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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无蘅哑口无言，连着冷笑两声，转身往门外走去。
走出门外后，白无蘅反手带上了门，门扉吱嘎一声合上，靠在门板上她又是一顿冷笑连连。
“我是个没长心的？”
“我是个没长心的？”
“既然说我是个没长心的……”
白无蘅抬起头，眼神恶狠狠的：“云千城……”
迈步离开了白季的书房，白无蘅去找皇上赵机。
白无蘅刚走到赵机临时住的那间寝殿门口，就看到赵机从外面回来，一身风尘仆仆的。
“你去哪儿了？”白无蘅问赵机。
赵机拍了拍身上的灰，眉头紧紧皱着：“去看了看此地的农田。”
“去看农田做什么？”
“土地是百姓赖以生存的基本，看看农田很正常嘛……”
“现在是冬天，你能看出来什么？”
“能看出来的可多了。”赵机伸手推开了自己临时寝殿的门，迈步走了进去，“倒是你，怎么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
“呵……”白无蘅冷笑一声，脚步跟在赵机后头进了寝殿。
“谁惹你生气了？”
“还能是谁……”白无蘅视线转回来的时候看到了寝殿的地面，“唉，你鞋子怎么那么脏？”
“都跟你说去农田了。”
“你还下田了？”
“……”
赵机没说话，坐到了一旁的书桌上。
书桌上铺着明黄色的桌布，桌布上头摞着叠放的厚厚的奏折。
白无蘅见赵机又开始看奏折，脸上闪过一抹无奈：“你就不能休息一会么，天天看你这么忙，我都跟着累。”
“你若是无聊，我让侍卫带你去城里玩玩。”赵机抬眼看了白无蘅一眼，眼神满满的宠溺。
白无蘅看着赵机，好一会，迈步走到桌子边，拉了把椅子坐下了。
“怎么了？”赵机瞥了白无蘅一眼，又低头继续看奏折。
白无蘅一把抽走赵机手里的奏折，将奏折放到一旁，脸色阴沉的看着赵机：“你说是御驾亲征，可一点军队的事你都不管，每天就是到处乱转，然后看奏折……”
“我那是体察民情……”
“你原本就是在民间长大的，如今当了皇上，你还要体察什么？”白无蘅眉头微微皱着，“你非要留在西北前线，是为了什么？”
赵机脸色有些僵硬：“这话是你自己想问的，还是替别人问的？”
白无蘅叹了口气：“是我想问的。”
赵机闻言，脸色和缓了下来，他伸手拿起一旁的奏折：“我虽然在民间生活很久，可西北我从没来过，所以来体察一番嘛……”
“有什么好体察的。”白无蘅一脸的烦躁，“我不管别的，你既然在这，就帮我杀了云千城吧……”
“……”
赵机没说话。
与此同时，凉州城郊打谷场。
今秋因为闹了蝗灾，谷仓欠收，附近的粮仓空着不少，就临时征了两个，用来关押野马台上收押来的土匪。
谷仓不远处就是十万大军扎营的地方，谷场中又有兵士巡逻，倒也不怕这些土匪逃脱。
云千城披着件白色连帽披风，迈步往关着土匪的谷仓走，阿紫跟在云千城后头。
“你来看土匪做什么？”阿紫一脸疑惑。
“你还记得杏儿么，我总要看过才知道她是不是野马台山上的。”
“杏儿去当土匪了？”阿紫眼睛瞪溜圆。
“不是。”云千城也懒得多解释。
两人刚走到谷仓门口，谷仓的帘子被掀开，风月白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打眼看到云千城，愣了一下。
“师兄。”云千城冲着风月白点了点头，也没多说话，越过风月白便往里走。
“风太傅来谷仓做什么？”阿紫一脸疑惑的看着风月白。
“阿青说这些土匪个个都病怏怏的，白指挥使就让我来看看，这些土匪有没有被兰夫人动手脚。”风月白看了眼阿紫，又扭头看了眼云千城的背影。
“师妹。”风月白转身又回到了谷仓中，“你呢？来这里做什么？”
“来找人。”云千城打量着谷仓内。
偌大的谷仓被拥的满满的，都是些被缚住双手，蹲坐在地上面的男人。
云千城在谷仓里扫视了一圈，确认没有杏儿，这才要转身往回走。
刚走了两步，云千城猛地停住了脚步，脸上的血色也在一瞬间退了下去，面色惨白如纸。
“师妹？你没事吧？”
云千城的眼仁在眼中抖了一下，她缓缓扭过头，视线落在离自己不过两三步远的一个男人身上。
那男人裸露在外的脖颈上，赫然有一块铜钱大小的疮。
“师妹？”风月白又追问了一句。
“师兄，你……”云千城转过头看向风月白，声音发着抖，“蛊毒，你会治么？”
风月白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那要看是什么蛊了，像上次白季中的那种两次变化的蛊，就治不了……”
“什么叫两次变化的？”
“下蛊的人将蛊养在牡丹身上，然后蛊虫在牡丹身子孕育生在，最后爆裂开，蛊虫发生了变化后，又二次传染给了白季……”
阿紫在一旁听的只瞪眼睛，一脸的好奇。
云千城又问：“那若是蛊虫没有变化，直接传染出去的呢？”
“你说的是什么蛊？”
云千城伸手指向了一旁的男人：“你看看他脖子上……这种蛊毒，你可能治？”
第184章 疮症再现（）
风月白顺着云千城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这是蛊毒么？”
“应该是……”云千城垂在身子两侧的双手止不住的发抖。
风月白低头打量了眼那土匪的脖子，眉头皱了起来。
好一会后，他眼中疑惑散尽，扭头看向云千城：“这难道是十五年前……”
云千城咬了咬嘴唇，语气急促：“师兄你仔细看看，到底是不是？”
风月白顺着人群一个个的看过去，视线在土匪的手背，胳膊，脖子上一一审视，看了一圈后，风月白可以确定了：“很多人都生了这疮，还真是十五年前在渗海沙肆虐的疮症……”
“师兄可能治？”云千城声音抖的几乎变了音儿，双目泛着红。
“能。”风月白直起身子，“我对蛊毒涉猎不多，可偏偏这个疮症，我刚开始学医术的时候就学过。”
“你解的了？”云千城一脸惊喜。
“解的了。”
“真的？”
“真的。”
看着云千城一脸的不敢置信，风月白笑了。
“师兄……”云千城伸手一抹脸，脸颊上不知道何时已经满是泪珠子，“师兄，真是厉害。”
“怎么哭了？”
云千城伸手擦去脸上的泪，可泪水却止不住的一直顺着眼睛往外冒。
“我先回去了。”云千城又擦了下脸颊，泪水止不住，她转身往谷仓外走去。
云千城的脚步很快，像是在逃跑。
风月白从谷仓里出来后，视线一直盯着云千城的背影，一脸若有所思。
“大公子。”小厮承平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他站在风月白旁边，同样是一脸的疑惑，“云大小姐到底喝没喝那个让人失去记忆的蛊药？她怎么还跟个正常人似的？”
风月白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那日，你我都看到了空空的药碗……”承平眉头皱的紧紧的，“是不是蛊药药性发的慢？”
“我不知道。”风月白再次摇了摇头。
承平见自己问什么风月白都摇头，便也不多问了，他回头看了眼谷仓，眼神晦暗。
“里面的土匪都得了疮症了。”风月白瞥了承平一眼，“你又要给师傅写信了吧？”
承平脸上闪过一抹尴尬：“十五年前，这疮症肆虐，先皇昏聩，不但不知找人解毒，还为了防止疮症蔓延，屠杀了好些人。还好今日你在，好在你知道这疮症如何解。”
风月白愣了一下：“你在说什么？”
“怎么了？我说错了么？大家都是这么说的……”承平抬眼疑惑的看向风月白。
“大家都说先皇不找人解蛊毒？只知道到屠杀中蛊毒之人？”
“当年中过这蛊毒的，可都死绝了，没有一个生还的。”
“可我听说的，不是这样……”
“大公子听说的，是什么样？”
风月白摇了摇头：“事情都过去了，多说无益，你陪我去城里买些解蛊毒的药材吧。”
承平耸了耸肩：“好。”
俩人进了城，往凉州最大的“善才药铺”走去。
与此同时，善才药铺内，须发皆白的药铺老板站在柜台后头，苍老的脸上满是惊恐。
柜台上面，木制的算盘上坐着一条翘着尾巴的黄蝎子。
“你……你是女萝人？”老板的身子往后退了一步，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我的天……女萝还有人活着……”
云合伸手搭上柜台，那原本在算盘上坐着的蝎子，便顺着云合的手指爬上了她的手背。
紧接着云合抬起手，手背朝上向着药铺老板的方向一伸。
蝎子扬起带着毒刺的尾巴，乖巧的伏在云合的手背上，蝎子的头正对着药铺老板。
然后，就看蝎子一跃，跳到了药铺老板的身上。
“快拿走快拿走……”药铺老板常年接触药材，自然知道眼前这蝎子有多毒，见这蝎子趴在自己身上，他脸上都没血色了。
“你怕了？”
“你想干什么？要钱还是要药材，都给你……”
“钱和药材，我都不要。”
“那你要什么……”
云合已经迈步往药铺后头走去了。
“这蝎子……”药铺老板不敢动。
云合回身，对着蝎子吹了个口哨。
那蝎子竟然顺着药铺老板的衣服滋溜溜的钻了进去。
“我的天……”店铺老板险些要哭。
“你放心，没我的命令，它不会咬你的。”云合顺眼底闪着兴奋的光，“我要在你这里，等一个人。”
“行行……”药铺老板连连点头，“只要你饶了我这条命。”
云合轻笑一声，迈步继续往药铺后头走，心里琢磨着，兰夫人在野马台山上那些土匪身上放了蛊，那些土匪如今又被关押到了军队的营地附近，等到蛊毒爆发，风月白一定会来这凉州城最大的药铺买药。
到时候……
云合捏了下怀中的冰蓝色琉璃瓶。
不过小半个时辰后，风月白和承平就到了善才药铺。
店铺老板正满头大汗的站在柜台后头，他身子僵硬，动也不敢动，就怕不小心碰到那趴在自己后背的蝎子，蝎子不高兴再蛰一口。
“老人家身体不舒服么？”风月白一脸疑惑的看向药铺老板。
药铺老板抬头打量风月白，又琢磨了下刚刚云合所描述的人，一颗七上八下的心一下落了下来。
太好了，这人来的这么快，赶紧办完事，早早把蝎子拿掉。
“抓药么？药方呢？”药铺老板冲着风月白伸出了手。
风月白伸手拿起柜台上的毛笔和纸，研了两下墨，开始写了起来。
写完后，便递给药铺老板看。
“这些药材都有么？”
店铺老板在纸上扫了一眼，脸色复杂了起来。
“老板？”
“嗯？”缓过神来，店铺老板点了点头，“都有，不知你想要多少？”
“有多少要多少。”风月白估计了一下中蛊毒的人数，“若是不够，还得麻烦老板帮忙进些货。”
药铺老板抬眼又看了眼风月白，嘴角往下一压：“你要这么多，我不能直接应你，得去问问东家……”
“您不是东家？”风月白疑惑的打量着眼前的老者。
一般这个岁数还在看柜台的都是东家，坐堂的大夫也不会站柜台。
店铺老板嘴角又往下压了一下：“我不是。”
“那你是……”
第185章 恍若初见（）
“我是坐堂大夫，临时看两天铺子。”店铺老板抹了下额头上的汗珠子，“东家腰受了伤，一动就痛，现在贴了膏药，就在后头养着。我去问问，你们稍等片刻。”
店铺后头，云合正一脸兴奋的掀开茶壶的盖子，往茶壶里倒蛊药。
她的手中，那冰蓝色的琉璃瓶已经空了。
将蛊药尽数倒入茶壶中后，云千城又摇晃了下茶壶，再添入点热水，嘴里乐呵呵的叨咕着：“老天眷顾，风月白，你来的可真快。”
药铺老板已经转到了后屋，他一脸焦急的看着云合：“你等的人来了，你让我怎么办，说吧。”
“送去，给他喝。”
“这……”药铺老板看了一眼茶壶，又看了眼放在桌子上的空琉璃瓶，一脸为难。
这不是让自己害人嘛？！缺大德的女萝人！
“你想死么？”云合沉下了脸。
药铺老板感觉后背一凉，那原本静静蛰伏的蝎子，忽然起身在后背爬了两步。
药铺老板一脸的委屈，几乎要哭出来了：“我送就是了……”
“别摆这么张哭丧脸，让人看出蹊跷来，我要你的命。”
“……”
药铺老板深吸了口气，缓了会儿情绪，捧着茶壶出去了。
药铺柜台外头，靠窗户的地方还放着一张桌案。这桌案原本是给坐堂大夫坐的地方，今儿坐堂大夫休息，便空了下来。
“两位到这边坐一会儿吧，可还得等好一阵呢。”店铺老板将茶水摆在了桌案旁，“老板在查账点货，看看有多少存货，然后再给你们报个价。”
风月白点了点头，走到桌子边坐下了。
药铺老板将茶水给两人倒上：“你们喝会儿茶，这茶可是老板重金收购的药茶，平日只招待贵客的。”
“是么？那我倒要尝尝看……”承平拿起茶杯，放在鼻子下闻了一下，仰头喝了下去。
药铺老板脸上一松：“我去后头帮帮老板，我俩一块查点速度就能快些。”
“去吧去吧。”承平挥了挥手，又滋溜了一口茶。
药铺老板转身就往后屋走。
云合正藏在后屋门口，往外头瞧。
药铺老板走进来后，一脸紧张的看着云合：“成了吧？”
“这个跟班的，浪费我的蛊药……”云合一把将药铺老板扯到一旁，自己继续趴着门缝观察，“风月白……快喝啊……”
风月白似乎一点也不渴，就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等着。
承平已经滋溜了两盏茶水了，那一壶茶顶多能倒出四五盏茶来。
云合已经有些耐不住了。
“大公子，你尝尝，这药茶的味道还真是挺特别的。”承平又给自己倒了一盏，一边喝，一边劝风月白。
风月白被劝了几句，终于端起茶盏，喝了两口。
“多喝两口。”承平又劝。
风月白尝了尝茶味儿，又觉得这味道当真是怪，便忍不住继续喝了起来：“我怎么竟尝不出这药茶都用了什么药材。”
“公子都尝不出？”
“其余的都尝出来了，单有一味，怪怪的。”风月白又抿了口茶，眉头微皱着。
云合躲在门后，乐的几乎合不上嘴了。
“姑娘，你瞧……”药铺老板一脸苦涩的看着云合，“两位公子都已喝了茶了，我后背上那蝎子……”
云合心情好，也不耐烦跟药铺老板多说话，手一招，那蝎子便从药铺老板的身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