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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你等一下。”
胭脂已经从城里药铺拿了药，正准备回自己跟云千城分别的地方，看看能不能找到云千城。听见东北虎唤她，便停了马，垂头看向东北虎：“什么事？”
“跟你打听个事儿，你知道什么是王蛊吗？”
“王蛊？问这个干嘛？”胭脂的视线在东北虎跟殷红素身上扫过，“姜离真的找人练了王蛊？”
殷红素将烟袋在石头上磕了一下，抬头看向胭脂：“琪琪格正在炼王蛊，我们就是从她哪儿跑出来的。”
“看来，熹王妃说的也不全是谎言。”胭脂抿了下嘴唇，“王蛊这种蛊，我从没见过谁炼出来过。”
“为什么？它很厉害吗？”
“因为炼王蛊，得不偿失。”胭脂视线落在东北虎身上，“要炼王蛊，最少也要找七个顶尖的内功高手献祭与蛊，得是像你这种的高手。”
东北虎点了点头。
胭脂又说道：“可七个顶尖高手？能有实力杀了这些人献祭给王蛊的人，也犯不上用王蛊杀人。”
“或许王蛊，可以让普通人也能杀了武功高手？”殷红素看向胭脂。
“所有蛊毒都是这样，你只要会用，就可以用它杀武功高你许多高手，就比如我……”胭脂转了下手里的马鞭，“你们两个的武功，比我高了不止一个档，可我现在，却可以轻易的杀死你们。”
东北虎脸色有些难看，他想起上次自己被胭脂下蛊的事。
殷红素倒是不以为意：“这么说，我们不用在意王蛊了？”
胭脂摇了摇头：“我不确定，我没看到过王蛊的成品，我得看到了王蛊本身，才知道它怎么用，怎么解。”
顿了顿，胭脂又说：“不过我倒是听说过王蛊的一个传闻，说它不仅能杀人，还能救人。杀人嘛，它能杀三个人，还杀人于无形……”
“杀人于无形？”
“蛊很多都是这样的，通过风，通过水……你不知道蛊毒是怎么传播的，就感觉它们杀人于无形。”
殷红素扭头看向东北虎：“我们还是回去找机会杀了琪琪格吧，留她在，太危险了。”
东北虎点了点头，他的视线却不自然的瞥想胭脂。
在东北虎眼中，这个胭脂比琪琪格要危险的多。
胭脂似乎感受到了东北虎眼神中的意味，脸上勾出个冷笑来。
世人都惧怕女萝族人，就因为女萝族善于用蛊，杀人无形，所以女萝族人是威胁，是恐惧，所以恨不得把女萝都灭了族。
“胭脂，你刚刚说王蛊还能救人？”东北虎又追问了一句。
胭脂却根本不再搭理东北虎了，她一夹马腹，向着远离凉州的方向奔去。
她要去渗海沙城外找云千城。
渗海沙城外。
小木屋外头。
天色已晚，篝火噼啪作响。
云千城坐在火堆边，双手捧着碗，一口一口喝着深褐色的药汤子。
姜离坐在云千城对面，他手中拿着一根木棍，正拨愣着火堆。
姜离的身边，站着红药。
红药汇报着凉州的战况：“白家私军到了，带了大批的火药，战况惨烈……我们，败了。”
姜离捣腾火堆的手停了下来，他脸色有些难看，好一会儿没说话。
红药噤若寒蝉。
云千城的视线从药碗上抬起来，打量着姜离的脸色。
云千城这两日一直担心凉州的战况，害怕孟温良会中了熹王妃的计，今天听到红药说的这些话，云千城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凉州守住了。
守住了就好。
好一会后，姜离开口了，问红药：“琪琪格跟熹王爷什么时候到？”
“说是今天就能到，可这已经快到子时了……”红药抬头看了眼天空中的月亮，“大人，要不然我们先撤回草原吧？”
“现在往草原撤，只会被半路截住，不能往北走……”姜离手中的木棍再次拨弄了一下火堆，“天亮之前，若是还等不到琪琪格，我们就离开这儿。”
“是。”红药应下。
火堆边又是长久的无言。
云千城忽然抬头看向姜离：“我们要去哪儿？要南下吗？”
姜离瞥了云千城一眼，没答话。
就在这时，云千城听到了若有如无的马蹄声，她回头望去，就瞧见月光下，两人两马正朝着这边赶来。
是琪琪格跟熹王爷。
第396章 白家龙骨（）
“王蛊出了点问题……”琪琪格翻身下马，随后从马背上取下来一个巴掌大小的陶瓷罐子，“你给我送去的高手尸体里，有一个根本没死，他跑了。”
“跑了？”姜离眼中闪过一抹意外，“那就是说，炼成王蛊，还需要一个内功高手？”
“对。”琪琪格点了点头：“还需要一个内功高手，和一个作为容器的女子。”
琪琪格一脸烦躁：“殷红素也跑了。”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姜离垂着头看着脚下的地面，一小会的功夫后，他又抬起了头。
他的视线先是落在马背上的熹王爷身上，紧接着，又回头看向一直跟在他身后的红药。
红药一脸惊恐。
“这样成吗？”姜离看向琪琪格。
琪琪格自然明白姜离是什么意思，她点了点头：“若是如此，那今夜王蛊就会现世。”
熹王爷还在发愣，人就已经被姜离从马背上拽下来了，一声清脆的嘎嘣声，熹王爷便没了呼吸。
姜离伸手接过陶瓷罐子，掀开盖子，从里头拿出一条虫子来。
这虫子不过拇指大小，周身晶莹剔透，反射着月光。
姜离将虫子放到了熹王爷的鼻孔下方。
云千城从火堆旁站起来了，她看着那条长的跟宝石一样的蛊虫。蛊虫的身体忽大忽小，像是在呼吸着。
“这就是王蛊吗？”
没人回答云千城的话。
琪琪格正一脸认真的盯着那正在吸**气的王蛊。
不远处的姜离，正用绳子绑着被打晕的红药。
云千城又后退了两步，她的视线落在火堆边的马匹上。
“别想着跑。”姜离的声音自耳边传来。
云千城吓了一跳，扭头看去，姜离已经绑好了红药，站到云千城的身边了。
他脸上依旧是那招牌式的邪魅笑容：“我今天心情不太好，你若逃跑，我说不定会直接杀了你。”
“……”
云千城垂下了视线，没说话。
时间一点点过去了，天空中的月亮落了下去。东边的天际泛着青色，朝霞要出来了。
琪琪格站起了身，扭头看向姜离：“行了，把蛊冲给红药吧。”
姜离点了点头，他径直走到熹王爷的尸体边儿上。熹王爷的尸体上不见新伤口，却分明已经干瘪了下去。
姜离直接伸出手，拿起放在熹王爷鼻子下头的蛊虫，转而走到了红药的身边。
红药依旧昏迷着，姜离捏开红药的下巴，将蛊虫塞入了红药的嘴里。
“这样就可以了吗？”姜离回头看琪琪格。
琪琪格点了点头：“等她醒来，王蛊便成了。”
“如此甚好。”
“甚好甚好。”琪琪格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压都压不住，“我们现在来商量一下，要送哪三个人去死？”
姜离伸手拍了拍红药的脸，皱着眉头等着红药醒来，没搭话。
琪琪格自顾自说着：“这王蛊只需要人的一缕发丝，便能隔着数里地吸食人的精气……嗯，我们还得想办法弄到那人的头发。”
她扭头看向云千城：“要不然，我们先拿她试验试验？”
“不行。”姜离声音冷冷的。
琪琪格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也是，只能杀三个人，自然不能浪费每一次机会。”
云千城站在姜离身后，她的视线落在红药脸上，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她不知道王蛊是什么，可她想找到使王蛊失去作用的办法。
琪琪格还在说话：“白季算一个……除了白季之外，陈聂也得死，他搞了太多事情，让人心里不安稳……”
姜离冷笑一声：“陈聂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你用王蛊杀他？不觉得大材小用？”
“也是……”琪琪格眼底闪过一抹纠结，“殷红素呢，你不是一直想杀她？”
“杀她，我可以用手中的剑。”
“那杀天晨的皇上？赵机？”
“一个傀儡而已，不值得我上心。”
“那……”琪琪格又瞥了眼云千城，“云千城也被你抓了，这王蛊，你到底准备杀谁？”
“谁说我准备用它杀人？”姜离站起身，直视着琪琪格的眼睛，“从黄金宫找出的那本书上不是写着，王蛊最大的作用，是救人吗？”
琪琪格愣了一下：“救人？那是传说吧……”
距离渗海沙三十里地的荒郊野外。
胭脂拢起了篝火，她坐在篝火边儿上，身边还有白季、东北虎和殷红素。
“吃点东西，马上就要到地方了。”胭脂将包裹里的饼子递给白季。
白季接过饼子，刚要吃，东北虎那边忽然也递过来一个饼子：“吃这个，大人。”
白季知道东北虎是害怕胭脂下蛊，可胭脂若要下蛊，也犯不上从一块饼子上下。
他摇了摇头，咬了口胭脂递过来饼子，又问胭脂：“你跟云千城分开，已经几天了？”
“数数日子，将近十日了……”胭脂微微皱着眉头，“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阿蛮命硬的很。”殷红素将手里的饼子一点点掰开，扔进火堆上烧着的野菜汤中，“她总能化险为夷。”
“那当然……”胭脂咬了咬嘴唇，“她答应过我，帮我杀了姜离的，姜离还没有死，她也不能死。”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话，话题到最后，又转到了王蛊身上。
“上次你说，王蛊还能救人？”殷红素一脸好奇的看着胭脂。
“只是传说而已，用王蛊杀人的少见，用它救人的，就更少见了。”胭脂抬头看了眼漫天的星光，“王蛊长的很漂亮，有人说它像星星，有人说它像宝石……它是吸**气而生，力量惊人，传说，它若是把这些力量都放出来，甚至可以生死人，肉白骨。”
“这么厉害？”东北虎一脸不信，“有人用它救过人吗？”
“在前朝的时候有……”胭脂瞥了眼白季，“可到了现在，王蛊已经不可能救人了。”
“为什么？”
“王蛊救人，需要两件东西……”胭脂伸手捡起火堆里一根燃烧的木棍，挑了下并不旺的火星。
捣鼓了两下，火堆再次烈烈燃烧起来，胭脂也继续说了起来：“前朝的时候，孩子出生的时候，要先看天相……那日的天相好坏，就决定家族以后对这孩子栽培的力度……”
“所以呢？”
“现在，孩子出生，已经很少有人看天相了。”胭脂脸上挂着一抹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笑容，“王蛊救人，需要两件东西……一，是生于大逆天象之下的男孩。大逆天相少见，再加上现在也没人看婴孩出生日的天相，想找这样的婴孩，很难了。”
“大逆天象是什么？”东北虎问。
这次回答的是殷红素：“在我们殷家，孩子出生的时候依然会看天相。大逆天象，就像是天狗食日，或是……”
殷红素的话说了一半，忽然停住了，她一脸疑惑的看向胭脂：“我记得一年多以前，不是有一次彗星过紫薇的天相吗？”
“嗯，的确。”胭脂点了点头，“若是找到那日出声的男孩……可王蛊救人的第二件东西，比第一件要难上无数倍。”
“无数倍？”东北虎挠了挠下吧，“还无数倍？”
“比无数倍还要难。”胭脂的视线落在白季身上，“第二件东西是龙骨，当今世上没人拥有龙骨。”
白季的瞳孔猛地缩了一下：“你说的龙骨是白家的龙骨？”
“就像殷家出的战神骨一样……我说的龙骨，是白家出的龙骨，已经几百年没有现世过的白家龙骨……”
第397章 掘地三尺白忙活（）
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来，半边天都是血红血红的。
“她醒了。”琪琪格看着靠在石头上的红药。
云千城连忙抬头望过去，视线跟红药的眸子交汇，云千城打了个哆嗦，身上的热气瞬间就散开了，小腹都跟着疼了一下。
红药的眼睛奇怪的很，原本的黑色的眼仁变成了无色剔透的多面球体，折射着五颜六色的光华。
行尸走肉。
“走吧，出发。”姜离站起身来，一脸笑意的看着红药，“我们现在先去找一个人，一个生在大逆天相之日的男孩儿。”
琪琪格扭头看了眼云千城：“这个人要一直跟着咱们？”
姜离视线在云千城身上一扫而过：“我留她有用。”
“有用？”琪琪格的眉眼间都是探究，“姜离，这次围攻凉州，折了那么多鞑靼的勇士，云千城，正好拿来祭奠……”
姜离的笑声凉凉的：“你别着急。”
云千城被迫随着姜离一行人离开。
他们离开的第二天，白季便带着人赶到了这座小木屋。
胭脂看着烧的只剩下一堆灰烬的火堆：“看来也不在这里，我们再去别的地方找找。”
“等一下。”殷红素从木屋的后面转了出来，“你们过来看这边。”
木屋后头草草挖了个坑，浅坑里露出衣服的一角。
东北虎拿着剑挑开了地上的泥土，将里面的尸体搬了出来。
“是熹王爷……他怎么会在这儿？”
“这里有字，是云千城留下来的。”胭脂瞥到了刻在木柱子上的一排小巧的字，字数不多，只有两个词儿。
“姜离、暂时安全。”
“她跟姜离在一起？”殷红素愣了，“她被抓了？”
“若是被姜离抓了，就糟了……”
这边说着话，白季已经转身往马匹的方向走去。
“大人？”东北虎赶紧追了上去。
白季伸手扥过缰绳，转身吩咐道：“胭脂回一趟凉州，告诉孟家军封锁边境，不能让姜离带着云千城离开天晨。东北虎拿着我的手令，召集人马，从凉州到渗海沙，沿途所有的村落，一点点的给我翻。”
“那大人您去哪儿？”
“我向北慢慢找，总能找到蛛丝马迹。”
殷红素快步走到白季身边：“我也一起去找，我要把姜离带回殷家，家法处置。”
“家法？想得美。”胭脂冷笑一声，“怕是轮不到你家法处置他，他就死在我的手里了。”
殷红素眉头一皱：“就凭你？你能杀姜离？”
“我可比你有把握多了，我曾经用蛊伤过姜离，你呢？你甚至都能……莫名其妙的被琪琪格给抓了。”胭脂嗤笑一声，翻身上了马，对着白季说道，“我先回凉州报信，防止他们出边关，然后再带着孟家军的人从凉州边关开始搜。”
白季冲着胭脂点了点头：“你跟孟家军的人熟悉，沟通起来方便些。”
短短几日时间，整个西北撒下了一片又一片的网，白家私军，锦衣卫，再加上孟家军……
几乎要将这一带掘地三尺了，可依旧没有姜离的下落。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间，过了三个月。
深秋到了。
瑟瑟秋风一起，整个凉州的道路都被落叶盖住了。
凉州城，城主府内。
杏儿沿着抄手游廊漫无目的的走着，不时的抬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