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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都是小事,却牛毛一般的多,他又不敢草草做决策,在他这里的小事,决策下去,对百姓的影响却根本不小。
他每一决定都要思忖良久。
没人给他建议,他身边就连个通读历史,能引经据典帮他寻找先例的人都没有。
文武百官,或是没有真才实学,或是驻守观望,打量着风向。
“这是逼着朕……做昏君吗?”
苦笑着扔下笔,赵机抬头看向窗外,天边已经升起了启明星。他看着案台上依旧堆积如山的折子,脑子疼的不行。
“皇上,歇歇吧。”内侍阿冯跟着赵机熬了一宿,也是哈气连天,“你这样下去,身子都要坏掉了。”
“该早朝了吗?”
“回皇上的话……”阿冯叹了口气,“是到了早朝的时辰了。”
阿冯帮赵机更衣,又叫了轿夫抬着赵机去了早朝的大殿,他自己则坐在御书房的廊下,看着东边的天空发愣。
这一愣,也不知道愣了多久。
直到别的内侍站在廊下唤他:“阿冯,你别是在这儿睁着眼睛睡着了?”
阿冯回过神儿来,脑子里的迷雾忽然散开了,他站起身来,迈步就走。
“阿冯?你去哪儿?”
“我出趟宫,皇上问起我,就说我很快回来。”
阿冯出了宫,乘了个小轿子,直奔君子堂。
君子堂里,陈聂正在后院伺候自己的黄瓜秧子。
秧子上已经结了不少的黄瓜,顶花带刺的。
陈聂浇了水,施了肥,顺手摘下一个黄瓜,撸了刺儿,直接咬起来。
嘎嘣一声,又脆又水灵。
正吃着,杏儿领着一个身穿宫装的老内侍走了进来。
陈聂扭头去看那内侍,发现是个熟人:“老家伙,还活着呢?”
“……”
阿冯一脸尴尬的笑。
“来干什么来了?”
“讨杯茶。”
陈聂愣了一下,他又咬了口黄瓜,眼神狐疑的打量着阿冯:“行,那就给你杯茶。”
陈聂引着阿冯到君子堂的会客亭坐下,张罗着给阿冯倒了茶水。
茶不是好茶,阿冯也不是冲着茶来的,他屁股轻飘飘的沾在椅子尖儿上,规规矩矩的喝了一盏茶。
陈聂就坐在阿冯对面,他心里琢磨着阿冯的来意,忍不住唉声叹气的。
“你为何叹气?”阿冯抬眼看向陈聂,“我都什么还没说呢。”
“你来这儿,是你的意思,还是皇上的意思?”
“是我自己的意思……”
“那还好。”陈聂转了下茶杯,“茶你也喝完了,回去吧。”
“……”
阿冯脸色有些发白:“你都还没听我要说的话。”
陈聂哀叹过后,声音就变得寡淡淡的:“我是君子堂的人,皇上不会信任我。没有信任,就没有任何用。”
“皇上他……”阿冯眼睛一红,“朝臣们都在欺负皇上,我跟过两任皇上了,没见过哪个皇上一天要处理那么多鸡毛蒜皮的政务的,那都该是底下的人的活儿……”
“丞相的责任是从这些事务中捡取重要的递给皇上,朝上现在又没有丞相,那当然都是皇上的活儿……”陈聂挠了挠下巴,心里有些窝火。
阿冯这次来,他也能猜到是什么意思,无非是想让他帮帮丞相?
可怎么帮?
他是觊觎那丞相的位置好久了,好不容易风回林倒了,他有点盼头了。
可……
他现在站着君子堂的的名头,皇上跟云千城的关系又云里雾里的,皇上不信任云千城,就不会信任自己,那丞相的位置,怕是不会留给自己。
阿冯还在那替皇上抱不平:“那六部,六部的官员都在干什么?他们就不能替君分忧吗?”
“六部?六部那是给皇上找事儿干的,他们能决策什么。”陈聂又挠了挠下巴,“风回林一个人就能把这些事儿处理的妥妥当当,皇上他,还有的学呢。”
“皇上学,那也得有人教他啊……”阿冯已经开始抹泪珠子了,“皇上身边,两个心腹的大臣都没有。”
“若是不出灭云府满门的那件事,他身边的心腹大臣还真有不少。”
阿冯瞪了陈聂一眼:“你还记仇?”
“不是我记仇……”
阿冯摆了摆手,打断了陈聂的话:“陈聂,按说像我这样的宫中老臣,那无论如何都该站在前太子那边的。可我跟着当今皇上这些日子,我知道皇上的为人……”
阿冯用袖口一抹泪珠子:“你就帮帮他吧,他天天熬到通宵,白天就睡那么一会儿,我看着都心疼。”
“我听说他勤勉。”陈聂嘬了口茶,声音请冷冷的,“可勤勉的人多了。”
“你……”
陈聂端起了茶:“你请回吧。”
阿冯皱着眉头站起身来,迈步往外走,脚走到门槛前面,忽然一个转身,冲着陈聂跪了下来:“你不当为了当今皇上,你就当为了先皇,天晨是先皇留下来的,你……不能让先皇的心血付之东流啊。”
第344章 陈聂献策()
阿冯继续说着:“小公主不支持她自己的亲哥哥,她也想让当今皇上在皇位上坐稳。别人许是不知道小公主图的什么,可我知道。因为我跟在先皇身边许久,我知道先皇看重的是什么,小公主她,她也知道先皇看重的是什么……”
陈聂看着跪在地上的阿冯,脸色难看之极:“天子近侍,你怎能随便跪人?”
“我管不了这么多了,你今天不答应我,我就不走了……”阿冯哐当一声,额头冲着地面一磕,“你是天晨唯一一个连中三元的状元郎,先皇在的时候,总是夸你,他夸你的话我都记着呢,你……你也让我看看先皇有没有夸错人。”
“……”陈聂的脸色越发阴沉。
好一会后,他站起身,去扶阿冯:“这事儿,没有那么容易。”
“有何不容易?”阿冯抬头看向陈聂,“只要你愿意助皇上,已经能帮皇上摆脱困局。”
“我跟你说不明白。”
“你不说,怎么知道说不明白?”阿冯的嘴唇都在发抖,他磕头的时候,花白的头发从发冠里散落出来,额头上还带着个红印儿,整个人看上去分外凄楚,“陈聂,你就这么胆小吗?当年皇上出了事,你二话不说直接辞了官跑了,你你你……”
陈聂听了这话,气的直跺脚:“阿冯!你不知道内情,就不要顺嘴瞎说!”
“我不管!你必须得帮帮皇上,要不然我把你的老底掀出来!”
“我有什么老底?!”陈聂被气笑了。
“反正我就一把老骨头了,我今儿豁出来跟你死磕了,你不答应我,我就死在你们君子堂!”
“……”
陈聂回身往桌子边儿一坐,气呼呼的,低头一口一口的喝茶。
转眼日暮四合,华灯初上。
白无蘅吃了晚饭,想要去御花园转个圈儿消消食,刚走出寝宫的门没多远,就看到赵机提着个灯笼,在不远处的绿茵小径上走着。
赵机身边没有跟着伺候的宫人,脚步轻快,手里的灯笼随着风晃晃荡荡,看上去竟然心情不错的样儿。
白无蘅纳闷赵机要去哪儿,便也摒退了身侧的宫女,自己提着步子跟在赵机身后。
赵机一路往御花园行去,进了御花园,上了荷花池边儿的水榭,就依着木栏杆低头往水里看。
天上无光,水面就暗淡,黑黢黢的,什么也瞧不见。
可赵机依旧看的起劲儿。
白无蘅皱着眉头远远的瞧着赵机,就这样,眨眼间小半个时辰过去了。
“真是见了鬼了,投湖也不用想这么久啊……”风寒露重的,白无蘅也不耐烦多等,冷笑一声,转身回了自己的寝殿。
白无蘅刚走没多久,阿冯就领着个披着黑色披风的人从小径上走来。
陈聂看着自己的一身黑披风,一脸的无语:“穿着这玩意,不是更显眼了吗?一瞧就像是要干坏事的。”
阿冯一脸尴尬的苦笑:“起码能遮着先生你的脸。”
陈聂扯了扯披风的带子,叹了口气:“皇上呢?”
“就在前头。”
陈聂跟着阿冯一道走到了荷花池边儿的水榭,他刚迈上台阶,就感觉到了一股宛若实质的视线。
这视线来自于一直监视着赵机的锦衣卫。
“看来,这黑披风真是没什么用。”陈聂摘了披风,递给了阿冯,“我就这么跟皇上说吧。”
次日清晨。
三张墨迹密密麻麻的纸放在了白季的桌面上。
“这就是陈聂跟皇上说的话?”白季眼睛看着信纸上的字儿,眼中满是思索。
云千城站在白季身边,她伸手拿过了信纸,一张一张翻看着:“有意思。”
“什么有意思?”
云千城将信纸放在桌面上:“先皇在位期间,天晨动乱不止,战争中有不少的逃民,散户。若是把他们重新收入户籍,给田纳税,国库的确能富裕不少。”
“可是……”白季眼中闪过迟疑,“逃民散户能有多少?还得派人下到全国,一一去统计。既然是逃民散户,统计起来必然大不容易,这动作是大动作,就怕最后只会闹出个笑话。”
“当初鞑靼占了天晨多少地?被收回来多少?这些逃民真统计起来,怕是够建几座大城了。”云千城纤细的手指在信纸上划着,“还有这个……”
“坚守……不出战?难道由着鞑靼不停搔扰边关?”白季摇了摇头,“陈聂只是个文人。”
“他只是个文人,所以他的眼光跟格局不是将士的眼光跟格局,他的眼光跟格局,是政治层面的。”
“……”白季抿了下嘴,没说话。
“鞑靼是马背上的民族,他们喜欢打仗,烧杀抢掠,以战养战,他们越打仗越有钱。可天晨不一样,天晨是农耕民族,战争对我们来说,就是单纯的消耗。”云千城顿了顿,又说道,“就算我们举全国之力,占领了草原,你还能迁我族种地农民去草原放牧吗?”
“还有这个……”云千城伸手又指向了另一页信纸,“让士兵卸甲归田。”
白季又摇头:“这一条就更扯了,现在天晨有这些士兵,都未必能打的过鞑靼,若是再少些……”
“鞑靼的士兵就不多,我们需要的是精兵,不是人数。”云千城咬了咬嘴唇,“精兵难出,我们需要钱、需要粮草、需要工匠,最重要的,是有一个好的将领……”
“而且……”云千城抬眼看向白季,“这还可以削弱孟家力量,将军权分散化,一支精兵的养成,需要的东西很多……分工一旦细化,落在不同人手里……”
“……”白季挠了挠后脑勺。
“只是没看到如何制裁白家的法子。”云千城将三页纸又翻了一遍,随后抬头去问站在一旁的锦衣卫,“就这些?”
“就这些,我都记下了。”
“那……”云千城眉头微皱,“陈聂是知道咱们会看到这三页纸,所以没有跟皇上说怎么对付白家吗?”
“我说云千城。”白季伸手在那三页纸上拍了拍,“陈聂不是你的人吗?”
“我的人?”云千城笑了,“良禽择木而栖,君子堂建立之初,求的是造福天晨,他就算现在投奔了赵机……”
“你不生气?”
第345章 逐陈聂()
“他怎么都没跟我说一声……”云千城低声嘀咕了一句。
她嘴上说着不生气,可心里还是感觉有些微妙。
“陈聂现在已经回君子堂了,要不要去问问?”白季打量着云千城的脸色,“我让人备马车?”
“不用。”
“……”
白季见云千城无所谓,他也无所谓了。他现在着重的地方,还是西北的战局,那个突然出现的姜离,以及……
以及白三爷让完颜墩传来的没头没脑的话。
离了书房,白季准备去趟镇抚司。
刚迈步出了白府,就看到阿青一路疾驰从巷子口跑了过来。
“怎么了?”白季看着阿青。
“三爷的传书。”阿青从腰间拽下来个竹筒子,“奇怪的很,三爷的传书一向都是直接发到白府的,他这次没发白府,竟发到了镇抚司衙门。”
白季接过竹筒,从里面掏出了封书信。
书信被展开,白季的视线在信纸上一扫而过,眉头皱了起来。
纸上的字儿不少,可大多都是啰嗦的话,用反复强调来说明事情的严重。
总结起来是两件事。
第一件,是老话常谈,让白季赶紧跟白鱼儿成亲。
第二件是不要管鞑靼的战事。
对于前线,一件白家的武器都不能支援,一个白家的人不能调用,一分钱,也不要给他们开销。
这两件事后,还附近了一条。
白三爷觉得白府内的人不干净,许是混进了奸细。
“你最近盯着点府内,看看有没有人举止奇怪,向外通风报信的。”
“大人的意思是?白府有奸细?”阿青一脸意外的看着白季。
白季点了点头:“小心一些的好。”
说话这话,他将信又塞回到竹筒里,递还给了阿青:“收好。”
“是。”
白季翻身上马,就要去镇抚司衙门,他人还没走,就见一辆马车从侧门出来,转到了正门前头。
赶车的车夫冲着白季行礼:“大人。”
“这是……谁要出门?”
“回大人的话,是锦乐公主,她要回君子堂。”
白季的眉头皱了起来,他刚刚还问过云千城回不回去,云千城还斩钉截地的说了句不回。
怎么一扭头,就改主意了?
白季让阿青牵走自己的马,他则迈步上了马车,直接在马车里等云千城。
云千城收拾停当,迈步上了马车,打眼看到白季,吓了一跳:“你不是出门了吗?”
“我去镇抚司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正巧碰到你要回君子堂,就陪你一起回吧。”
“你还是……”云千城一脸难色,在白季身边坐下了,“不用陪我了,你去镇抚司衙门吧。”
白季眼睛倏然瞪大:“为何?难不成你真是逮着我出门的时候,才偷偷溜出府?”
云千城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不然呢?你既然知道了,还不识相点?”
“你这话太伤人了。”
云千城嘴角抽了一下,再次开口语气温和了许多:“今儿的事,你在,不方便。”
“你不是要跟陈聂算账吧?”白季挠了挠下巴,“谁说的良禽择木而栖?君子堂初建的时候,大家都是为了……什么高尚目标来着?”
“造福天晨。”
“嗯。”白季点了点头,“你们要造福天晨,怎么能小肚鸡肠。”
云千城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你赶紧下车。”
白季挪了挪身子,挪到了马车更里面。
“你下不下车?!”
白季摇了摇头:“我陪你。”
“……”
云千城脸色有些难看,好一会后,她冲着马车外头吩咐了一句。
马车缓缓行驶了起来。
白季的脸上顿时露出一抹笑意,他又将身子挪了回来,伸手去拉云千城的手。
纤细的手指,柔软的手掌,攥在手中热乎乎的。
云千城由着他拉着自己的手:“你跟我去也行,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我到了君子堂,绝对不乱说话。”
“不是……”
“那是怎么样?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