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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那时候……”
“嗯，是她说的那样。”
两道嗓音几乎同时响起，相思话说一半没了声音，视线难以置信的落在席慕沉那个方向，短暂一会，身体里血液一点点凝结成冰。
他……说什么啊？
不远处，他面容平静从椅子上起身，视线同席雅娴短暂对视两秒，眼底冰凌四溅，但转眼消失无踪，转身时唇角扯起一抹讥讽，而后脚下步子跨开，原路返回往电梯方向，只丢那一句话，从相思身边经过时，连一个多余的眼神也不给他，径直过去。
两个选择，是或不是。
相思从来没有想过他会选择前者，在她心里，那么多信任给了她，从一开始就觉得他只会选择后者。
可这会，想到不久前捅破一切和他一起面对的幼稚想法，突然觉得好笑。
他根本连一起面对的机会都不给她！
“呵……”相思突然笑出声来，脸上却早已是片泪痕交错，指甲断裂的地方抠在雪白墙壁，拖出几道血痕，十指连心，痛到难以呼吸，“嗯，我是杀人犯……人就是我推下楼梯的，我就是见不得她好，见不得她的孩子出生！现在她死了，现在她死了，她终于死了！”
“相思，话别乱说，爸爸知道你不会做那种事！”顾金生瞧出她不太对劲，几步上前，不让她再说下去。
同样为人父母，席雅娴则是冷眼旁观。
不但没有半点要护相思，反是冷哼一声，命令边上女佣，“我没有这样的女儿，打电话报警，就说这里有人杀人了，一尸三命，叫他们过来抓人！”
第267章 顶多我们对薄公堂，可是，您敢吗？（）
女佣接到命令，口袋里掏出手机，110几个数字键已经按好，只是一个电话还没来得及拨出，手机被人夺走，‘碰’一声砸在地上，原本完好的手机机身转眼间已经成了稀巴烂的碎片。
“席雅娴！”
大动肝火，顾金生愤愤念这个名字，胸腔急促起伏一阵，而后不太舒服的抬手捂住，“你怎么能歹毒成这样？！”
“我歹毒？”
席雅娴冷笑出声，“别人的命不是命，就她顾相思是宝？杀人偿命，幼儿园小孩都知道的道理，你却来骂我歹毒？”
“慕沉说的没错，席雅娴，你疯病没好！”顾金生脸色一阵青紫，连带嘴唇也是，按在心脏上的那只手愈发用力，脚下步子不受控的踉跄一阵，眼前一阵发黑，腿一软，晕倒在地。
“金生！”
“爸——”
走廊里瞬间乱成一片，席雅娴大喊着命令一旁女佣，“叫医生，立马叫医生过来！”
————
正好就在医院，顾金生很快被推进手术室。
手术中……
一门之隔，顾金生生死不知。
门外，安静至极。
走廊两边休息椅，相思和席雅娴各坐一边，两人脸色全都不太好看。
“顾相思，现在这个结果你满意么？”冷冷一声讥笑，席雅娴抬头看坐在对面的人。
对面，相思小脸发白，低着脑袋视线落在手指已经干涸的伤口上。
一整个晚上，太兵荒马乱……
她大概这辈子都忘不掉。
手术室门口等待，不久前申玥没能活着出来，这会换成顾金生进去，生死未卜，相思真的没心情再和席雅娴争吵什么。
但席雅娴轻易不肯休战，“我提醒过你，你爸爸有心脏病，但凡你还有半点人性，也不会把你爸刺激到心脏病发！”
“妈。”
相思眉心狠狠皱了下，抬头看她，“这问题你不应该问我，而是应该问问你自己，满意么？我不知道你对我的怨恨从何而来，但是搭上申玥一尸三命，还有爸爸生死未卜，值得么？”
“顾相思，申玥是你推下楼梯的，怪我？”
“申玥究竟是怎样摔下楼梯的我想您比我更加清楚。”相思不说不代表心里就不清楚，手术室外无意和她多吵，“您大可报警处理，顶多我们对薄公堂，可是，您敢吗？”
“顾相思，你当真以为我动不了你？”
相思从休息椅上起来，往手术室那边走了些，尽可能的远离席雅娴，态度很是冷硬不屑，“悉听尊便。”
“你！”
席雅娴还要说什么，突然间口袋里手机响。
她看一眼来电显示脸色更加难看，但还是接了送到耳边。
一整个通话过程，都是那边在说但不知究竟说了什么，不算太长的时间，但也有半分多钟，至始至终席雅娴只有一声冷笑，而后直接挂断电话。
战局暂歇，她狠狠捏着手机冰冷机身，太用力，所以整条手臂都在抖，看手术室门外背对着她的相思时，眸底怨毒更深更重……
容不下她，眼底一分一秒都容不下她！
第268章 顾相思他已经将你抛弃了啊……（）
手术持续五个多小时，等终于结束时外头已是片天光大亮。
手术室门打开，不久前申玥那台手术落下的阴影，相思几乎下意识去看移动病床上是否盖着白布。
没有……
小小松了口气。
为首医生摘了口罩，宣布，“手术很成功，病人暂时脱离生命危险，建议病人近期内住院静养，另外，家属必须注意，病人现在这个情况情绪不宜有太大波动，千万不能再受刺激。”
闻言，相思一口气才算彻底松了下来。
移动病床上，顾金生脸色苍白双眼闭着，还没醒来。
移动病床被护士推着一路送到住院部VIP病房，把人安置好，又交代了些注意事项这才出去。
病房里静悄悄，剩各种医疗器械运作的轻微声响。
相思守在病床前不打算回去，席雅娴则是看一眼病床上双眼紧闭暂时不会醒来的人，临走时喉咙里溢出声无比讥讽的笑，嗓音放的很低，“顾相思，申玥腹中孩子的确不是慕沉的骨肉，但那份亲子鉴定可不假……”
相思替顾金生捻被角的动作一顿，下意识抬头看她。
病床对面，席雅娴姿态优雅理了理鬓角那点碎发，这会心情不错的样子，脸上那抹笑容不断不断放大。
她领着佣人往外走，像是无意多说的模样。
可是走到门口，席雅娴一只脚已经跨到病房外，却又回头，将没说完的句子补充完整，“我猜啊慕沉一定没有告诉过你，的的确确有个女人怀了他的孩子！我算算啊……嗯，现在应该快五个月了吧。”
出去后，佣人顺手将病房门关上。
门里，相思僵坐在椅子上，脚底像是有源源不断的寒意往身体里涌，这时候脑袋里走马观花全是和席慕沉的一幕幕过往，身体有如坠落寒潭，肩膀不受控瑟瑟抖着，很冷……
——慕沉一定没有告诉过你，的的确确有个女人怀了他的孩子！
——我算算啊……嗯，现在应该快五个月了吧。
究竟还有多少事情，席慕沉究竟还瞒了她多少事情？
可悲……
走到这步，醒悟太晚，那些深深烙进她骨髓的甜痛过往，难道只是他的心血来潮，是她自以为是的梦一场？
看不清，她从来就都看不清……
但事情到这一步，终究还是爱错了人，死伤惨烈，代价沉痛，够了吧，该停了吧？
何况顾相思，不久前走廊上，他已经将你抛弃了啊……
良久，相思抬手捂了捂脸，眼角泪珠抹的掉，眼底无力却抹不掉，却转眼已经是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抬手重新将顾金生的被角捻好。
————
席雅娴领着佣人一路从住院楼出来，大门外，步子一顿。
“夫人，接下来……”佣人跟在身后，毕恭毕敬等候她下一步的指示，“还用不用报警？”
“不用。”席雅娴抬手捏了捏太阳穴，很疲惫的模样，“找处合适的墓地将人安葬，另外，我听说申玥还有个母亲？找出来，必要时用得上！”
“是。”
第269章 胎死腹中，还有当母亲的权力！（）
席雅娴回到席家的时候，天已经完全亮了起来。
大概因为半夜出的那档子事情，本就安静冰冷的席家大宅，这会更添几分风雨欲来，近乎人人自危，氛围尤其僵硬。
车子才一停稳，佣人远远便迎了上来。
等到车门打开，立即将要传达的传达给她，“席先生在偏楼等您，叫您回来后过去一趟。”
“嗯。”席雅娴点点头，步子半点啊停顿没有的往偏楼走。
佣人要跟，但是被她挥手屏退，并命令下去，她出来前，所有人不得靠近偏楼半步。
————
偏楼。
外头大门没关，席雅娴一路直接进入顺手将门关上。
屋子里已经被人收拾过的模样。
楼梯下干干净净，夜里申玥楼梯摔落时留下的那滩血水消失不见。
席雅娴视线环顾一周视线最终落在客厅沙发那里。
沙发上席慕沉背对着她，留一个清冷背影，她脚下步子一顿，片刻后才又重新跨开，往那边过去。
客厅不大，走几步就到那边。
席雅娴在对面沙发上坐下，先声夺人，“如果你找我是要谈顾相思的事情，抱歉，杀人偿命，法律会给她应有的惩罚，没人躲得掉！”
“所以你是想和我硬干一场，拼人脉？”闻言席慕沉抬头，冰冷眸光扫射过去，“很好奇这些年我手里究竟掌控几方势力？”
这话入耳，席雅娴像是受到极大刺激，一巴掌重重拍在桌上，姐弟俩冷冷对峙，“为了她你要拼尽所有和我斗？”
“不至于。”
席慕沉脸上最后一丝温度退干净，“要真六亲不认，得到我想要的不费吹灰之力。”
六亲不认……
他嗓音甚至温淡平和，平常聊天的语气，可那几个字透着浓浓警告，话至此席雅娴狠狠咬牙，肩膀不受控的一阵抖，“席慕沉，你是要气死我！”
茶几上，纸巾、杯子、遥控器、相思的厚厚英语词典……
席雅娴当真气得发狂，逮着什么都往对面砸，且样样不偏不倚，只是即便这样却不能叫她怒气有所减轻。
对面，席慕沉不避不躲，所有攻击一并承受，由她发泄，桌面上东西砸干净，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实木茶几叫她一把掀翻在地。
乒呤乓啷一阵响，席雅娴头发散乱呼吸急促，抬手指着他骂，“席慕沉，天底下女人那么多，你要什么样的没有，偏偏最不能要的叫你着了魔，你把心给她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她来世上的那一天，我失去的是什么？”
沙发上席慕沉安安静静不说话。
不久前，那本厚厚英语词典坚硬封面一角磕在他额头，血溢出来也勾不起他半点疼痛般，只当是自我惩罚，不久前将他心上那人弄哭的一点惩罚……
席雅娴心头一口恶气难平，指着他骂不够，上前两步猛拽他的衣领，“胎死腹中，还有当母亲的权力，这些全没有了，那个小贱种出生的那天，这些就全都没有了！你说我怎能不恨她？怎能不恨？！”
第270章 总有一个人，比生命更重要（）
席雅娴这口气在席慕沉这里出不掉。
他不是给人当出气筒的料，即便衣领被拽住，也不见有丝毫狼狈，低冷气场依旧，反而是席雅娴手里力气先松，退几步，腿一软瘫在地上。
“将她丢在国内不管不顾已经用光我所有的仁慈。”她抬手捂了捂脸，气息这才稍有平复，“这世上任何一个男人娶她我都可以不管，唯独是你！”
她已经被抢走太多，不能容忍唯一的弟弟也倒戈相向！
“机会摆在我眼前，除掉她，这一步我退不了！”席雅娴也不起来，就坐在地上，眼底狠毒源源不断，到这一步早分不清，究竟是想阻止自己弟弟再错，还是根本单纯只想报复。
态度摆在那里，更是明确到不行，“既然你做不到远离她，那我就只有叫她远离你，监狱高墙在那，暗无天日她对你终究是会有恨，时间冲刷，你们之间孽缘必断无疑！”
这么完美的计划，一尸三命成就了这么完美的计划！
孽缘……
席慕沉心里默默念这两个字，唇角冰冷更深，额角一道血痕眼神到下巴那块，啪嗒一声尚有余温的血珠子落在手背，留下个不规则的圆。
两滴、三滴……空气里渐渐染上几分血腥味。
像是钟面上秒钟滑动的声音，一分一秒总算将他耐心消耗干净。
“那就试试好了，顶多欠你的一并还了！”
几个字落地有声，席雅娴身体一僵，想到这话的深层意思，像是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席慕沉，你这话什么意思？！”
“父亲去世时席氏岌岌可危，我年幼，重担落你肩上，长姐如母，你替我遮蔽风雨，我很感激，这条命、席氏，你要，随时拿去。”空气中四目相对，他眼底冷硬棱角开始模糊，有丝丝的柔情涌现，叹气时脸上有无奈，“但是姐，你明白的，这世上总有一个人，比命更重要。”
金钱容貌权势地位，他的命……一切。
他可以拱手奉上。
唯独她！
总有一个人，比命更重要。
总有一个人……
他语气里，那一丝丝祈求席雅娴听出来了，头一次，这个弟弟头一次低头、示弱。
竟是为了那个贱种！
“呵……”席雅娴突然低笑出声，可眼底却笑出泪来，发泄似的拳头一下一下砸在地上，还不够，不够！
疼痛不及心口！
“席慕沉你自私！”席雅娴猛地站起身来，姐弟两个闹到这步，不是他说几句软话，就能叫她退让。
何况，他还说那个小贱种比他的命更加重要！
这颗毒瘤留着，终有一天会扩散，会一发不可收……
“我要你的命要席氏做什么，能做什么？！”疯狂又起，看得出来情绪很乱，双手颤颤在身上口袋一阵乱摸，风衣口袋里翻出的手机，手指发抖，屏幕划了好几次才算解锁。
拨号，电话打出去。
“我要报警！我亲自报警，有人证，女佣亲眼所见，那小贱种把人推下楼梯，三条命没在她手里，她不进监狱不偿命法律有何意义？！”
报警电话很快接通，那头询问警情。
席雅娴一堆话要说，只是刚要开口，沙发上席慕沉甩手丢了几个东西在她脚边，不用开口，却叫她到了嘴边的话消失无踪……
第271章 是不是给你一种我不准备管她的错觉？（）
用脑子想夜里的事情，其中蹊跷不难发现。
他在相思房里那么久申玥不来，偏偏他进浴室不久人就来了，楼梯上争吵，佣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就申玥摔下楼梯的时候人进来了，并且一口咬定人是相思推下楼梯。
更巧的是，那个时机他穿浴袍，即便眼睛看见也不能替相思辩驳半句，否则关系暴露无遗。
几件事情全都分秒不差，那就绝不是巧合二字能够解释！
而且，什么情况下能将事情计算那么精准？
精准的像是一切尽在掌控，仿佛真有上帝视角般……
他晚一步去医院，借口换衣服其次，整座偏楼巡查一遍才是主要。
果然，粗略一找，不大的地方针孔摄像头给他找到十几个！
客厅、房间、浴室……
几乎每个地方都没放过！
摊开来，姐弟两个谁都有谈判资本握在手里。
卸下的十几个针孔摄像头被他丢在地上，并不阻拦席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