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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这般，慕解语就越发的满意，完美得无懈可击的秋家不也是有弱的？他们要名声不是？只要有弱点，就不难对付！
慕解语进了东厢房就真的休息了，这几天几夜她都不曾好好休息，至于其他的安排有恣意几人在，根本不需要她费心。
这一觉就睡到了戌时（19点到21点），慕解语起来洗漱时，恣意便向她禀报，秋家的下人已经来问过三次了，厨房也已经上了第三次菜了，听了这话慕解语还真是有点愧疚了，她真心没有想要接着拿乔，而是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睡得这么沉！看来，她这一个下马威给得彻底了，估计这会儿秋家人已经把她恨了个彻底！
“郡主可起了？”慕解语刚刚上好妆，外面就想起了一道温柔的声音。
慕解语对着素月点了点头，素月会意出去，很快就带进来一个少妇，少妇不过二十左右，长得极其柔美动人，标准的瓜子脸，一双杏仁大眼，五官柔和动人，眉宇之间透着一股子灵慧之气，盘了一个流云髻，头发偏向右边，左边插了一把扇形珍珠金钗，右边从堆云的发髻之中冒出一粒粒白玉珠，簪了一根金丝绞蝶恋花步摇，步摇长长的嵌红宝石坠链垂至耳际，与她同套的耳环与项链相呼应，更衬得那一袭绣着蝶恋花图香色长裙华贵之中多了几分飘逸，步履之间尽显大家闺秀，名门长媳的气度与涵养。
这是一个大气而又心思细腻的女人。慕解语很快得出了这个结论。
少妇领着两个丫鬟上前行礼：“长房秋陈氏见过郡主。”
第300章 出恶气：强势而来【10】（）
秋陈氏，乃是秋家长房嫡孙媳妇，因为是继室故而母族并不显赫，似乎只是一个商贾之家的嫡女。而秋家长孙秋恒宇已逝的嫡妻乃是与崇阳秋氏齐名的陇西裴家嫡次女，秋裴氏过门才半年就因病而逝，直接导致秋氏与裴氏关系下降至零点，当初大闹了一场之后，两家断绝了一切往来。
慕解语细细的打量了秋陈氏一眼，水月般的盈眸闪过一丝赞赏。秋陈氏能够出现在这里，代表秋家主母前来迎接她，充分的证明秋陈氏在秋家的地位极其牢固，凭借着一个小小的商贾之家，能够在这么短的时候在秋家立足，足见秋陈氏是一个不一般的人，端看她此刻不输任何大家闺秀的气度也能瞧出一二。
“免礼。”慕解语晾了秋陈氏大半天，见秋陈氏福着身低眉顺眼，脸上至始至终唯有谦恭之色。
“妾身谢过郡主恩典。”秋陈氏又是一福，才站起身，带着既不谄媚也不僵硬，恰到好处的将她温婉气韵展露无疑的笑容，“妾身服侍郡主移驾去大堂用膳。”
“嗯。”慕解语淡淡的应了一声，却并没有将手伸向秋陈氏，而是挽着挽臂锦帛，拖着华丽冗长的裙摆款步朝着门外而去。
秋陈氏小步的跟上，既不越过慕解语，却又每每在岔路时恰到好处的引了路，一路上没有主动向慕解语开口说说一句，却又让慕解语无法忽略她的存在，极有当家主妇的风范。
慕解语被秋陈氏引到大堂时，秋家能够上台面的人物尽数到场，其中包括秋淮明夫妇，秋家嫡系一脉四代，整整坐了两大桌。不管他们心里有多少心思，可就慕解语表面上开来，上至老狐狸秋淮明，下至秋家正房九岁幼童秋恒宜，个个脸上都带着真挚的笑，半分不虞之色都看不出来，这样让慕解语不得不对秋家另眼相看。
单单是这一份沉稳与气度，就不是一般的家族能相提并论！
自是一番见礼后，慕解语被秋夫人引到主位，左右两边分别是秋淮明夫妇，其他依次按照秋氏的尊卑落座，秋淮明并没有介绍秋家的成员，晚膳后，秋淮明也思虑周全的以天色过晚，不耽误慕解语就寝为由，令明日一早让秋家人一一给慕解语见礼而结束了短暂的会面。
慕解语自然也不强求，翌日一早，在得知慕解语起身后，早已经准备多时的秋夫人便带着她的儿媳孙媳一同前来请安。
慕解语看着眼前这个端庄贵气，对儿媳孙媳看起来和蔼不失威严的妇人，若不是亲身经历秋长天夫妇，慕解语很难想象这样一个看似慈眉善目，精明干练的妇人，会那样的狠心绝情！
“郡主，可是老身有何不是之处？”秋夫人见慕解语看了她片刻，不由面带疑色。
慕解语樱花瓣柔软的唇瓣轻轻一绽：“本宫只是叹服夫人将偌大一个秋家大理得井井有条，子孝媳贤，令人生羡。”
第301章 出恶气：强势而来【11】（）
“郡主过奖了，老身这半截身子都入了土的人，哪来什么本事。”秋夫人虽然因为包养得宜看起来不过四十出头，可这一笑眼角的皱纹立刻也浮现出来，“都是这些孩子本性好，我秋家积了福，才有了这些好孩子，让老身晚年享足了清福。”
“夫人也不必谦虚，在雍京时本宫就听了夫人不少贤名，可见是因夫人平素处事公正无私，与人为善才有此福报。”慕解语笑道。
“哪里当得起郡主如此赞誉……”秋夫人正说着，彩月一脸愤愤不平与焦虑之色的急急饶了进来，走到慕解语的身边，低头在慕解语耳边轻声禀报着什么。
随着彩月说着，慕解语脸上淡淡的笑容一寸寸的敛去，顿时让全神贯注慕解语的秋家女眷们疑惑与忐忑了起来。
“郡主，可是发生了什么令郡主不快之事？”秋夫人等到彩月说完，见慕解语一脸冷色，于是出声相问。
慕解语眸光淡淡的朝着众人一扫，在秋家四姑奶奶秋长雪的身上略略一顿，才对上秋夫人的目光：“本宫的贴身侍婢素月一早奉本宫之命出了秋府，方才有人来报，素月在外面惹了点麻烦……”
秋夫人是何等人物？将偌大秋家内宅大权稳稳捏在掌心几十年的女人，经历多少风风雨雨？多少明争暗斗？眼睛是何等的锐利，慕解语方才在自己女儿身上那看似不经意的一顿，早已经落入秋夫人的眼中，再联系慕解语后面的话，素来平稳的心剧烈一跳！
心里有了底，秋夫人脸色的笑容不变：“郡主无须担忧，老身这就派人去打听打听，担保不会让素月姑娘受半点委屈。”
慕解语看着秋夫人含笑点头：“秋夫人勿怪，本宫身边的丫头大多数是父王送给本宫的人，个个都是衿贵的，本宫素日也因着这层关系对她们多有放纵，将她们一个个纵得没了边儿，若是她们犯了什么错，秋夫人尽管教训就是，不过……”说到这儿，慕解语突然话锋一转，唇边的笑容也淡了几分，“本宫素来是个护短的，好不容易得了几个称心的丫头，本宫是断断不能容得有人因为看不起本宫，而欺压到她们头上来……”
说完，慕解语动作优雅的端起茶杯。
秋夫人看着眼前这个不过豆蔻年华的少女，被她突然凌厉气势所震，眉心跳了跳，还没有来得及仔细琢磨慕解语浅显的话，就见慕解语端茶送客，于是立刻起身领着秋家其他女眷行了礼，匆匆的退下。
慕解语抬眼看着秋家众人远去直至身影消失，才垂下眼帘，细长如玉的纤纤玉指掀了掀茶盖，浅浅的呷了一口：“都准备好了？”
“主子放心，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彩月眼中透露着兴奋之色。
“很好。”慕解语搁下茶杯，冷冷的一笑，“本宫这一次不仅仅要杀鸡儆猴，更要他们明白这天下无论是何处都不姓秋！”
第302章 出恶气：强势而来【12】（）
话分两头，秋夫人一出了主屋，就遣了最得力的大儿媳秋陈氏去找秋淮明，大儿子秋长荣和四女婿段维德，然后派了二儿子亲自领着秋家的下人出门，随后命大管事守在门口，一有消息立刻禀报。而她独自领着女儿秋长雪进了自己的房间。
秋长雪见秋夫人阴沉这一张脸，遣退了所有的下人，独独留下了她立刻有些不安起来：“母亲……”
“啪——”秋长雪才刚刚开口，没有秋夫人转身，一巴掌就狠狠的扇在了秋长雪的脸上。
秋长雪耳边嗡嗡直响，伸手捂住火辣辣痛的脸颊，眼中含泪，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一脸怒容的母亲：“娘，您为何打我？”
“我打你，你委屈？”秋夫人冷着脸看着秋长雪，“在我这儿，不过是一巴掌，你最好烧香拜佛保佑段家没有惹上什么事儿出来，否则我不打你，你爹也会将你打死！”
秋夫人气的胸口起伏，坐到檀木扶手椅子上，冷冷的闭上眼睛。
秋夫人的聪明，以及对家族人性的了解，已经让她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这一辈子除了小儿子那件事儿后，从来不曾这样后悔过，她生了四子一女，这个唯一的女儿的宠爱是除了老来子秋长天之外的独一份。又因为家族利益将她许配出去，害得她出嫁不到两年就守了寡，膝下连个依靠都没有，而心里愧疚，后来将她接回家后，就处处迁就，处处纵容，更是为了弥补她，由着她招赘段家这个她永远都看不上的下等人家之子。
段家的出身准定他们上不了台面，纵然段家大郎这个女婿德行和能力都不错，可麻雀窝能飞出一只凤凰已是不易，能强求个个都是凤凰？故而段家除了女婿外，上至段维德的母亲，小至段维德的子侄，一个个都是尖酸刻薄，贪得无厌之辈，尤其是段维德的胞弟段维礼，生生糟蹋了这样一个文质彬彬的名字，十足一个好色淫贼！
偏偏段家早年贫寒，段维德为了家中生计常年奔波在外，段老太就将身边唯一的一个儿子骄纵得文不成武不就，更是骄奢淫逸，自从段维德入赘段家后，段老太一边享受着段维德给予的金钱安逸，一边紧巴着唯一能够继承香火的小儿子，每每段维礼欺男霸女，就闹死闹活的让段维德给他差屁股，段维德也确实是一个有能耐的人，这些事儿一次也没有闹到秋淮明夫妇面前，二人虽然心知肚明，却架不住女儿的苦苦哀求，统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着崇阳地盘，再怎么闹，那也是自家的事儿，看在段维德对女儿一心一意，对秋家忠心耿耿的份儿上，他们也采取宽容的态度。
然而，自从秋淮明要办寿开始，秋家就下了严令，各自看严各自家里的人，不要在这个时候捅娄子！
却偏偏没有想到，这才几日，段维礼那死性不改的崽子便给他们惹了这样的大麻烦！
第303章 出恶气：强势而来【13】（）
在崇阳府地界，还真不存在秋夫人想要知道，却无法得知的事儿，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消息便传到了秋夫人耳里。秋夫人听到传回来的消息打出所料后，又没有等到丈夫与儿子的音讯，便带着人亲自出了府，而秋夫人前脚刚走，后脚便有人出现在她的面前，给她通风报信，彼时的慕解语正在正房花园内赏花。
慕解语细腻圆润的指尖轻轻的拨拢一朵盛开的玉兰花，她的指甲修剪的干净整齐，透亮的泛着点点润光，沁出血肉淡淡的粉，漂亮的不可思议，那在她指尖轻轻晃动的花朵似乎向阳眯着眼享受这份特殊优待的孩子。
“你是谁？”慕解语的声音清淡，犹如泠水一般有着一丝凉却又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甜，让人听着忍不住细细的品尝与回味。
她微微的抬着头，那描着精致淡雅妆容的脸，一下子就让一簇簇盛放的白玉兰花黯然失色，整个繁花似锦的花园似乎因为那一张极美的容颜而多了一丝鲜活与灵气。
这是秋湘沫见到慕解语时的第一面，她的脑中只有四个字：天姿绝色！比之她的那位侄女怕也是有过之无不及。
“秋淮明之女。”
简单直接的回答，柔软的声音之中那淡淡的不屑与厌恶，让慕解语一诧，不得不好好的打量眼前这个来投诚的少女。
她不过二九年华，长得极美，只是她脸色有些青白，由此更加突出那一双大眼睛的深沉与明亮，就好似藏在深海的黑珍珠，在难以看见的地方闪耀着柔润的光泽，即使她穿着一袭半新半旧的翠绿斜襟高腰无绣花的百褶棉布裙，并不柔亮的秀发尾端泛着不健康的黄，利落的用头绳扎了一个马尾，身上没有一点配饰，连秋家一个三等丫鬟都极不上，却依然难以掩去她骨子里的那一股柔韧。这个女子让慕解语想起了野草，倒不是贬低她，而是秋湘沫让慕解语觉着这个女子的生命力就想野草一样旺盛，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境地都会百折不挠，她眼中有着直接不加掩饰的野心，那是渴望活下去，好好活下去的野心！
“据本宫所知，秋家主一妻一妾，共五子两女，嫡女秋长雪乃秋夫人所出，庶女似乎已经远嫁，二人皆已年过三十，姑娘你这年龄……”慕解语移开目光，微微眯起眼穿过日光看向远处的荷花池。
“郡主所说的二人都是被秋家认可的，奴婢便是那些被视为污点的，得不到认可的。”秋湘沫轻轻自嘲的笑道。
“既然如此，你应当明白你的命运掌握在谁的手里。”慕解语莲步轻移，朝着池塘而去。
“奴婢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这世间谁能够定言一定能掌握谁的命运，不放手一搏，永远不会知道命运下一刻会不会有所改变。”秋湘沫大大的杏目之中，坚毅之色更重。
“搏？你用什么来搏？”慕解语脚步一顿，侧身看着她，“你向本宫通风报信，焉知你所告知的不是本宫已知的？”
第304章 出恶气：强势而来【14】（）
慕解语的话让秋湘沫一滞，她扬起瘦弱的小脸，看着面前这个迎风而立，衣袂飘飘，一身盛装，却那么飘然浊世的女子，她就如风一般，看不清，摸不着，抓不住，猜不透，却又不能忽视她的存在，明明还没有及笄的少女，可她水月一般清冷的眼中却有着神秘莫测的睿智与城府，难怪陛下要赐下封号“睿敏”二字，她想这世间除了这个女子，怕是没有几个女人能够衬得上这两个字。
慕解语看着秋湘沫眸光变幻莫测，无谓的淡淡一笑：“你既然找上本宫，以你的机智必然在此之前对本宫有所了解，那就应当知道本宫出身在商贾之家，商人重利，你拿不出让本宫重视的利益，如何敢肖想得到本宫的庇护？”
对上慕解语云淡风轻的笑容，秋湘沫咬了咬唇，没有丝毫挣扎，对着慕解语俯身重重一叩首：“奴婢明白了！”
慕解语唇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没有再说话。
秋湘沫缓缓的站起身，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慕解语看着她消瘦单薄的背影，脚下的步子沉稳坚毅，一如她的人，看着她就要迈出月亮门，慕解语才轻声道：“湘沫，你的名字是否出自你的母亲？你可知道这个名字含着的期待与意义？”
湘沫，湘沫，相濡以沫。
秋湘沫的身子一僵，停在了月亮门前，在和煦的日光下，她却像极了秋日残落的树叶，在冷风之中瑟瑟发抖。
“给奴婢这个名字的女人已经死了很多年了，她临死前也曾告诉过奴婢这个名字的意义。”过了许久，秋湘沫才缓缓转过头，她的声音明明带着哽咽，眼中明明有雾气，却瞪着一双大眼睛极力的不让泪水滑落，目光毫不闪烁的回视慕解语，“她对奴婢说，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如若一切可以从头，宁可生生世世都不曾遇到过那样一个男人。奴婢深以为然，故而奴婢尤为喜爱这个名字。”
说完，秋湘沫对慕解语端端正正的福了福身，转过身，背脊挺直，一步一步的迈着一点儿也不紊乱的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