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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儿端着一碗面,进了关押云合的屋子。
云合手上的绳子已经解开了,只脚上缠着沉铁打的脚镣,走起路来,缓慢沉重。
“半夜给我送面吃……”云合坐在椅子上,娇俏的脸上挂着冷笑,“你想毒死我么?”
“你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是你一天都没给我送吃的。”
“我不是照顾你的丫鬟。”
“对,照顾我的丫鬟,被云千城害死了。”云合身子往椅背上上一靠,一脸的死猪不怕开水烫,“来吧来吧,给我尝尝你的毒面条,总归这世上,我也没什么留恋的了。”
“你可真会说笑。”杏儿冷笑了一声,“娉婷是被你杀的吧,可不关大小姐的事。”
云合伸手接过面碗,拿起筷子刚想吃面,听到这话,她脸色立刻冷了下来,手里的筷子一转,就朝着杏儿扎了过来。
杏儿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了一步。
云合脚下的链子不好移动,杏儿退了几步,她也不追。
杏儿就站在门口冷冷的看着云合。
“你这面里……”云合筷子在面里搅和了一下,脸上浮现出奇怪的笑容,再抬起头,原本无神的眼睛竟然闪着璀璨的光,“你还真敢给我下毒啊!”
杏儿脸白了一下:“胡说什么,你想吃就吃,不想吃便不吃。”
“那我就不吃,等我姐回来了,我让她看看你给我煮的这面……”
杏儿闻言眼底闪过一抹恼怒,她转身便朝着云合冲了过来。
云合放下了碗,手里拿着一双筷子跟杏儿比划了起来。
外界传言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小姐云合,竟然身怀武功,而且武功看起来还不弱。
“你既不吃,面就还我吧。”杏儿劈手就去抢桌子上的碗。
“想毁尸灭迹?你休想!”云合哈哈一笑,伸手捏住了碗的另一边,“你违抗了我姐的命令,你想毒杀我,我姐会杀了你的。”
“云合!”杏儿一掌劈向云合的胸口。
“你打不过我的!”云合笑声越发刺耳了,“我的武功厉害着呢!”
云千城正在洗澡,就听到外头吵吵嚷嚷,有丫鬟在门口通报,说是云合那边出事了。
云千城吓了一跳,赶紧披了衣服出去。
因为出门急,她头发湿漉漉的搭在脑后,便用一个带帽兜的棉披风都给捂住了,外观上倒也看不出什么。
快步走到关押云合的房门口,一推开房门,云千城就看到云合趴在地上,身子诡异的扭曲着,嘴里害哎呦呦的低声叫唤着,很是凄惨。
“这是怎么了?”
“腰……”云合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腰。
云千城皱了皱眉头,迈步走了过来,在云合身旁蹲下,伸手摸了摸云合的腰。
这一摸,云千城的脸色变了。
骨头断了,而且伤在这个位置,就是治好了也会瘫痪的……
“怎么样了,我怎么下半身都没知觉了……”云合抬头看着云千城。
“我找师兄来给你看看。”云千城站起了身子,转身便往外走。
一听说云千城要找风月白来给自己看,云合满是痛苦的脸总算露出一抹笑意来。
房门关闭,云千城面沉似水:“谁干的?”
“是杏儿。”一个丫鬟开口回了话,“我看到杏儿端着个碗,急匆匆的从这里跑出去,我就进来看,里头的人就变成这样了……”
“杏儿呢?”
听到云千城这么问,便立刻有丫鬟去找杏儿。
约莫小半个时候后,那丫鬟回来了,还带着个锦衣卫。
“我看到个丫鬟,从府内翻墙跑了,我去追……”说到这,那锦衣卫脸色有些奇怪:“那丫鬟轻功了得,我竟然没追上。”
“……”
云千城揉了揉眉心。
一张纸从斜里伸出来,递到了云千城眼前。
“这应该是杏儿给你的。”一个丫鬟手里拿着张字条。
纸是厨房里常见的包糕点蔬菜的牛皮纸,纸上用碳条歪歪扭扭写着一行字。
云千城接过字条,视线落在了纸条上的字上。
第137章 化为战甲()
简短的四个字:“我回家了。”
云千城深吸了口气,视线望向远处的茫茫夜色。
“夫人?”管家探出头来,“这个时候城门已经落锁了,杏儿便是逃,也逃出不了京城的,要不要知会镇抚司一下,让他们帮着抓人?”
云千城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一抹落寞:“不用抓了,随她去吧。”
白管家闻言愣了一下,眼中满是惊诧。丫鬟杏儿铁定是谋害了云合,然后畏罪潜逃了。而这云合,难道不是云千城的亲妹妹么?就这么由着杏儿跑了?
“师兄来了么?”
“已经着人去请了。”
云千城点了点头,她迈步往关押云合的屋子走,刚走了两步,又回头看向管家:“后院关押的那对夫妇还在么?”
管家点了点头:“在的。”
“放了吧。”
管家得了命令,转身就往后院走。
云千城散了身边的丫鬟和小厮,一个人再次走入了关押云合的屋子。
云合趴在地上,眼睛紧紧闭着,因为疼痛,她的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嘴里还不停的哼唧着。
听到人的脚步声,云合睁开了眼睛。
“你那个丫鬟,功夫不错嘛……”云合冷哼一声,趴在地上斜眼看着云千城。
“小时候让你好好练功,你不练。”云千城走到云合面前,低头看着云合。她脸色阴沉,声音带着居高临下的冷意,“如今,你落了这么个下场。”
云合翻了个白眼。
“云合……”云千城的声音忽然间竟软了下去,她看着云合,徐徐说道,“我一直想保护你们的,你、胧烟、胧月……还有我们的父母。”
云合冷笑一声,眼底都是嘲讽,仍旧闭口不言。
云千城便自顾自接着说:“我不知道你对我的恨,是怎么来的。从小到大,你要什么就有什么,你喜欢什么,我便给你什么……”
“呸!”云合猛地抬头瞪向云千城,“我要什么有什么?我要风月白!你把他给我了么?!我喜欢风月白,你不知道吗?!”
云千城愣了一下,低头看着云合:“风月白他是个人,他有自己的意志……”
“那又如何?你若早点同他说你不喜欢他!我们……怎么会这么痛苦?!”
“你说什么?”云千城眉头皱了起来。
“风月白喜欢你,你难道不知道?”云合冷笑一声,眼中充斥着疯狂偏执的光,“你就是喜欢风月白围着你转!每年他游历回来,带给你的礼物都是最珍贵最难寻的,而他给我带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土特产!”
“……”云千城眉头皱的更紧了,抿着嘴不说话。
云千城也算不上感应迟钝,只是这些年,她手中的事从来都是一桩接着一桩,心思从来没空下来过。而她又从小便习惯了风月白在自己身边转,所以也就从来没琢磨过风月白是不是喜欢自己。
“云千城,你若死了,就好了!”云合瞪着云千城,睚眦欲裂,“父亲和母亲最疼的是你,风月白最疼的是你,连我的丫鬟说话都向着你!”
“……”
“我只喜欢黑色,你却喜欢一堆乱七八糟的颜色。每年上元节出门看花灯,因为咱们是姐妹,娘就非让我跟你穿一样颜色的衣服,花里胡哨的,跟个灯笼似的!”
云千城挠了挠额头。
“你云游的那几年,是我这辈子最高兴的时候了。可你为什么还要回来?你就去云游好了,永远不要回来才好!”
“你太偏执了。”云千城低头看着云合。
“若没有你,风月白定然会爱上我。若没有你,父亲母亲眼中便只有我……”
云合说着说着竟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绝望和苍凉,笑着笑着,眼中的光渐渐熄灭了下去,笑声越来越有气无力:“你从小,就那么引人注目,从小就……那么耀眼。”
“所以,你所有的痛苦来源都是我么?”云千城深吸了口气,皱着眉头在云合面前坐下,又伸出手轻轻抚上云合凌乱的头发。
云千城的玉指如葱,衬在墨黑色的发上,美的动人心魄:“云家是千年世家,到咱们父母那一辈,却已沦落到门厅寂寥,后继无人的境况。我曾经亲眼看着,典当铺的人带着伙计,从咱家往外一件一件的搬东西……”
云合一扭头,别开了云千城的手。
云千城讪讪地收回了手,又继续说道:“父亲是个读书人,屡试不第,家中又没有别的收入来源,可咱们的父母,又都是锦衣玉食长大的,习惯了花钱如流水……”
“你要说什么?”
“父亲原本就不是云家宗家的人,因为宗家无子,他才继了宗家,等他任家主的时候,宗家那唯一剩下的一点田产,也被支脉的人都瓜分了去。”
“云千城,你同我说这些做什么?”
“我小时候,修行很累,师傅要求很严,可我都挺过来了……我想化成战甲,为的是保护你们,帮你们挡住霜雪寒雨和刀光剑影,为的是让云家恢复往日的荣光。”
听到这话,云合愣了一下,好一会后她冲着地面呸了一声:“你少假惺惺。”
“但是现在,云合……”云千城缓缓站起身来,“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需要让我保护的了。”
云合皱了皱眉头:“你别跟我说着煽情的,我听着恶心。”
“你以后想听,也没人跟你说了。”云千城迈步往门口走去,“你犯的错,罪应致死,可我下不去手。你身上的伤,会让你下半辈子都无法再站起来,就算是惩罚吧,你背着这罪,活吧。”
云合的眼睛猛地瞪圆了:“云千城!你什么意思?你说我会瘫痪?!”
云千城伸手推开了门。
吱嘎一声,门扉开启,云千城一眼便望到了站在庭中的风月白。
君子如玉,披着满身的银色月光。
云千城迈步走下台阶,清风拂面,声音清洌:“师兄,有劳了。”
风月白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一句话,抬腿往内室走去。
“师兄。”云千城唤住了风月白。
风月白回头,一双眼睛像是蒙着雾,带着淡淡的疑惑,却依旧不说话。
第138章 生疏()
风月白的脸色苍白的几乎病态,菱形的唇瓣上没有丝毫的血色。
“你脸色不太好……”云千城皱着眉头看着风月白。
风月白没答云千城的话,转身继续往屋内走。
云千城一把抓住了风月白的胳膊,墨色的眼中带着担忧:“你到底怎么了?”
“没事。”风月白嘴唇轻轻开合,只说了两个字。
紧接着他伸出手,将云千城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推开了。
云千城手指微僵,脸色也跟着苍白了起来。
吱嘎一声门响,风月白已经进了关押云合的屋子。
云千城站在院子里,眼神望着关闭的门扉。
好一会后,她转身,迈步往院子边沿靠墙的雪堆走去。
雪堆上方,白色的雪被殷红又温暖的血溶出一块小小的坑洞。
云千城弯下身子,去看那小小的坑洞。
有人刚刚在这里咳了一口血。
“你师兄受伤了。”
头上传来熟悉的声音,云千城抬头看去。
南城八虎之中那个拿着链锤的锦衣卫正蹲坐在院墙上,低头看向云千城:“陈太保雇了江湖上的人,四个高手围杀风月白,好在当时碰到了一队巡夜的兄弟,惊走了那四个人……”
“陈太保……”云千城原本就苍白的脸又白了几分。
陈太保是赵机的忠实拥护者,他一介文臣,要搞一次刺杀还是很费劲的,而他费尽周折,刺杀的还是一个根本跟朝政沾不上边的风月白……
仔细想想,风月白除了行医治病之外,平日里根本不做别的。
从来都是他有恩与别人,可不见他与谁结过仇。
若说风月白为何会被行刺,还是被位列三公官居一品的太保派人行刺,那原因只有一个。
“是因为陈太保觉得,我师兄给皇上下了毒?”
锦衣卫点了点头:“流言这么甚,若不是我隔三差五就去皇宫当个差,亲眼看到风月白为了皇上的病劳心劳力,我都会觉得是你师兄下的毒。”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云千城深吸了口气,垂在身子两侧的手指蜷缩了一下,握成了拳头。
“不用谢我。”墙头的锦衣卫站起身来,就要走。
云千城见他要走,立刻又开口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东北虎。”
“……”
云千城张了张嘴,没说话。
东北虎这名号,还真是……
东北虎说完这句,又回头说了一句:“刺杀你的人,也找到出处了,是孟家养的私卫。”
“我知道了。”
东北虎点了点头,轻巧地从院墙上纵身跳了出去。
一阵风吹来,带着寒意。
云千城将头上的帽兜摘了下来,她刚刚是直接从浴桶里穿了衣服就跑出来的,搭在肩膀处的头发因为潮湿未干已经结了冰碴子。
伸手搓了搓冰碴,云千城再次将帽兜带了起来,转身看向了云合的房门。
房门内传出了云合小声的哭泣声,过了一会,又传来云合辱骂杏儿的声音。
云千城支棱着耳朵,隐约只听见风月白说了句:“没办法,站不起来了。”
然后便是云合一口一口的低声唤着风月白风月白救救我……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房门开启,风月白走了出来。
“伤她的人,对人体骨骼的了解很是透彻,云合她永远都站不起来了。”
云千城听到这话,忽然想到自己还在横关的时候。有一天晚上,杏儿喝醉了酒,冲着自己嘟囔了一句“你的骨头最好看”。
时间过的真快。
云千城叹了口气。
风月白站在云千城面前,脸色漠然:“我帮不了云合,我回去了。”
云千城看着风月白,不了解为何师兄会变得如此疏离,她抬腿想追上去问问,又想起了刚刚云合说的风月白喜欢自己的那些话。
“谢谢师兄。”
云千城收回了脚,站在原地,冲着风月白弯了弯腰。
第二天。
天一亮,云千城便从床榻上爬了起来。
她伸手摸了摸床榻的外侧,空空凉凉的,白季一宿没回来。
换了套衣服,云千城坐上了马车。
太阳暖洋洋的,路边的雪正渐渐融化着。
云千城坐在马车里,伸手撩开了车帘子,看着路便一闪而逝的车马和人群。
马车往西市驶去,慢慢悠悠,在一家布庄门口停了下来。
云千城下了马车,走进布庄。
布庄里没有伙计,只一个老板坐在柜台后头,正手忙脚乱的轻点账单。
仔细看那掌柜的,正是那日捧着草扎子糖葫芦在幽兰会门口晃悠盯梢的男人。
“兰夫人走了?”
老板听到这话,从柜台后头探出头,视线落在云千城脸上:“大小姐来了。”
顿了顿,老板又说道:“兰夫人前天便已经离开京城了,昨儿网中传来的信儿,兰夫人一路往鞑靼去了……”
“她往鞑靼去?”云千城瞳孔缩了一下,“兰夫人的装束更像是西南那边的人……”
“可不是么。”
“有趣,她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