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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渗海沙?”
云千城的眼前恍惚了一下,狰狞的夜色好似忽然间便散开了。
那些萧条的街道,一点点热闹了起来。
阳光刺目,一个身形魁梧的男人拉着幼年云千城的手,走在街道上。
“走马川行雪海边,平沙莽莽黄入天……”男人低头看向云千城,深邃的眉眼边带着刀刻般的皱纹,下巴上是发白的胡茬,“阿蛮,这两句诗怎么样?”
“父皇,还有下阕么?”云千城抬头看着男人的脸,肉呼呼的脸上满是笑意。
男人挠了挠头,发上戴着的紫金冠晃动了一下,他回头看向身后的男子,“你来接下阕。”
“作诗写赋这样的风雅事儿,儿臣不会。”赵石穿着金色甲胄,手里还提着长矛,眉眼清冷之极。
“太子哥哥,你不是说自己文武双全吗?”云千城撒开身边男人的手,又去扯太子的甲胄。
“阿蛮……”赵石看着攥着自己甲胄的小手,挑了下眉毛,无奈之下开口说道:“将军金甲夜不脱,半夜军行戈相拨,风头如刀面如割……”
“她哪里听得懂这些,吟些带景的。”带着紫金冠的男人瞥了赵石一眼,“你妹妹才几岁?怕是连戈是什么都不晓得呢。”
“父王,我听得懂。”云千城哼了一声,脸上的小肉肉跟着抖了一下。
“你是装你能听得懂吧?”赵石伸手掐了掐云千城的脸。
就在这时候,人群前头忽然骚乱了起来,赵石提着长矛便往人群前头跑去。
“父王,这城……不是已经收复了么?”云千城死死拉着身边男人的手。
“只是寻常百姓打架生事……”
几个金甲加身的侍卫,将两人围在中间,水泄不通。
“父王,我闻到血腥味儿了……”云千城靠在身边男人的腿上,身子藏在男人身后,眼睛却一个劲往外瞟。
“放心,你哥哥会处理好的。”
“殷墨将军什么时候回来?”
“我们明天去找他。”老皇上将云千城抱在怀里,由金甲护卫簇拥着,离开了越来越喧闹的街头。
灯火通明的行宫内,云千城手里拿着绷带,正努力的给太子赵石包扎着伤口。
赵石看着手臂上绑的乱七八糟的白色绷带,以及绷带上那一个个七扭八歪的蝴蝶结,脸色沉的像是寒潭里的水。
“太子哥哥,你的武艺实在是太差了,你瞧殷墨,他什么时候像你这么狼狈了?”云千城挠了挠额头,低头继续绑着蝴蝶结。“人家殷墨,才算得上战神呢。”
“这不过是一条不到一寸长的划伤,我连血都没出多少,若不是你非要包扎,还包的跟狗啃的一般,我哪里狼狈了?”赵石伸手拎起云千城的后脖颈,将她提到了一边儿,“天色不早了,你早点睡吧。”
“你去哪儿?”
“你那个不狼狈的战神现在正狼狈着,我要去接应他。”
第165章 女萝族()
笛声一直没停歇。
黄土墙头站着个带着半边铁铸面具的男人,男人手中拿着支碧绿的笛子,正放在唇下缓缓地吹着。
悠扬的曲调在西北荒漠上空上随风轻轻荡着。
“你吹够了吧?”白季站在黄土墙下,抬头看着赵石,“你应在皇陵中好好守着祖辈的墓,西北苦寒之地,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赵石收了笛子,居高临下的看着白季,声音冷漠:“我该去哪儿,还轮不到你管。”
“这荒郊野外……”白季冷笑了一声,“我若不小心杀了你,再将你草草埋了,你的尸身被野狼刨出来吞吃掉,那戕害皇族的罪名也落不到我身上。”
“我若死了,你自然有一万种脱罪的办法,朝中也不会有人为了个已经被废的太子申冤。”赵石话音一转,语气又冷了三分,“可你要是死了,哭的人便多了,毕竟你位高权重,正是春风得意时候。”
“你这么一说,我倒更舍不得死了。”白季伸手抽出腰间的绣春刀,一跃便跳上了墙头,手中刀刃泛着寒光,对着赵石劈了过去。
赵石冷笑了一声,身子向后一跃,退一步后竟然直接掉了个头,干脆利落的跑了。
白季站在墙头,看着那三两下便隐入黑暗的人,嘴里嘀咕了一句:“只知道跑?怪不得已登太子之位后还会被废。”
次日清晨,军队拔营上路。
这些天来一直骑马的白季,忽然坐起了马车。
马车车厢内装着三个人,白季和风月白两人并排坐着,身边不远处躺着昏迷着的云千城。
云千城的身子捂在厚厚的被子里,不停的冒着冷汗,她牙冠紧闭,眼皮底下的眼球不时便滚动一下,似是睡梦中也不安稳。
“她什么时候能醒?”白季一脸担忧。
风月白没答话。
白季抬眼看向风月白,忽然发现风月白的脸色甚至比昏迷着的云千城还要差。
“你怎么了?”白季问风月白。
“没事。”风月白摇了摇头,继而又说道,“马车里太闷了,我出去透透气。”
白季皱了皱眉头:“好。”
风月白跳下了马车,他深呼了口气,穿过步行的士兵队伍,往路旁走去。
风月白刚离开了军队,小厮承平就跟了上来。风月白回头瞧了眼承平,没说话,转头继续走着。
“公子。”承平快走了两步,“发生什么事了?云千城病了么?”
风月白脚步顿了一下,他扭头,脸色复杂的看着承平,好久之后才开了口:“师妹她可能是想起什么来了。”
承平面色如常,非常淡定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冰蓝色的琉璃瓶子,瓶中的液体像是有生命般的不停流转着:“公子……”
“把这东西拿开。”风月白脸上厌恶一闪而过,“你要我说多少遍?我不用这东西。”
“这是一了百了的办法,你把这个给云千城喝了,然后你带着她远走高飞。”承平顿了顿,又说道,“这是最好的结局了。”
“笑话。”风月白一摔袖子,转身便走。
承平站在原地,他看着风月白的背景,久久之后叹了口气,将琉璃瓶又塞回到怀里。紧接着他又掏出一小长条的纸笺,拿着碳笔,就这么匆匆忙忙写起信来。
这个事,必须要马上告诉远在京城的丞相大人。
距此遥遥的凉州城外。
一处野山坡上,云合正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着。
云合的身边站着两个女人。
一个是兰夫人,另一个女人年纪和兰夫人相仿,穿着一身蓝色劲装,腰上还别着个小马鞭。
“你这腿好的差不多了。”兰夫人笑看着蹒跚走路的云合,转而又扭头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女人,“胭脂,谢谢你了。”
“你难得请我帮忙,我怎么敢失手。”那女子伸手拍了拍身上的劲装,“胭脂这名字多少年没人叫了,听着还挺怀念的。”
“不叫你胭脂叫你什么?”兰夫人眉眼笑盈盈,“难道让我跟着那些土匪,一起叫你祖奶奶?”
“呸,我可不敢让你这么叫。”名唤胭脂的女子视线在云合腰上扫了一眼,“云合,你若是觉得累,就别硬撑着走路,这伤还是要多养,养好了,走路就利索了。”
“好。”云合冲着胭脂颔首,可脚下的步子没停,依旧继续练习着。
“行了,我得回家了。”胭脂冲着远处打了个唿哨,一匹枣红色的母马悠悠晃晃的跑了过来。
胭脂翻身上了马背:“我那个不着家的女儿回来了,我得赶紧回家看住了她,稍不留神,她又会跑了。”
“那我就不留你了。”兰夫人冲着胭脂点了点头。
“出了凉城,就到鞑靼的地界了。”胭脂视线落在兰夫人脸上,“到了那……”
“不必担心我。”兰夫人展颜笑了,“女萝族如今你剩你我二人了,我有一女,你有一女,若我二人谁先死,就帮对方照顾下后人吧。”
胭脂闻言视线转向了云合:“倒是忘了恭喜你,这么些年过去了,你总算把那被偷走的孩子找回来了。”
兰夫人笑着点了点头:“胭脂,保重。”
“保重。”
枣红马在原地打了个转,转了马头,朝着荒野奔去。
“我还真是从小就被偷走了?”云合拄着拐杖站在兰夫人身边,脸色迷茫。
“你当我骗你?”兰夫人瞥了云合一眼,脸上泛起一阵冷意:“我若不是只有你这么一个孩子……”
“你早杀了我?”云合嘴角上扬,露出一抹讥笑,“当初我当云家的二小姐,当的好好的,若不是你,我哪至沦落如今?”
“就算我只有你一个孩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孩子没了,我还可以再生。”兰夫人冷眼看着云合,“你还是小心些,免得祸从口出。”
云合脸上的肌肉抖了一下,嘴憋了回去,不说话了。
兰夫人在前头走,云合便在后头跟着,拐杖在沙土地上滑过,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娘,你上次答应给我的药……”云合一脸的欲言又止。
“你说这个?”兰夫人停住了脚步,从怀里掏出一枚冰蓝色的琉璃瓶子,瓶中液体流转,仿若有生命般。
“就是这个。”云合伸手就去抢。
兰夫人也不避,直接将药给了云合:“你还对那个风月白念念不忘?”
云合皱了下眉头,没答话,将药瓶子塞进了自己怀中。
“忘了告诉你了,这药……”兰夫人眉头一挑,“用过后,人是会变傻的。”
第166章 杏儿顺顺()
“变傻?你什么意思?”云合的眉毛立了起来,“你骗我?”
“我骗你做什么?”兰夫人顿了顿,轻笑一声,“你只是想让风月白爱上你,那这药,的确能帮到你。”
“那……”
“这药会腐蚀人的记忆,一点一点,将他心中所爱,尽数抹去,风月白心里没了云千城,他自然就是你的。”
“可你说,他会变傻?”
“不是真傻,人突然失去大半记忆,自然会看上去呆呆傻傻的,缓上几个月就跟正常人无异了。”兰夫人摆了摆手,一脸不以为意。“风月白那一身的医术也不会毁掉,他只会忘了他爱的人和事。”
“会腐蚀深爱之人的记忆……”云合伸手将药瓶从怀中掏了出来,眼睛亮晶晶的,“只要风月白心里没了云千城,他一定会喜欢上我……”
兰夫人眼中闪过一抹轻视:“为了个男人痴成这个样,真不像是我的女儿。”
云合又将药收了回去,她好似根本没听到兰夫人的嘲讽,只继续问道:“那腐蚀掉记忆,还会不会又想起来了?”
“想起来又如何?再喂他一瓶就是了。”兰夫人冷笑一声,转身继续往前走,“你乖乖听我的话,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云合抓着拐杖的手微微泛白,眼中慢慢涌出了兴奋之色。
凉州城外百里,野马台山。
杏儿站在山寨高耸的木山门上,手里挽着把弓,箭头对着咫尺之下一个看门的土匪的后背。
那土匪虽然看不到杏儿在瞄准他,可似是第六感作祟,他挠了挠后背,从山门左边走到了右边。
杏儿的箭头就跟着土匪一块挪动。
“放下。”胭脂从木梯上走了上来,按下了杏儿手中的弓箭。
“我只是瞄一瞄,又不是真要射。”杏儿眉头紧蹙,一脸的烦躁,“娘,你杀过人么?”
“废话,你娘我是土匪。”胭脂眉头一挑,一脸疑惑,“怎么?这次出门,你杀人了?”
“不是我杀没杀人的问题,我虽然失手杀了俩……”杏儿眉头一挑,神态跟胭脂是一模一样,“我是为了防卫和救人。”
“你还救人?”胭脂似是觉得挺新奇,咧嘴就笑了,“顺顺呀,你瞧瞧,娘逼着你多学的武功,是有用处的吧!”
杏儿本名叫顺顺,杏儿只是她流落到梦花楼的时候,梦花楼的顺嘴给起的。后来杏儿从梦花楼出来,又随着云千城一起回京城,这一路杏儿杏儿的被叫着,就一直用着那个名字。
“三脚猫的功夫,有个屁用。”杏儿冷笑了一下,“我这一趟,差点没回来。”
胭脂挠了挠头发:“那还是你没好好学,这次回来,好好努力学学功夫吧。”
“是你教的有问题吧?我瞧着了好些个比我大不了几岁的,功夫一个比一个历害。”杏儿扭头看向胭脂,“有一个算一个,个个都比你强。”
“呸,老娘懒得听你吹!”胭脂捋了捋头发,转身便往山门楼子下面走,“我这身功夫,整个西北排的上名号的。”
杏儿瞥了自家老娘的背影一眼,嘴角一扬露出抹淡淡的笑容来:“那是,你是凉州一阵风嘛。”
胭脂下了山门楼子。
杏儿也将弓箭放在了一旁,她伸手从怀里掏出个锦缎的袋子,将袋子口的细绳一撑,露出里面满满登登的金豆子:“离了白府,怕是再也找不到发财这么快的地方了……”
手在金豆子里拨弄着,杏儿眼睛渐渐泛了红:“大小姐是不是恨死我了……”
白季西征军营。
天色昏暗,军队已经扎了营。
云千城躺在榻上,依旧沉沉昏迷着。
随着军队渐渐逼近了凉州,白季每日堪舆图不离身,这会他正在烛光下看着堪舆图,帐子的帘便被挑开了。
白季抬头打量着来人,开口问了句:“怎么是你来了?风月白呢?”
“公子感了风寒,今天是我熬的药。”承平端着碗褐色的汤药走了进来,将汤药放在榻边的坐墩上。
他探头看了眼床上的云千城。
云千城脸色如常,眼皮底下的眼珠子不时便转动一下,像是在做梦。
“云大小姐就这样一直没醒么?”
白季点了点头:“药放下,你出去吧。”
“我还是看着云大小姐吃吧。”
白季抬头看了眼承平,眼底闪过一抹疑惑。
“我家公子吩咐的。”承平脸色如常,“云大小姐这个状态,他怕你喂不进去药。”
“不劳你费心了,喂的进去。”白季视线又回到面前的堪舆图上,“你出去吧。”
承平迟疑了一下,终是迈出了步子,走的时候还不忘说了一句:“趁热喝,效果会好一点。”
承平离开帐子后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手心里全是汗。他深吸了一口气,匆匆回到了他和风月白的帐子。
风月白正倒在榻上昏睡。
承平从包裹里拿出那枚冰蓝色的琉璃瓶子,放在手心看。琉璃瓶子已经空了,里面那些仿若有生命的液体已经消失不见了。
深吸一口气,承平拿着空瓶子出了帐子,往营地外走。
离开了火把通明的营地,承平随便选了块地,弯腰在地上挖了个坑,将瓶子埋了起来。做好这一切,他又回身往营地走。
路过白季的帐子时,他停下了脚步,侧耳听里面的动静。可刚站了不到一个呼吸的功夫,便有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出现,将他轰走了。
“那药,一定会喝的……”承平迈步往自己的帐子走。
风月白醒来的时候,就看到承平跪在自己面前。
“承平……”
“对不住,公子。”
承平的话音一落,风月白的脸色立刻便白了,他匆忙站起身,眼前却忽然黑一下,整个人险些栽倒。
风月白揉了揉后脖颈,他刚刚正在配药的时候被承平偷袭,打晕了过去,到现在后脖颈还隐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