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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如今睡眠对相思来说是一件相当奢侈的事情。
晚上也好白天也罢，她大多时候躺在床上，即便长时间的闭着眼睛，思绪也都保持清醒，大多时候只有夜深意识渐渐薄弱时才能睡上一两小时，每每如此，短暂睡眠也还全都以噩梦惊醒匆匆收尾。
顾金生说的对，也许她的确是需要一位心理医生的……
两小时午睡时间，安静躺床上闭着眼也没能培养出半点睡意。
三点多的时候，顾金生过来敲门，“相思，我们差不多该出发了。”
“好。”相思披上外套，过去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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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顾家大宅时已经四点半，夕阳余晖洒在顾家古色古香的庭院之中，一切美如画中风景，顾奶奶站在门口，眼巴巴的等。
相思才从车上下来，一双手就被顾奶奶布满皱纹的手握住，“怎么把我们相思瘦成了这样？金生，你不是说相思只是动了个阑尾小手术？”
嗯，阑尾小手术……
顾金生是这么说的，车上他已经和她交代过。
“奶奶，我这不是已经没事了么，可能手术这些天胃口太差，才瘦了些。”相思很用力扯出点女孩子撒娇的笑，“可是瘦了才好呢，弱不经风惹人怜呀……”
555 看来这些年你的好妻子对你从未坦白过！（）
“瞎说，奶奶倒觉得女孩子肉嘟嘟的好，精神！”说话时顾奶奶拉着她进门，“知道你要来，我特地要厨房准备了好些滋补的，等下晚餐时奶奶看着你吃，这样，干脆在奶奶这里住下好了，不出半个月，保证把你养得肉嘟嘟……”
祖孙两个说笑着进门，顾金生随后跟上。
顾奶奶虽已上了年纪，但耳聪目明十分健谈。
晚餐前这一会，相思一直在客厅陪着顾奶奶说话，倒是顾金生被顾爷爷叫上楼去，也不知在说什么，晚餐快开始时还是佣人上去喊了，两人这才下楼。
差不多的时间顾怀准从外头进来，顾奶奶瞧见他进门忙问一句，“坏准，婷婷今天情况如何了？”
“好一些了。”顾怀准过来坐下，随即视线在屋子里扫一圈，“凉宵还没有回来？”
这句话才问完，苏凉宵就从外头进来了。
入座，晚餐开始。
顾奶奶叫佣人给相思盛一碗鸡汤，相思低着头慢慢喝时，顾奶奶转头问顾金生，“雅娴最近忙什么，怎么没见一起过来？”
“她晚上有个应酬推不掉，说改天再来看您。”
“他们席氏姐弟俩一天到晚这么忙？”顾奶奶眉心微微皱了下，“我还以为集团的事情都给慕沉管了，说起来年后还没见到过慕沉，年前除夕相思住院那会，可都是他在医院一直照顾的，都还没来得及和他说声谢呢……”
“妈，慕沉他在国外，短时间不回来了。”顾金生淡淡回一句，随后不动声色将这话题带过去，说话时余光看了看相思方向，瞧见她只是低着头喝汤，至始至终脸上未见半点表情变化，倒不知这样是好还是不好。
相思安安静静把汤喝完，顾奶奶又一连串的给她夹菜，整顿饭开始到快结束，她嘴巴吃的几乎没停，这样也好，无需绞尽心思，参与到她不想参与的那些话题当中。
可是为什么，突然听到那个人的消息，心口还是会不受控的一阵慌……
晚餐快要结束的时候，顾金生手机突然响，他接了送到耳边，那边不知说什么，听了会，他脸色就不好了。
短暂通话很快结束，他起身时面容冷肃的质问顾金生，“你不是说席雅娴应酬去了？怎么她应酬应到婷婷病房去了？因为她，婷婷现在被送进了抢救室！”
……
快结束的一顿晚餐因为那通电话，餐桌上的人全都去了医院。
相思不久前吃太多，胃里沉甸甸的，因此一直走在人群的最后头，就连顾奶奶和顾爷爷也将她甩下去好远一段距离。
她到急诊室外头时，走廊里顾金生顾怀准两个正对峙着僵持不下。
席雅娴捂着脸坐在休息椅上，若不是顾金生在她身前挡着，估摸这会顾怀准应该已经和她动手了。
情况大概是真不好……
那兄弟两个倒也没真打起来。
相思远远站着，隔不久急救室门打开，护士匆匆忙从里头出来，在走廊等待的几个人身上转一圈，“谁是病患母亲？病患一直在喊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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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6 不过是送了十来个男人玩了她一夜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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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一些，病患生命垂危，也许母亲过来还有希望！”
护士见走廊里几个人没有动作，口罩摘下来，眉心紧皱着催促。
座椅上，席雅娴拳头紧了紧，才要起身，却听顾爷爷叹一口气，摇摇头，“怀准，事情已经到这步，婷婷的命要紧，你把吟秋接来吧……”
闻言，最震惊莫过顾金生，顾怀准有反应前，他脸色已经变了几变，有层复杂的难以置信的喜悦夹杂其中，“爸，你的意思是小秋她确实还活……”
“顾金生，你妻子在你身后，惦念你不该惦念的，只会为小秋招来杀身之祸，十九年前小秋受的苦还不够？！”顾怀准冷不防将他嗓音打断，“何况，小秋现在是我妻子！”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何曾给小秋带来过杀身之祸？”
“哼！看来这些年你的好妻子对你从未坦白过！”顾怀准冷冷吐一声轻蔑鼻音，视线在席雅闲脸上停顿片刻，而后拿着手机到边上打电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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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顾婷直接被推进重症监护室。
前后脚的功夫，不远处电梯‘叮——’一声脆响，穿一件白色大衣咬着手指东张西望的美丽女人被人牵着往这边过来。
十九年……
十多米的距离竟是隔了十九年时光这般遥远，本以为世上再无宋吟秋这个人，可她活着，甚至那张脸不曾被时光沾染半分，还是当年那般清丽绝尘的模样。
座椅上席雅娴猛地站起身来，眼底一层惊颤狠狠放大，最终转变成一层瞳孔紧缩的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
“小秋……”她靠近时，顾金生颤着手臂伸出手，只是女人视线却不曾在他身上停留半秒，擦身而过后，径直往顾怀准方向过去，笑眯眯的，黑眸澄澈如初生婴儿，不曾沾染这尘世半点浑浊事故，“原来你在这里呀。”
“嗯。”顾怀准抬手替她理了下额前一点碎发，低头时眼底尽是些化不开的宠溺，轻声的哄，“咱们婷婷生病了，你去病房陪陪她好不好？”
女人没回答，脑袋低垂，葱白的手指轻车熟路往他西装口袋里伸，摸啊摸的，不久后捏出颗大白兔奶糖，很馋的样子，咬了咬指甲，关心的似乎只有这颗奶糖，“想吃……”
“可以。”顾怀准点点头，旁若无人的替她剥了糖衣，奶白色的糖果送到她唇边，“现在去看看婷婷？”
“好呀……”吃到糖，女人开心极了，咧嘴笑时口水流下来，顾怀准却早就习惯一般，半点不见嫌弃的抬起手背帮她擦了擦，而后将她交给等在一边的护士。
她怕生……
护士要带她走时，她拽住顾怀准衣摆那块，哭闹着不肯撒手。
顾怀准立刻明白过来，心疼的一阵安抚，这才转过头问护士，“可以两个人一块进去么？”
护士看一眼眼前明显精神状况不是很好的女人，想了想点点头，“可以的，不过不可以在里头呆太长时间，你们跟我来换无菌服。”
557 离婚，但是……顾相思必须跟我！（）
女人相思是见过的，猜测没错，果真是顾金生心心念念，病中昏迷时也不曾忘记过的那个‘小秋’。
不知怎么，上次见面就这样，相思总有种奇怪的感觉，分明对她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可这人的一举一动就是这样难以解释的牵动她的视线，甚至是……
那边，护士将人领走，顾金生下意识要跟上去，却被顾爷爷叫住，“金生，吟秋早就不该是你关心的人了。”
“爸，我……”
“如今各自成家，我以为你再对过往纠缠不休，只会同时伤害两个孩子而已。”顾爷爷起身，叫上边上哭红了眼的顾奶奶，“婷婷没事了，我们老两口就先回去了，相思才刚出院，身体受不住折腾，金生，你也领着妻女早些回去休息吧。”
老两口由佣人搀扶着，带着司机一起离开。
这边，顾金生颤颤退后两步，无力支撑间脸上只剩一片灰败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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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车厢里氛围诡异。
司机开车，相思坐在副驾驶，而顾金生夫妇则是坐在后头。
一路上安安静静的。
路上，相思有几次透过后视镜看后座两人，光线太暗看不清两人脸上具体表情，却能看清一个大概轮廓，后座宽阔，两人中间隔一人宽的距离，后脑勺对着后脑勺，视线分别看各自这边的窗外。
这样也好……
相思心上也是千疮百孔，这会腾不出心思再管别人闲事。
即便这两人是她父母。
毕竟在她看来，当年过往种种她虽不曾经历，可以她对席雅娴的了解来看，吃亏的只会是那个如今疯疯癫癫的宋吟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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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这阵沉默到底还是假象。
半夜时，相思是被哐一声什么东西砸在墙上之后碎开的声音给吵醒的。
顾金生和席雅娴的房间就在隔壁……
相思近来睡眠本就不好，躺床上好不容易能够早早睡着，却没想没被噩梦惊醒倒先被隔壁房间砸东西的声音给惊醒了。
睡意一下散了干净，相思叹口气，从床上起来。
“对，宋吟秋之所以变成那样都是因为我！你想知道她为什么会疯么？”隔壁房门没关，相思才刚打开房门就听到席雅娴声嘶力竭的吼，“她就是个贱人，既然喜欢勾引别人丈夫，既然骚浪贱的喜欢往别人老公床上爬，好啊，我成全她！不过是送了十来个男人玩了她一夜而已，全是些穷凶极恶的死囚犯，对，当时我根本没想过给她留有任何生路，我要她屈辱的去死！去死！”
‘啪——’
蓦然响起的耳光声狠辣，顾金生被她气得呼吸已经不太稳，“席雅娴，你简直无可救药！”
紧接着隔壁房间哐啷啷一阵响，相思走两步，便瞧见席雅娴狼狈倒在地上的模样。
“怎么，这就受不了了？心疼她了？”争吵激烈，地上全是各种碎片，席雅娴倒在其中，分明已经有血从衣服里溢出，可她却全然未觉疼痛般，喉咙里全是些令人头皮发麻的笑，“还有更无可救药的，你想听一听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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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8 可是顾先生，席家何时惧怕过法律二字？（）
十九年……
整整十九年。
她装疯卖傻将这个男人留在身边，那个女人却是真疯真傻。
时光不曾厚待任何人，从来不曾！
可是值得么……
为了一个男人毁去原本令人艳羡的人生。
十九年的隐忍一旦溃堤而出就怎么也收不住了，眼底恨意迸溅，像是淬了毒的刀子一把把往外射，“她被人轮的时候，我全程都在边上看着，我把她引过去的，她以为那些人要对我不测，所以过来救我，可事实上从一开始就只是个要毁掉她的局而已……
她自己跳进来的，当然只能任人玩弄……
她向我求救，从意识清醒到被几个男人玩得合不拢腿，我就在边上看着，看那些人一点点撕碎她的衣裳，看那些人只当她是发泄谷欠望的对象，看她承受这世上最肮脏的不堪！
我怎么可能救她？为什么要救她？
我丈夫的一颗心已经不留半点给我的扑在了她身上，难道我还要施舍同情给她？再说，那些人本来就是我叫去的啊……”
“席雅娴！”顾金生上前两步紧紧揪住她衣领，岁月腐蚀过的浑浊眼底此刻泛上一圈浅浅的红，整条手臂都在颤，“你怎么能……怎么忍心那么对她？”
“为什么不？我又不是你那个没用的弟弟，恨不能将她捧在手心疼爱！”席雅娴唇角一点疯狂难散，不久前的歇斯底里突然消失不见，转眼间那张脸平静到不行，“那个画面挺精彩的呢，我当时拍了好些照片，你想看看么？”
顾金生狠狠瞪她，拳头捏的咯咯的响。
“哦，如果你不感兴趣的话……”席雅娴将自己衣领从他手里拯救出来，而后起身，“不如我将那些东西寄给顾怀准？我倒是想看看，你们兄弟两个口口声声的喜欢，究竟敌不敌得过那些男人玩弄她的那些肮脏画面的摧残！”
“你敢！”
“咱们拭目以待。”席雅娴无意在这地方多留，说话时扯了件外套拿在手里，“十九年……顾金生，既然生活十九年你的心还是没有到我这里，那我做什么还要死乞白赖？离婚协议我明天叫律师送来，资产你想要多少随意，但是……”
说到这她将半敞的房门打开，抬头时正好瞧见站在外头的人，嗓音有片刻停顿，随即嗓音间溢出冷冷的笑，“但是，顾相思必须跟我！”
闻言，相思眉头紧紧皱了下，席雅娴已经撞着她肩膀扬长而去。
她要她？
相思心底无端一阵恶寒，不知道的真要以为他们母女间有多少的骨肉情深……
反正她已经成年了，父母离婚后她要跟谁自己有权决定，就没把这事情太放在心上，倒是担心顾金生，他模样明显不大好。
席雅娴走后，他捂着胸口，退两步在沙发上坐下，心脏病的药始终装在口袋，这会倒方便了他，倒出来两颗，也没喝水，直接干咽下去。
见状，相思视线在这房间搜寻一圈，没找着一只完整的杯子，只好转身去楼下给他倒水。
559 结果最迟明天早上出来，在这之前你们千万把人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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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雅娴果真说到做到，隔天一早就叫律师送来离婚协议。
浩浩荡荡来了一群人，律师将厚厚一份离婚协议从公文包里拿出来摆在桌上，“顾先生，席女士的意思是，夫妻共有财产均归你所有，离婚协议您最好现在签了我带走，当然如果您对所得资产还有所不满的话，咱们也可再做商议，至于顾小姐……”
说话时，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的中年律师侧头看向坐在另一边的相思，“请您现在上楼收拾东西，等下同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相思眉心微微皱了下，下意识的拒绝，“我……”
“我不同意！”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顾金生的盖过她的，“相思已经成年，要不要去席雅娴那边，由她自己说了算。”
“顾先生，您和席女士结婚这么多年，竟还会有这样天真的想法？”律师冷冷的笑，对顾金生的话不屑一顾，“是，法律上来说，顾小姐的确有权利决定自己往后是跟父亲还是母亲，可是顾先生，席家何时惧怕过法律二字？”
“你……”
“既然二位不肯配合……”中年律师没再和顾金生多话，而是径直从椅子上起来，看身后八个黑衣保镖，“不久前席女士电话里的交代你们都挺清楚了吧？最迟一小时，席女士必须见到顾小姐！”
“是！”黑衣保镖们应一声，相思已经毫无还手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