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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千城额头上满是汗珠：“你去帮我找几味止血的草药……”
“好。”
“等等……”云千城一把拉住胭脂，她改了主意，“这里是一望无垠的戈壁，荒芜的很，怕是很难找到草药，你现在骑马回凉州。”
“可是你……”
“那边有炊烟，定是有人家，我去碰碰运气……”
“你这样没法儿自己走，我扶你过去。”
“只要不骑马，我自己走几步没问题。”云千城将手里的匕首给胭脂，“帮我把露在外头的箭簇砍下来。”
胭脂将箭簇砍了下来，又伸手要去扶云千城。
云千城别开胭脂的手，自己站了起来：“熹王妃跟姜离勾结在一起了，凉州城怕是要出事了，你赶紧回去，让孟温良跟孟老将军提防着熹王妃……”
“我先扶你去有炊烟的地方。”
“你回凉州，现在……”云千城伸手指了指马，“你骑马走，还能帮我引开追兵，我们两个都能活。若是你硬要陪着我，你跟我都逃不了。”
胭脂眉头紧蹙，好一会后，才低声说了个“好”字。
“快走。”云千城催促胭脂。
胭脂翻身上了马，她眼眶微红，深深看了云千城一眼，随后一夹马腹，策马疾驰而去。
云千城手扶着肚子，缓缓迈开步伐，冲着炊烟升起的地方慢慢行去。
戈壁辽阔，视线能看得很远，可走起来，却着实会累死人。
云千城走了能有小半个时辰，才行到那冒炊烟的人家门口。
这是一栋建在旷野中的小木屋。
小木屋底下打了几个高高的木头桩子，让整个屋子举架高了半米左右。
屋子里升腾着炊烟，饭菜的香气从屋内飘了出来。
云千城冲着紧闭的木门喊了一嗓子：“有人在吗？”
她喊了两声，里面没人应，她扭头看了眼建在房屋边侧的木楼梯，冲着木楼梯走了过去。
上了楼梯后，顺着门廊往门口走，刚走到门口，木门便开了。
一个男人背靠着木门，看着云千城笑。
他笑的邪魅，好看的眉眼，凉薄的嘴唇，说出来的话让人心惊：“云千城，我这招守株待兔，还不错吧。”
云千城一身血都凉了下来：“姜离……”
“你看你，一头的汗。”姜离伸手过来要扶云千城，“可别是动了胎气了吧。”
云千城伸出手腕，机簧声再次响起。
“用殷家的东西对付我？你真是天真。”姜离一闪身，已经站到了云千城的身后，他三两下便卸下了云千城手腕上的机簧。
第391章 你想得美（）
“我还纳闷，殷红素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被琪琪格给控制住了，原来她将这件救命的东西给了你啊……”
“殷红素她怎么了？”云千城抽回自己的胳膊，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可腹部的抽痛更剧烈了。
“她太容易相信人了。”姜离轻笑一声，收回自己的手，说起殷红素，他嘴角多了一丝讥讽，“殷红素就喜欢跟那些出身高贵的人做朋友，一旦对方是王公贵胄，她总是不设防。可对于我这种出身低贱的私生子，她可从来就没给过什么好脸色。”
云千城眉头皱了起来，脸一阵阵惨白：“她给你好脸色有用？殷墨对你那么好，也不见你知恩图报。”
“知恩图报？居高临下的施舍，算什么恩？”
“那白文轩呢？”云千城冷笑一声，“你又是怎么对待白文轩的？”
“你知道的还挺多。”姜离脸上的笑容越发邪魅，“云千城，你既然知道这么多，也该了解我是什么样的人……”
姜离的话说一半，就看到云千城的身子往侧边一歪，整个人靠着木栏杆滑倒在了地上。
“你怎么了？”
云千城脸色苍白，额头上都是汗珠子，身子一阵一阵的颤抖，扶着腹部的手也垂了下去。
“云千城？！”姜离眼底闪着奇怪的光。
云千城仰头看着姜离，眼眶发红，她挣扎着想站起来，可试了几次都没成功。
姜离低头打量着云千城的肚子，忽然弯腰将云千城抱了起来，打横抱进了屋内。
“你……不想杀我？”云千城躺在木头制作的床榻上，一双已经没了焦距的眼睛依旧望着姜离的方向。
她没听到姜离的回答，木门吱嘎一声，姜离已经出去了。
云千城一个人躺在偌大的木屋中，身下的木床榻上连个褥子也没有，硬的硌人，她努力深呼吸了几次，想让自己从腹部的疼痛中镇定下来。
可腹痛却越来越剧烈。
门外传来了说话的声音，不多时，姜离带着个女人进来了。
这女人的容貌跟身形都像极了胭脂，云千城眯着眼睛瞧了老半天，但无法对焦的视线让她只能看到一个轮廓。
云千城发现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已经睁不开了。
红药看着渐渐陷入昏迷的云千城，语气冷淡至极：“我身上只带了止血的金创药，她这是动了胎气了，稳不住胎气，很容易一尸两命，止血药对她来说，用处不大。”
“止血药给我，你回趟渗海沙，再把保胎药取来。”
“保胎药？”红药疑惑的看向姜离，“渗海沙是座空城，哪里去寻保胎药？”
“你找随行的大夫要，我让他带了。”
红药听到这话，眼睛兀然瞪得溜圆。
姜离让人带保胎药干什么？他早打算护着云千城肚子里的孩子吗？
“快去。”姜离瞪了红药一眼。
红药连忙弯腰给姜离行礼，转身告退。
刚走到门口，红药又回头看姜离：“大人，胭脂跑了，她若是把消息通报了孟将军，我们就没法跟凉州城内里应外合了……大人这个时候，是不是该赶紧去凉州？”
姜离的声音冷冷的：“凉州的攻城已经开始了，胭脂回去也晚了，我去不去都一样。”
“大人英明。”红药嘴角挂着微笑，又对着姜离行礼。
姜离的声音却忽然阴冷了下来：“你给我动作快点！哪那么多废话！”
红药吓得浑身一哆嗦，麻溜的转身离开了。
红药离开后，姜离在床榻前蹲下身子，他打量着近在咫尺的云千城的脸。
云千城的脸上没有丝毫血色，原本便绝美的脸上多了一丝让人心碎的凄然。
姜离的视线落在云千城的高挺的鼻子上，渐渐下移，又落在她饱满却苍白的唇上。
他声音清洌，带着淡淡的不羁：“殷墨若是活着，应该早就跟你成亲了吧？你们真的能生下继承战神骨的孩子吗？”
姜离伸出手掌，覆盖在云千城的肚子上：“女人的身体，还真是脆弱……”
云千城已经陷入了昏迷，可身体里的痛仍旧让她难以平静，她身子不时的抽搐一下，嘴唇轻启，发出轻的不能再轻的呼痛声。
姜离听着这若有若如的声音，眉头渐渐皱了起来，他起身走到门口，向着屋外望去。
无垠的戈壁，半个人影也没有。
红药回渗海沙去取药了，最快也要一个时辰才能回来……
身后的床榻上，云千城不时便痛的哼唧一声。
姜离眼底闪过一抹烦躁，他转身快步走回床榻，伸出双手扶起了云千城，手掌抵住云千城的后背。
一丝真气隔着衣服渗了进去。
云千城原本就是会武功的，她经脉宽的很，姜离输送了好一会真气也没看到云千城有什么起色，他心里难免不爽起来。
“真是浪费……”
可手上的动作也不能停，真气依旧源源不断的输进云千城体内。
小半个时辰过去了，云千城的身体依旧在抖。
姜离觉得不太对劲，因为输送真气过多，他自己的手都开始抖了，可云千城却丝毫不见好转。
他自诩内功深厚，但眼前的人简直是个无底洞，若是换成正常人，输了这么多真气，爆体而亡都有可能。
姜离冷哼一声，决定暂停自己的无私行为。
他刚要收回手，身前一直昏迷的云千城忽然一个转身，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真是谢谢你的真气了。”
“……”
姜离想骂人。
这云千城怕是早就醒了，憋着坏也不说话，就在那默默的吸自己的真气，还不忘时不时地抖一下身子，假装身体还不好……
云千城手上使劲，想掐断姜离的脖子。
姜离吓了一跳，他脖子向下一沉，夹住了云千城的手掌，紧接着又伸手攥住了云千城的手腕。
云千城虽然吸收了姜离很多内力，可那些内力并不是她自己的，武力值上她依旧差姜离好几个档位。她原本想趁其不备一击而杀，可杀招却被被姜离轻而易举的挡掉了。
电光火石的功夫，姜离已经反手制住了云千城，他顺势往前一推，木床榻发出摧拉枯朽的声音，云千城摔在一地木料里。
云千城哎呦一声，她那刚刚好转的腹痛又开始了，她捂着肚子看着姜离：“再……再给我点真气。”
姜离气笑了：“你想得美！”
第392章 凉州决战（）
一盏茶的功夫后，云千城被转移到了靠窗户的木榻上，姜离深深叹了口气，伸手再次给云千城渡真气。
这次他学奸了，渡了一点便停住了：“就这样吧，你坚持坚持，一会红药就送药来了。”
云千城白着脸，艰难地挪动身体，背靠在了窗户下边，伸手摸着自己的肚子。
那阵阵抽搐已经停止了，她忍不住抬眼看向姜离：“你到底有什么阴谋？”
“阴谋？”姜离在木塌上坐着，他一只脚踩在木榻上，另一只脚垂在地上，动作随意至极，“等凉州城破了，我再告诉你我的阴谋。”
云千城的脸又是一白：“你准备攻城了？”
“对。”
“何时？”
姜离没回答，反而说起了旁的：“你立在城外那些木桩子实在是太血腥了，不过，我还挺喜欢的。”
云千城的眉头皱了起来，她立那桩子，是为了吓唬人的，可不是为了让人喜欢的。
“等我攻下了凉州，我也要学你，在城外再立无数的桩子，上面插满了天晨人，那种景象，想想就觉得激动。”
“你……已经订好攻城的时间了吗？”云千城又问了一句。
“你猜？”
“……”
姜离眼里闪着诡异的光，他歪了下头，似在思索什么：“我们继续说那些木桩子，你说鞑靼人的尸体，我要不要也插到木桩子上去？”
“好啊。”
“呵。”姜离瞥了云千城一眼，“鞑靼人吗，我就不插了，好歹我也是鞑靼王，也得装装样子……”
云千城感觉自己的血都要凝固了。
眼前这个人，说这些话的语气跟表情透着无限的凉薄，就像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恶鬼一般。冷酷，没有人情。
在他眼里，那些将士不分敌我，都只是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
云千城抿了一下嘴唇，试探着问道：“你留了那么多鞑靼兵在凉州城外，难道是为了……”
“为了拖住你啊，你那些飞来飞去的鸽子着实让人讨厌。”姜离索性脱了鞋子，在木榻上盘腿坐了下来，他似乎很喜欢跟云千城说话，“我被你毁了一个人偶工坊，总不能再被你毁掉火药工坊吧，我得有东西拖住你啊……”
“他们是弃子？”
“怎么能说是弃子？！”姜离眼底闪过一抹不满，“他们不都物尽其用了吗？我没放弃他们，我善用了他们。”
“这般的善用啊……”
云千城深呼了口气，别过头去，不再看姜离。
她忽然有些害怕，这场仗，天晨怕是赢不了了。
除非……
云千城想起白季。
想到白季，她又觉得有些可悲。
天晨想自救，还要靠前朝势力的帮忙，可白家和鞑靼对天晨来讲，就是狼窝和虎穴的区别。
“你想让白季帮你？”姜离眨着眼睛看着云千城。
云千城面无表情，没接话。
姜离却自顾自继续说着：“他怕是自顾不暇了。”
云千城冷笑一声：“难不成你真练了什么王蛊？”
“你知道琪琪格为何抓了殷红素吗？”
“为什么？”
“琪琪格在炼蛊，炼的就是那种叫王蛊的蛊毒。王蛊需要一个身体强壮的女子当做器皿，殷红素正好符合要求。”
“还真有王蛊？那不是你跟熹王妃串通出来骗我的？”
“谎言当然要真假掺着才更让人信服。”
“你们抓了殷红素炼制蛊毒……”
“不是我们，是琪琪格抓的。”姜离伸了个懒腰，“王蛊可以杀三个人，“我想杀了白季、熹王爷想杀了你，还可以杀一个……也不知道琪琪格想杀谁。”
云千城挪动了下身子，侧头看向姜离：“殷红素现在在哪儿？”
“算算日子，她应该快过来跟我回合了。”
“她……”云千城咬了咬后槽牙，她想问殷红素现在还好吗，可这话问也是白问，被当成炼蛊的器皿，怎么好的了。
姜离忽然抬起头：“云千城，有件事都忘了谢谢你。”
“谢我？”云千城嘴角泛起一抹冷笑，眼底满是恨意，“你怕是疯了吧？”
“是要谢你。”姜离身子往云千城身边凑了凑，“是你给了我这个机会……”
姜离伸手指向凉州的方向：“凉州城门，那一箭，真是万分感谢。”
云千城的脸一白，她反应过来姜离说的是自己把她母亲挂在墙头的事儿。
姜离亲手射杀了自己的母亲，现在还为这件事感谢自己。
云千城冷笑一声，眼底满是冷光。
就在这时，木门外传来脚步声，红药带着安胎药回来了。
姜离吩咐红药去熬药，他自己也出了木屋。
木屋就剩下云千城一个人了，她透过窗户往外看，近处是笼着火堆熬药的红药，远处是看着戈壁落日的姜离。
这一幕对云千城来说，未免太过诡异。
她不知道姜离留着自己到底要做什么，可她也不能轻易放弃，毕竟活着，才有逃走的机会。
而且……
万一运气好，还能找到反杀姜离的机会。
云千城脸色冷漠，伸手抚住肚子，视线也落在了远处的夕阳。
凉州城。
胭脂骑着马，到了凉州城外的一个山坡上，正居高临下的看着凉州城。
放眼望去，无数鞑靼大军围住了凉州城。
她已经入不了城了。
更可怕的是，站在山坡上，他可以清楚的看到城内正在进行着几波巷战。
似乎有一支军队从密道进了城，想从城内里应外合，彻底摧毁孟家军。
好在守城的将士们没有乱，依旧按部就班的守着城，各处巷子内，由一小撮一小撮的士兵，跟鞑靼进行着巷战拼杀。
胭脂捏了捏手里的缰绳，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也许……我该回去找云千城，就算碰到了姜离，拼了我这条命，许是能杀了他……”
胭脂说着话的时候，眼神闪烁。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杀的了姜离，姜离体内有上代黄金宫宫中种下的蛊，那蛊可以让他不受普通蛊毒影响，但是蛊令似乎又指挥不了姜离体内的蛊……
胭脂也不知道姜离做了什么，竟然能让蛊令失去效力……
不过她很清楚，这样的姜离，即便近了自己的身，给自己施蛊的机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