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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陈聂,他一定能看懂。”云千城歪在赵石怀里,眼睛依旧直勾勾的盯着头顶的夜空,“这星象,乱的好厉害。”
“怕是要出什么大事了……”无境和尚跟在俩人身边,一脸的担忧。
无境和尚跟了两步,又觉得身边少了人,他回头望去,就看到胭脂跟杏儿还留在瞭望台上。
胭脂抬着脖子,盯着夜空中的星辰,一脸的迷惑。
“怎么了?”无境和尚返身走了回去,问胭脂。
“是要出事了……”
“你能看懂?”
胭脂摇了摇头:“旁的我看不懂,只是女萝族的运星,忽然亮起来了。”
“什么意思?”
杏儿接过了话头:“是我们女萝族要重新繁盛起来了么?”
“你们女萝族就剩下你们俩人了吧?怎么繁盛?”无境和尚翻了个白眼。
杏儿瞥了无境和尚一眼:“那也能繁盛。”
“我们女萝族的运星,自从前朝覆灭,就一直暗淡无光。风回林屠了女萝的村子后,赵石又毁了黄金宫,那之后的天空中,几乎看不到这颗星星了。”胭脂的声音微微弱弱的,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四百多年过去了,这会儿,怎么又亮了?”
“我看这夜空中多出来的星星,不只是你们女萝的运星。”无境和尚抬头看着天,“我少年便观星,今夜的天相跟以往的有太多不同,天上星辰移位,还冒出许多我从不曾见过的星星。”
胭脂听了这话,眼中闪过一抹讶异:“多了许多星星么?”
夜空星星本就繁多,不是常年观星的人根本看不出差距来,胭脂也只是因为一直关注着女萝的运星,才看出这丁点不同,当她听无境和尚说,这天空中不止多出一颗她女萝的运星后,她脑子里便忍不住思绪横飞。
“那个……刚刚大小姐说的陈聂,很厉害么?”杏儿扭头看向无境和尚。
“嗯。”无境和尚眼中闪过一抹向往,“从天晨建朝以来,开科举之后,前后四百年,连中三元者,唯此一人。”
“既然这么厉害,为何我从来没听说过他?”
“他不是你这个时代的人,自从先皇西征,渗海沙事爆发后,陈聂就消失了。直到君子堂建立,他才再次回到了众人的视野中,陈聂虽位列君子堂第一位,可整日做的都是些土木工程之事,修水渠,开耕田。他不吟诗不作画的,所以名气大不如前。”
“他既连中三元,却整日搞土木工程?”杏儿挠了挠额头,“他的文采定然斐然,不知比起花锦绣来怎么样?”
“花锦绣,只是探花出身。”无境和尚眼中闪过一抹轻视。
“那你呢?”杏儿再次看向无境和尚。
“……”无境和尚脸一白,没说话。
杏儿又问:“那风回林呢?”
“风回林……”无境和尚摇了摇头,“风回林,没参加过科举。”
杏儿跟无境和尚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一旁的胭脂忽然伸手指向了营地边缘:“那里有个人要闯进来。”
无境和尚闻言探头望去,就看到灼亮的火把光晕下,两个士兵正举着长枪对着一个男人。
那男人一身狼狈,头发散乱,挥舞着双手正跟那两个士兵说着什么。
“他是……”无境和尚眼睛一亮,“陈聂?”
第297章 星辰归位()
赵石坐在椅子上,他脱了上身的战甲,袖子往上撸起,露出精壮的胳膊。
云千城打量着那两支胳膊,眼神复杂:“看起来只是冻伤,为何一点好转的迹象都没有?”
赵石的手指收缩又长开,重复了两下,眉头皱着:“已经有些拿不稳刀剑了。”
这是早些日子赵石爬上城墙,偷袭白瑶的时候,被白瑶身上溢出的寒气所伤。刚开始感觉只是寒冷,这几天连骨头都像是要结冰。
就在这时,帐子帘被拉起,胭脂走了进来,她看了眼赵石的胳膊,随口说道:“白瑶的寒气有点霸道,你这伤,短时间是上不了战场了。”
听了白瑶这话,赵石不耐烦的放下了袖子,站起身又去穿甲衣:“哪里那么严重,若是握不住刀,就将刀绑在手上,也能杀敌。”
胭脂瞥了赵石一眼,没多说什么,她迈步向着云千城走了一步,让出了后面跟着的人。
“陈聂?”云千城一脸惊讶的看着跟在胭脂身后的人,“你怎么来了?”
陈聂将沾了泥浆、逸出来的头发丝别到耳朵后头,脸上满是气愤:“你跟我说重开君子堂,我眼巴巴的回来了,结果呢?还不如继续在北城开我的粥铺自在!”
说完这话,陈聂从拉过一把椅子,抓着椅子往床边走,在云千城床头坐下了:“看你这脸色,你混的也挺惨。”
云千城起身恭恭敬敬的朝着陈聂行了礼:“让您看笑话了。”
“看笑话是小事,你这人不地道,说好的给我租赁的宅院,到现在也没个影子,倒是又让我跟着你沾了一身的泥巴。”
“……”
云千城一脸尴尬。
一旁的赵石看不过去了:“这不是陈聂么?胆儿挺大,还敢来军营里。”
陈聂一看到赵石,立马站了起来,后退了一步,站到了云千城身后:“我的乖乖,真是冤家路窄。”
赵石当太子监国的时候,陈聂混迹君子堂,不遗余力的给赵石挖坑。
倒不是说陈聂搞阴谋诡计,只不过因为君子堂一直支持着赵机,陈聂做出来的政绩都放在赵机名下,他不停的给赵机加砝码,就不停的将赵石往下踩。
赵石恨陈聂恨的牙痒痒。
云千城挡住了赵石,又将陈聂的椅子往边儿上一搬,冲着陈聂恭恭敬敬的说道:“您坐。”
陈聂用眼神扫了赵石一眼,迟疑了一下,坐下了。屁股一沾凳子,他的眉眼又飞舞了起来:“云千城,快找人给我烧点热水,再备一套干净的衣服,我这一路奔波,真是累坏了。”
云千城看了杏儿一眼。
杏儿眨了眨眼睛,又一脸好奇的打量了陈聂好几眼,这才转身出了营帐,去准备热水去了。
陈聂开口又要说话,可一瞄到赵石,他又觉得浑身不自在:“准备好热水告诉我,这帐子闷的很,我去外头走走。”
“你去哪儿?”赵石冷笑一声,“你就在这呆着,军营重地是你能随便走的?”
“哥……”云千城回头看了眼赵石,“今时不同往日了,何况你……”
云千城想说赵石原来做了不少暴虐的事,君子堂里的人处处针对他也是情有可原。可这么一说,又像是在替她自己说话,现在这个当口,实在不适合挑起矛盾。
她话说一半,便转了个弯儿:“哥,我带他到门口站站,我们不走远。”
“你身子还没好。”
“我躺了一天了,也想活动活动。”
“你刚刚不是才上了瞭望台吗?还活动什么?”
云千城已经迈步往外走了:“正好让陈聂给我讲讲这星象移位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千城跟陈聂出了帐子,无境和尚也跟了上去。
帐子里便只剩下赵石跟胭脂了。
胭脂一脸的若有所思,视线盯着帐子帘的方向。
“你不去听听?”赵石打量了胭脂一眼。
“我……”胭脂心里有点怕,她看到女萝族的运星亮了,心里有点兴奋,却害怕陈聂说出什么她不想听到的。
迟疑了一下,胭脂还是迈步走了出去。
刚掀开帐子帘,就听到陈聂在那说话。
陈聂指甲缝里都是泥巴,举起来手指着天上的星星:“昨儿晚上我就看天相不对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引出来的。”
“是昨天就变了么?”无境和尚一脸意外。
“嗯,前天夜空还如常。”陈聂放下手,两只胳膊背到了身后,“该查查昨天有什么事发生了。”
“好,我让人查。”云千城应下,又追问道,“那你看,这星象如此杂乱,好多星星都移了位,是预示着什么?”
“不是杂乱,它原本就是这个样子,也不是移位,而是归位。”陈聂用手挠了挠太阳穴,“我见过一张前朝的老星图,那时候的星象,就是这样的。”
“你的意思是,这是四百年前的星象?”云千城一脸的惊奇。
陈聂叹了口气,好一会才幽幽说道:“妖朝……”
一旁的无境和尚打了个冷颤:“该不是说,里头那位……”无境和尚伸手指向京城城墙的方向,“白家要篡位?”
“不知道。”陈聂又叹了口气。
“先生……”胭脂走到了陈聂身边,她伸手指向了女萝族的运星,“想请问先生,我女萝族的运星亮起来,是何喻义?”
陈聂一听胭脂是女萝族人,眉毛往上一挑,一脸好奇的盯着她:“那颗是女萝运星?”
胭脂点了点头。
“有趣。”陈聂垂下头,嘿嘿笑了两声,“女萝族,要回来了。”
他的话音一落,胭脂的身子抖了一下:“先生,此话是何意?女萝族如今只剩我跟我的女儿,何谈要回来了一说?”
“只剩你们两人?你确定?”
胭脂点了点头,随后她又摇了一下头:“前朝覆灭之时,女萝族分崩离析,要说真有隐藏着、遗留下来的,也未可知。”
与此同时。
凉州之外,沙漠以北,草原深处。
风月白骑在马背上,他的身后爬着浑身是血的云合。
马蹄急促,云合的身子随着马背摇摇晃晃,终是噗通一声从马背上翻了下来,掉入了半人高的草丛之中。
风月白拉住马,一脸焦急的翻身下马:“云合,你怎么样了?”
他跪在地上,抱起了云合,满脸的担忧:“云合,你说句话……”
“咳……”云合咳了一声,艰难的撑起眼皮,“你别管我,我出不去这草原了,你快走。”
第298章 跟错了人()
风月白扯下自己的腰带,将云合背在背上,用腰带将两人牢牢系紧,再次翻身上马。
“你再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能离开这里了。”
“带着我,躲不开追兵的……”云合的声音越来越小。
风月白抬眼望向远处,漆黑的草原中,有一排闪亮的火把,正朝着这边飞速的靠近。
那是鞑靼王的近卫队。
鞑靼,已经有了新王。
不是云合,不是琪琪格,而是另一位新王。一位踏着血而生,谋篡了王位的新王。
风月白扥了下缰绳,策马狂奔了起来。
深邃的夜空中,有鹰隼飞过,那一对对飞在天空的眼睛,牢牢的锁定了马背上的两人。
“风月白,对不起……”云合声音低低弱弱的,一出口便被吹散在风里。
“别说话,省点力气。”风月白的眼眶泛红。
“风月吧,我死了,你会难过吗?”
“你若死了,我就陪你一起死。”风月白的声音很大,他扯着嗓子,生怕身后的人听不见,“云合,我要你活着。”
云合愣了一下,随后伏在风月白的后背上啜泣了起来。
“别哭,省点力气。你记着,你活着,我就活着。”
“风月白,想起来吧,你若是都想起来……我死了,你就不用难过……”
“云合……”
风月白腿一夹马腹,马儿吃痛,跑的更快了。
他的声音低的自己都听不见:“云合,我,已经想起来了啊……”
草原的夜晚很冷,夜风更是刺骨。
在奔驰的马背上,风就像刀子一样。
风月白努力用身子挡着风,好让后面的云合可以少受点罪,黎明时分,他们奔到了沙漠边儿上。
然后就听到了地动山摇的声音。
马儿毫无预兆的嘶鸣了一声,摔倒在地。
风月白赶紧站起身来,解开了腰间的绳子,回头去查看云合。
他还没来得及看清云合的脸,脚下的地晃动了一下,他整个人跟着栽倒了。
“云合,你怎么样?”风月白爬起身来,一把搂住了云合。
地动了。
马儿在地上挣扎了两下,爬起身来,撒腿就要跑。
风月白连忙放开云合,提起轻功去拉马缰绳,还不等他拉到马缰,战栗再次从脚下传来。
马儿栽歪了两下,又跌倒了。
“风月白……”云合艰难的抬起手,伸向了风月白。
风月白也管不得马了,他稳住身子快跑到云合身边,抱住了云合。
隆隆巨响,大地颤抖,苍穹灰暗。
甚至远在京城的人们都感觉到了轻微的晃动。
皇宫御花园中。
老内侍正站在荷花池边儿,他最近没事就喜欢往荷花池跑,那天夜里,水中的翻腾和突然浑黄了的水面,总在他脑中挥之不去。
天色微亮,他蹲在荷花池边往内看,宽大的袖袍垂在地面上。
就在这时,他感觉脚下的地微微晃动了一下,紧接着,他再一次看到了池水翻腾。
原本清澈的水面,瞬间又浑浊了起来。
耳边是轰隆隆的水声,老内侍吓了一跳,他匆忙往后跑,脚步踉跄的离了御花园,奔着皇上的寝殿去了。
赵机正闷着头喝一碗苦药汤,地一动,那药汤从碗里撒了出来,溅了他一手。
“皇上!皇上!荷花池有动静了!”老内侍的声音从外传来。
声音过后,赵机就听到外面传来慌乱的脚步声。
“你来了。”赵机抬头看向老内侍,眼中无神,“去把桌子上的诏书拿了,送到白府去吧。”
老内侍愣了一下,他迟疑着走到桌边,拿起了那明黄色的诏书。
视线在诏书上一扫而过,他飞速的放下诏书,转过身,噗通一声给赵机跪下了。
“皇上,三思啊!”
那是一封禅位诏书。朱砂的御笔,大红的印玺。
赵机的视线望向窗外。
风一吹,树叶便哗哗的响,已入深春,该是夏天来了。
“为了朕,已经死了那么多人,朕……已然不是个好皇上了。”
“皇上……”
赵机幽幽叹了口气:“你……去吧。”
白家。
白瑶的骨链虽然碎了,可白瑶还没有死。
虽然没死,却也离死不远了。
她浑身的每一处都在疼,撕裂般的疼,无时无刻的疼,疼的她食不下咽,无法入睡。
人虽活着,却像是行走在地狱。
“二姐,你要去哪儿?”白三爷看着迈步摇摇晃晃往外走的白瑶,赶紧追了上去。
“丞……丞相府。”白瑶一步一步走着,脚一落地,就像踩在刀刃上。疼的她想喊,可又没有力气喊。
“你去丞相府干什么?”
“我得……待在那儿,他……喜欢……那儿。”白瑶说完这句话,像是耗费尽了全身的力气。
白三爷赶忙让人拉住白瑶。
“让她去吧。”白季红着眼睛站在廊下,他冲着一旁的阿青招了招手,“去备轿子,找两个稳些的轿夫。”
白瑶努力的扭过头,看向了白季:“娘……要走了……”
白季咬了咬牙,好一会才再次开口,声音已经变了调儿:“您,走好。”
白瑶坐着轿子,慢悠悠的行到了丞相府。
她撑着破败的身子,跨过了门槛,一路进了惊寒院,坐到了风回林那张棋盘的边上。
风回林,最喜欢下棋。
白瑶看着那棋盘,嘴角弯了起来。
她虽然在笑,那笑容看上去却比哭还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