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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机没直接说明是谁,难道是用动作传达的意思么?
真是……
“总归不可能是风月白……”云千城看着脚下厚厚的积雪,视线越来越冷,“云合、兰夫人,铁面人……还有,孟兰江么?”
云千城继续侧耳倾听,身后的屋子内传来刷刷的翻阅卷宗的声音,然后,就是两个人语焉不详的谈话声。
“这个人?”
“还有这个人……”
“这个不能杀……”
“他没有问题。”
“这个也要杀……”
“还有他。”
云千城站在院子里努力听着,可听来听去,一个人名都没听到,通通被“这个”“那个”代替了。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书房的门缓缓打开了,赵机和白季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赵机一身的飞鱼服,腰里的绣春刀刀鞘朝上,刀头朝下,挂的歪歪扭扭地。赵机似乎也发现刀挂错了,他扯了好几下腰带,才将刀身弄平整了。
云千城侧着头看着他。
赵机恍若未见,直接从云千城身边走了过去,迈步离开了。
“你不去送送?”云千城看了眼白季。
“不用。”
白季的话音一落,书房屋檐上便跳下来两个面孔陌生的锦衣卫。
这两个锦衣卫先是朝着白季抱了下拳,又扭头看了眼云千城,紧接着便转身去追赵机了。
“这是,镇抚司四天王里头的那个……”云千城搜索着自己的记忆,“云家没出事之前,我见过他们俩。”
“嗯,黄黄红红,他们一直贴身保护皇上。”
白季伸出手,纤长的手指牵起了云千城的手:“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儿?”
“你不是在找云合么?”
“你知道她在哪儿?”
白季点了点头:“怕是只有你一个人,不知道她在哪儿了……”
云千城闻言愣了一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回京之后,云家的情报网,用着依旧顺手么?”白季一手牵着云千城,另一只手摸了摸云千城的头发。因为在雪中站立了好一会,云千城那乌云似的长发沾着一层凉气。
云千城咬了咬嘴唇,没说话。
那情报网,的确不太顺手了,总觉得查起什么来,异常的缓慢。
“你师傅,你师兄……风回林,风月白……”
“他们对我都很好。”云千城伸手攥住了白季的前衣襟,“一定有什么原因,是我不知道的什么原因……”
白季眸光闪了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
云千城却还没有停嘴:“还有云合,云合变了太多。”
“是她变了,还是你一直没发现?”
云千城眉头皱了起来:“云合以前,很善良的……”
“善良的过分了吧?”白季轻笑一声。
“她连蚂蚁都不踩,蚊香都不点……”
“这么邪乎?”
“是有点邪乎。”云千城歪了外脑袋,思索了一下,又说道,“她小的时候,也没那么邪乎,好像有一天,突然才变了的……”
“我杀过一个和尚,那和尚,平日里扫地不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可身上却背了两桩灭门的大案……”白季顿了顿,又说道,“可我监视过那和尚一个月,那和尚的是真真很珍惜蝼蚁飞蛾的命,便是没有外人在的时候,他也会小心翼翼不伤害这些弱小生灵……”
“他只杀大的么?”
“嗯,只杀大的。”
“还真是奇怪……”云千城长吁一口气,热气在冷空气里化作一团白雾。
白季牵着云千城的手,往白府外面走去。
云千城一边走,还一边疑惑着:“我就是想不通,云合图的是什么?她总该有个动机吧?她跟兰夫人一起,往元宵里下毒,对她自己有什么好处?”
白季闻言说了一句:“她会不会同娉婷一样,是被兰夫人骗了?”
云千城摇了摇头:“我没见到云合之前,的确以为云合是被人蒙骗了,可昨日我见到了她……”
白季伸手摸了摸云千城的头发,满眼的担忧。
昨日的事,白季已经都听城南八虎说了。
“那个兰夫人,马上就要离开京城了。”云千城停下了脚步,抬眼看向白季,“咱们是继续派人跟着她,还是直接抓了?”
“你觉得呢?”
“我想派人跟着她……”云千城眼中闪过一抹忐忑,“我总觉得,兰夫人身份不简单。”
“她会使蛊。”
“不仅如此……”云千城顿了顿,又说道,“我总觉得,她应该知道不少儿事。而想要撬开她的嘴,我们得先找到她的弱点。”
“都听你的。”
两人已经走到了白府门口。
白府外,马车已经备好了。
云千城刚要迈步上马车,忽然一个天旋地转,她整个人便被白季抱了起来。
赶车的阿青连忙帮俩人打开了马车的门。
冬天已经到了,马车上原本的帘子布,已经换上了木门。
白季抱着云千城上了马车,在马车上坐好之后,又直接将云千城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白季。”云千城的语气带着嗔怪,她顺着窗户往外瞧去,还好这会街道上并没有行人。“你下次别这样了。”
白季伸手圈着云千城的腰,对这马车外的阿青吩咐道:“去孟将军府。”
马车缓缓行驶起来,云千城想要从白季的腿上下去,白季却紧紧抱着云千城不放。
“你放开我。”
“你跟我一起去西北吧,京城,不安全。”白季眸色阴冷。“昨天的事,不能再发生了。”
云千城愣了一下,这才认真的去看白季:“我没事的。”
“你受伤了,你的手。”
“我……”
白季手在云千城肩膀上一推。
云千城原本侧身坐在白季腿上,这一下,身子向侧面倾去,正好趟在了白季的胳膊上。
白季上身一斜,便将云千城压住了。
第128章 孟将军府()
马车还在行驶,穿过僻静的巷子,便到了人潮汹涌的街道上。
云千城躺在白季怀中。
两人脸对着脸,相聚不过咫尺。
白季眼底都是笑意,他头往边儿上一偏,视线落在云千城的耳朵上。
云千城的耳朵粉嘟嘟的,耳垂带肉,是很有福相的那种,耳垂上有耳洞,却没有带耳坠子。
“怎么没带耳坠子?”
“带什么耳坠子。”云千城眨了眨眼睛,睫毛像是小刷子一般,黑黑密密的,“我流放之前,倒是有不少的耳坠子,后来不是都被抄家炒走了么。再后来,也没心情置办这些东西……”
“我见你带过一副红珠的,很是漂亮,你皮肤又白,那珠子又红……”
“那是在霜桥岛的时候,你娘送我的,我就大婚的时候带了一次……”云千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还以为你没注意呢,你可是洞房都没洞,直接把我一个人扔下了……”
白季忽然低下头,在云千城的耳朵上咬了一下。
这一下,酥酥麻麻的,好似一根羽毛从耳朵一直挠到心坎里一般,云千城没忍住竟然嘤咛了一声,反应过来后,她眼底带着丝嗔怒:“你怎么又这样……”
“怎样?”
“……”
自从上次云千城责怪白季总是不说一声就动手动脚之后,白季就再没这般不规矩过了,即便这几日两人睡在一张床上,白季最多也就是搂着她的腰而已。
“云千城,大婚那日,我在那大红盖头下亲你的时候,红珠耳坠子就在我眼前晃。后来,我总能梦见那副耳坠子,自然记得真切。”
“……”
云千城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像有些烧的慌。
“云千城,我就要去西北了。”
“嗯。”
“你陪我一起去。”
“……”
云千城摇了摇头。
“你前几天还说,要代替我去,怎么如今不用你代替,连陪我去都不肯了?”
“我……”云千城眉头皱了起来,“我走不开。”
阿青正在赶车,忽然听到车厢里传来“砰”地一声。
阿青吓了一跳,回身伸手想去推开车门,手刚碰到木门上,就听见车厢里传来白季的声音。
那声音低沉,略带暗哑:“赶你的车。”
阿青讪讪的收回了手,继续赶车。
车厢里,白季已经被云千城从座位上推了下去,正坐在车底板上。
“你说话就好好说话,这里可是大街上!”云千城低头检查这自己的腰带,刚刚白季竟然趁自己不注意,伸手要解自己的腰带!
“摔的真疼。”白季索性直接在车底板上坐下了,他仰头看着云千城,“头发乱了。”
“啊?”云千城忙伸手去整理头发,“一会不是还要去孟府么,妆容不整的话……”
“你一会,不用从车里下来。”白季平视,正好看着云千城的裙子。
极朴素的棉布白裙,上面连丁点的刺绣都没有,腰身袖口也都没有收紧,可就是这么朴素的裙子,却偏偏让云千城穿出一股子清水出芙蓉的味儿来。
白季眉头皱了一下,又低头沉思了一下,最终还是将自己的手伸进了裙子底下,一把就抓住了云千城的脚踝。
“……”
云千城垂下了头,一双眸子看着白季:“你到底要干什么?”
白季的眼睛黑亮,他身子往前一蹭,直接坐到了云千城的腿旁边,语气冷淡,说出来的话却着实是不要脸了:“是你把我掀下来的,我就只好坐在这了。”
白季边说话,裙子中的手还边往上挪。
手一碰到小腿肚子,云千城的腿上立时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她想躲,可马车一共就这么大,况且白季的手像是钳子一般,根本挣脱不开。
“别闹了……”云千城感觉自己的头皮都麻了,心开始噗通噗通的跳。
“云合现在是孟家的七小姐。”白季吐出一口气,松开了云千城的腿。
“什么?”云千城的腿终于解放了,可却因为一直心惊肉跳没听清白季的话。
“云合,现在的身份是孟家的七小姐,孟何。”白季起身坐到了云千城的身边。
正襟危坐,很是可疑。
“你怎么了?”
“没事。”
看着云千城脸蛋红扑扑的,眼睛亮晶晶的,白季的心情也好了不少。他是因为担心云千城,才逗她的。自从云千城从盘龙寺回来,眼神就时不时变得阴沉沉的,而云千城刚刚在白季的书房看到皇上后,情绪就更低落了,就连笑,都凉飕飕的。
“现在多好。”白季伸手捏了捏云千城的脸。
“好什么?”云千城眉头皱了起来,“云合成了孟家的七小姐有什么好?!”
“……”白季一时语结。
“那个带着铁面具的人,究竟是谁……”云千城伸出一只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他的武功,着实不错。”
“什么时候,咱们把房圆了吧。”
“啊?”云千城扭头看向白季,眸子瞪得大大的。
“啊什么?没听清?”白季看着云千城。
“……”
马车晃晃悠悠,终于到了孟将军府门前。
白季推开了车门,对着赶车的阿青说了个方位,又用手指比划了几个动作。
阿青点了点头,跳下了车,它将马车直接停放在了孟将军府邸门口,缰绳就那么随意扔着。
随后阿青走到了马车后头,对着一直跟在马车后面的南城八虎又是一阵嘀咕。
云千城透过微敞的车门往孟将军府门瞧看,就看到孟将军府门口守门的两个兵士模样的人,正一脸惊悚的盯着马车。
“我们不进去么?”
“在这等就行了。”白季伸手将车门合上。
车门一合上,阿青又坐回了赶车的位置。
城南八虎却晃晃悠悠走到将军府门口,也不敲门,就顺着墙根走。
那两个看门的往台阶下跑了几步,拿眼睛盯着城南八虎。
城南八虎在墙根底下走了一会,随后各自寻了个方位,翻墙便进了将军府。
“妈的……”孟将军府那两个守门的看了,立刻转身便往府门跑,推开府内后,一边跑一边喊着:“不得了了!锦衣卫翻墙进来了!”
不过盏茶的功夫,将军府内一阵兵荒马乱。
第129章 擒云合()
护府的兵都出动了,愣是没找到这八个翻墙进去的人。
又过了一会,孟将军府府门一开,一个眼若铜铃,腰缠金腰带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府门外头,阿青还坐在马车的驾车位上,他脸上冷冷的,即使看到了孟将军走了出来,也没什么表情。
“老爷,就是他们……”看门的伸手一指阿青,“那拉车的,是镇抚司的镇抚使阿青。马车里的,是锦衣卫的指挥使白季白大人,他刚刚开车门的时候,我看到他的脸了。”
“锦衣卫的人……”孟将军阴沉着脸,趟着步子走到马车前面,他一张口,声音振耳:“白季,这是将军府!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阿青。”白季的声音从马车里头传了出去。
阿青闻言,伸手从怀里掏出面牌子来。
“让我看锦衣卫的牌子干什么?”孟将军手背在伸手,指头张开又握拳,握拳又长开,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白季的声音冷冷淡淡,不大也不小:“我怕你忘了锦衣卫的权利。”
“呵!小人行径……”孟将军深吸了口气:“我是大将军,我父是国栋,你这么做,不怕朝堂诟病,皇上震怒么?”
“孟将军是大英雄,我这番不是冲着孟将军来的,孟将军可以直接回府去,也不用站在这陪我说话,呛着冷风。”
“你是冲什么来的?”
“不该问,还是别问了吧。”
“这是我家!”
“呵。”白季冷笑一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不是?”
“欺人太甚……”孟将军咬着后槽牙,伸手就要退马车的车门,“本将军到了,你连车都不下?”
阿青见孟家要推车门,伸手便拦。两人一战一坐,噼啪对了好几招。
“孟将军,胆子真是大。”白季嗤笑一声,“公然反抗锦衣卫查案,是要造反阿……”
孟将军的动作猛然僵住了,连挨了阿青一拳也浑然不觉。
扑棱扑棱袖子,孟将军冷冷的瞥了车门一眼,转身便往府内走去:“我等着看你要查什么!你若什么都没查出来,皇帝面前,朝堂之上,我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孟府内,小花园。
云合穿着天青色的袄子,坐在亭台之中,她身前是一方琴,琴边上是袅袅的香。
云合正皱着眉头,一下一下拨着琴弦。
琴音凝滞,依稀听着是首婉转起伏的调子。
云合还不熟悉这曲子,弹弹停停的,像是在摸索谱子一般。
好一会后,她似用尽了耐心,双手在琴弦上一按,随后伸手一推那琴。
琴从案子上摔落,角磕掉了一块,木屑露了出来。
“真是烦,竟然只杀了个娉婷……”云合低声嘟囔着,“废物,一群废物……”
好一会后,她平复了怒气,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
就在这时,耳边忽然传来几声极重的风音,两个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便出现在了小花园里。
“你们……”云合愣了一下,随后瞪圆了眼睛,脚步一步一步的向后错,“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