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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要杀我?”娉婷忍着脸上的疼,口齿模糊地说着,“糖碎是胧月买的,与我何干?”
“可是,是你把糖碎放进元宵里的啊……”云合冷笑出声,笑声中还带着刻毒:“你命还挺硬,你是把罪过推给死去的胧月了吧?”
“是你骗我说,那糖碎可以让有情人终成眷属,我才……”娉婷委屈极了,她头微微前倾就着云合的手,一脸地四神无主,几乎要哭出来了。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就是凶手。”云合的声音凉得透骨,“真不知道,你怎么还有脸赖在我大姐身边?”
“小小姐,你若是没有别的事,我要回去了……”娉婷又气又怒,眼眶里都是泪珠子。
“你回去干什么?我大姐从来就不需要你。”云合松开了娉婷的脸,又在她脸颊上拍了拍,“胧烟,我听说,你改名了?”
娉婷的脸颊一片红,她揉着脸不说话。
“你原本跟胧月一起伺候我们姐俩,你叫胧烟,她叫胧月……”云合声音低低的,带着笑音,“烟笼寒水月笼沙,多好听的名儿。”
娉婷的眉毛皱了起来,有点搞不懂云合要说什么。
云合自顾自继续说着:“后来呢,你到横关隐姓埋名,换个名字,那没什么,可既然回到了京城,我大姐都用本名了,你却还一直叫什么娉婷?”
“名字只是个称呼罢了。”娉婷眼底满是烦躁。
“是没人记得要给你换回来吧?我大姐叫你娉婷叫习惯了,懒得再换回来了,你就顶着个粉楼的花名,在京城里进进出出的,你把京城当成粉楼了么?”
娉婷抬眸子瞪着云合,后槽牙亲不自禁地咬了起来:“大小姐对我很好,你这样离间我和大小姐,究竟是想做什么?”
“你还真把自己当成大姐的丫鬟了……”云合摇了摇头,一脸无奈的看着云合,“你可是我的丫鬟阿,你这样,真是让人伤心。”
“我要走了。”娉婷不耐烦继续跟云合说下去,她甩了甩袖子,转身就走。
娉婷走了好一会,云合也没有追上来,娉婷刚松了一口气,身边正在行驶的一个马车的车帘子突然掀开了,云合从马车里探出头看着她。
“胧烟,我想见我姐姐,有些事,我想跟她解释一下。”
娉婷眉头都要拧成麻花了,扭头看了眼阴魂不散的云合:“白府门开着,你尽管自己去。”
“你见到你的父母了吧?”
娉婷猛地一下停下了脚步,脸上闪过一抹慌乱:“你到底想做什么?”
云千城和胧月或许不了解云合的脾性,可娉婷是再了解云合不过了。
虽说是云千城、云合、胧月和娉婷是四个人一起长大的,可胧月身为丫鬟,她伺候的是云千城,娉婷身为丫鬟,伺候的是云合。
娉婷几乎是一天十二个时辰不离开云合,云合便是能在别人面前装的温润良善,可娉婷,却实在太了解自己这个主子是个什么性子了。
“你还有个弟弟,现在在我手里。”云合叹了口气,“我只是想单独见一见我姐姐,可白府我不想去。”
娉婷瞪着惊恐的眼睛看着云合:“所以呢?”
“丞相大人的寿诞快到了,姐姐应该会去盘龙寺给她师傅祈福吧……”
“她往年都会去。”
云合看着娉婷:“我想在盘龙寺内私下跟姐姐见一面,只见她一人,别让旁人跟着她,这事你帮我安排一下吧。”
娉婷脚下加快了速度,可那马车一直就不紧不慢跟她平行着。
“你若办不好这事,你弟弟要死,我还会告诉姐姐,那糖碎的毒是你下的。”
娉婷深吸了口气,一脸的苦笑,好一会后才应了下来:“好。”
云合哈哈一笑,放下了车帘子:“这才是我的乖胧烟。”
马车越走越远,娉婷看着那马车的背影,身子不自觉的开始哆嗦了起来,这哆嗦的频率越来越大,最后她竟然直接坐在了地上。
“小小姐……你……”娉婷的嘴唇苍白,眼神里盈满了无助,“你这是,还想杀大小姐啊……”
娉婷不傻,她才不会相信云合只是单纯的想和云千城见个面那么简单。若只是单纯见个面,为何偏要私底下,还非得单独见云千城一个人。
娉婷看着已经跌落在地上的散碎糕点,嘴里泛苦,一脸的无助:“我该怎么办……”
第114章 花锦绣()
娉婷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白府的,等她缓过神来,人已经在白府大门口了,再一摸自己的脸,脸颊上满是泪水。
哽咽了一声,娉婷迈步走上台阶。
正巧这时候,云千城的马车回来了。
“娉婷?”云千城下了马车,就看到娉婷背影踉跄,正晃晃悠悠地往府内走,“你怎么了?”
娉婷身子僵了一下,没回身。
“娉婷?”云千城又唤了一声,人已经走到娉婷身边来了。她绕过娉婷的身子,站到了娉婷对面,视线落在娉婷那一张哭得稀里哗啦的脸上,“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娉婷揉了揉眼睛,越过云千城往府内走。
“你站住!”云千城喝了一声。
娉婷便站住了,她依旧是背对着云千城,也不说话,就是低声的哭。
“我会让人别难为你的父母,你也尽快去套套话,总归把事情捋明白后,就能放他们出府了。你也不用这么难过,锁个柴房而已,有什么的,荒天野地咱们不是都住过么……”
“谢谢大小姐了。”娉婷慢慢地转过身子,眼神依旧空空洞洞。
“是我让你受委屈了。”云千城叹了口气,迈步往府内走去。
云千城回到白季的住处,她刚跨进院子,就听院子内有金属相击的声音。
白季正拿着把绣春刀,跟阿青两个人打得你来我往。
“毒都解了么,这么精神……”云千城绕过两人,往内室走去。
白季看到云千城进了屋,连忙收起了刀,给阿青使了个眼色,阿青便退出了院子。
“怎么样?风回林怎么说的?”白季往桌子边儿一坐,翻过两个茶杯来,给自己和云千城倒上了茶。
“没看到师傅,他不见我。”云千城语气恹恹的。
“风回林是生气了?因为我没答应他去西北?”
“跟这个没关系。我上次去丞相府的时候,师傅便已经不愿意见我了。我守在会客堂睡着了,早朝的时候师傅出门,他才悄悄把雪莲藻放在了堂屋里。”云千城一脸的懊恼,“我睡的太死了,还没来得及跟师傅说句话……”
白季正喝茶呢,听到这话,茶盏举在嘴边不动了,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你在丞相府的会客堂,等他等到天亮?”
“嗯。”云千城伸手从桌子上拿起茶杯,轻轻抿了口茶,“都怪我,我回京之后,一直没去看过他,头一次去,还是去求他的……”
云千城想起白季中毒的那天夜里,她回京后头一次登丞相府。她是奔着风月白去的,可刚进丞相府的门,云千城便看到了风回林。
风回林步子匆匆,一看便是特意从府内赶出来……
他是来看自己的么?
云千城的眼圈有点红:“自从云家出了事后,我一心想报仇,忤逆了师傅好多次,师傅生我的气,也是正常的……”
“别哭哭啼啼的。”白季皱着眉头看着云千城,“风回林老奸巨猾的……”
“你说什么?”云千城猛地抬头,一双通红地眸子瞪着白季。
“当我什么也没说……”白季低头,滋溜了一口茶水,一脸讪讪的。
云千城心里烦躁,又琢磨着白季吃药的时间到了,便站起身往门外走。
云千城的身影刚一消失,白季手里的茶杯便碎裂开来。
“不过求一颗药,犯得着晾人一宿么?”
白季将碎了的茶杯扔到桌子上,又扫了扫手,站起身走到屏风后头将自己的衣服拿了出来。
换了一身大红的蟒袍,腰上配上锦衣卫的牌子,提上了绣春刀,白季出了门。
“大人。”阿青正在院子口守着,见白季出来了,连忙跟了上去。
“把阿紫也叫上,咱们去诏狱。”
顿了顿,白季又问阿青:“咱们不是抓了个跟妃子私通的翰林院侍读学士?他还活着吧?”
“大人不是说过那翰林院学士是风回林的学生,不让弄死么?”
“嗯,活着就好。”白季沉吟了一下,“我记得风回林夸过他,说他……”
“文章锦绣,一时无两。”阿青倒是记得挺清楚,“那学士名字就叫花锦绣。”
阿紫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跟在阿青后头插了句嘴:“我瞧最一时无两的,是那花锦绣包天的色胆。花锦绣连妃子都敢私通,他进诏狱之后,风回林可真是气坏了,面子里子是一起丢了个干净……”
“我还看过花锦绣写的文章。”阿青冰山脸上起了一丝变化,“花锦绣进翰林院前,还写过自己跟女狐野鬼的香艳小故事……”
“……”白季和阿紫齐齐望向阿青。
“你,还看这个?”阿紫一脸的不敢置信。
“是南城八虎他们……”阿青赶忙摆了摆手,“他们非得塞给我看的。”
阿紫下巴一缩,眼睛上挑看着阿青,一副呦呦呦的表情,摆明了不信。
“大人,这花锦绣只是个写文章的,审不出什么东西来。”阿青连忙转移了话题。
“我不审他,我只是想见见他,若是看得上眼,明天我就把他从诏狱里放出来。”
“那熹王爷要弄死他了……”阿青的脸又变回了冰山脸,“熹王妃现在还念念不忘那个花锦绣呢。”
“熹王爷和熹王妃,一对老夫少妻,难免的嘛。”阿紫冷笑了一声,“更何况这个熹王妃,还是孟家出来的,什么都不怕……”
三天之后,丞相府。
夜阑更深,书房内烛火噼啪燃烧着。
风回林坐在书桌后,肩膀上披着一件青色的仙鹤纹长袄子,正认真的读着书案上的奏折。
敞开的奏折上面,朱砂笔勾勾点点。
这些都是皇上批完的折子,只是还没有返还下去。
“老爷,你又改皇上批好的折子了……”小厮承平站在风回林的书桌旁,满脸都是担忧。
“你觉得我越权了?”
“不敢。”承平叹了口气,“我是在担心您,皇上已经把您视为眼中钉了,您何必在这种小事上,给皇上添堵呢?”
“这是小事?”风回林将改完的折子扔到一旁,又继续翻起了下一本,“皇上从小在民间长大,他明白老百姓的疾苦,可皇上虽体恤百姓,但却不体恤官员。所以我才会改他批的奏折,总不能让官员们寒心,让天下无官可用。”
顿了顿,风回林抬头看向承平:“这是小事?”
第115章 深夜办差()
“自然不是小事。”承平弯了弯腰:“小的受教了。”
“唉……”风回林叹了口气,“你还是不如锦绣,锦绣那么玲珑剔透的一个孩子……”
承平脸白了一下,好一会后,他再次开口说话了:“老爷是想念花锦绣了吧,要不要小的想想办法,把他从诏狱里捞出来?”
风回林摇了摇头:“捞他干什么?他死了反而干净。”
“花锦绣毕竟是您得意的门生……”
“就是这样,才更觉得丢人。”风回林将折子往案子上一摔,扭头看向承平,“他偷人就算了,能偷到王妃,算他有本事,可他千不该万不该,怎么就……让人给抓住了?!”
“……”
承平一口气噎住,不知如何作答,只能瞪着眼睛不说话。
什么叫偷人就算了?翰林院这些人,总是用自诩风流来美化他们干的龌龊事!
呵,龌龊的书生!
“这种伤风败俗的事,你要不就别干,干了就擦的干干净净的,擦不干净你把王妃抢过来也行啊,抢又抢不过人家……”风回林连着翻了好几个白眼,“真是丢人。”
承平干笑了两声:“老爷说的对。”
就在这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脚步声,一个小厮敲了两下门。
“老爷,锦衣卫来人了。”
“锦衣卫?”承平吓了一跳,眼神惊恐地看向风回林,“白季的胆子也太大了,他怎么敢半夜来咱们丞相府拿人?!”
锦衣卫办差,夜里白天都有。
白天办差,那就是单纯办差或者拿人。
而夜里办差,基本就是杀人了。
再到深夜办差,那就是要悄默声地屠门了。
风回林看了眼天色,深夜……
他吓了一跳,紧了紧身上的长袄子:“白季,他不应该啊……”
“皇上这是要鱼死网破了么?”承平转身就开始收拾东西,“老爷,你得藏起来,只要藏到明天早上上朝,就没人能动得了你了……”
“你别慌,多丢人。”风回林在站起身来,捋了捋袖子,“我去见见他。”
那门外敲门的小厮见里头叮叮哐哐,可却没人来开门,便又扯着嗓子通报了一声:“锦衣卫来人了。”
丞相府会客厅里头,阿青正坐在椅子上喝茶,离他不远的地方,坐在一个一身白衣,书生模样的人。
这书生生的眉清目秀,一双桃花眼,瞧谁都像在抛媚眼。
“阿青哥,谢谢你放我出来。”花锦绣跟着诏狱里的牢头一起叫阿青“阿青哥”。
“……”
阿青别过了头,对着另一个方向继续喝茶。
好一会后,大堂的门再次打开了,冬季夜晚的冷风灌了进来,阿青放下茶盏,站起了身。
风回林走了进来,他满屋寻摸了一眼,没看到白季,眼底闪过一抹疑惑。
“丞相大人,指挥使大人让我给您送件礼物。”阿青指了指一旁的花锦绣。
花锦绣已经站起身来,那双桃花眼也乖巧了不少,对着风回林行礼:“老师,我竟然从诏狱里活着回来了。”
听花锦绣的语气,他还挺得意。
风回林连个眼神都没给花锦绣,他看着阿青:“这是什么意思?我那颗雪莲藻,可比花锦绣贵重多了。”
“丞相别急。”阿青的手按在腰间的绣春刀上,语气粗劣,“我家指挥使大人,还有一句话要转告丞相。”
风回林皱了皱眉头,眼神望着阿青腰间的绣春刀,眸光带着冷意。
“指挥使大人说,这次丞相想让他领兵平定西北的事,他答应你。”
丞相听了这话,方才挑了挑眉毛,语气和缓了不少:“行,如此,我和白季就算两清了。”
“指挥使大人还让我转告你一句话。”阿青顿了顿,又说道,“大人说,没有你那颗雪莲藻,他也未必会死。”
“噢?他哪来的自信?”
“我们家大人,命硬的很。”阿青说完这话,迈着步子往会客堂外走去,然后直接出了大门,翻身上了马。
风回林站在会客大堂内,眉头轻轻皱着。
“白季什么意思?”承平站在风回林身边,“没有老师送的药,他早就死了,如今反而派了这么个粗鲁的属下,到丞相府来嚣张。”
承平眉眼涌起一股子怒气:“这属下还半夜来,谁不知道锦衣卫半夜出差,准没好事……”
“他这是故意来吓唬我的……”风回林嗤笑一声,眼神落在站在会客堂角落的花锦绣身上。
“老师。”花锦绣原本就清瘦,从诏狱里出来,更是瘦的浑身上下没有二两肉,瘦削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