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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什么呢?快着点。”瘦官兵走到了队伍最后头,不耐烦的看着云千城,“赶紧的,进了城入了册子,我好回去交差。”
“这一趟有劳你照顾了。”云千城伸手从头发上拔下了根木头簪子,将簪子头在手里拧了一下,“我这身上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但这簪子是我早先伺候的夫人赏赐的,木头是上等的,带了一年多,香味还不散……”
瘦官兵劈手夺过木簪,放在鼻子下头一闻:“是个好东西,我就收下了。”
“还劳烦官差大人,能跟管事的说两句好听的,让我……”
“这你可求错人了。”那瘦官兵一瞪眼睛,“到了横关,是死是活,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瘦官兵将簪子往袖子里一塞,迈步往前头走去。
云千城迈步跟上,步子快了不少。
第5章 无境和尚()
横关,明王府邸。
夜朗星稀,高耸的摘星台上面,一个一身青衫的和尚手中拿星盘,抬头望着头顶的满天星斗。
随着三更打梆声响起,天空出现了一颗拖着长长尾巴的彗星。
“出现了!彗星过紫薇,这就是咱们十年来一直在找的帝王煞星!”和尚伸手指向天空,脸上是压不住的兴奋。
“煞星现世了?!”
和尚身边站着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人,他身穿蟒袍,腰间系着金腰带,脚上的靴子筒上鸽子蛋大的珍珠熠熠夺目。
中年人仰着头,望着那尾划过天空的彗星,锐利的眸子中闪着璀璨的光。
“天不负我!”
“明王殿下,您这是得了天命了!”和尚收了星盘,圆滚滚脸上因为激动涨得潮红:“王爷,从星象上看,这煞星如今就在咱们明王府里头。”
“无境大师,我府里可没有新降生的婴孩啊?”
“未必是新生儿。”无境和尚一脸高深莫测,“王爷难道忘了,大公子刚刚死里逃生,今天早上才刚刚从昏迷中清醒过来,这也算得是再获新生了。”
“难道这帝王煞星说得是赵勤?”明王眼睛一亮,手掌在栏杆上猛地拍了一下,“甚好甚好!”
无境和尚低头看了眼星盘,眉间涌上疑惑:“皇上赐死了助他登基的云千城,可不知为何,云府的气运一直没灭,王爷还是小心为好。”
“云千城一死,我那皇侄儿相当于自断一臂,我倒要看看,我儿赵勤如今得了天命,皇侄儿拿什么跟我斗!”
无境和尚裂开嘴笑了,他又低头又看了眼星盘,心头那抹疑惑却一直挥散不去:“云府的人,都死了么?”
“京城传来的消息,云千城被赐了毒酒后,云家的老爷跟夫人上吊自尽,云家的小小姐被发配了。”
“发配到哪儿了?”
“横关,与披甲人为奴。”明王指了指摘星台下面,“就在这里,今天白天刚进的城。”
“可惜了,人称智计无双的云千城就这么没了。”和尚收起了星盘,转身往摘星台下走,一边走一边笑,“还没来得及跟她斗一斗,生平遗憾事啊。”
“潮涨潮退,本是世上最平常的事。”明王朝着无境和尚拱了拱手,“教导赵勤的事,就有劳您了。”
“王爷放心。”和尚扭身看向明王,“王爷信我,我定然不负王爷所托。”
明王嘴角上扬,他抚了下自己两鬓冒出来的白发,又仰头看向天空。
夜空璀璨,那颗彗星依旧在天空缓慢的滑行着。
和尚迈步下了摘星台。
摘星台下头,一个身穿飞鱼服、腰横绣春刀的锦衣卫正恭恭敬敬的站在楼梯边儿上。
无境和尚视线在身边的锦衣卫上转了一圈儿,他张嘴想问问为何锦衣卫会出现在明王府,可终于忍住了,只冲着那锦衣卫淡淡地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接着就迈步离开了。
“阿青,你来了。”明王从摘星台上探下头来,朝着那锦衣卫招了招手。
阿青伸手整理了下衣冠,迈步上了摘星台。
无境和尚站在远处,看着摘星台上相谈甚欢的两人,脸上浮现出一抹奇怪的笑容。
好一会后,和尚转身,脚下步子慢慢悠悠,他沿着柳荫小路,一路走出了王府。
“真是奇怪,云家的小小姐是叫云合么?独她不死,云家的气运却有衰后再起的迹象,我得去会会她。”
梦花楼外,一条波光潋滟的溪流蜿蜒流淌着。
溪水边上,云千城的身形藏在灰暗的树影下面,看不真亮。靠的近了,才能听到低声哭泣的声音。
“这些如春草般滋生的仇恨,好似要缠着我这一生,往这深渊底下拉……”云千城蹲下身子,伸手在溪水边拔下一把青草来,“你们放心,父亲、母亲、云合、胧月……”
“胧月?”梦花楼边儿上,一个徐娘半老却风韵犹存的女人依着门往这边瞧着,“衣服备上了,快进去试试吧。”
云千城站起身来,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嘴角微微上扬,挤出个笑容来,这才回过身一脸欢快的朝着梦花楼跑了过去。
“张妈妈怎么亲自来找我了?”
“自然是心疼你呗。”那女子伸手在云千城脸蛋上掐了一下,“这批来的新人里头,妈妈最看好的就是你。”
第6章 梦花楼()
夜已过半,整个横关静悄悄的,梦花楼里却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云千城穿过人声鼎沸的大堂,走进了后院,又顺着院内的小路一直直行,好一会儿后,她才行到了自己的住处。
这里是梦花楼新人住的小屋子,叫芽儿堂。
芽儿堂一间房半间是炕,从前到后的大通铺上挤挤插插睡了十多个人,只有混得有头有脸的,才能从这芽儿堂中搬出去,在前面的梦花楼里拥有自己的独立居室。
云千城进了屋,就看到那十五个女囚正围着炕坐着,她们身上的枷锁已经卸下了,衣服却还没有换。
再看炕上,摆着一摞新衣服。
“今天可算吃了顿饱饭,这……衣服的料子倒是蛮好的。”一个十三四岁的梳着双包发髻姑娘正拿着浅蓝色的裙子在身上比划着。
“这算什么好料子,棉布而已。”一个瓜子脸、身材高挑的姑娘一脸嗤笑的看着眼前的双包发髻小姑娘,“你呀,没见过世面。”
“哼。”小女孩转过身去,继续拿着衣服在身上比量着。
“胧月,你回来了?”瓜子脸的姑娘看到胧月进屋,笑呵呵的冲着她招手,“张妈妈差人送了新衣服过来,让我们比着自己的身材挑选。”
云千城笑着迈步走了过去,视线在那料子上转了一圈,满眼的欢喜:“这颜色还挺漂亮。”
“不过料子差了点。”瓜子脸的姑娘伸手拉住云千城的手:“咱们一路同行大半年,从不见你和你家小姐与旁人说话,我还以为你们都是清冷的性子。”
“我家小姐性子冷,我也不想恼她,平日里能不说话就不说话。”云千城伸手摸了摸炕上的新衣服,一脸的开心,“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们的名字呢。”
“我叫……”
瓜子脸的姑娘刚要开口,房门吱嘎一声被推开了。
张妈妈领着两个小厮走了进来:“名字也不必问了,总归进了这梦花楼,名字都要重新起的。”
“张妈妈。”云千城转身冲着张妈妈作揖施礼。
旁边的瓜子脸姑娘也起身朝着张妈妈作揖。
张妈妈一脸开心的看着这二人:“想必两位是从官家出来的吧,我瞧着你们这礼施的比我们横关好些官小姐还地道。”
“罪父本是京城里的鸿胪寺丞,罪女少时琴棋书画都有涉猎……”瓜子脸姑娘语调缓慢,阴阳顿挫听起来格外悦耳。
“好。”张妈妈扭头又看向云千城,“你呢?”
“我只是伺候人的丫鬟,因为每日跟在小姐身边,所以耳需目染学了些礼仪罢了。”云千城垂着头,一脸恭敬。
“琴棋书画如何?”
“小姐教过奴一些,都不精通。”
“好,我大致了解了。”张妈妈伸手指了指瓜子脸的姑娘,“你的模样还算清秀,牡丹这两天跟我嚷着缺个使唤丫头,你先去顶上,平日多跟着牡丹学习学习。”张妈妈想了想,又说道,“瞧你瘦瘦高高的,就叫聘婷吧。”
瓜子脸姑娘垂着头没说话,脸色有些难看。
张妈妈又伸手指了指云千城:“胧月这个名字就不错,你还叫胧月吧。”
云千城点了点头:“都听张妈妈的。”
“你们这十几个人,这几日都跟着我训练着,先从小丫鬟做起。”张妈妈伸手指着那些女囚,一个个的赐了名字,“做得好的,自然能飞黄腾达,做的不好的,我也有法子整治你们。你们都是带罪的人,入了我的门,生死便都握在我手中了。”
张妈妈说完,回头看了眼跟在她身后的小厮:“若是有不听话的,我这里也有上好的金疮药,保管让你们活不好也死不得。”
第7章 心不够硬()
张妈妈撂下狠话,转身离开了。
不多时便有人抬着一桶桶的热水进来,十几个人争先恐后的沐浴热汤,洗去这一路的劳顿。
梳着双包子发髻的小女孩洗完了澡,立刻便换上了干干净净的青色棉布衣裳,在炕上找了个舒适的地方,躺下了。
“这里是炕头,最暖和。”
“我记得你的新名字是叫杏儿吧。”瓜子脸的聘婷也洗漱完毕,她不紧不慢的换了新衣服,迈步走到炕头边儿上,一脸冷笑的看着躺在炕头的双包子小女孩,“你去炕梢睡,这里我住。”
“凭什么?”杏儿立时炸了毛,她翻身起来,瞪着两个圆溜溜的眼珠子看着聘婷,“同样是发送进梦花楼的戴罪之人,你还以为你是官家小姐么?摆得什么架子?”
“你这话说的有趣。”聘婷的眉毛竖了起来,“就凭我长得比你好看,你若想安安分分待下去就什么也别跟我争!否则……”
“你!”杏儿身子往前一挺,“我还没长开呢,我长大了定然比你好看。”
杏儿话音一落,一个巴掌已经甩在了她的脸上。
聘婷转了转手腕,一脸寒意:“你最好想清楚了,是不是真的要跟我作对!这一路颠簸都活过来了,你可别折在最后这一下上。”
“……”杏儿捂着腮帮子,好一会儿后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滚去炕梢。”聘婷的手指向了长炕最末尾的地方。
杏儿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挪到了炕梢。
炕梢冰凉冰凉的,虽说比野外露宿要好的多,可跟那热乎乎的炕头却是没法比。
云千城沉默的看着两人的争执,等大家都躺下后,她才吹了蜡烛在炕梢靠近杏儿的位置躺了下来。
杏儿捂着被子还在哭,啜泣声低低小小的。
云千城伸手拍了拍杏儿的被子,像是哄小孩那样慢慢的说道:“睡吧。”
被子往下扥了一下,杏儿露出头来,一双眼睛哭得通红:“胧……胧月。”
“别哭了,哭着入睡人会傻掉的。”
“真的?”杏儿猛地瞪大了眼睛,她伸出胖乎乎的小手蹭了两下脸,将眼泪抹干了,低声说道,“这一巴掌,我迟早要找回来的。”
云千城没再说话,闭上了眼睛。
杏儿看着云千城,好一会后,见云千城好似睡着了,杏儿才打了个哈欠,也睡了过去。
屋内众人俱都疲惫不堪,沾了炕便睡过去,长炕上此起彼伏都是安睡的呼吸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云千城睁开了眼睛,她的视线望向脚底下那扇窗。
窗纸上影影绰绰映着一个人影,看身形是个挺拔的男人。
云千城轻手轻脚的下了炕,不紧不慢的穿好衣服、鞋子,这才推开门走了出去。
月光明亮,树影婆娑。
树下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衫,长衫外头披着大红色的大氅,大氅的领子边儿滚着雪白的毛边,墨色的头发披散在脑后,还有几缕被风吹到了胸前。
男人虽面色苍白,唇色却殷红如血,斜眉入鬓,眼睛细细长长,看上去带着几分邪气。
“师兄。”
“小师妹。”男人打量着云千城,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半年来,你憔悴了不少。”
“让师兄担心了。”
男人迟疑了一下:“你跟我回素手阁吧。”
“现在,还不能回去……”云千城的声音像是划过夜色的蜻蜓翅膀,让听的人心里跟着颤:“我的事还没办完。”
“你想报仇?”
“师兄明知故问了。”
男人眉头皱得更紧了:“你的处境很危险……不是我非得让你回去,是师傅让你回去,师傅他的话你也不听了么?”
云千城垂下了头,半晌没说话。
“师傅他,很是惦记你。”男人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下来,“你一向最听师傅的话,这次也不要违逆他好么?就算不为你自己,你也想想我和师傅……”
“我……”云千城踟蹰了一下,抬起头,一双眸子波光暗涌,“这一路从京城到横关,我花了整整六个月来布局,你们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你已经失败一次了,我们怎么能不担心?”
“这次,我思虑的很是周全。”
“你的局,永远不会天衣无缝。”男人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云千城,“你的心,不够硬。”
第8章 等一点火星()
“天下人都说云千城智计无双,可真正智计无双的人,不会落得你这个下场。”
“让师兄笑话了。”云千城眼睛泛红,抬头看向了天空,“师傅说的对,我还是差了火候。”
“别仰着头,想哭就哭出来,你憋眼泪的样子让人看了就难受。”男人脱掉自己的大氅,披在云千城的肩膀上,“夜寒霜重,你要保重身子。”
云千城手指抚在还带着温度的大氅上,吸了吸鼻子,眨了眨眼睛,将眼眶里的泪珠子又憋了回去:“谢谢师兄。”
男人像是被云千城气到了,扭过头向着天空翻了个白眼:“你当真不跟我走?”
“师兄。”云千城扬起嘴角,脸颊上涌出两个浅浅的酒窝,“你越发不相信我的能力了。”
“你啊……”男人叹了口气,转身就要走。
“你的大氅。”云千城快走了几步追了上去,从背后将男人的大氅又给他披上了,又转身走到男人身前,春葱一般的手指仔仔细细地替他把大氅系好。
“我这里可没地方放你这么贵重的衣服,怕惹人生疑呢。”
“何必委屈在这烟花之地里?”
“我在等个人。”云千城声调低沉,眼神晦暗,“等一个即将落在油锅里的火星儿。”
穿着红色大氅的男人离开了梦花楼,云千城又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头,她脱了外套后,将靠门的烛台点了起来。
“一个,两个……”云千城举着烛台在炕边走着,烛火的微光依次照亮了熟睡姑娘们的脸。
一会儿后,云千城走到了炕梢。
她伸手拍了拍头蒙在被子里的杏儿:“醒着呢吧?”
杏儿没说哈,有均匀的呼吸声从她的被子里传了出来。
“这个屋子里的人,除了你,剩下的都被我下了迷药。”云千城说完这话,伸手拉开了杏儿的被子:“你不害怕么?”
杏儿眼睛紧紧闭着,眼皮因为用力拧出了浅浅的褶皱。
云千城伸手摸上杏儿心脏的部位:“心跳的厉害呢。”
“嗯……”杏儿身上的劲泄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