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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季抬起头，然后云千城听到白季哑着嗓子说：“别推。”
两个字，将云千城原本空荡荡的心瞬间堆的满满的，甜甜苏苏的感觉压的人喘不过气，有什么东西想要从心脏里跑出去。
于是，已经驾轻就熟的云千城，又开始伸手去扒白季的腰带。
她扒了两下，那腰带还没被她扒下来，耳边忽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爆炸声过后，是震耳欲聋的喊杀声。
攻城战开始了。
云千城感觉自己从头凉到了脚后跟，她瞪着圆圆的眼睛，眼中的痴迷还未完全散去：“为什么？打起来了？”
白季也吃了一惊，他回头从地上捡起刚刚随手扔下的望远镜，向着城门方向望去。
城门楼上，站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真是疯了……”白季恨恨的放下了望远镜。
白府。
白瑶蹲在地上，一脸惊惧的看着白三爷：“怎么办？怎么办？”
白三爷蹲在白瑶对面，一脸纳闷：“什么怎么办？”
白瑶双手抱着膝盖，头发散乱的垂着：“我伤了白季……”
白三爷愣了一下，好一会后他伸手拍了怕白瑶的肩膀：“白季不是也打了你一下吗？他对自己的母亲动手都不在乎，你自责什么？”
“对，他打了我的脖颈，这个……”白瑶的声音阴冷了下来，“不孝子……”
“……”
白三爷头疼的挠了挠后脑勺，站起身来：“你好好休息休息，我去看看白季。”
“他没事吧？”白瑶抬头仰望着白三爷，眼中再次充满担忧，“那寒气，很难褪下去的。”
“没事，我去看看。”白三爷转身出了门。
白三爷到白季的卧房逛了一圈，又到书房逛了一圈，到处都看不见白季的影子，便拉了锦衣卫阿青来问。
阿青告知：“白大人一宿都没回来了。”
“他去哪儿了？”
阿青眼神闪烁了一下，缓缓摇了摇头。
白三爷还要追问，就听到身后脚步声凌乱，一个丫鬟跑了过来：“三爷，白夫人，自尽了……”
第283章 杏儿，帮哥哥个忙（）
白三爷慌忙跑到白瑶的屋子，就看到房梁上，白瑶的身子在那晃晃荡荡的。
白瑶在上头晃荡，两个丫鬟在下头举着白瑶，白瑶手扥着上吊的白绸，脚还不忘去揣底下托着她的丫鬟。
白三爷看的眼角直抽抽，他纵身跃起，将白瑶从房梁上摘了下来。
“你这么是要干什么？自杀？”白三爷气笑了，“你可真有出息。”
“要吃没了。”
“什么？”
“风回林。”
“……”
白三爷骤然听到这话，气得喘了一口粗气，迈步向着门外走去。
“弟弟？”
白三爷的脚步停住了。
“你等我一会儿。”白瑶缓缓从地上站起来，她拍了怕身上的灰，转身走向内室。
一边走，一边脱身上的衣服，等她到内室的时候，身上已经干干净净了。
白三爷冷哼了好几声，回了下头，内室的窗户又没关，入目就是光溜溜的后背。
白三爷赶紧转了过去，他心里直骂娘。这二姐，怎么比小时候还疯。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白瑶已经再次走了出来。
她换了那套大红色的嫁袍，迈步往外走去，脚步飞快。
“你又想干什么？”白三爷追了上去，他打量着白瑶的衣服，只觉得触目惊心。
白瑶抬起一只手，阳光下，手上的皮肤白的几乎透明，青色的血管隐约可见。
“你瞧。”白瑶将手往白三爷面前一递。
白三爷愣了一下，低头望去。
那青色的血管正砰砰砰的跳着，然后越跳越快，不多时，血管表面的皮肤忽然裂开了，一只青色的虫子从血管里钻了出来。
“嗯……你什么时候养的？”白三爷后退了一步。
白三爷虽然喜欢刺激的东西，可他只喜欢那些鲨鱼、野熊，那种看上去刺激的，表面刺激的。
像是白瑶这般刺激在皮肉里的，他还是……很不待见的。
“我们去城门楼。”白瑶伸手拽出那虫子，又掏出个陶瓷瓶子，将虫子放进了瓶子中，“这些年你帮了我不少，现在换我，帮你做点事。”
白三爷闻言眼睛一亮，他从怀里抽出个黑色的帕子来，帮白瑶绑住了手上的伤口：“这蛊毒能传多远？还需要准备点什么别的吗？”
“火炉、石臼……”
白瑶报了几样东西，都是最稀松平常的，白三爷着人记下去购置。
白三爷将白瑶送到了城门下，他原本是想着一直陪着白瑶的，可他找不到白季，白季昨儿的胳膊又被冻成了那个样子。
白三爷总让他心里不稳当，他瞧着白瑶制蛊毒还要准备好一会，便抓着阿青，俩人先去找白季了。
白瑶一个人上了城门楼，她一身嫁衣红的刺目，站在城门楼上，衣衫被风吹的猎猎作响。
“烘干、研磨……”白瑶命人在城门楼上摆了张小桌子，嘴里叨咕着，手里忙个不停。
将东西都准备好之后，白瑶伸出那只受伤的手，举在了半空中。
她手背上，缠住伤口的帕子随风飞舞着，帕子边沿一直稳稳冲着孟家军的方向。
白瑶脸上扬起一抹笑意来：“风向正好，多杀几个，也让我这心火降一降。”
白瑶深呼了一口气，将制作好的粉末，缓缓扬在了空中。
风势不算剧烈，可却十分绵延盘旋，带着那些粉末，飘飘洒洒的飞了出去。
孟家军这边，早有瞭望的人看到白瑶在城门上头捣鼓。
赵石找不到云千城，便直接叫了胭脂跟杏儿过来商量。
众人都知道白瑶在捣鼓蛊毒，可隔着那么远，任是神仙也不可能知道白瑶在捣鼓什么蛊毒。
“是粉末的，需要沾到皮肤的嘛？那让战士们遮蔽好身体皮肤，护住口鼻，在帐子里避避？”杏儿看着自己的娘。
胭脂摇了摇头：“总不能所有人都避在帐子里，万一是一个人沾到皮肤，然后接触再生……那就不好办了。”
“那怎么办……”
“得知道到底是什么蛊毒。”
“然后配解药？”
“要是沾到就立死的呢？”
“……”
胭脂跟杏儿在这边你一言我一语，赵石跟孟将军在旁边听着，脸色越来越难看。
“太子，地方驻军快赶到了。”孟将军低声在赵石身边说道，“等地方驻军来了，我们就不好办了。如今又有妖女在城上放蛊，不如我们现在就攻过去？”
赵石眉头皱着：“可若是没有阿蛮带来的那些火器，我们攻不下城，只会徒添伤亡。”
“太子好好跟阿蛮公主说说，阿蛮公主会同意的，毕竟，你们才是亲兄妹。”
赵石摇了摇头：“我跟阿蛮说了好多次了，她……”
“阿蛮公主人呢？”
赵石摇了摇头：“找了好几圈都没人看到她，可能是有事，出了军营了。”
赵石说完这话，眼睛忽然瞄向了帐子外头，不远处就是存放火器的地点：“那两千的横关兵……”
孟将军摇了摇头：“只要控制了无境和尚，就行。”
赵石眼神晦暗：“可是阿蛮……”
赵石的话说了一半，另一半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孟将军跟赵石大眼瞪小眼的看着，俩人四目相对了好一会，帐子外头忽然传来一声哀嚎。
那些裹着蛊毒的粉末，已经飞了过来。
哀嚎声一声接着一声，赵石迈步就往外走，就瞧见一个守卫捂着脸跪在地上。
赵石一把抓住了那守卫的胳膊，掰开他的胳膊，就看到了那张脸。
乍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赵石看了好一会，直到那侍卫伸手指向自己的脸颊，赵石才发现那个腐蚀了个口子。
口子很小，像是针尖儿点的一般，却黑的渗人。
“疼的……很。”那侍卫生怕赵石觉得自己矫情，他伸手指向不远处的俩个人，“你瞧他俩，他俩也很疼。”
赵石看着那些惨叫的人，脸色阴沉的像是山雨欲来的天空。他回忆起许多年前，那场摧毁了他整个人生的战争。
就是这些本不该存在于事的东西，压的人喘不过气，生不能，死不得。
“太子！别这么站在外头。”杏儿从帐子里跑出来，给赵石披了件黑厚的斗篷，“小心，你可不能沾到这些飞灰。”
赵石看着身上的披风，又低头看向杏儿。
杏儿小嘴开开合合，不停的说着话：“好在此地距离城门比较远，那小小一瓶粉末，飞到这里，都分散了，传染不到几个人。”
“不会这么简单的，它会传染的，会传染很多人。”赵石一脸笃定。
“太子。”杏儿皱着眉头看着赵石，一脸的心疼，“你别担心，我和我娘会尽快想办法的。”
“杏儿，你帮哥哥个忙。”赵石一把按住杏儿的肩膀，“那个无境和尚，你帮我控制住他。”
第284章 修罗场（）
赵石的身高比杏儿高出两个头来，他双手搭在杏儿的双肩上，高达的身躯挡住了原本照在杏儿脸上的阳光。
杏儿有点慌乱，她感觉自己被赵石的气息给淹没了。
“杏儿，你会帮我的吧？”
“你……”杏儿眨了眨眼睛，“你要控制无境和尚做什么？”
“攻城。”
“……”
杏儿听了这话，脸色一白。
耳边是士兵们压抑着的痛苦呻吟，大多人还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身上就突然被那些散在风中的飞灰点开了一个口子。
“会二次传染的。”胭脂的声音传了过来。
胭脂披着厚重的外袍，她快步走到杏儿身侧，将手上搭着的外袍披在了杏儿身上。
杏儿看了眼赵石，又看了眼胭脂。
“杏儿，帮帮我，我需要那些火器。”赵石盯着杏儿的眼睛。
一旁站着的胭脂听到了这话，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她低头再去瞧自己的女儿。
杏儿舔了下嘴唇，好一会才开了口，声音干巴巴的：“好，我帮你。”
胭脂垂下了视线，低声叹了口气。
不远处的小山坡上。
白季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因为愤怒，他将手中的望远镜攥的咯吱咯吱响。
“真是疯了……”
白季深呼一口气，迈步就往地宫入口的方向走。
云千城跟在白季的后头，一把伸手夺下了望远镜，又回头站稳，瞭望起来。
云千城同样看到了白瑶。
她还看到了白瑶手里的陶瓷瓶子，以及瓶子里飞出来的，往孟家军营方向飘散的粉末。
云千城头皮一麻，用后脚跟想，都能知道那粉末不是什么好东西。
然后，她又看到了城门外排成一排的红衣大炮。
一颗颗冒着火星子的炮弹从这些红衣大炮的炮膛中飞射而出，疯狂的轰击着城门。
城门虽然厚重，可到底是木制的，眼瞧着就摇摇欲坠起来。
而城门楼上头，有无数的飞矢、重箭，还有火铳射出的流弹自上而下射出，打击着那些炮手。
云千城的望远移动着，看着那些藏在红衣大炮后的炮手。
炮手中不断有人倒下去，中了蛊的、中了流弹的，更甚者还有直接被重弩的大箭钉在地上的。
耳边是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
孟家军开始搭云梯，千军万马像如蝗虫一般，开始攀爬城墙。
云千城沈吸了口气，赶紧往山下跑。
主帅营帐中，孟将军老脸抽抽着：“伤亡太多了，太多的人还没有跑到城墙底下，就倒下去了。”
赵石阴沉着脸，看着手中的长剑：“不能停，停了就全都完了。”
这是一场破釜沉舟的战斗。
往常的攻城战，攻个十几次，持续个三四个月，也是常见的事。可今日的攻城战，却一定得一举拿下。
攻城的速度，一定要比蛊毒传播的速度快。
就像是已经知道自己要溺死的人，拼命，也要拉住那将自己推下水的人，一起陪葬。
“太子……”孟将军一把抓住了赵石的手腕子。
赵石的手背上，有一个黝黑发亮的黑点。
“没事。”赵石的视线望向营帐外，“他们是孟家军，我死了，还有你在。”
孟将军的身子抖了一下，猛地坐回到了椅子上：“你若是也死了，我攻城，叛变，是为了什么？”
赵石听了这话，扭头看向孟将军，眼神阴骘：“我不知道你是为了什么，我现在就只想灭掉白家满门，再将风回林抓起来，吊在绞架上。”
赵石说完这话，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背。
那黑点黑的可怖，赵石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这个小点往身子里钻，疼的剜心。
他抬起头，脱掉身上厚重的披风，又抖了下手中的剑，迈步向着帐子外走去。
“太子，你要干什么去？”孟将军迈步追了上来，拦住赵石面前，“前线上，有我的四个孟家小将军指挥，不缺你一个。”
“你以为我躲在帐子里，就能活下来？”赵石嗤笑一声，推开了孟将军，迈步出了营帐。
他牵了匹马，冲着城门方向冲了过去。
“太子？！”营帐外头，杏儿看到赵石也没披个披风，竟直接骑着马就跑了出去，她心里着急，就跟着马后头跑。
她跟了好一阵儿，直到冲进了军阵，身子猛地被路过的士兵撞了一下。
杏儿翻到在地，再爬起来，赵石已经远了。
“太子？！”杏儿一脸恐慌的看着赵石的背影，她迈步要去追，可每走两步，就会被阵营里的士兵撞一下。
呐喊声中夹杂着痛苦的呻吟。
身边不停有人倒下去，杏儿一脸的惊恐，她抬头看，高耸的城墙上，人像布娃娃般一个个的坠落下来。
脚下的地，被血殷的通红。
恐惧如潮水般的涌了上来，杏儿的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动也不能动了。
与此同时。
云千城已经到了营地。
他看着孟家军不要命的往城墙上攀爬，一波又一波，人叠着人，血横着流。
修罗场。
这是第一个闪进云千城脑子里的词汇。
在这样的地方，人命，轻飘飘的。
“都是我的错……”云千城身子哆嗦着，腰弯了下去，她用手撑着膝盖，喘了好一会粗气，才平复下来，再抬起头，满眼的赤红色，
“云千城！你可回来了。”胭脂披着个黑色的大斗篷，跑到了云千城身边，她语气急促，一脸的担忧，“怎么办，顺顺冲进军阵中了，我找不到她了。”
云千城直起身子，用手擦了擦脸颊上的泪。
手背忽然传来一阵剧痛，她低头瞧去，一点飞灰落在皮肤上，手背飞速被侵蚀了一个孔子。
电光火石的，云千城抽出腰间的匕首，将那块落了飞灰的血肉整个剜了下去。
站在一旁的胭脂看的眼皮抽抽了一下。
云千城掏出丝绢，缠住了手背上的伤口，她看了眼最近的营帐，迈步往里头跑去。
胭脂亦步亦趋的跟着。
“蛊毒能解么？”云千城进了营帐后，一边撕了布条往身上缠，一边问胭脂。
胭脂摇了摇头：“暂时还不行，得观察一下。”
“需要多久？”
“一天。”
“现在中蛊的人中，有