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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鱼腹上的长刺被她剔掉，其余的，完全不知该怎么下手。
左右研究一番，抬头问他，“你不介意我用手吧？”
“既然这么喜欢剔……”答非所问，他放下碗筷索性专心致志的看着她剔，“那就好好剔干净，等下我要吃到一根刺，你妈妈出狱的时间就往后延一天。”
“……”
忍无可忍，相思啪一声将筷子拍在桌上，“你倒是一根刺不剩的剔给我看看！”
席慕沉扫她一眼，“如果能呢？”
“如果不能呢？”自负！相思心里骂一声，忍住朝他翻白眼的冲动。
“条件随你开。”
“成交！”
“如果没剩一根刺呢？”
“除了我妈妈，条件随你开！”
他点点头，接过碗，“成交。”
重新拿起筷子前，面前那碗没动过的白米饭递给她，“替我吃完。”
“……”相思感觉自己掉进一个被他骗着吃饭的圈套里头，刚想说什么，他已经低头在那碗被她捣成渣渣的鱼肉堆中慢慢挑起刺来。
也的确是饿了……
相思心里微微斗争了下，拿起碗筷开吃。
偌大病房重新安静下来，也是对蛮诡异的组合，他坐沙发，随意的姿势都荷尔蒙爆棚的厉害，而她……身子短，要坐了另一边的沙发势必够不到桌子，加上她又不大愿意和他坐一张沙发，索性拿了个抱枕垫在屁股下坐在地上，早上体检那通折腾几乎将她元气耗光，这会饿的厉害，并且发现桌上的菜都蛮好吃，所以夹着什么也不管，形象全无的狼吞虎咽。
几乎是她一碗饭吃完的功夫，席慕沉手里剔鱼刺的工作也完工。
筷子放下，手里盛鱼肉的瓷碗递给她，“吃吃看。”
这么快？
相思一脸狐疑的接过。
吃一口，没刺。
两口，没有。
三口还是没有……
直到碗里鱼肉吃的干干净净，她本着鸡蛋里挑骨头的精神，每一口都是以非常非常非常挑剔的吃法往喉咙里咽的，可惜直到最后一口吃完，也没能给她挑出半根刺来。
这不科学……
不懂自己为什么要用这种事情和他打赌，并且还是条件随他开。
碗筷放下，不开心写在脸上，如今心里对他印象差到不行，感觉他就是会开出卑劣毫无下限的条件来。
“你想要我做什么？”问完，又无比谨慎的，“只许开一个条件。”
一顿饭吃到现在，她是吃饱，饭菜也冷的差不多了，他没兴致再吃，起身，走两步，半靠在落地窗前的躺椅上，阳光下，嗓音里透一层淡淡慵懒，“晒晒太阳，陪我睡会。”
594 难道你要我将幸福建立在自己孩子的尸骨之上么？（）
晒晒太阳，陪我睡会……
就这样？
相思眉头紧紧的皱，还是说这个睡是那种大战好几个回合的睡？
她估摸也是，不然他能这么轻易就放过她？
身体这样，还老想着那档子事，他也不怕直接挂在床上……
相思满脑子满肚子对他鄙视没断，晒太阳的事情她不感兴趣，干脆就着身后沙发一躺，大眼睛瞪着天花板发呆。
一天多……
不知道妈妈现在怎么样了？
相思心头不安难散，监狱那种地方，正常人进去一趟都会吃尽苦头，何况妈妈她……
不知怎么脑袋里突然冒出个血腥画面，又想到宋吟秋被押上警车时哭喊着挣扎的模样，若是遇上危险，她根本无力反抗！
“席慕沉，你难道打算和我这样一直耗下去？”相思猛地坐直身体，往他那个方向看。
落地窗前，隔了层玻璃那躺椅此刻完全沐浴在阳光之下，暖黄色的光晕将他环绕其中，听见他喉咙里淡淡应一声，错觉一样，没了下文。
“……”
上次在医院，医生明明就说最迟两周内顾婷必须进行换心手术，如今时间没剩几天，他就当真一点不急？
还是说之后他找到了更高明的医生，可以再拖一段时间？
相思估摸是后者，太阳穴刺刺一阵疼，再这么呆下去恐怕也不会真的将人救出。
“席慕沉，如果你根本没有准备放人，大可直说，我想席雅娴为了救她女儿也会先替我将妈妈救出来的！”说着，她起身就往外走。
几乎同时，那边躺椅上的人也站起身来。
他和她根本不在同一频道，像是根本没听到她不久前那句话般，走两步坐在病床，“说好的，陪我睡会。”
“……”
相思心口猛烈的一阵起伏急促，垂在身侧的拳头捏紧，眼底热气越聚越多前，压着满腔沉沉怒火，步子踩很重的走过去，外套脱了丢在一边，然后动作没停的扯里头衣裳。
和早上一样的场景。
衣服、裤子，接二连三。
下面剩一条内裤，上身还有件长衫。
深呼吸，眼底屈辱阵阵，开始脱那件长衫……
“我发现你最近好像特别喜欢在我面前脱衣服？”动作到一半，他嗓音略苦恼的响，说着，已经掀开被子半躺进去，“又或者是我不在的时候培养出的癖好，喜欢裸睡？”
“……”
“就算喜欢也忍一忍，你要是不穿衣服躺我边上，我会把持不住。”他完全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的那种语气，而后拍了拍身边空出的位置，“过来。”
“……”
相思打死也不相信，他叫她陪她睡睡，就真的只是休息的那种睡。
条件随意开，他就开这种？
想想也是不合情理的，但到这一步，她也没再说什么，走过去，平躺下来。
被子里，几乎是她才躺下，他就已经长臂一伸的搂过来，将她搂了满怀，沉稳却温热的呼吸一圈圈在她耳边散开，热气灼灼间，相思不大舒服的皱了皱眉，才要伸手将他推开，就听他音色沉沉问一句，“现在这样不好么？”
595 慕沉，当时那个孩子也许是生下来了（）
现在这样不好么……
哪样？
相思身体微微僵住，心脏深处有一团什么蓄势而出，有委屈和不甘，现在这样……无论哪样，哪里好？
“被世俗所允许，光明正大在一起，不好么？”等了会没等到她回答，席慕沉又补充着问一句，继续等她。
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光明正大！
其实本来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啊，只是他一直将她蒙在鼓里。
席慕沉将她抱在怀里，因此第一时间感觉到她肩膀在颤颤发抖，轻轻将她从怀里拉出来，果然她紧咬着唇瓣，没哭出声音，脸上却早就泪痕交错一片。
“相思……”
“代价太大了……”
两道声音同时，她嗓音颤颤哭得不成样子，开始有些语无伦次，“我的孩子……小舅，他本来可以活下来的……”
孩子没有问题……
从来就没有！
从头到尾不过是场要取她心脏的阴谋而已。
“可是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他就是能眼睁睁看着她彷徨无助，眼睁睁看着她跌进绝望，明明可以拉一把的，可是他没有。
一直到最后……
如果不是苏凉宵刚好发现，或许他可能永远选择不说！
“所以你告诉我，我怎么可能觉得好，怎么可能……席慕沉，难道你要我将幸福建立在自己孩子的尸骨之上么？”说到最后泣不成声，不甘那么浓重，如果再早一些，哪怕机场她苦苦哀求，他决然离开前透露半点信息给她，孩子或许就可以在了……
“抱歉……”席慕沉重新将她拥进怀里，薄唇轻轻吻过她的发心，只是抱歉再多也补不了她心上裂开的那道巨大口子，冷风灌进去，那地方千疮百孔腐朽一片……
哭一会，渐渐平静。
相思由他抱着，一张脸抵在他心口那块，眼泪早将他身上病号服打湿，这一阵哭来的实在突然，全不在她意料当中。
不过这样也好……
或者将话说开，彼此往后纠缠会少一些。
“席慕沉……”
她嗓音闷闷从他怀中传出，却被他紧接而来的嗓音直接盖住，大手轻轻拍打她后背的动作没停，“睡一会，最迟明天我一定会把你母亲平安带到你面前来，再相信我一回，嗯？”
再相信他一回……
这温淡嗓音像是一句魔咒，在她耳边绕开轻易停不下来，而后她竟鬼使神差般的点了点头，在他怀里闭上眼睛。
嗯，最后相信他一回……
她的信任要么不给，一旦给了，只会是全部。
最迟明天……
他说的，最迟明天！
————
后背他掌心轻轻拍打的动作始终没停，静下来，窝他怀中，相思很快有了睡意，等她睡着，席慕沉身子往后退了一些，抬手轻轻替她擦了脸颊上交错的湿热泪痕。
她睡得很熟，睫毛上还挂着点点晶莹，席慕沉倒没半点睡意，黑眸睁着，静静看着她睡。
一个多小时不知不觉过去。
席慕沉抬手抚了抚她颊上睡出的两坨淡淡绯红，薄唇微微扬了下，安静的两人时光便被外头‘扣扣’响起的两声敲门声宣告短暂结束。
596 还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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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扣扣’两下过后，再没其他。
相思睡得很熟，一时半会没有要醒的意思，席慕沉轻轻将她移出怀抱，而后将她脑袋在枕头上安置好，这才起身下床，当然，临走时没忘在她额头落下轻轻一吻。
门外，是时谦。
席慕沉看了眼他手里拿的厚厚一叠东西，心下了然，而后随手将门关上，“出来说。”
这病房里外两间，一扇门隔音不错。
两人在外头沙发上坐下，正常的说话声倒不担心将里头熟睡的人吵醒。
“检查结果出来了。”开口时，时谦将手里厚厚一叠东西递过去。
席慕沉接过去，大概翻几页，“怎样？”
“情况不算太好……”时谦眉心微微皱了下，将结果说给他听，“年纪轻轻落了一身病根，不过也幸亏她年轻，之后好好调理倒也能好，这些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慕沉有一点你恐怕得先做好心理准备……她往后恐怕都很难再怀孕了。”
闻言，席慕沉捏着那叠检查报告的手指微微一僵，像是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喉咙里有什么堵着，半天才嗓音沙哑挤出来几个字，“什么叫很难再怀孕？”
“去年，没来A城前，你给我看她的体检报告时我就和你说过的，她子宫内壁本身就薄，再加宫寒，之前那胎能怀已经很不容易，六个月时强制引产对母体伤害很大，对她的身体来说更是雪上加霜，换句话说，将后来，她就算是怀上，恐怕也留不住……”
她恐怕很难再怀孕……
就算是怀上，恐怕也留不住……
席慕沉突然感觉手里那份体检报告有些烫手，拿不住，厚厚一叠掉在地上散成凌乱一片，“所以你是要告诉我，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当母亲了是么？”
代价太大了……
我的孩子，他本来可以活下来的……
席慕沉，难道你要我将幸福建立在自己孩子的尸骨之上么？
不久前那些话……她泣不成声和他说的那些话突然翻搅着涌进脑袋里，如果说孩子是他们两个如今僵硬关系的症结所在，那么眼前，老天随手丢下的这个重磅炸弹，无疑是将后路直接截断……
很难再怀孕，也许永远当不了母亲！
“理论上来讲是这样。”检查结果反复核对过，因此时谦说的每一句话都很慎重，“不过慕沉，有一点很奇怪……”
席慕沉抬手捏了捏眉，“你说。”
“核对检查结果时，我无意听陪同她检查的护士说，她腹上有一道动过手术没多久留下的刀疤，而且检查结果的确显示，她做过剖腹产手术。”这点时谦觉得很奇怪，“即便是六个多月的胎儿引产，也没有剖开肚子这一说，唯一的可能是……”
话至此时谦声音突然顿住。
对面沙发上，席慕沉手指停留在眉心那处突然顿住，“你的意思是……”
“嗯。”时谦点点头，肯定的接过他没说完的那句话，“慕沉，当时那个孩子也许是生下来了。”
597 十分……饥渴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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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一觉醒来时，外头已经是傍晚，难得一觉无梦，睡到这会，这些天来身体里如影随形的沉甸甸疲累感竟是消失不见。
动了动才发现腰上一只手臂沉沉压着，侧过头边上男人睡得正熟。
黄昏时分，落日余晖透过落地窗落满地，光线有些暗了，加上房里没有开灯，逆着光，边上男人沉沉睡着的侧脸一半笼在阴影当中，轮廓反倒更加深邃起来，一时间相思竟是盯着他浓密且长的有些过分的睫毛微微出了神。
多久了……
算了算，可是却怎么都记不清了。
睁眼就能看到他的日子恍似已经过去好远，成了遥远到不行的模糊记忆，明明真算起来时间并没过去多久，可是……
这短短的几个月，光阴如锋利刀刃般，一刀刀下来，记忆里只剩血肉模糊一片。
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相思眸光微颤，一时间那底下竟是片酸胀涌动，重重咬了咬唇，才勉强将那层酸胀压下。
潜意识里对这样亲密的距离到底是排斥的……
试图将他手臂挪开时，才有动作，他眼睛已经睁开。
四目而对，相思心口一窒，下意识开口，“我只是想去下厕所。”
“真的？”席慕沉嗓音里有一层才醒时的微微黯哑，明明是个问句，却不等她回答，压在她腰上的手臂已经挪开。
重量消失，相思想也没想的起身，双脚胡乱踩进鞋子，而后头也不回的往卫生间奔。
其实并不是真的想上厕所，因此卫生间里呆了会，十多分钟后，按了马桶的冲水键这才从里头出来。
那边，席慕沉也已经起来了，脑袋上又戴回了那顶黑色毛线帽。
睡前他承诺过的，最迟明天她妈妈就可以出来，她信了，因此病房中的独处反而变得轻松，短暂一阵沉默，相思瞧一眼他坐病床上久久没动的模样，想了想还是问了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么？”
“嗯。”他身体没动，脑袋却抬起来往她这个方向，“腿很麻，帮我按按。”
“……”
相思眉心没忍住的一阵抽，心里也是懊恼，所以顾相思，好好的，你安安静静呆着不久好了么，要主动找事情！
‘帮我按按’几个字，语气平静，甚至带着一层淡淡的命令味道。
骑虎难下，相思想了想，还是走过去。
他坐着，她蹲着，葱白无骨般的小手在他腿上没什么规则的一阵按，隔了会抬头问他，“还要么？”
“嗯。”
“……”
四目而对，男人黑眸之下分明有层灼灼，喉咙里淡淡的一声‘嗯’，嗓音似乎又哑了不少……
相思像是被那半隐藏着的火苗烫到，视线下意识的移开，而后低头继续对着他一双长腿敲敲打打按按。
她对这种事情其实没多少经验，再说也不是真的给他按摩还是什么，有好几下是故意用了很大的力气，至少别人如果这么敲她她一定是会疼得嗷嗷叫的，可他不知是痛感神经失灵了还是什么，没反应，享受着……
598 预备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