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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已到五陵地界,再过半个时辰应当进入五陵郡,过了五陵郡就是雍京,约莫还有十日的行程。”马车内,白苓将看到的结果上报。
“唔。”懒洋洋的声音极轻,那扣人心弦的语音却充斥在马车之内,薄云飘絮一般轻盈舒爽。
循声而望,一豆蔻之年的少女半躺半靠在马车内红木案之后,三千青丝流泻而下,随着马车的晃动而轻轻的摇摆,荡起一圈圈如珍珠的光晕,少女执卷的手挡住了容颜,然则那一只纤细无骨的柔荑凝脂生辉,修剪整齐的指甲透着淡淡的肉粉。一袭纯白锦缎抹胸摇曳而下,齐胸的丝带在微鼓的胸前灵巧的打了一个结飘垂落地。外罩一件浅蓝透纱,银丝勾出的白兰跃然其上,肩披乳白冰纱,臂挽湛蓝锦帛。纵使姿态不雅,然则仍是谁看了也不得不赞叹那一身的清华飘逸,如兰般高洁,却偏又透着一股子的慵懒。
“妹妹,前面到了岔路口,一条通往五陵郡,一条通往迦叶寺。”马车突然一停,清朗的声音突然传来,随后跟在马车外的白蔹掀开了车帘,少年隔着珠帘看着马车内的妹妹,“你是否要去迦叶寺。”
少女闻言挪开了书,那一张尚未完全张开,却已经妍丽清雅的容颜如同破云而出的新月,让人挪不开目光,然而那一双似吸了万千星辉的眼眸更是神秘也魅惑。
双瞳剪水迎人滟,万众风流谈笑间,大抵便是如此。
“大哥,父亲还在五陵郡等我们,还是先去与父亲汇合。”少女轻声说道。
“好。”少年也扬唇一笑,而后调转马头,扬鞭上前而去。
车帘落下,少女却坐起身子,掀开了窗帘,看着晴空之下的白云如絮,另一手打上腕上,摩挲着手腕之上那一颗流光溢彩的白玉珠子,剪水盈眸倏地闪过一丝怅然:“宁为寻常百姓农商妇,不做富贵天家帝王妻。命运捉弄,我还是回到了这个您永远不希望踏入的地方,不过……我会将您的叮咛牢记于心,娘亲。”
这少女便是前朝公主,亦是一抹从出生就“借尸还魂”的孤魂,前世今生,她都叫做:慕解语。
第6章 命难改,终入帝都()
马车辘辘前行,一阵凉风袭来,让慕解语醒了神。端坐回车内,慕解语左手依然轻轻转动着右手腕上一根红绳串起的那个珠子。珠子似白玉凝乳,纯正的没有一丝杂质,朦胧间还晕着一圈浅浅的光,恰似佛门至宝——舍利子。
前世的慕解语是中医世家的传人,她自幼在医学上天赋异禀,不过二十岁便已经超越了她的爷爷,成为家族第一人。然而,能医不自医,慕家有一种怪异的遗传病,但凡女子,都活不过二十。这种怪病即使是百年中医世家也束手无策,甚至几百年都没有找出病因。而她也不例外从娘胎里带出了这种病,然而她却是慕家的一个意外,因为她活了二十五岁。
这一切,都源自于那一个十八岁遇到的男人。那个权势滔天且富可敌国的男子,为她访遍千山万水,穷其一生之力,只为找到她的病因,为她医治。两年的时间,他用尽了所有的办法,终于让她平安度过了二十岁的生日,可惜她还没有来得及答应嫁给他,第二日,她便再也没有醒来。
她沉睡了五年,她是有意识的,她知道他日日陪伴着她,在她的床前低声呼喊,吴侬软语。她想醒来,却睁不开眼。知道她二十四岁那一日他掩不住的激动告诉她,他终于知道如何就醒她。
九寰紫灵珠,传说,这九颗珠子夺天之造化,蓄日月之精华。有令人逆乾坤,颠正邪之能,自然能够让人起死回生。
这东西她闻所未闻,生于那个时代,她更不是鬼神主义者。自然是不信有这样的东西,然而一年下来,她手腕上的珠子一颗颗增多,他们两人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可由不得她不信的是,她清楚的感觉到她距离光明越来越近,直到最后一颗珠子戴在她的手上。那一刻,她分明看到了云破月出,万丈明光就在眼前绽放。她感觉到自己就快要能够睁开眼睛之时,有人却告诉她,那个男人,为了这最后一颗珠子永远的离开了她的世界。
仿若晴天霹雳,大脑的神经咔嚓一断,她陷入了永远的黑暗。再有意识的时候,她已经是一个被抱在怀里的婴孩儿。
想到前世种种,慕解语心口不由一痛,上天将她送到这里来,那么那个男人呢?
“小姐不必失落,等见了老爷后,我们再去迦叶寺。”白芍坐在慕解语的身边,看着低着头的慕解语,感觉到她身上散发的气息不对,以为慕解语是因为不能早去迦叶寺而失落。
慕解语身边有四大丫鬟,分别是白苏,白蔹,白芍,白苓。主仆七八年,她们都知道慕解语对于寺庙有着一股超乎常人的热忱。当然,她们并不知道慕解语是因为传说佛门至宝——九寰紫灵珠。更不知道,慕解语自幼戴在手腕上,从不离身的那一颗珠子是何物。
慕解语浅浅一笑,指尖传来一阵颤动,让慕解语目光一凝。低下头看着手腕上的珠子,感觉到它微微的颤动,慕解语整颗心都提到喉咙,而后是一阵难以形容的激动,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细微的震动意味着什么!前世每一次,当那人带着一颗珠子走近她时,她腕上的这一颗最先带上的白璃珠都会共鸣一般发出信号。
那么如今是不是……
来不及多想,慕解语身影一闪,恰是一缕青烟,飞掠而去。
“小姐!”几乎是同时,车外的白苏也身子一纵,朝着那一抹疾驰的身影追去。
第7章 与君见,狭路相逢()
四个丫头之中,只有白苏的身手最好,也唯有她能跟上慕解语,故而其余三人虽然担忧,却仍然没有贸然跟上。
而骑马在前的慕解言看到妹妹身影晃过,也只是一瞬间的错愕,深知妹妹处事稳重的他,也没有跟上去,而是扬手让整个队伍原地等待。
慕解语一路踏枳点叶,几个起落,人已经飞跃五里之外。随风而来的一股淡淡血腥之气让慕解语脚步一顿,澎湃的心也瞬间沉静下来,此刻她才听到越来越清晰的搏斗厮杀之声。
“小姐。”白苏轻盈落在慕解语身侧,显然也是听到了动静,蹙了蹙英气的柳眉。
慕解语看了她一眼,心里也略微有点犹豫。她已经感觉到前方的危机,那里有她估测不了的高手在其中,而且人数不少,她并不想招惹是非,尤其越近雍京,她就越发的小心。然而手腕之上的白璃珠颤动的越发厉害,似乎在催促着她前行。
最终,慕解语还是抵不过白璃珠的引诱,一个闪身朝着刀剑相鸣之处飞掠而去。
潋滟的阳光轻纱般洒落,透过斑驳的枝叶,隐藏在半山腰的慕解语,剪水盈眸闪过的是寒彻透骨的刀光,飞溅弥散的血液。
两方人马厮杀的惨烈,然而情势却是一边倒。两名蓝衣护卫,游刃有余的游弋在数十黑衣蒙面之间,手起刀落,干净果断,冷漠如同死寂的双眸没有丝毫波澜,好似被他们斩杀的并不是活物,空气之中随之浮动着一层殷红。
而慕解语知道,并不是那一群黑衣人太弱才会出现这样的局面,而是那两人太强……
可是,让慕解语不安的并不是这两人,而是那刀光剑影之后,八角凉亭之内,依旧安然优雅独弈的男子。由于视角的缘故,慕解语根本看不到男子的容颜,只是看到两片樱红如赤,凉薄冷锐的双唇。轻软的阳光从亭檐泻下,落在那两片唇上,散开一层光晕,慕解语从来不知道,只是看到一个男子的双唇,便可以联想到倾城倾国四个字。
他那一袭银白软袍金丝镂空玄云,腰系羊脂玲珑双扣白玉带,广袖随风飘扬,袖口精致的祥云纹好似一天的云卷云舒,优雅之中散发着一个随意与温润,垂在胸前的鬓发轻晃,波动着黑夜的柔光。隔着那么远,慕解语依然能够看清,他落子的两指骨节分明,细长有力。破碎的日光落在他的指尖,却让慕解语看到了比刀芒还要森寒的冷意。
在这个世间十四年,慕解语第一次遇到只是一个身影,就让她不安的人。
“主子,四十四人,全部伏诛。”就在慕解语打量亭中男子的时候,男子的护卫已经将所有黑衣人诛杀,握着染血的剑,躬身在亭外复命。
男子刚刚从棋罐之中捻起一颗白玉子的手微微一动,那诱人心魂的双唇轻轻一勾:“全部伏诛?”
那清润充满磁性的声音,好似寒冰冷泉之下潺潺划过的清溪暖流,涓涓而去,漫过山花灿烂,涤荡一池桃花,翩然流泻,怎一个蛊惑人心!
“也不尽然。”温润的声线徒然一冷,长臂一挥,广袖挥洒之间,那一粒莹白如玉的棋子化作一道流光,夹杂着冷厉的杀气,直击慕解语藏身之处。
杀气逼近,慕解语目光一寒,完全没有思考的时间,玉腕一转,一道冷光脱手而出。
两道极光在半空之中相碰,发出“叮”的一声脆响,尖锐的银针从棋子之中穿过。
慕解语身子一侧,两指一伸,稳稳的夹住那已经卸了五层力道的棋子。眼看着那两门护卫已经纵身而来,拉着白苏立刻闪身而去。
而那一边,飞射而去的银针,被男子随手扔出的一粒黑棋一挡,生生的在半路转了一个弯,射入亭柱之中。
“主子,属下无能。”就这眨眼的功夫,两名护卫已经折回来,单膝跪在亭外。
男子伸出修长的手臂,取下那近在眼前的银针,两指转动了一番,才道:“一个时辰之内,将今日出入五陵郡之人全部报上来。”
第8章 见圣驾,君心难测()
慕解语带着白苏,几乎是使出了全力逃窜而去,自她两年前出师之后,便再没有一个人让她如此惧怕过,那人绝不是凭她与白苏二人之力能够抵挡之人,若是他追上来,那么她和白苏都很难逃出生天。
纵然没有感觉被人追踪,慕解语还是绕了一大圈才与慕解言汇合。
“妹妹,你怎么了?”慕解言一看到慕解语,立刻看到了她的脸色有些发白,气息也有一丝凌乱。
“我没事,大哥我们速速离开。”慕解语摇了摇头,并没有多言,而是疾步朝着马车而去。
慕解言见此,也知道必然是遇到棘手的事情,看到妹妹并没有大碍,也就没有追究,而是立刻整队出发。
然而,就在慕解言翻身上马后,远远的一骑朝着他们奔驰而来,慕解言立刻全神戒备,待看清来人乃是父亲身边的随从后,才松了一口气。
“大少爷,奴才奉老爷之命,前来传信。”那人打马到慕解言身前,在马背上行了一个抱拳礼后道,“老爷如今在迦叶寺,让您带着小姐改道前往。”
慕解言剑眉一蹙:“父亲怎会在迦叶寺?”
“伴驾随行!”
慕解言心头一凛,而后点头道:“我知道了。”
圣驾怎么会在迦叶寺?慕解言心头疑问,就连刚刚进入马车的慕解语也不解。更加疑惑她现在的父亲慕仲怎么会伴驾随行。
其实慕是大景的大姓,慕仲更是当今辅国公慕桁的嫡子,说起来自然是名门之后。然而慕仲却已经被慕桁赶出家门,只是这事儿鲜为人知。
慕家在大安时,便已经是百年世家,后来弃暗投明,为大兴入关立下了不可磨灭的功劳,在雍京的根基极深,比起当年随着今上马踏天下如今被誉为大景八大功勋之家更加不可动摇。
而慕仲这个本因是国公世子的贵族子弟,却因为年少时喜商厌士为慕桁所不喜,后来更是因为恋上南江豪富之女而与慕桁反目,遂被逐出家门。慕仲与爱妻陆氏有情人终成眷属,却因为此事让陆氏心中有愧,在生下慕解言后就落下了一身的病,丰泽十三年,陆氏再度有孕,于丰泽十三年九月一日超过预产期半月产下一女婴,却是死婴。
早就逃亡到南江的秋嬷嬷,知道慕解语不能跟在她们任何一个人身边,否则都会有危险,听到陆家姑奶奶孩子迟迟不生的奇事,就已经盯上了陆家。在秋嬷嬷眼中陆家富庶,世代经商,距离帝都遥远,是最好的人选,于是在陆氏生产那一日早已暗中策划多时,准备移花接木,更巧的是陆氏恰好产下的是死胎,让秋嬷嬷等人也少了些许罪恶感。
因着晚产,慕解语生下来就白白嫩嫩,也没有人怀疑,于是慕解语就这样从亡国公主变成了慕家女。
想到这些种种,慕解语心中不由苦笑,她想秋嬷嬷等人定然是没有打听到慕家的姑爷是什么身份,这也并不是她们疏忽,毕竟慕仲的事儿发生在那样动荡不安的时候,有多少人会去注意这些无关之事?加之慕桁为了颜面,自然也将这事儿遮掩了一番。
第9章 见圣驾:君心难测()
但是慕解语知道秋嬷嬷他们后来是知道了,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他们只盼着慕仲一辈子都不要再与辅国公府扯上关系。
奈何天意弄人,陆氏身体一日差过一日,她此生最大的心结便是让慕仲认祖归宗,洗掉身上的罪孽,故而在慕解语四岁那年,陆氏死去留下遗愿。却让原本就对慕桁心怀怨恨的慕仲误解。
慕仲的确踏上了仕途,在朝廷为征战国库空虚之时,慕仲用巨资捐了一个县令,十年的经营与拼搏,慕仲终于坐上了京官,三个月前朝廷文书下来,升为奉天府府尹,正三品。于是慕解语不得不随着慕仲举家迁往雍京,再则慕解言也恰好要参加今年秋闱。
慕解语知道慕仲这是铁了心要让慕家走上仕途,其中一半的原因是发妻的遗愿,另一半估摸着是冲着辅国公而去,虽然慕仲与陆氏都没有明言,然而偶尔根据他们的只言片语,慕解语便知道慕仲与慕桁之间的结远不止外面传的那般浅显。想到这儿慕解语不由的头疼,想来这一次雍京之行,必然不太平。
如今是宏安十四年初春,今上已经入主中原十四年有余,大景已经稳定且渐渐走向了繁荣。纵然边境尚有几个国家不安分,近几年却也没有出什么大乱子。
慕解语其实明白这些都只是表面,其实这个趋于盛世太平的锦绣浮华之下,有太多的疮痍。新朝建立,外敌蠢蠢欲动,内忧更是源源不断,世家功勋权势过重,国库常年征战外强中干,最最令今上头疼的怕是皇嗣过重。
慕解语了解到今上其实并非兴朝开国皇帝,真正的开国皇帝应该是她的姨祖父,今上的大伯,谥为仁祖孝贤明义英勇大帝。他是统一燕北的王,是一手建立燕云十六骑的盖世英雄,他的发妻,被今上追封为淳懿武德睿敏皇后的君氏。那是一个奇女子,她生于后族,与仁祖皇帝少年结发,二人一同金戈铁马,挥剑天下,并西齐,平闽南,灭女真,臣高丽,定北诏,逐下南江。
然而,就在大安被吞噬一半,天下一统指日可待之际,淳懿皇后突然失踪,更令天下哗然的是,不到半个月,仁祖皇帝也不知去向,沉浸在入主中原美梦的兴朝将领顿时六神无主。
兴朝在经历了五年的内乱后,今上终于脱颖而出,力挽狂澜。然而这五年,却让大安得以喘息,原本归顺的北诏,西齐与闽南反叛而出,四方甚至达成盟约,一同敌对大兴,那段日子怕是大兴最为水深火热的日子。
故而今上为了平定四方,联姻无数,自然子嗣丰厚。今上共有十九子,尚在有十一位,如今成年的便已经有六位,且背后都有名门世家做后盾。诸位皇子据说个个文韬武略,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