卿卿的身世入手!
如此,梅子衿却是与杨氏金嬷嬷,同时派人赶赴西漠,两队人马同时去寻找水卿卿的身份之迷
第50章 武宁公主()
第二日天不亮,水卿卿就起床梳妆,换上了昨日老夫人为她准备的衣裙,让小喜给她简单描了妆,就去世安院向老夫人请安禀示。
小喜昨晚还因为今天要陪水卿卿去三皇子府赴宴,高兴得活蹦乱跳的,可今天早上起来,神情一直恹恹的,似乎没睡好,打不起精神的样子。
梳头时,水卿卿从镜子看着她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由关心问道:“你怎么了?今天早上话也少了,也没见过你笑过,可是病了?”
小喜神情微微一滞,朝她笑道:“我没生病,不过是想着呆会要去皇子府上赴宴,心里好紧张。”
其实,从昨晚发现水卿卿与面具刺客见面后,小喜的心里诸般不是滋味。
因为她发现,眼前这个自己跟了小半年的新主子,并不像她之前自己说的那般,落水失忆,忘记了之前的一切。
相反,她身上藏了好多秘密,甚至都有了孩子。
而她嫁进侯府,也不像她说的那般,是报盛家对她的救命之恩,更多的却是为了她自己的目的
所以,她对她、以及整个盛家都撒了谎。
那么,她代替自家小姐嫁进侯府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小喜并不傻,她之前就一直不解,水卿卿为什么要对敌人白凌薇的儿子那么好。如今听到面具人同水卿卿提起孩子,小喜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昀儿。
心里一片震惊,难道,新主子进侯府的目的的就是白姨娘的儿子——侯府世子么?
小喜被自己的猜想吓到了,继而想到自家老爷与夫人对自己的吩咐,所以愁闷了整晚,不知道要不要将自己的发现回盛府禀告?
水卿卿自己也心神不宁,所以并没有再去注意小喜,从而忽略了小喜眼神间看向自己的变化
一切妆扮好后,水卿卿带上陆霖给她的晕车药丸,小喜像往常一样,将她的胭脂盒一并拿给她,水卿卿在接过胭脂盒时,却迟疑了。
梅子衿告诉她,这个盒子,是二十年前东宫太子妃、如今的陈皇后的御赐之物,而能进入东宫赴宴,并得到皇后亲赏之人,只怕是这天下最最贵胄的人家。
既是这样的人家,当初为什么要将尚在襁褓中的自己,独自扔在荒漠之上?
之前在西漠时,水卿卿曾跟着养父四处做工,见过许多贫穷到食不裹腹、衣不遮体的人家,可即便饭都吃不上,父母还是会护着自己的孩子,那怕乞讨,也要将孩子养大
可是,她的亲生父母呢,明明是能进出天家的最盛贵胄,却不肯养她长大,留她一命
越是知道真相,越是伤人!
看着手中陪伴了十九年之久的陈旧盒子,水卿卿心里不禁生出恨意以及悲凉来!
十九年前,自己尚是一事不知的婴孩,他们都无情的将自己抛弃。而如今,自己满身疮痍,嫁给痴儿,打种生子,替嫁成新寡桩桩种种,已让她离她那个未知的权贵出身越来越远。
所以,那怕她辛苦找到他们,他们还会认她这样一个身份不堪入目的女儿吗?
答案不用想她都知道,他们不会认她的
越想心里越是悲凉痛苦,水卿卿打开柜子,将胭脂盒收进了最里层的盒子。
小喜默默的在一旁看着她,见此不免好奇问道:“这个盒子小姐从不离身的,怎么将它收起来了?”
掩下心头的伤痛与悲凉,水卿卿勉强笑道:“这个盒子终究还是太旧了,以后不用它了”
决定收起盒子的那一刻,水卿卿决定放下寻亲的念头、不再去寻找抛弃她的亲生父母
世安院里,四位姨娘都早早的来到了老夫人的屋子里,见到水卿卿进来,都微微愣了愣。
水卿卿肤白如雪,配上这一身玉色海棠百褶如意月裙,再加上淡雅的妆容,那怕头上只是简单挽了个单螺髻,插着一只小小的海棠玉簪,整个人却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着实让人眼前一亮。
不得不说,这一身打扮,很适合她如今的身份,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儿来。
老夫人对她这一身的打扮也很是满意,心里暗自点头,面上嗔道:“既是去三皇子府上,你这一身还是素净了些,再添些珠钗才对。”
说罢,让手下的叶妈妈去拿她的妆奁来,取了一对水头极好的翡翠玉镯,亲手套到水卿卿的手上,笑道:“你既是侯府的人,出去就代表侯府的脸面。我知道你不喜欢奢华出风头,但总不能太过简朴——以免让人看不起你,也看不起咱们侯府!”
水卿卿本来是要婉拒的,但听到老夫人后面的话,只得默默收下。
见此,白凌薇等人免不得又将水卿卿忌恨上了。
从老夫人的屋子里出来,水卿卿在长廊下再次‘遇到’了金嬷嬷。
彼时,金嬷嬷正抱着昀哥儿在廊下看几个丫鬟堆雪人玩儿,见水卿卿装扮一新的从屋子里出来,手上还添了一对翡翠玉镯,猜到是老夫人送给她的。想到她如今在府里享福,却害自己的妹妹死不见尸,心里顿时恨得牙齿都要咬碎了。
面上,她却是抱着昀哥儿上前,施施然的向水卿卿见礼道:“老奴见过表小姐。表小姐今儿真是精神又漂亮。”
每次见到她,水卿卿不光会想到那个害了她一生的金大娘,更是会想到眼前这个笑里藏刀的嬷嬷,更是用一块芝麻糕,差点要了自己的命。
所以,金嬷嬷恨她,水卿卿何尝不恨她?!
可是,再多的恨意,在看到昀儿的那一刻,都自动消散了。
这段时间为着不让金嬷嬷怀疑自己,水卿卿总是克制着自己不去关心昀儿,连多看他几眼都是小心翼翼。
可如今,昀儿就在眼前,瞪着一双湿漉漉的漆黑大眼睛看着她,嘴里呀呀的说着牙语,两只小胖手从金嬷嬷的怀里挣出来,伸向她。
如此,早已对昀儿思念若狂的水卿卿,那里还抵御得了,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抱昀儿。
冷眼瞧着这一切的金嬷嬷,前一刻明明将昀儿往水卿卿怀里送,下一刻却是突然收紧手,侧过身将昀儿抱离水卿卿。
下一刻,她贴近身子靠近水卿卿,在她耳边一字一句咬牙说道:“我妹妹死了,连尸首都没见着。你说,我要找谁寻仇去!”
水卿卿全身一颤,眸光惊恐的看向近在咫尺、一脸狰狞扭曲的金嬷嬷。
可是不等她回过神来,前一息还一脸狰狞扭曲的金嬷嬷,又换成了她以往笑吟吟的样子,手指慢慢的抚过昀儿娇嫩的脸宠,缓缓笑道:“养大一个孩子多不容易啊,从娘胎到长大成人,多灾多难的。谁又知道,后面会有着怎样的劫难在等着呢——所以,咱们的小世子啊,可得健健康康、一路平安才好!”
说罢,向水卿卿森冷一笑,抱着昀儿头也不回的走了。
水卿卿刚从屋子里出来的暖和身子,瞬间如坠冰窟,冰寒入骨。
她如何会不明白金嬷嬷话里的威胁,想到她最后手放在昀儿脸上说的那些话,让她心痛如绞,更是心慌不已!
这个毒妇,竟是要对昀儿下手么?
一想到金嬷嬷极有可能要对昀儿下手,水卿卿瞬间情绪失控,想也不想就要追上金嬷嬷同她拼命,却被小喜死死拦住。
小喜拉住她的手,慌乱的劝道:“小姐,老夫人为你安排的马车已在门口等你许久,宴席更不能迟到,我们先走吧其他事以后再说。”
小喜的话让水卿卿全身一颤,瞬间明白过来,或许,这正是金嬷嬷的激将法,想用昀儿引她上勾呢。
她惶然的想,不管金嬷嬷再猖狂,在没有实际的证据证明她就是昀儿生母之前,都不敢对昀儿下手的。
毕竟,他如今可是侯府世子,白凌薇还想靠着他固宠夺下侯夫人一位,不会这么轻易的毁了手中最重要的棋子的
如此一想,水卿卿纷乱的心绪平复许多,暂时放下担心,出府去三皇子府赴宴。
每年的大年初五,三皇子李宥都会在府上设宴,招待亲朋好友,还有朝廷中的将相名臣。
所以,每年的这个时候,三皇子府都会成为全京城最瞩目的地方,整个大晋朝最上流的达官贵人都汇集一堂,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水卿卿去时,三皇子的府门口早已停满各色马车轿辇。她命车夫将马车停在稍远的地方,再下车步行去三皇子府。
尚未到府门口,却见对面驶来一辆低敛却不失庄重奢华的珠帘马车,径直在府门口停下。
马车停定,坠着珠玉的檀青帘子由内向外徐徐掀起,先下来一个头束紫玉冠、留着短须的中年美男子,身着乌金锦服,深身自带威严。
男子下车后,回身搀扶着一个面罩青纱的纤细女子下了马车,一路相伴进了三皇子府。
人一走,围在街角看热闹的百姓就开始议论起来,水卿卿与小喜一路走来,一路听来,才知道,方才那中年男子就是刚从翰林大学士高升拜相的白相,也就是白凌薇的父亲白浩清。
而那个面戴青纱的女人,水卿卿原以为是白凌薇的母亲白杨氏,可听百姓议论,却是白相正室夫人,武靖王的嫡长女、先皇亲封的武宁公主,也是陈皇后的表妹,三皇子的表姨。
说起这位武宁公主,百姓间的议论声更甚,一个个都一脸艳羡的说,当初武宁公主下嫁给当时还只是太子侍读的白浩清,人人都说是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