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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士们好似忽然找到了不杀白季的理由,全都离得老远,挥舞着手臂空喊着口号:“放了人质!”
云千城吊在嗓子眼的心这才落回肚子里:“他们这是吓破了胆了。”
白季就这样拿刀架着云千城的脖子,走到了一辆马车边儿上。
“马。”白季的嗓音哑的刺耳。
那小男孩也不知道从哪儿抽出一把匕首,三两下砍断了马车的拴绳,卸下一匹马来。
白季放开了云千城,翻身上马,又弯腰一把将小男孩捞在马背上。
马嘶鸣了一声,绝尘而去。
云千城这才松了口气,转身往营地里头走,立刻就有士兵围了上来,一脸的嘘寒问暖。
“胧月姑娘,你没事吧?”
“那个女真人真是凶残,竟然拿你当挡将牌,我们都不敢出手……”
云千城装模作样的伛偻着身子,冲着围上来的士兵们摆了摆手:“他真是吓死我了,我……我先回马车上休息一会儿。”
“那你好好休息。”
“二公子回来的时候,还麻烦胧月姑娘跟二公子好好说说……”
“胧月姑娘,慢点走,小心脚下。”
云千城往自己的马车走,路过女真人装着贡品的车时,她看到了那满满登登的野鸡笼。
听着耳边叽叽喳喳的鸡叫声,云千城的心情忽然就舒缓了下来。她鬼使神差地顺着马车一路走了过去,路过了装大马哈鱼的车子,又路过了塞着肉干的车子,云千城顺手扯了块肉干在嘴里嚼着,最后走到了车队的最前头。
头车蒙着厚厚的黑帘子,云千城伸手将帘子掀开了。
阳光从黑帘外照了进去,借着这少的可怜的光,云千城看到了个硕大的木头笼子。
笼子被麻绳捆在车上,笼子里头,一双乌黑溜圆的眼珠子在黑暗中熠熠发光。
云千城打量了那笼子一眼,便放下了黑帘布。
她走到自己的马车边,刚上了马车,杏儿便拎着酒囊来了。
“你没受伤吧?”杏儿跳上马车,一脸担心的看着云千城。
“没事。”云千城捏了捏自己酸痛的肩膀,低声冲着杏儿说道,“我怕赵文青回来后会拿我出气,即便他不伤我,也说不准会冲着我身边的人下手,你这两天少往我这里凑,乖乖回去伺候白梅。”
杏儿婴儿肥的脸上挤出个难看的笑容:“白梅天天都跟赵文青住腻着,俩人浓情蜜意辣眼睛的很,搞得我心惊肉跳……”
“你不怕死?”
“呃……”杏儿想了想,转身跳下了车,车帘子落下,杏儿脆生生的声音传了进来,“那你自己保重啊。”
云千城轻声笑了出来。
车窗和车门都被帘儿遮得严严实实,虽是大白日,车厢里却光线幽暗。
云千城打了个哈欠,从车角落里拽出一张兽皮毯子,盖在了身上。
“这下惨了……”云千城粉嫩的指甲扣在毯子上,她侧着身子躺了下去,只有半张脸露在毯子外,黑白分明的眼珠子瞪得圆圆的,鼓着腮帮子一个劲儿地叹气,“这下,真不好办了……”
叹了好一会儿气,就听到马车外有嘈杂的人声响起。
云千城直起身子,掀开窗帘子往外面一瞧,就看见白梅正带着十来个士兵往这边走。
“将这个私自放走战俘的罪妇抓起来。”白梅阴沉着脸,看着云千城的马车。“胧月,你胆子真是不小!”
第27章 任她等死()
人来的比云千城预计的快。
她原本以为,怎么也要等到赵文青回来,才有人来抓自己。
没想到白梅会这么着急。
叹了口气,云千城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军营中原本就有锁俘虏的铁锁,云千城被拴在一根三人环抱的桩子边。她头顶是天,脚下是土,没有丝毫能争风避雨的东西。
云千城的身后,就是码放的整整齐齐的女真族人尸体,女真人的尸体边儿上,还有更多的被白季杀掉的天晨士兵。
没有食物,每天只有小半壶水,云千城在木桩子边上待了五天。
赵文青一直没有回来,白梅也好像忽然间忘了她,就连杏儿,也一直不见踪影。
“肉干……”云千城坐在地上,看着不远处女真人送贡品的马车,她咂咂嘴,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
夜阑更深,只有火把发出噼啪的声响。
云千城四下打量了一下,守夜的士兵已经睡着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低声嘀咕了一句:“实在是忍不住了。”
细细碎碎的声音响起,云千城摘下簪子在铁锁的锁眼上一顿捣弄。
咔嚓一声,锁扣开了。
云千城将手摘出来,活动了下僵硬的手腕,又抬眼向着四周瞄了一圈。
确定没有人后,她站起了身,向着女真的车子走了过去。
云千城先拽了两条肉干,咬了一口后,又继续各个车上翻了起来。
她又饿又渴,好几天没吃东西,光吃肉干又太噎人了。
云千城琢磨着就算没有水,能翻出一口酒来也是好的,可是她顺着一辆辆马车往前走,竟然连一口酒也没找到。
云千城走到了那辆蒙着黑布的头车边上,掀开了黑布。
木笼子中,一双璀璨鸟眼隐藏在黑暗中,灼灼地看着云千城。
“这是……”云千城仔细打量起海东青来,“怕是饿了好些天了吧。”
想到这里,云千城拿出簪子,将笼子上的锁撬开了,又左右瞄了一眼,确定四周没人,她迈步上了笼车。
海东青警惕地看着云千城,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不时就眨一眨,灵动的很。
云千城注意到海东青的脚上绑着条麻绳,她伸手想给海东青解开麻绳,刚探出手,海东青哗啦一声支起了翅膀。
云千城乐了:“还挺凶。”
海东青黑亮的眸子闪着恶狠狠的光,它那带着勾的嘴,好像随时要叼过来。
云千城打量了下海东青的勾勾嘴,心道若是被这家伙啄一口,半条胳膊都得废了。
云千城伸手从袖筒子里掏出个细长的铁筒,她拧开筒子盖,在海东青前晃了一下。
下一秒,那神俊的海东青直愣愣的摔倒在车板子上,两只鸟眼还瞪着,翅膀却无力的耷拉了下来。
云千城收起铁筒子,上前将海东青脚上的麻绳解开了。
“看你长得神俊,想必跟那些野鸡是不一样的,你在笼子里呆了这么些天,也没口水喝,却不吱哇乱叫,我还挺喜欢。”
云千城拎着被麻翻的海东青跳出了笼子,她回身关上笼子,又将黑布原封不动的盖好,随后顺手就将海东青扔在了车底下。
云千城又吃了根肉干后,往锁着自己的枷锁边走去。将枷锁戴好,云千城往地上一趟。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后,远处响起扑棱棱的声音,躺在地上的云千城侧头望了过去。
广袤的草地上,昏黄的火光中,一只雪白的鹰隼毫无畏惧的冲进了漆黑深邃的夜空。
“真好看。”云千城扬起嘴角,露出个温暖的笑。
随后,云千城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将头转了回来,一双亮晶晶的眸子望着天。
身底下是凉的刺骨土地,火把距离她很远,这几日折腾下来,云千城的身子有些受不了了。
可是,她虽然有簪子可以随时撬开手上的枷锁,也知道营地守卫不严,她可以随时逃出去。
可是却不能逃。
就像那半年从京城到横关,一路的流放,不能逃。
因为只要后退一步,就离目标远了一步。
赵文青是早就摆在棋盘上的棋子,云千城这会儿要是逃跑了,这颗棋子,她就再没有机会碰到了。
云千城躺在地上一口接着一口的叹气,声音中满是哀怨:“赵文青,你再不回来,我就死了!”
白梅正举着个火把往云千城这里走,人还没转过帐子,就听到了这么一句话,眉头立时拧了起来。
她往前迈了一步,就看到云千城躺在地上满头稻草的模样。
身姿玲珑,发色如墨,就这般躺在草地上,天真中还带着一股子野性的味道。
白梅咬了咬后槽牙,冷笑了一声:“自己找死,别怪别人了。”
说完这话,白梅扭头便走。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营地里喧闹了起来。
杏儿醒来的时候,发现身下的马车已经行驶起来了。
白梅正坐在她的对面,眉眼带着忧愁地望着车窗外。
“姑娘,咱们怎么拔营了?”杏儿一脸懵圈地往车窗外瞧,入目尽是苍翠的山林。
“哪那么多为什么。”白梅冷哼一声。
杏儿撇了撇嘴,挤上前去,将脑袋伸出了车外:“胧月呢?”
“回来回来。”白梅一把将杏儿拽了回来,“她一个罪人,当然要坐囚车了。”
杏儿听到这话,方才松了一口气。
“姑娘,咱们什么时候能到横关啊?”
“闭嘴,让我安静一会。”
“噢……”
杏儿伸手拿过白梅身边摆着的糕点盘,吃了起来。
白梅瞪了杏儿一眼,这次倒是没说什么。
旧营地处。
云千城有些傻眼。
今天自打天蒙蒙亮开始,她身边就一直有士兵来来回回。
士兵们将云千城身后那堆眼瞅要臭了的尸体挨个砍了脑袋,包装了起来。
随后士兵们又忙活着埋锅造饭,吃了饭之后,这些人呼啦啦拆了帐篷,拔营而去。
云千城冲着拔营的人喊了好几嗓子,也没人搭理她。
再缓过神来,营地已经空了,只有烧完的炭火灰烬,和几个剩下的木头桩子,再有……
再有,就是云千城身后那一堆失了脑袋的尸体了。
云千城不得不接受现实,赵文青的军队将她留在了这里,锁在铁链子上,任她等死。
云千城十分恼火,她又饥又渴吃风饮露的坚持了这么多天,是盼着赵文青回来之后自己还能搭上这根儿线。
没想到赵文青没等到,就连这五百士兵也跑了。
“亏了。”云千城掏出簪子将枷锁解开,在营地里逛了好几圈,越逛心越急。
“赵文青贪婪成性,怎么会看不上云家的情报网?难道他是觉得我送他的那个礼物,已经足够他对付他大哥了?”
“还是不对,他应该没有那么蠢。”
云千城嘟嘟囔囔的,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子,再抬起头的时候,乌云已经压在了天空中。
起风了,怕是会有一场大雨。
云千城打量了下四周,帐篷都被拆了带走了,车也没有,马也没有……
“咳咳……”
沙哑的咳音响起,云千城楞了一下,这里有人?
举目四望,非常空旷。
“咳……”
云千城吓了一跳,她发现声音是从脚下传来的,从那堆没有头的尸体中间传出来的。
没有头,是怎么咳嗽的?
第28章 保你横行无阻()
云千城将那些没头的尸体搬开,终于找到了咳嗽声的来源。
尸体堆中,一个健硕的女真族人正双目赤红的看着云千城。
既然是双目赤红,那当然是有脑袋的。
“你没死?”
“咳……”女真人看了云千城一眼,又艰难地扭转头颅,充血的眼珠子望着身边空旷的营地。入目一片荒凉,他想说话,可张嘴后只有咳嗽声冒了出来,似乎被什么堵住了嗓子。
云千城赶紧扶起他,替他拍了拍后背:“你还真是命大,就算没在乱箭中被射死,今天早上士兵们割脑袋,怎么单把你留下了?”
“咳!”那人又咳嗽了一下,吐出一口血痰,这才哑着嗓子开口了:“有水么?”
云千城抬头看了看头顶阴沉的天:“马上就有了。”
“叶赫。”女真人僵硬地扯出个笑容,抬起手指了指自己,“我叫叶赫。”
“我叫胧月。”云千城打量着叶赫的脸,这是典型的风吹日晒游牧民族的脸,“叶赫,你别以为咱们互相交换了名字就是朋友了,我们现在野外,距离最近的横关城足有两百多里的路,我照顾自己已经很费劲了,你这一身的伤,怕是会成为秃鹫和野狼的晚餐……”
叶赫眼皮耷拉了下去,没出声。
云千城叹了口气。她站起身,先是打量了下那群没脑袋的尸体,随后弯下腰在那些尸体上翻找起来。
翻了好一会儿,找到两个酒囊。
女真族爱喝酒的多,随身带着酒囊的也不少,不过经过搏杀和箭雨,完好的酒囊,就只有这两个了。
云千城晃了晃酒囊,囊中酒水发出清亮撞音。她将一只酒囊挂在自己的腰上,另一只在手中拿着。
叶赫抬头,视线落在了云千城手中的酒囊上。他砸砸嘴,嘴里干巴巴的,舌头都好似干的要裂开。
云千城看着手里的酒囊,又看了眼叶赫,将酒囊扔给了叶赫:“怎么说也是你们女真族人的东西。”
酒囊刚到叶赫手里,就听到吧嗒一声脆响,叶赫将酒囊打开,咕咚咕咚灌了起来。
“你这样喝会死的,你已经好久吃过东西了吧。”云千城有些心疼的看着叶赫手中的酒囊,那一囊酒眨眼间就被喝掉了一半,“我好像看到了你躺在原野里头,被狼啃着尸体,秃鹰在头上环绕。”
叶赫的动作僵住了,下一秒,他缓缓将酒囊从嘴边拿下来,将剩下的半囊酒盖上了。
“蓄些力气,一会咱们要找地方避雨。”
“这里地势低洼,若是雨下的大,不多时就会变成水泽。”叶赫哑着嗓子,咳嗽了两下后,黝黑的脸求助似的看着云千城,随后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山丘。“那里有个山洞,是女真族人打猎时候的容身处,你能扶着我去避雨么?”
大雨将至,若是被淋病了,荒郊野外唯有死路一条。
云千城给叶赫找了个拐棍,又扶着他另一边的胳臂,俩人步履瞒珊的往旁边的山丘的高处走。
山洞的位置不算远,可叶赫极虚弱,俩人足足走了大半个时辰,才到了山洞门口。
“就是这里。”叶赫松开云千城的胳膊,伸手要去拨洞口的草。
“等等,洞里有人!”云千城吸了吸鼻子,眉头皱了起来,眸子里都是担忧,“好大的血腥味,莫不是有野兽……”
叶赫楞了一下,随后他竟探头朝着洞内喊了起来:“有人么?”
声音在山洞里转了一圈,随后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响起,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从洞里跑了出来。这小男孩,正是几天前侥幸跟着白季从军营纵马逃出去的女真族小男孩。
小男孩眼睛通红,像是刚刚才哭过了。他看到叶赫,原本不痛快的脸上立刻浮现出惊喜,伸出肉呼呼的手便拉住了叶赫的胳膊:“叶赫!你没死?”
“少主子……”叶赫一脸的惊喜,他扔掉拐棍,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伸出胳膊将小男孩一把搂在怀里,老泪纵横。“太好了,你还活着!
“活着……”小男孩的脸色忽然就阴沉了下来,他转过头,一双锐利的眸子望向身后的山洞。“虽活着,却好比已经死了。”
“怎么了?”叶赫强撑着站起身,他费力的将脚边的拐棍捡起来,语气急促,“是谁欺负你了?”
“是我自己欺负了自己。”小男孩脸色冷冷的,“我不能跟你一起回海西本部了,我要跟着他去京城。”
“跟着谁?”
“白大哥。”小孩扶着叶赫往山洞里走。“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