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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只是这次他却担心错对象了，相思觉得那种情况，他更应该担心的是自己，“她来过一趟，但是很快就走了。”
“这样？”顾金生眉头皱了下，不知有没有信。
“爸……”相思在他床边上坐下，犹豫了下还是问他，“爸，您梦里一直喊的小秋是谁？”
相思直觉这中间有段凄惋故事。
果然，听到这个名字顾金生先是一愣，等相思再仔细看，他眸底已是片落寞汪洋，而后深深陷进遥远回忆里。
这世上本就太多爱而不得。
相思安静坐着耐心等他答案，然而顾金生却并不想多提的模样，眸底神色敛了敛，“都过去了，已经过去了。”
这话他不知是说给她听，还是根本就在麻痹自己。
真的……过去了？
相思觉得答案是否定。
若真过去，那个名字怎么还会出现在最脆弱的梦里？
但他无意多说，相思也不好多问，“爸，咱们差不多该吃早饭了，您想吃什么？”
“昨天的粥就可以了。”
相思起身拿了钱，“我这就去买。”
只是病房门打开，外头站了个人。
黑衣黑裤比她要高一个头不止，相思视线从平视到仰视，才算看清那张脸，握在门把上的手指下意识收紧。
席慕沉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又在门外站了多久。
门打开，刺鼻烟味扑面而来，相思仰着头，好一会都保持那个角度，视线忘掉收回。
一天多的时间，他似乎有些憔悴……
身上衬衫有些发皱，下巴那里蓄着一圈青色胡茬，空气中短暂一会的四目相接，而后他视线错过她，越过她头顶落进病房某个方向。
身体里某种情绪一发难以收拾眼眶也跟着发烫，相思凝了凝神，这才艰难开口，“小舅……”
“嗯。”他淡淡应一声，而后目不斜视从她边上过去，往里走。
相思还愣愣站原地脚下生根一样步子挪不开，他却已经过去，眼睛里剩空气和外头走廊上医院的雪白墙壁。
怎么……可以那样淡定？
“相思，你不是要去买粥？”还是顾金生提醒她，她才想起自己这会开门的目的。
“哦。”想点点头，听得出来顾金生是有意要将她支走，没回头，深吸口气步子这才重新跨开，并且给他们关上房门。
一口气冲到医院楼底，相思这才停下来，扶着墙壁大口喘气。
像是才刚做过一场剧烈运动，胸腔间缺氧严重，以致她这会根本没法思考，不久前那个照面，他眼底究竟还有没有她……
————
相思动作迅速买好粥，回病房时席慕沉已经不在了，剩顾金生一个人脸色不大好的坐在床头，若不是空气里还有丝丝烟味残留，她几乎要怀疑不久前会不会全是她的幻觉。
相思将粥倒出来用小碗盛好，又用勺子搅了搅等温度正好才递过去给顾金生，咬了咬唇到底还是没忍住问了句，“爸，小舅走了？”
第277章 那个眼神，以为她是在做戏？（）
“爸，小舅走了？”
顾金生接过小碗，点点头，“嗯，刚走，这会应该还没到楼下吧。”
“爸，我钱包忘在楼下粥店了，去取一下。”她也不知自己想做什么，但还是下意识撒了个谎，而后根本不等顾金生有所反应，直接就往外跑。
病房，顾金生喝粥的动作一顿，看着她消失在门口的背影下意识皱了皱眉，不久前她下楼时只拿了一百块钱，找回的零钱回来时顺手全都搁在床头，哪来的钱包忘记在粥店这么一说？
————
相思以五十米冲刺的速度冲到电梯，只是两辆电梯都没到，一个顶楼一个底楼，底楼那个是他？
没耐心等，步子直接拐进边上楼梯间。
十二楼到一楼，她每步都下好几级台阶，到一楼时已经喘的不成样子，但脚下步子没停，楼梯间出来直接就往医院大门口跑。
但哪有人？
这个时间医院已经渐渐忙碌起来，进进出出的人不少，可是视线搜寻一周，却没找见她要找的那个人。
连个背影也没……
还是晚了。
他大概已经上车走了。
也好，反正就算见到她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能说什么……
相思原地站了会，眸底丝丝落寞愈演愈烈，叹一口气。
“找我？”
身后清冷嗓音冷不防落进耳朵，相思下意识回头，和两步外的人迎面对上，没忍住的倒吸一口冷气。
转眼间生出的惶惶局促，有种类似做坏事时正好被人抓包的心情，脑袋低垂着，散落发丝将她整张脸都盖住，一双手在身前手指胡乱的搅，余光却不死心的还是往他身上瞥。
这个角度只够看到一双长腿……
他应该是中途去了哪里，手里捏着几张薄纸，但是纸张全都对折，因此看不见上面写了什么。
“让让！麻烦让让！”
身后有人一阵狂奔，嗓音由远及近，相思还没反应过来，肩膀已经被人狠狠撞到。
没站稳，要摔……
倒霉！
相思认命闭上眼睛迎接大地，腰上已经多出一道有力手臂，及时将她稳住，手腕一收，相思一张脸满当当撞在他肩头。
也疼……
五官要炸开一样的难以忍受，相思下意识抬手要揉，但很快意识到眼前这个‘铜墙铁壁’是他的怀抱，没出息的生出几分贪恋，不想离开。
顾相思，你真的也是够了……
骂自己不争气，可这怀抱主人未必肯她多留，一双大手落在她肩头，微微用力已经将她身子支起，推出去，自己退一步捡地上的纸。
相思愣了下，蹲下身要帮他时，他已经捡完最后一张，起身。
“有事？”居高临下，寡淡嗓音砸下。
相思蹲在那里，身形僵了僵，起身时眼前阵阵发黑，犯晕，没吃早饭，加上不久前剧烈奔跑，低血糖的症状来势汹汹。
天旋地转，双腿力气像是一下被人抽光。
步子愈发扎不住地，这一摔躲不掉，身子跌在冰冷地面，等那阵眩晕过去，抬头是就瞧见他冷眼旁观的站在一旁。
那个眼神，以为她是在做戏？
第278章 顾相思，这样够不够叫你死心？（）
一夜之间陌生至此……
相思眼窝刺刺发疼，眼底一阵酸胀涌动，吸了吸鼻子垂眸，这才撑着磨破皮的掌心站起身。
很没用，眼泪还是没忍住。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喜欢哭的人，是他将她变成这样……
人来人往的住院大楼，眼底旁若无人，这一小方的空间像是被专门辟出，杂音入不了耳。
相思抬手，袖子飞快在眼睛擦过，咬唇抬头看他，一字一句的问，“所以咱们现在算是结束了是么？”
不知在他那里算不算开始……
但相思执着这个答案，他点头，她立马转身走。
可是他定定站在那里，眉心微微皱着，这时候低头看一眼手表，至始至终薄唇紧抿不打算开口。
又这样。
总是这样。
明知她看不透她，却还吝啬于给她一个果断答复。
叫她猜？
她就当是这样……
“小舅，那天晚上申玥不是我推下楼梯的，我想你是看见了，当时你没说，我当你是顾忌我爸的病，不想在他面前暴露我们的关系……”
“何以见得？”他终于开口，嗓音寡淡凉薄，“如果我只是单纯不想管你了呢？”
“你不会！”
相思下意识攥紧掌心，里头蹿出一层虚汗，浸在伤口，刺刺麻麻疼痛来袭，可她却急于抓住最后那一丝的安全感，“如果这事你从离开医院时就丢手不管，我早就被警察抓起来了！”
她说的笃定，仿佛亲眼所见。
他不承认也没关系……
事实上席慕沉的确没有承认，“如果你要说的就是这些，抱歉，我还有事，要先走。”
他连继续听下去的耐心也没。
说着，长腿径直跨开。
“小舅！”相思抬手抓他手臂，退两步仍旧挡他身前，“几秒钟的时间而已，你把话说清楚！”
“出于礼貌过来看你父亲，如果因此给了你什么错觉，我很抱歉。”席慕沉不动声色抽出被她拽住的手臂，顿了顿才又重新开口，“至于你为什么至今没被警察带走……”
他似乎也很好奇，给她的只是一个模棱猜测，“我猜大概是怕你父亲再受刺激？”
话落他步子重新跨开，留她一个人呆呆站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
不识趣……
夜里丢下你没管，意思表达那么明显很难懂？
非要再来自讨没趣！
顾相思，这样够不够叫你死心？
良久她才抬手擦了擦脸上泪痕交错，眼底几分麻木死灰交织，这个样子不敢上楼，进了一楼卫生间，洗了脸调整好情绪，确认脸上已经看不出任何哭过的痕迹，这才进了楼梯间，慢慢往楼上走。
十二楼，一口气爬上去，够呛。
体力消耗过半，步子停在病房外，等呼吸调整好，她才开门进去。
门里，又是另一个世界。
顾金生已经吃好早餐，清瘦的身影靠在床头闭目养神。
相思以为他睡着了，脚下步子刻意放的很轻，却没想她才刚进门，他眼睛就睁开来，视线满是清明的落她身上，“相思，你过来，爸爸有事情要和你说。”
第279章 没死没残没伤（）
“相思，你过来，爸爸有事情要和你说。”
他也没问为何她匆匆下楼去找钱包最终却空手而归，相思原本已经组织好的措辞一下没了用处，手指按了按掌心伤口，这才过去在床边椅子上坐下，双眸微敛，“爸，您说。”
椅子就在床边，顾金生伸手就能触碰她的发丝，掌心在她脑侧抚了抚，这才下定决心般开口，“相思，爸爸送你去奶奶家住一段时间？”
“奶奶？”过去十八年，这个角色从未在她生命中出现过，因此相思觉得很陌生。
“嗯，你爷爷奶奶全都健在。”
顾金生掌心从她脑袋上离开，叹一口气，“抱歉，爸爸这些年没能对你尽到应有的责任。”
提及过往，相思难以一笑而过说‘没关系’。
气氛有些压抑，她正想着要怎样缓解，顾金生已经继续开口，“他们生活在江南A城，事实上……这些年我也很少回去。”
“要去多久？”
相思没太在意他语气里的伤感，发问时嗓音间突兀噙起一层冰冷，“是去小住还是被放逐？所以说白点就是你们又准备抛弃我了对吗？”
席慕沉这样，他也这样……
所有人都这样！
突然而来的情绪不受控制。
委屈，很委屈！
“难道我是宠物，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相思猛地起身，眼眶再次发红，“席慕沉来过，他授意你的是不是？是他叫你把我送走的是不是？！”
否则他也不是这会才醒，怎么送她走的事情早不提晚不提，偏偏他来过，顾金生就和她提？
“不是这样，相思你冷静些，听爸爸说。”
“我怎么冷静？”相思嗓音不受控的拔高，近乎在吼，“被人当了棋子来回摆布，您告诉我我要怎么冷静？！做这个决定的时候，你究竟有没有一丁点考虑过我的感受？”
不，她连棋子都不如！
“相思，你听我说，这事情……”
“您别说了！”相思听不进去，退两步才感觉没有那么压抑，“何必大费周章？你们不想见我，以后我不出现就是！”
她当真说到做到，话音才落转身就往外跑。
“相思，爸爸没有那个意思，你先回来别冲动……”
顾金生在后头喊她也全当没有听到，一口气跑出病房，今天是和楼梯间杠上，专门往里钻。
有电梯，楼梯几乎没有人走。
楼梯间空荡荡层层叠叠都是台阶，相思没剩多少力气，走几步腿一软瘫坐下去，眼泪憋了太久这会说来就来，好压抑，可只有这样无人的角落她才敢放肆哭上一哭。
不在意……
没事的，顾相思。
十八年你都熬过来了，这一时之痛又算什么？
也不过是贪恋的那点温暖突然被残酷现实剥夺，也不过是没人疼爱，也不过是继续孤身一人。
这么过去的十八年，没死没残没伤，过后十八年二十八年，你一个人也一样可以过得很好。
脑袋里自我安慰的话想了很多，但效果明显不佳，越想就越伤心，这通哭一时半会难停……
第280章 会疼，会难以呼吸……（）
朝歌。
陆子遇接到电话时正伙同几个狐朋狗友在包间和一群大波妹子一起嗨，灯光迷离一屋子的纸迷金醉。
简短电话结束，他脱掉沾满烟味的外套起身。
“哟，子遇，佳人有约？”见他起身，明显是要离开的模样，包间里有人忍不住的调侃，“咱们这一包间的姑娘可都是极品了，哪方神圣竟比这还勾你的魂儿？”
陆子遇将手机收进口袋，无聊的瞥他一眼，头也不回的出去了，甩给他们一个孤傲背影。
他和丝瓜条的基友情哪里是这群妖艳贱货能比的？
再说丝瓜条好不容易找他哭一回，他能不赶去听八卦？
————
半小时后——
“干杯！！”相思小脸酡红明显已经半醉，偏还抱着酒瓶不放，碰了碰陆子遇手里的红酒杯，仰头就往自己嘴里灌。
“咳咳……”灌得急了把自己呛到，趴在沙发上又是一阵猛咳。
咳一阵满眼通红，一脸的泪痕交错，喝太多感觉身体已经承受不住脑袋的重量，天旋地转，索性一侧身下巴搁到陆子遇肩膀，自以为迷人的吹一口气，实际上满嘴都是酒气，“你说、你说，老娘是不是命犯孤、孤星？”
憋半天才算是憋出句完整的话来。
可是说话好累……
相思甩甩脑袋，打了个大大酒嗝，咯咯笑的喷他一脸难闻酒气，一侧身重新瘫进沙发，疯颠颠又哭又笑还闹。
陆子遇也不阻止，只是不动声色唤了服务员进来，叫他将桌上的酒倒掉，瓶里装上白水。
相思全程没有察觉半毛钱异样，胡乱抓起其中一瓶往嘴里灌。
咕咚咕咚。
‘碰——’
下一秒酒瓶在地上炸开，相思不满的一阵咕哝，“什么破酒，一点不辣！”
陆子遇：“……”
他把一瓶烈酒弄得这么不辣他容易么他？
‘啪——’
陆子遇胸口挨了一巴掌，还没来得及瞪她她倒自己嚷嚷开了，“去去去，帮老娘点几只鸭子，要活好脸帅的！跟老娘一起去吃变态辣火锅！”
“……”
怕别人不能领会她的意思，她又善解人意的掰了掰手指，“起码要五只！！”
“……”
“质量不行赢数量，再不济也能奋战到天亮，嗝……怎么也要比那混蛋一个人强！”
来了来了……
陆子遇两眼放光聚精会神听八卦，完了还不忘拿起桌上一叠瓜子，就等她开讲。
“吃火锅找我就对了，行家！城西那家汤底不错，就是环境不好，搞得跟个大排档一样，城东、唔……城东那家不错，口味儿不咋滴，但人家服务好啊，城北那家大赞！吐血推荐，门童好帅好帅……”
“……”画风不对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